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終於在激情後消退下來,滿腔的熱情卻在纏綿中昇華成更為複雜的情感。獻出自己寶貴的處子之身後,玉璇依偎在耀陽懷中沉沉入睡。這種感覺如果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妙不可言的經歷,但現在的耀陽還是深深為之後悔了,他想不到原來只是單純來探個究竟的他怎麼會跟她發生了關係?
耀陽苦笑連連,他知道這樣的感情羈絆對自己日後處理事情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更何況如果玉璇是別有用心的話,他又該如何自處呢?而且人兒、冰兒與妲己她們還身處在危險之中,自己卻跟這惹人生疑的鬼方公主如此纏綿悱惻,一念及此,這一切又怎能讓耀陽心安呢?
耀陽直感心緒雜亂,對眼前的事情不知該怎麼處理,再一低頭看著臉色緋紅的玉璇睡得如此安詳,他的心中更有著無法說清楚道明白的滋味。
沉睡中的玉璇動了一下,翻身在耀陽體旁側睡,無意識的用手指抹了玉容上由激情遺留下來的淚痕,又滿足地用柔軟香舌舔舔朱唇,睡夢中的她竟然甜甜的笑了,看來做得是個好夢。
看著玉璇幸福滿足的模樣,耀陽回首看到被褥間鮮艷的落紅斑斑,他再度想到方才玉璇故裝成熟大力迎合自己,其實卻是她人生中的首次,最後終因生痛難忍流下眼淚,仍絲毫沒有拒絕他的激情。這在纏綿之中表現出的情感,令他的心中無法不生出愛憐的情愫。
耀陽輕輕地替玉璇擦乾臉上殘留的淚痕,動作輕柔,充滿一種醞釀幸福的溫馨,耀陽知道玉璇已無法抗拒地留在了自己心中,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時值深夜,明日還要與敵軍交戰,耀陽自不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他輕輕地下了床穿上衣衫,回首不捨的看了一眼玉璇,推開內院門往外行去,臨行為免蒙浩之類的卑劣之徒,他在驪園設下一個玄能結界護持。
出了寢殿,耀陽將大門關上,隨步步入「驪園」之中。
狂風平息,夜色如洗,明月逐漸向西落下。耀陽抬頭望望天空的夜月,忽有一陣寒風襲過,冬日的寒流立即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寒意侵身。冬時風果然異常寒冷,竟能讓五行塑身的他都外有所感。
刺骨的冷風中,月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一個孤單的影子在園中地上。耀陽不由從心產生一種異常孤獨的感覺,走了幾步突然心中想到殿中的玉璇,在如此冰寒深夜她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寢殿之中,心中竟忍不住擔心起來,怕她會被寒風驚醒受涼,遲疑一下,還是轉身向殿中走去。
打開內院寢殿大門,玉璇還在甜睡中,似乎因為太過疲累,所以沒被耀陽的動作驚醒。耀陽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到玉璇如睡海棠一般,心中更有一絲憐惜萬分的情感,於是拉起被褥替玉璇蓋好,將玉璇露在外面的粉白玉臂放入被褥之中,耀陽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玉璇的粉臉,低喃道:「做個好夢。」
耀陽微微一笑,轉身再次離去。
就在耀陽轉身離去時,他卻沒注意到,此時玉璇熟睡緊閉的雙目中竟再度無聲無息的流下一行珠淚……
當耀陽抵達西岐城頭之時,心中已徹底將兒女情長拋開,全心專注於明日即將來臨的大戰。他徘徊在城頭上,一路上不停向那些守衛兵士噓寒問暖,令到眾兵衛感動非常,更是精神奕奕。
耀陽再度俯視城下燈火依稀的鬼方陣營,暗思對方將會用到何種策略攻城。如果說鬼方軍要強行攻城,而沒有其他策應之計,他如何都不會相信對方會愚蠢到打消耗戰,但問題是鬼方能想出什麼謀略呢?
