「無知小輩,以為這樣就能奈何得了老夫麼?給我破!」幽玄長髮虛張,悶聲厲喝一聲,一把推開身際姬發的扶持,擎起「驚鋒」魔刃,竟是毫不避諱的正面迎上一斬。
「轟!」巨響如雷,雙方無匹的勁氣將所有人的發須衣衫吹得飛揚激盪,幽玄以一敵十六,縱算他是魔道宗師級數的法道高手,再強也不是神玄二宗苦心調教多年的神將合力之對手,此時被氣勁掀得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身形暴退三丈開外才堪堪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
就在此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人驀然出手。
在幽玄與亢金龍等十六名星宿神將拚力對擊之後,一人適時動手了。沒人可以想得到,身為「邪神」幽玄之徒的姬發就在此時出手了,卻不是向星宿神將布下的強悍法陣,而竟然是一掌擊在猝不及防的幽玄後背上。
「轟……」氣勁交擊,姬發蓄勢已久的元能順利破開幽玄身際虛弱的護體結界。
「你……」幽玄不敢置信地回頭瞪了姬發一眼,悶哼一聲,此時傷上加傷,整個人忍不住向前傾斜,亢金龍見機長嘯一聲,十六道各色光芒同時覆在幽玄身上,光線形成一個網狀封印,將幽玄重重困住,重傷的幽玄卻是再也無法動彈。
「怎……麼回事?」耀陽看得驚呆了,連他也無法相信,一直對幽玄非常恭敬的姬發竟然會出手攻擊自己的師父。
「啊……」幽玄馬上醒悟過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被親傳弟子給出賣了,此時在封印中猛地睜開眼來,暴怒狂吼,四肢伸展,竟將網狀光芒盡數掙散。但是遲了,十六樣法寶同時架在他的全身要害,亢金龍更是一掌抵在幽玄的胸口,將他的魔能封住。
幽玄被制,動彈不得,卻是雙目含恨,緊緊盯著姬發,大怒喝道:「逆徒,你竟敢出賣老夫?」
姬發仍是心有餘悸的微一退步,轉瞬又神色自若地慷慨陳詞道:「師尊……噢,邪神前輩明鑒,我西岐乃軒轅黃帝之後,不論傳承仰或血統,俱是神玄兩宗的後輩,生生世世⒍ㄒr肽U瑗正媰T械模隋H詘萸氨參iκ凳俏弈危y骨肭氨布蕊岷趼弊[挈{秺潾zJ6笨灘桓彝Y親約閡R薪酉茸嬲堆慒Z趷牶疿U瑗正隉Gθ思洌疝噱X櫫刻浚n儺趙庋輳zJ2窀頤疤煜輪喫儔福BU瑗正媰Z⒆髫瞿兀慷撜J⒔袢罩蝴秧m俏`飼氨滄畔耄須躓穨蠳q[絛藲酰些焱Ёǖ詈煤鎂慚蟪鐉az僖允比眨砭躓穨鼲ㄓ蛬猺蒨J⒌目嘀裕?
