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夷的許多族人並未真正見過軒轅,便是鬼方的許多戰士也不曾見過,真正見過軒轅的,只是一少部分人。
當然,軒轅的名字早已傳遍了鬼方的每一個角落,那便像是一個打破傳說的神話,只有軒轅才能夠擊殺天魔羅修絕,而眼下的軒轅,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只憑這無人能擋的氣勢,便不會有人懷疑軒轅擊殺天魔的能力。
敵我雙方自動分開,以軒轅和刑地之間的狹長空地為界,沒有人敢再向軒轅出手,軒轅那種神鬼莫測的功力只讓每一個人都為之心寒。
也沒有人繼續向刑地進攻,因為刑地只屬於軒轅。
胖瘦二神將突地大吼一聲,自兩側向五丈開外的軒轅撲至!他們不能等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承受不了軒轅那沉重的氣勢,若不出手,他們都懷疑自己會窒息而亡!是以,他們已經不想再有太多顧忌,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軒轅連眼皮也不曾眨一下,依然以輕緩而飄悠的步伐向刑地滑去。
每個人的心似乎在剎那間提到了嗓子眼上,眼望著胖瘦二神將的拳勢便要攻到軒轅的身上,可軒轅彷彿視若無睹。不過,沒有人叫喊或提醒軒轅,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來自軒轅內心那強大的自信,彷彿一切的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砰……砰……」軒轅沒有擋,胖瘦二神將的拳頭重重地擊在軒轅的身上,但是在倏然之間,他們發現自己的獨龍拳竟然沒能讓軒轅停下半步,或是皺一下眉頭。也正在此時,他們更駭異地發現,獨龍拳勁竟自軒轅的體內回流給他們,而且更是強大了數倍。
胖瘦二神將同時發出一聲慘嚎,如同紙鳶一般地自他們躍出的方位和弧度被拋了出去,而且速度更快更猛。
軒轅依然沒有出手,但是胖瘦二神將也未能讓軒轅的身形有絲毫的停頓。
刑地大大地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軒轅的功力已經達到了如斯境界,竟這樣輕易便將胖瘦二神將擊敗。
天魔二妃忙接住胖瘦二神將的軀體,但她們也不由自主地被震退五步才卸去胖瘦二神將身上的力道,不由得暗自咋舌。
胖瘦二神將身上力道一卸,便同時狂噴出一大口鮮血,濺得二妃身上到處都是。
「刑地,今日將會是你的死期!」軒轅的聲音極為平淡,但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刑地也吃了一驚,軒轅竟然直接呼出了他的名字,而軒轅說此話之時那肯定而自信的語調更讓他有些心寒。他覺得,軒轅變了,真的變了。
蛟夢也覺得軒轅又變了,無論是自哪個方面來看,軒轅比上一次救他之時多了一種超然出塵之感,彷彿已不屬於這個塵世之人。
「就憑你?」刑地的話似乎有些氣短,雙方罷戰之人也聽出了他的底氣不足。
軒轅笑了,彷彿是看穿了刑地內心的一切。
「軒轅,去死吧!」天魔二妃想到天魔的仇恨,不由得搶先出手,頓時猶如兩團黑火一般,直撞向軒轅,聲勢之強勁,比之胖瘦二神將不知道強橫多少。
軒轅搖了搖頭,輕吸了一口氣,自語道:「女人呀女人!」同時之間,袍袖輕輕一拂,兩團紫氣若兩團火球一般直撞向天魔二妃。
「轟……轟……」天魔二妃頓時如遭雷擊,火球化成碎片而散,兩具異常美艷卻略帶詭異的軀體便像兩隻折翅的殘雁般落在地上,嘴角邊更溢出了一縷縷血絲,神情更是淒厲。
軒轅的身子自二妃身上凌空而過,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彷彿他根本就不在意天魔二妃的存亡。
天魔二妃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在對方一拂袖間便被擊敗,就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般。不過,她們沒有死,似乎是軒轅有意手下留情,否則,軒轅要殺她們,便像捻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所有的人都被軒轅的氣勢震住了,要知道,天魔二妃都得到了天魔的真傳,武功之高不會比鬼三之流遜色,可是卻在軒轅手下連一招也擋不了,那軒轅的可怕之處,又已達到了何種程度呢?