耀陽一邊思索一邊命令護衛兵士擺置一切,儼然將城頭佈置成了中軍議事帳一般。他就是想以城牆為前沿大營,讓所有西岐將士都知道主將親臨戰場,以此來激勵他們的士氣,同時身處最前線,以他的異能稟賦,才能能隨時按照形勢變化作出相應決策。
當務之急是需要知道敵軍的具體情況,唯有瞭解對方的兵力分佈才能做出適當的佈置,他雖然很想親自去探視敵營,但顧慮到上次「東吉嶺」被黃天化等級數的高手看破行跡的事,再則他現時是西岐的統帥大將,怎能做出這等以身涉險的蠢事,萬一失手必然會引至西岐軍心大亂,那時西岐軍恐怕會不戰而潰。
思索良久,耀陽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找人去請金吒過來。
過不多久,早早待命的金吒便匆匆趕到。
金吒剛到便看到城牆上的這些佈置,不由大愣,疑問道:「耀將軍不會是想在這裡商議軍事吧?」
「說得不錯,我正有這個念頭!」耀陽蔑視的目光瞥了瞥城下遍野的鬼方軍營,傲然道,「我就想讓他們知曉西岐軍究竟是怎樣上下一心的無敵雄兵!」
金吒點點頭,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牽涉,雖然這與理不合,但是耀陽根本不是一般尋常將領,自從經過落月谷之戰、敗退飛虎軍、手刃崇黑虎、以受傷之軀單槍匹馬駭退崇侯虎大軍等役之後,他便認定了這位生具王者霸勢的大將,於是問道:「耀將軍傳我過來,定是有要事相商!」
耀陽微笑著點點頭,指著前方的鬼方大營,道:「我軍即將對戰鬼方大軍,如果以正常的情形來說,敵軍如果正面攻擊,斷無可能破城之理,然而看到鬼方近幾日的行動,卻似乎很有把握似的,恐怕敵軍另有周詳計劃。」
金吒應聲道:「不錯,鬼方不懼我西岐城堅牆固與大軍嚴守,理應不會只有死攻蠻打這麼簡單,當中恐怕真如將軍所說有所陰謀才是!」
耀陽歎氣道:「我始終無法揣測出他們會有什麼奇招,所以希望李將軍能乘夜前去敵營探聽一番,同時可以堪查出敵軍有可能的佈置,以利於我軍做出相應對策,盡可能減少被敵軍攻得措手不及的可能。而且作戰之前若對敵軍一無所知,勢必大失先機。」
金吒毅然行禮道:「末將定會完成任務,當不負耀將軍所望。」
「等一下。」耀陽雖然放心金吒去做此事,但是有些細節囑咐還是必要的,他沉吟道,「此次去敵軍營地,務必要小心點,對方必有所防備,想要查知敵軍到底有何陰謀甚是困難,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他們各軍的具體佈置,據此我軍可以分析他們可能的行動,以做出相應的對策。還有,記得早點回來,我們時間不多,一切小心!」
「是!」金吒應聲下城而去,雖然他是玄門弟子,但是為免驚世駭俗,施展法術還是要挑選比較隱秘的地方,他在城下僻靜的角落幻起遁術,當即往城外鬼方陣營中遁去。
目送著金吒離去,耀陽皺眉盯著城下燈火灰暗的鬼方軍營連綿成片,舉目望去,鬼方的篝火似乎有些暗淡,但這樣似乎更顯得鬼方軍營的深不可測,親身經歷了數場激戰的他已非戰場新手,心中對鬼方絕不敢小覷。
或許這對耀陽反而更好,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按照至此已取得的成就而言,絕對可算是年青一輩中屈指可數的。即使是他本人也難免會產生自傲的情緒,但事實上的情況卻是西岐一直處於危險之中,讓他根本沒有機會也沒空閒去自大,反而避免了尋常人容易犯的毛病——得意忘形。
耀陽自然不會想到這些,他現在為了猜測鬼方的行動而頭痛不已。凝視著隨時可能威脅到西岐城的鬼方大營,耀陽費盡心思去推敲對方的想法。