幽玄那肯聽他的自辨之詞,已然破口大罵道:「你這逆徒,原來跟神玄兩宗一樣卑鄙無恥,老夫收你為徒真是瞎了眼。告訴你姓姬的,只要老夫脫困,非將你挫骨揚灰、神識焚滅不可,更要殺盡你姬氏一族,永世不得超生!」
姬發面無表情的搖頭歎道:「前輩莫要動氣,姬發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前輩著想。如果將來前輩靜修一段時間之後,還執意要殺死我姬發,那時姬發任由前輩處置,絕無半點怨言。但現在還是要請前輩安心地去天庭法殿受戒靜養!」
幽玄仍是兀自怒罵連連,其中恨意,看起來就算將姬發千刀萬剮也難消除。想來也是,他自修為大成以來,行蹤遍及三界六道,縱橫捭闔有如神助,故而自稱邪神,從來少有人能夠令其稍有阻滯,何曾像現在這般窩囊過。而現在讓他如此狼狽的卻是他自認最為信任的親傳弟子,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耀陽在旁看得亦是輕聲搖頭,恨聲傳音道:「還真是想不到姬發竟是這等賊子,本以為他出賣西岐,引敵入內只是受了幽玄的慫恿,卻沒想到他不只父親、家業可以出賣,竟連師尊也可以出賣。實在是沒道義、沒人性,還口口聲聲說是為別人著想,堂而皇之地提出什麼生靈塗炭、百姓遭殃,他爺爺的,怎麼不說說在西岐城犧牲的將士和那些無辜百姓。如果真讓這種人掌握了天下大勢,人界還不大亂麼?」
九尾狐在旁輕笑傳音道:「哎喲,我們的耀大將軍是嫉妒吧?」
「我嫉妒什麼?那小子哪一點比我強嗎?」耀陽嗤之以鼻。
九尾狐妖媚的臉上浮起一絲嘲弄的笑容,傳音道:「的確,無論是修為、才智仰或潛質,你都比他強。甚至說到福緣機遇,上天都特別眷顧著你們兄弟倆,但是有一點是誰也比不上姬發的。那就是——他始終是姬昌之子,西岐最有可能的繼承人,這個身份是你沒有的。當然,你如果擁有這個身份的話,你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甚至更有可能統一天下,然而以你現在的身份,就算你的名望再大,法道修為再厲害,也很難成就自己的事業,所以你才這樣嫉妒的!」
耀陽一怔,眼中神光爍然,沉吟再三,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只妖狐所說的話,他此時的心中驀然生出一種倦怠的情緒,禁不住仰面向天,望著蒼穹無盡暗歎一息,緩緩說道:「你說得或許是吧,從西岐到金雞嶺這一路上,我可能都是在嫉妒他,這一點多謝你的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九尾狐聞言卻更是一怔,她剛才這樣說無非是想藉機打壓耀陽,卻沒想到耀陽絲毫沒有沮喪,反而因此更為警醒。這令到她很難相信,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耀陽的修為、才智竟能進升到現在這個境地,尤其是方才在逆境中對自己行為反省的舉動,證明他已然非是池中之物。想到這裡,九尾狐不由對耀陽更加忌憚。
此時,在崖頂被封印的幽玄突然停住罵聲,神色更是一片憤恨,轉首往天際虛空望去。耀陽的靈覺同樣感覺有異,但是偏偏說不出為什麼,只是感應中徒生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九尾狐見多識廣,妖靈邪魄深深為之一震,立時仿照耀陽的隱匿方法施為,泯滅了自身所有的靈應氣息,也不敢再做任何窺視,與身旁的掩體融為一體。
原來天際一朵祥雲遁至,一人從天而降,徐徐落在眾人之間,白色長鬚和一襲青衣道袍隨風飄揚,發須盡白卻看不出一點老態,面如冠玉,劍眉飛挑,鳳眼凌厲,逐一掃視間的威嚴氣勢躍然而出,讓人不自覺退後數步,一代宗師的氣派盡顯無遺。
幽玄縱橫三界這麼些年,雖然極少與神玄二宗中宗主級數的人物交手,但是見到來人,仍是不免悶聲道:「太上老君?」
來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北明元宗宗主太上老君。
耀陽的心中確是感到強烈的震驚,因為他用的是自行領悟的融自然於一體的隱遁法,他可以很自信的向四大法宗任何宗師級數的法道高手施展出來,並確信在五丈範圍內不會被識破行徑。但方纔太上老君——這位玄門三宗之一的宗師,卻讓他感覺到一股異常強烈的壓迫力,這不是普通的元能脅迫力,而是太上老君身際的元能護界帶給他體內歸元異能的震撼。