天魔二妃有些艱難地爬了起來,相互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內心的驚駭。她們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軒轅的對手,也沒這個資格。此刻,她們更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
刑地只感到手心有一股股冰涼的汗水滲出,他從未在面對一個敵人時緊張成這個樣子。今天,他還是第一次。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面對死亡的想像。刑地自然不是害怕死亡,可是一個從未考慮到死亡的人,一旦可能面對死亡,他便會生出許許多多的想像,而這種想像卻讓人不能不心虛。
軒轅立定,只距刑地一丈,目光似笑非笑地逼視著刑地,卻有種說不出的陰森和恐怖,使得刑地覺得自己身上每一處地方都似是破綻所在,更有種體無完膚的感覺。
軒轅沒有出手,也沒有說話,可是那種壓抑卻是有增無減。
刑地肩頭一聳,「鏘……」地一聲,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開天斧拼接了起來,並斜斜地舉斧而起。
一時之間,天地一片肅殺,強大無比的殺氣如烈酒一般飄散於空中,雙方的戰士皆自覺地向兩邊迅速分開。
功力稍淺的人更是衣衫盡裂,彷彿空中揮舞著無數鋒利的小刀。那沉重得讓人難以喘息的氣勢,使得地面葉飛石走。
軒轅依然只是看著刑地,目光卻是越來越幽深,越來越沉鬱。他想到了雁菲菲,如果不是因為刑地,雁菲菲怎麼可能會死去?他的孩子怎會這麼快便失去了母親?是以,誅殺刑地,已是勢不可違之事!
刑地似乎突然明白了軒轅的心思,明白了何以軒轅要殺他的原因。他不再猶豫,低嚎一聲,開天斧如流星趕月一般自上滑落而下。
瘋狂的氣勁化成一道白色的閃電,奔射而出,裂雲、破風、碎空……天地彷彿在這一道閃電之中一分為二……
這才是真正的開天斧,這才是神斧的真正威力!一開始,刑地便盡使殺招,他絕不敢有半絲保留,因為軒轅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
「轟……」一連串氣勁在地面上爆裂,自刑地的面前至五十丈外的昆夷寨牆,全都轟然裂開一道五尺寬的深坑。
軒轅不見了,地上有的,只是一些殘肢斷腿,還有一群被帶著氣勁飛射的泥土磚石擊傷在哀號的人,但是,卻並沒有軒轅的影子。
敵我雙方的戰士都駭然而退,猶如大海退潮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抗拒能力,開天斧的神威是他們根本就想像不到的。
只剛才那一擊,已經讓所有人看到了危機。是以,鬼方戰士和昆夷諸部的戰士皆駭然而退,整座昆夷寨之中很快便只剩下了刑地。
不,刑地知道還有一個人的存在,那便是軒轅!軒轅沒死,而是以驚人的高速閃過了這一斧,直覺告訴他,軒轅便在他的身後!
刑地的動作沒有半絲停頓和拖泥帶水,整個身子一旋,開天斧借扭腰之力橫掃而出!頓時,天地一片昏暗,風暴狂捲而起,泥飛石走草木折,洶湧的殺機使得方圓百丈之內瀰漫著一層濃濃的死氣。
開天斧本是黝黑的奇鐵所鑄,斧刃雖為暗白色,但整個斧面卻是極為沉黯,也不知道是何種質地,太陽的光線一觸及斧面,便立刻被吸引。因此,在揮出神斧之時,彷彿整個天地的光線全被神斧所斂,所以天地一片昏暗。
軒轅果然是在刑地的身後,其好整以暇之狀,悠閒得讓刑地心寒,因為軒轅竟是在撣去身上的塵土,目光依然悠然而沉鬱。
斧光再過,軒轅的身影再閃,彷彿是一場夢一般虛幻莫測。
刑地根本就找不到軒轅的實體,抑或可以說,軒轅以比他目光更快的速度移動身形,或是以更詭異的方式留下自己的影子而已。
虛空被開天斧全部攪亂、搗碎,而此刻更讓刑地駭然的事情終於出現了:整個虛空之中到處都是軒轅的影子,彷彿軒轅化身了億萬個,充斥著每一寸空間,或大或小,或遠或近,甚至有些軒轅的影子分成數截……一切都變得無比詭異,每一個軒轅都在向著刑地笑,每一種笑容卻又都不盡相同……
刑地狂吼一聲,開天斧一翻一攪,空中的軒轅影子全都化成碎片,但這些碎片卻化成了更小的軒轅影子,依然是面目俱全……
這是什麼武功?這是什麼魔法?這是何等的驚怖?一切都像是在噩夢之中一般,變得不真實起來。
可這是夢嗎?不,是現實!刑地很清楚自己是醒著的,可是這一些魔魘般聚而不散的影子又是怎麼回事?