鬼方軍兵力並未占憂,如果正面強襲西岐城,必無能勝之理。但看鬼方現在的形勢,決不可能不戰而退。而姜子牙曾說,西岐城穩固難攻,每年大批糧草物資囤積無數,就算以現有兵力守城不戰,也能抵擋鬼方三月之久,拖到對方糧草耗盡不戰自退。從這點可知,鬼方決不可能對西岐城施以圍而不攻的策略,那無疑是自找死路。
耀陽深信鬼方大將也絕非是無能之輩,決不會讓鬼方大軍徒自送死,必是已經有什麼良策能有一定的把握攻破西岐城。鬼方來之前就應該查探了西岐城的情況,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有出奇之計。
耀陽皺眉苦思,手指在城牆上以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旋律敲打著,心中對鬼方可能施行的策略進行推敲,對此最好的辦法無疑是站在鬼方的立場來考慮如何攻城。
耀陽細思《龍虎六韜》中所有關於攻城的兵法策略,攻城戰素來利守不利攻,而且攻守差距極大,即使有守方兩至三倍兵力以上的實力做後盾,仍是所有將領都不願意遇到的事情,非是必要決不肯出攻城這一招。
攻城別無什麼辦法,無非是根據地勢、天時、人謀分「強攻、合圍、出奇」三種方法而已,強攻只有在兵力遠勝對手數倍之上、守方城牆並不牢固的情況下才會做的,然而西岐城池穩固如鐵壁銅牆,姬昌素來都得民心,君民上下一心,數萬將士訓練有素,各類糧草物資備足,相信除了迫不得已,否則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願意對它進行強攻。
若是合圍,鬼方比西岐城將士多不了多少人,別說合圍,就是兵分東南兩面攻擊也有分散兵力被西岐各個擊破之憂,更何況西岐城毫無斷糧之慮,就算圍下去最後吃不消的還是鬼方。無論怎麼看,強攻、合圍都是不現實,除非想讓手下將士送死,否則這兩點已經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出奇」一道,也唯有這個或許會讓西岐吃到苦頭,就如姬旦不可思議地被擊潰一般。但究竟如何「出奇」才能將西岐攻破?若只是以一方佯做攻擊時突出奇兵攻擊其他城門,這個只需西岐城內有數千兵馬做機動後備就足以應付……耀陽苦思許久,將一些沒有可能的方法全部否定拋棄,還有幾個可行但不是很有效的辦法,他也一一想出如何事前準備,但最終他仍無法想到可取方法,除了他心中最擔心的一件事之外……
耀陽已從姬旦的描述中得知他兵敗的過程,自然知道這是至今為止敵軍最可能採取的方法,也是對西岐城威脅最大的策略。他自然不會大意,左思右想心裡總有強烈的不安感,當即頒下軍令,命可信親衛傳令三軍嚴守軍令,在四大城門處加派弓箭手三千,非他的符令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不論是誰都可當場射殺。
除了下達軍令之外,耀陽還就剛才所顧及到的攻城方法,命士兵做出相應準備。雖然他不喜歡擺官架子,但此時乃非常時期,在千變萬化的戰爭中,任何一絲紕漏都可能產生可怕的後果,為此他言辭十分嚴厲,甚至不惜大擺將帥之威,務必讓士兵不能有一絲疏忽,然後耀陽再細細檢查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滿意為止。
耀陽將守城器具等一切佈置妥當後,就聽得幾聲雞鳴聲起,東方天際已出現魚肚白色,又是一個清晨來到。當寒冷刺骨的晨風拂過他的臉頰,揚起他一夜未睡的狂野亂髮,耀陽頓時精神一振,一夜的疲勞不必運用元能行功走脈便已經自行消去。