耀陽此刻才體驗到自身修為與這些宗師級數法道高手的差異所在,他甚至想到,就算他和倚弦同時用龍刃誅神與軒轅劍合力圍攻十丈外的太上老君,就算能撐個數百回合,恐怕兄弟倆最終也只能逃脫一個。
此時,一眾星宿神將與護陣的神玄兩宗弟子紛紛給太上老君揖身行禮,太上老君微微頜首向眾人示意。
姬發見到太上老君大喜,早已快步上前,當即向著太上老君叩拜,道:「弟子姬發叩見師尊,弟子不負所托,現在已將幽玄制住,還請師尊發落!」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嘩然,就連在場所有捉拿幽玄的星宿神將都不知道,姬發竟然會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幽玄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太少老君和姬發,連喝罵都不知道該怎麼出口了。
耀陽心中更是一凜,大有不安之感,他驚疑未定地看向九尾狐,想不到她回敬的眼神卻也一樣,極為吃驚的樣子,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姬發居然會是北明元宗的弟子——太上老君之徒。
太上老君上前扶起姬發,輕聲道:「發兒,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姬發恭聲道:「姬發乃是軒轅黃帝之後,更是玄宗弟子,做這點事情是應該的,即使赴湯蹈火也是甘願!」
太上老君點頭讚許有加,道:「你能勝而不驕,居功不傲,甚是不易。想你身為軒轅姬氏之後,自幼入得玄宗,成為為師的關門弟子,卻要委屈你進入魔妖兩宗,冒著生命危險時刻為玄宗傳遞消息,如今又擒得『邪神』幽玄,極是難得。如此忍辱負重,為師會記住你的功勞。」
姬發大義凜然道:「弟子只是做了份內之事,本無任何功勞可言!」
太上老君淡笑道:「為師知道你這些年的辛苦!」
耀陽暗忖道:「姬發這傢伙有個屁辛苦,倒是辛苦地將西岐城給搞垮了!」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是一震,「卻不知道這是他的意思,還是玄宗的意思呢?如果真是玄宗的意思,那神玄二宗怕是也跟妖魔二宗平起平坐了。」
「太上你個老不死的,還有姓姬的小雜碎,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卑鄙東西,果然有神玄兩宗的卑劣天性,這麼喜歡玩陰謀詭計,有本事夠種的話,就與老夫拚個你死我活……」幽玄已經再次忍不住破口大罵,雙眼死盯著兩人,眼光中的憤恨已經達至極限,試想如果目光能殺人,太少老君和姬發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太上老君絲毫不懼幽玄的殺人眼光,卻對他極度嘮叨的罵聲感覺煩躁,悶哼一聲,道:「虧你身為魔宗的頂尖高手,居然如同尋常街邊潑婦一般,閉嘴!」語罷,老君一袖拂去,無匹玄能順延封印侵入幽玄體內,青光盈然上頭,幽玄頓感六覺緊閉,竟然耳不能言、口不能語。不過儘管如此,他仍是以無比憎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著太上老君和幽玄。
太上老君顯然不再理會絲毫沒有威脅的幽玄,沉聲對姬發說道:「此時三界形勢日趨緊張,伏羲武庫和黑衣老者之事,更是使得六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雖然三界的大體情況隱有向我們神玄兩宗靠攏的趨勢,但是這當中的無極玄機卻只有我們幾個老東西可以揣測一二!」
姬發聽出老君口中隱蘊的擔憂,不安的問道:「敢問師尊,難道三界大勢將會發生傳說中的巨變?」
太上老君搖搖頭又點點頭,無奈的說道:「我們雖然知道三界大勢所趨,但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勢頭往無法把握的方向發展,唉……」太上老君說到這裡,禁不住長歎一息,繼續道,「三界動盪之始必是來自人界。所以,發兒,你要盡快徹底征服西岐,然後以西岐為根基,進而掌握天下大勢,只有滅除妖魔二道企圖瓜分人間造就六道失衡的妄想,才能讓他們成不了氣候!」