刑地快要發瘋了,他根本就找不到軒轅的真身所在,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對敵,倏然之間,他發現了一點異樣,那便是眼睛!
是的,眼睛,軒轅的眼睛,無論軒轅的影子是在哪個方位,可影子的眼睛都是正對著他的目光的;無論軒轅的笑容是什麼樣的形態,可望向他的眼神卻是全然相同的。
刑地明白了,這一切看似魔法的東西和狀態,其實只是因為軒轅的眼睛正對著他。
好可怕的一雙眼睛,竟然完全可以不進攻,憑眼神就能讓他發瘋,這怎叫刑地不驚駭欲絕?
軒轅的眼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和張狂,讓人越陷越深,越來越不能自拔,便連對手心中也生出了更多的幻像。
「去死吧!」刑地明白了軒轅的方位,一個能夠始終讓自己的目光與他正對的方位便是軒轅所存在的位置,所以,他出斧了,凝聚了全身功力拚死一搏!
刑地知道,此刻的軒轅,武功已經高得可怕,最可怕的似乎還不只是軒轅的武功,而是那讓人心寒的奇異精神力。這種力量透過軒轅的眼睛而嚴重地干擾了他的思緒,使他無法自制地產生可怕的幻覺。如果他不拚死一搏的話,那麼他只會死得很難看,甚至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好,果然不愧是刑天之弟!」軒轅的聲音悠然落入刑地的耳中,那億萬個軒轅的影子倏然幻滅,化成了千萬紫色的氣霧向刑地面前蔓延而至。
「轟……」刑地這一斧依然斬空,但在倏然間,他發現軒轅的面孔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僅隔兩尺而已。
刑地不由驚駭地狂嚎一聲,但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時,便感到胸口一陣沉悶,再聽到的便是骨折肉碎的聲音。
軒轅的掌勢如刀,以無堅不摧之勢直插入了刑地的體內!
斧影俱斂,刑地與軒轅的身體相隔兩尺對立,但兩人的表情卻絕不相同:刑地一臉難以置信的絕望神色,而軒轅的表情卻平靜之極,但他的左手依舊插在刑地的心窩之中。
「你死得不冤!」軒轅淡淡地道了一聲,手臂上閃過一道紫氣,刑地的軀體驀然化成一蓬血雨炸裂開來,開天斧也彈射而出。
軒轅卻在血雨之中靜立成了一尊石雕,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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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地之死,刑天竟然沒有任何動靜,看來鬼方之敗已成了定局。
讓人沒有想到的卻是,刑地竟然是死在軒轅的手中,而且死得十分狼狽。
天魔二妃撤出後遭擒,這次可謂是敗得極為慘重。面對軒轅的威勢,鬼方戰士大部分都選擇投降,因為昆夷諸部本就是降於有熊的鬼方部落,相對來說比較具有親和力。而且,鬼方刑地一死,便等於已是無主,雖然他們都聽說過刑天,但卻從未真正地見過此人的面目,因此,沒有多少鬼方人對之抱有信心。
昆夷寨一戰只有來自極北絕域的一些高手領著一些人殺了回去,餘者,即使是天魔二妃也降於軒轅手下。
軒轅順勢收回昆夷大寨,根本就沒廢一兵一卒,只是對天魔二妃一番遊說便即降服。
魔奴見勢不妙,他也不再緊守土方寨,領軍倉皇地逃回葷育城,而刑天一直都未曾出現過,彷彿是自這個世上完全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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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返回熊城的消息,如同春風一般漫遍了有熊的每一個角落,軒轅力殺刑地,收服鬼方軍的消息也同樣傳遍了有熊的每一個角落。