遠遠的岐山之上,寒風拂面,間或的綿雨飄飛灑落。
此時的姜子牙與雲雨妍正在觀望這場自西岐城興建以來前所未有的戰事。
雲雨妍有些擔心的遠望晨光中寂靜的鬼方陣營,問道:「先生,你認為耀將軍可以勝任此次西岐攻防戰主將一職嗎?」
姜子牙回頭看了看雲雨妍關切焦急的神情,打趣的笑道:「小丫頭,是不是在為你的耀將軍擔心哩!」
雲雨妍頓時羞紅了俏臉,辯解道:「先生莫要取笑,此事畢竟事關西岐存亡,雨妍不過是看耀將軍帶兵時日不長,就算天賦再高,也難免會力有不及,更何況他要統領的部下均是西伯侯姬昌麾下南征百戰的老部下,恐怕無力服眾!」
「雨妍考慮的都沒有錯!」姜子牙點點頭,道,「其實,這些都已經不是能牽絆耀陽的最大阻力!」
「哦!」雲雨妍輕咦了一聲,道,「雨妍認為,就算耀將軍能在最短時間內取得如此驕人的戰績,也沒有辦法在西岐大軍中完全建立威信,而且西岐守備非常繁瑣,他首次接手要務,就是首先去熟悉西岐地形的時間起碼也要三日才行!」
姜子牙搖頭笑道:「你也莫要小看了耀陽啊,此子不但天賦過人,更懂得勤能補拙的道理,他早在回城前便找老夫要過西岐守備詳圖了!」
望著雲雨妍眼中更多的讚賞神色,姜子牙續道:「至於他的威信,就算老一輩的西岐將領不看在眼裡哪有如何,耀陽的威信已經直接建立在所有西岐兵士的心目中了,老夫生平觀人無數,都未曾見過像他這般深受重傷仍單人匹馬獨擋崇侯虎十萬大軍的不世之威!」
說到這裡,姜子牙悠然一歎,道:「如今看來,此子一身皇者霸氣,假以時日定然絕非池中之物!」
雲雨妍滿心歡喜的問道:「先生是不是太抬舉他了,如果此次西岐守衛一戰,他輸了的話,豈不是前途盡毀嗎?」
姜子牙的目光投向寒風中的鬼方陣營,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兜來兜去,雨妍原來還是想問,他此次備戰的勝算有多大?」
雲雨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先生法眼無差,雨妍的確有此一問!」
姜子牙面色凝重的道:「昨晚猛然無故風起,老夫便就勢推演一卦,所得結果顯示,此戰吉凶莫測,變數之大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變數?」雲雨妍不解問道,「按照先生曾經所說,西岐城堅牆固,加上耀將軍趕回及時,兵源均與鬼方勢均力敵,鬼方除去強攻一途別無他法,又如何會是西岐的對手?」
姜子牙不答反問道:「雨妍說說看,攻城戰中最有效的謀略是為何法?」
雲雨妍答道:「攻城之法有三,強攻、合圍、出奇,前二法因為對兵力等各方面要求較高,而且一旦雙方打上消耗戰都會元氣大損,自然不算最有效的方法,相比之下,出奇應該可算最為有效!」
姜子牙搖頭一歎,道:「凡事豈能守之偏隅,攻城之戰固然只有三法,若是任選其一,自是出奇為最,然而兵道無常勢,如果脫出所謂法之束縛,最為有效的方法自然便是——三法合一!」
「強攻、合圍、出奇三法合一?」雲雨妍震驚莫名,道,「鬼方如何三法合一?」
姜子牙搖頭不答,眉間緊鎖,仰望漸亮的天際,道:「想不到今冬第一場雪竟會在今日降下,難道注定『火舞耀陽』之名將會沉寂不成?」
雲雨妍心頭巨震,正待問個詳細,忽聽姜子牙又道:「鬼方兵馬已經來哩!」
雲雨妍忙順著姜子牙的指引翹首望去——
果然,鬼方陣營中的旗幟飄揚,大軍開始緩緩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