姬發毅然點頭,道:「請師尊儘管放心,弟子已經有非常把握,定能如願控制西岐,然後謀取天下,使我神玄兩宗得以順利的蕩除三界妖魔。」
太上老君微笑扶須,道:「對你的能力,為師很是放心。不過,現在形勢緊迫,容不得半點耽擱,為了讓你早日成事,我神玄兩宗特意派遣玄宗中最具謀略學識的姜子牙來助你!子牙周遊天下數十載,天文地利,學識通天,論及謀略兵道之說,即使是為師也自問有不如之處。所以有他助你,相信不日就可以反了殷商暴政,一統天下!到時你身為天下之主,主控人界,再由神玄二宗助你,天下可定,姬氏江山將得永久,三界亦能恢復平靜。」
遠遠的耀陽聽完這一席師徒傾談,心中免不了一突,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因為如果說到神玄兩宗的人,耀陽最尊敬的無疑就是姜子牙,而且他知道自己一直受著姜子牙的幫忙才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而言,他都很感激姜子牙。但是,如果姜子牙最後要助的是姬發,甚至會要求他也留在西岐助姬發,那他該怎麼辦呢?與姜子牙為敵?還是替姬發賣命?無疑,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試問姬發怎會不知姜子牙之名,聞言不由大喜道:「既然有姜先生助弟子一臂之力,弟子就更加有把握了,多謝師尊成全。弟子心中倒是並不在意天下誰有,而想的是只要對我神玄兩宗有利,這天下無論誰得了去都一樣。弟子願為我神玄兩宗、三界六道,以及萬千黎民百姓做出一切犧牲。」
太上老君滿意地點頭道:「發兒,你出身軒轅一族,同時也是我玄宗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更有你父侯勤政愛民所造就西岐的鼎鼎盛名與四方民心,所以你成為人界之主乃是既定的事實,不會再有任何更改,而且這也是我們二宗,乃至天庭三界對你自身能力的一種肯定!是將整個人界重任交付給你!」
姬發聞言立時跪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既然是師尊以及神玄二宗的前輩看重,整個人界統一的重擔,弟子願一力承擔!」
耀陽看到這裡,心中禁不住冷笑連連,忖道:「想不到竭心盡力出賣祖宗百姓的人,竟能受此重托,還真想不到神玄二宗的一幫傢伙這麼好眼力!」
九尾狐在旁側目見到耀陽此時不忿的神情,玉面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太上老君將姬發扶了起身,對姬發又誇獎一番,然後行近封印中的幽玄,道:「對了,幽玄兄既然將在我天庭法殿靜養,想必也用不著這些腥風血雨的法器了?而發兒修行時間相對尚短,且所修習的重點也非玄門法道,所以縱是天資聰穎,也難有過高修為,所以需要有個神器防身。說起來,幽玄兄與發兒也算是師徒一場,不如就將『驚鋒』留給發兒吧?」
太上老君淡然一笑,伸手凌空在幽玄體外虛攝,玄能令到整個封印光華四射,幽玄頓感體脈內一陣天翻地覆的旋轉,知道對方正在施展玄門正宗的「攝魔訣」,意圖將依附在體脈內的「驚鋒魔刃」攝出,幽玄心中大恨,直恨得睚眥皆裂,卻因為現時身陷囹圄,體內魔能盡遭鎖制,根本無可奈何。
「鏗吟……」只聽一聲低吟脆響,幽玄體脈內的「驚鋒魔刃」應聲被太上老君攝出,老君攫起魚躍不停的「驚鋒」,五指發出青光環繞刃身,玄能瞬間侵入「驚鋒」之內,跟「驚鋒」蘊化的魔能進行角逐。已然沒有幽玄輸入魔能補續,「驚鋒」內蘊的魔能怎麼可能跟太上老君此等法道高手相抗衡,不一會兒,便見到青色光芒糾纏著黑色魔能芒光逐漸離開「驚鋒」刃身。
「錚!」只聽一下清脆之聲,「驚鋒」憑空彈了一下,青光已將魔能盡數驅除。太上老君手指微彈,「驚鋒」騰躍而起,逕直落在姬發手中,老君肅容道:「驚鋒原本出自神宗,但魔刃畢竟追隨幽玄日久,雖然為師已經將附在刃身的魔能盡除,但是一時半刻不可能能夠根除其魔性,不過好在魔刃之主已經不能再召喚此刃,所以你只需每日以玄門正法熏陶其稟性,磨礪其體用,則假以時日必可為你所用,成為助你征戰天下的神兵利器!」