軒轅終於回來了,可是心中卻植下了深深的痛苦和遺憾。他在宗廟大堂看到了鳳妮和元貞長老以及他那戰死的父親少典王虎葉的靈位,他也在到宗廟的途中聽到了尚九長老關於太陽神盾的敘述。可他再望了一眼擺在宗廟大堂後方的虎葉的靈位後,將目光移到宗廟前方的鳳妮靈位上再沒有移開,自始至終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所有的人,盡皆陪著軒轅默哀,直到夜已極深,所有的人全都走光了,軒轅猶一動未動,連目光也未曾移動一下。晚餐他沒有吃,也沒有人催他,沒有人提醒他。
儘管,每個人都在擔心軒轅的身體,都在擔心軒轅的情緒,可是似乎沒有任何語言可以作為勸慰的話語,因為每一個人的心都是那麼痛,那麼沉重。
人走絕,夜如水,空曠的靈堂上惟軒轅如泥塑木雕一般靜守在鳳妮與虎葉的靈位旁,本已流乾了的淚水,終於再一次濕潤了眼眶。當尚九長老一聲長長的歎息驚醒了他時,已是四更天了。
「長老還未休息?」軒轅緊閉的口終於開啟了,但仍掩飾不住內心的痛楚和落寞。
「大總管不也一樣嗎?」尚九長老未答反問道。
軒轅默然,他知道尚九長老內心的悲痛跟他是一樣的,禁不住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所感應到的事情終於成了現實,連最後一點僥倖的希望也完全破滅了,他還能夠奢望什麼呢?
尚九長老見軒轅良久未語,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人死不能復生,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大總管去處理,希望大總管節哀順變,以大局為重!」
軒轅又沉默了半晌,長長地吁了口氣,問道:「蚩尤是向哪個方向逃遁的?」
「據陽爻長老的消息,靈鳩所查,蚩尤好像是向南方逃逸而去,如果估計沒錯的話,那魔頭應該是逃向了高陽氏。」尚九長老咬牙切齒地道。
「好,那我明天立刻起兵踏平高陽!馬上傳我兵令,通知華聯盟所有盟族隨時聽我調令!」軒轅斬釘截鐵地吩咐道。
尚九長老不由得吃了一驚,反問道:「明天?」
「是的,有何不妥嗎?」軒轅也反問道。
「明天只怕是時間有些倉促了,首先大總管要將熊城的一些事情處理好,至少需要一天時間,還望大總管三思呀。」尚九長老懇然道。
「熊城之事,自然要交由長老親自去處理了。至於一些特殊事情,待我破了高陽後再回來處理好了。」軒轅想了想道。
「太陽曾立遺囑,要大總管歸返熊城後,便請大總管繼任有熊太陽之位,這樣才好統領和指揮全族之人去為鳳妮太陽雪仇,如此鳳妮太陽在天之靈也會無憾的,還請大總管明日先繼太陽之位再出兵高陽!」尚九長老誠然道。
軒轅一聽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明白鳳妮的心思,也明白尚九長老的心意,畢竟這些人都是他最為親信的人。
「我不是太陽血統,若成為有熊太陽,豈不會被人笑話?」軒轅問道。
「天下間誰敢笑話大總管?整個有熊有誰會不服?惟有大總管才堪配繼承太陽之位,何況還有鳳妮太陽的遺囑為憑。」尚九長老斷然道。
「龍哥依然在世,不若讓他回來主持熊城……」
「大總管何說此話?龍哥雖然是太陽血統,但他對有熊寸功未建,而且與眾臣不熟,若是他當太陽,誰也不會心服。雖然我尚九身負維護王族使命,但我第一個反對請回龍哥,現在是非常時期,世事不能只以一個模式而成,該變革之時就得變革!大總管平時行事超凡脫俗,該不會在此事上尚有婦人之仁吧?」尚九長老斷然打斷軒轅的話道,接著又道:「何況,有熊已經歷經此劫,再經不起折騰,只望大總管成為太陽之後,能夠讓我有熊變得更加繁榮昌盛和安定,而不是需要龍哥回來製造危機。因此,還請大總管不要推托!」
軒轅望了望這慷慨激昂的尚九長老,心中也不禁一陣感動,他明白在尚九長老的心中,只會為有熊的將來著想,而不是只為維護王族血脈的正統著想。他想到元貞長老大義凜然的犧牲,不禁又恢復了心中的鬥志!昂然道:「好!那明日便由長老去安排,後天,我將南征高陽!」
「報,夫人和歧仙長回來了!」一位金穗劍士行入相報道。
「哦。」軒轅抬頭望了金穗劍士一眼,問道:「在哪裡?」
「在總管府!」金穗劍士應了一聲。
「你去告訴他們一聲,今夜我不回府中,只想在這裡靜一靜。」軒轅歎了口氣道。