姬發大喜接過,道:「多謝師尊恩賜!」
「驚鋒」乃是僅次於「焚神戰戟」等三大神器的寶貝法器,姬發早已覬覦已久,但這是幽玄仗以成名的得意法器,自然不會輕易傳給姬發。姬發想不到現在終得這神器,心中之興奮雀躍實在難以以言詞來表達。
不過,姬發始終還是能夠控制自身的情緒,稍事高興之後便表現正常,鄭重其事的向太上老君謝過,只是眼中的興奮之色還是久久不能消去。當然,這個太上老君也能理解,畢竟能夠得到像「驚鋒」這樣的神器,三界之中恐怕沒有幾人能不動容的。
「好了,那就就這樣吧,為師與眾位星宿神將先行回去。發兒,你則要盡快將西岐局勢控制住,當然,如有必要時可以玄宗任何一宗求助!」語罷,太上老君隨手一擊將封印的幽玄攝入隨身的乾坤布袋之中,交給亢金龍等人。
姬發連連稱是,當即恭送太上老君率領神玄兩宗眾人離去。
姬發看看手中的神器「驚鋒」,面上終於露出隱忍已久的得意笑容,仰面長長舒出一口氣,立在崖頂盡處的孤懸岩石上,毅然掃視夜色中的江山無限,雙目中現出咄咄驚人的凌人煞氣,半響之後才飛身遁去。
崖頂只餘下一片空蕩蕩,刺骨寒風吹拂而過,激起無邊寒意。夜風驟息,再有頃刻工夫,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散落下來,整個金雞嶺被漫天雪勢所籠罩,片刻間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又下雪了!」耀陽緩緩從岩石旁行出,望著漫天降下的雪粉,雙目茫然望向遠方,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鬼方圍攻西岐,他帶兵救援卻慘遭玉璇算計,面臨三位紅顏知己在兩軍陣前,他渾然無法自持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他是多麼無助,儘管他自信可以將區區鬼方胡民趕出中原之地,但是不允許自己女人受任何一點傷害的他當時茫然了,他明知為將之道不可心存二念,不可優柔寡斷,但他竟然還是無法在當時揮動箭陣攻擊手勢的勇氣。
就像是現在一樣,他費盡精力歷經千辛萬苦,創下如此傲人的戰績,才得以力保西岐不失,最後卻還不如一個為了自身利益出賣祖宗和西岐百姓黎民的姬發。而他耀陽卻有心無力,甚至根本沒有辦法去與之抗衡。
就在這瞬時間,耀陽驀然感到自己竟是孑然一身立在這天地之間,身旁的一切都只是幻影一般無依無靠,那種悲悵的孤寂立時淹沒了他所有的情緒,徹徹底底的絕望油然而生,令他感覺到自己以往的任何努力最後只是一場空,空的就如同眼前這漫漫飛雪的天與地,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的白色。
卻在心如死灰的轉念之間,耀陽的體內升騰起一股抑止不住的脈流,腦海中霍然一陣轟鳴,似乎聽到一聲聲熟悉的呼喚聲,令他登時間靈台大震,神志恢復過來,嘴角漾起一絲溫馨的笑意,「不,我絕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好兄弟……」
九尾狐這時拂掉身際的雪粉,冷笑連連道:「耀大將軍,你看到了吧,所謂的神玄兩宗也就是如此卑鄙無恥,如果拋開所謂的正邪道爭,他們跟我們妖魔二道又有什麼差別?」
耀陽冷冷睨了九尾狐一眼,並沒有吭聲。
九尾狐以為自己的話引發了耀陽的某些想法,哪肯就此作罷,忙繼續煽風點火道:「怎麼樣?本宮說得沒錯吧,神玄兩宗能夠看中你,最後還不是為了別人。而且不管你有多麼優秀,神玄兩宗現在已經有了軒轅老兒的族孫後輩姬發小兒,還用得著你嗎?對於他們而言,你不過是替他們賣命的廉價旗子,絕對不值得重視。你得到軒轅劍又如何?最終你打下的天下還不是姬家的?所以……」
話說了一大堆,九尾狐偏偏在最關鍵的地方頓了頓,小心瞥了瞥耀陽,然後繼續道:「所以,如果結果是這樣的話,與你幫助伯邑考又有什麼區別?而且,只要利益需要的話,最後我們可以廢掉所謂的伯邑考,由耀將軍親自登基為王,然後在妖魔二道的幫助下一統天下,如今本宮想一想都覺得興奮……」
「就此打住吧!」耀陽雙眼如電,厲芒一掃她的臉,有如雷擊般的凜冽逼視九尾狐,淡然道:「你想說的就只是這些麼?」
對視著耀陽的眼神似劍,九尾狐不由自主地避開耀陽的凌厲眼神,心中暗驚,她沒想到又是多久不見,現在耀陽的修為竟有如此威勢,尤其是氣勢中撲面而至的那股霸氣,連她也不敢與之正視。這種感覺從前也曾有過,像那個愚蠢至極的紂王,雖然每日都被她的媚術迷得七葷八醋的,但是每逢一些要事總也能讓她感受到那股天下至尊的皇者之氣。
九尾狐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耀陽,她自然不知除了耀陽本身的玄能威勢之外,其中更有體內神州龍脈之氣的作用。
「耀將軍或許還不清楚本宮的意思!」對於自己剛才受不了耀陽逼視的失態,九尾狐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道,「照現在看來,神玄兩宗是不會讓你跟姬發爭天下的,所以你再跟他們在一起,也只是替人賣命的卒子而已,除了軒轅劍之外毫無足道之處。以本宮看來,只要神玄兩宗一有辦法控制軒轅劍,就會對付你。說不定太上老頭也會像今日奪取幽玄驚鋒一般,將你的軒轅劍……」
不等九尾狐說完,耀陽面色平靜地問道:「你——說完了沒有?」
「你不會自己想一想麼……」九尾狐話未說完就被耀陽此時的煞氣所震。
天際雪粉飄飛,耀陽的神色似乎寧靜如常,眼神中更是顯出一片平和,但是那股莫名而來的煞氣卻讓人不敢面對。只見他右手一領,金光一閃,神光爍然的軒轅劍躍然出現在他的手中,在漫天飛雪中顯得格外炫目。
九尾狐不由自主後退幾步,驚道:「你……現在出劍作甚?」
耀陽擺出一臉親和的笑容,道:「娘娘不必驚訝,只因你方才一番話令到耀某現在心情不甚舒服,很想找個人洩洩憤,但是冰天雪地裡好像只剩娘娘一個人,所以娘娘莫要見怪!」他此時的笑容讓任何人見之都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九尾狐哪會不知耀陽此時的想法。
耀陽臉色突變,寒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此挑撥離間?為的無非就是想我跟神玄兩宗起衝突,然後你就能從中得利……是吧?」
說到這裡,耀陽言語一頓,長長舒出一口氣,道:「其實,相信娘娘應該知道,從在朝歌第一次見到娘娘開始,一直到西岐再至今時今日,我們兄弟倆對娘娘的恩賜都不敢有片刻忘記,所以現在我倒想著能不能一次性全部還給娘娘!反正天氣這麼冷了,為了我的妲己,不知娘娘是否吝嗇你那身千年狐狸皮哩!」
九尾狐何時聽過如此張狂的話,當即怒火上衝,正準備以兄弟倆的身份之秘相要挾之際,卻被耀陽首先用話頂住了。
「拜託娘娘莫要再說些我們兄弟身份如果讓神玄二宗知道便如何如何之類的無稽廢話!」耀陽冷哼道,「就算我們兄弟倆與神玄二宗倒戈相向,你也不會佔到任何便宜,到時候我們兄弟如果真正受制於黑衣老者的話,我們定然會第一個剝了你!」
耀陽掌中軒轅劍一振,龍吟作響,劍氣勃然溢出,再度逼得九尾狐後撤數步,見到九尾狐退出自身劍氣控制範圍,耀陽大笑道:「就算是現在將你滅口,耀某人自信已有一搏之力!如果娘娘不信,不妨試上一試!」
「好,算你狠!」九尾狐牙齦間崩出幾個字,心中雖然實在氣不過,但是耀陽此時的勃勃殺機明眼人一望即知,何況耀陽經過這麼久的修行磨礪,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已經融會的爐火純青,她已經渾然沒有自信可以制住這位年輕人,甚至因為對軒轅劍的忌諱,讓她面對耀陽更沒有絲毫把握可言。
九尾狐眼中凶光畢露,狠狠的盯了耀陽一眼,道:「你們兄弟倆總有求於本宮的時候,咱們走著瞧!」語罷,九尾狐抽身急遁而走,她只能含恨離去,也由此心中對耀陽的忌憚更深。
耀陽遠遠望著九尾狐遁去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虛空,心境再次扯回到現實當中,不禁冷哼道:「就憑你一隻騷狐狸,竟想利用我得什麼好處麼?做夢去吧,就算神玄兩宗又如何,難道我還怕了他們不成?」
儘管如此,耀陽仍然被九尾狐挑撥離間的話說得心中有所震動,那些話多少還是有些道理的,他想不到自己這麼辛苦,最終得來的卻是一場空,這種滋味換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絕對不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