「屬下知道。」金穗劍士應了一聲後便立刻退了出去。
「長老也先去休息吧,明天還會有很多事情要做。」軒轅對尚九長老道。
「那大總管也早點休息。」
軒轅點了點頭,卻在那裡愣愣地想著問題。不過半晌,一陣腳步之聲響起,讓他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卻是陶瑩和歧富來了。
軒轅不由得微訝,但見歧富向他點了點頭,便逕自在一旁點了幾炷香,先在虎葉靈前拜祭一番,後又分別在鳳妮和元貞長老的靈前將祭香插上。
陶瑩也沒有說話,接過歧富遞給她的香來到虎葉的靈前深揖一禮,強忍著淚水沒有哭出聲來。隨即再來到鳳妮的靈位時,想起與鳳妮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淚水卻忍不住滑落於地。
陶瑩拜完元貞長老後,擦了擦淚水,來到軒轅的身邊,語調有些哽咽地道:「人死不能復生,夫君要節哀順變。」
軒轅抬頭望了望陶瑩那泛紅的眼圈和隱含淚光的眸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極為憐惜和疼愛地將之攬坐於身邊,輕輕地撫了撫那飄逸的秀髮,淡淡地道:「我爹與鳳妮是不會白死的,我將會用蚩尤的鮮血來祭她在天之靈!我會為她完成所有未完成的心願,她將不會有任何遺憾的!」說到後來,軒轅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陶瑩聽到此處,不由得伏在軒轅的肩頭痛哭起來。她本還想強忍著,害怕勾起了軒轅心頭的痛處,誰知軒轅早已為之哭過,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反是軒轅的話,引得她再也無法控制內心悲痛的情緒。鳳妮不僅是她的好知己,更是好姐妹,因為軒轅的關係,她們之間的感情簡直比親姐妹還要親,是以,陶瑩實在是無法再忍住自己的情感。
歧富也鼻頭微酸,他在為軒轅難過,他明白軒轅內心的痛苦,可是軒轅卻必須堅強地活著,這自軒轅那無可奈何的歎息之中完全可以聽出來。
軒轅緊擁著陶瑩那纖瘦的軀體,只是輕柔而緩緩地撫摸著陶瑩的秀髮,強行控制內心再次被掀起的傷痛,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陶瑩。
良久,陶瑩已經稍稍緩過神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似乎記起了什麼似的,仍帶哭腔地道:「夫君,你去安慰一下燕妹吧。」
軒轅一怔,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柳靜女王和跂通聖王雙雙仙去!」陶瑩悲蹙地道。
「什麼?」軒轅大吃一驚,訝然盯著歧富問道,「怎麼會這樣?」
「是刑天所為,當我們趕到之時,他們已經心脈盡碎,僅剩一口元氣保住性命,老夫也無能為力,致使他們傷重而逝!」歧富說到這裡不由歎了口氣道。
「刑天干的?」軒轅此刻才明白,何以在他擊殺刑地之時和之後,刑天一直都不曾露面,看來就是因為他正在與跂通和柳靜交手。天下間,除蚩尤之外,也便只有刑天才擁有這樣的力量,即使太昊和少昊也不可能在獨對跂通的情況下,能夠傷到跂通。
事實上,跂通在服食了地火聖蓮之後,其功力之高,絕不會在太昊和少昊之下。因此,陶瑩說跂通仙去之時,他才會這般吃驚。同時,他也明白了跂燕何以會悲痛的原因。
軒轅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想不到柳靜當日在東山口君子城之時並未死於火神祝融之手,反而在今天死於刑天之手,而且連跂通也沒有倖存。這或許是天意,想來,柳靜確實是深愛著跂通,而跂通更是至死不渝地愛著柳靜,兩人能夠結伴而去,也是一種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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跂燕見到軒轅來了,再一次伏在軒轅的懷中大哭起來,桃紅和陶瑩及滿蒼夷怎麼勸都勸不住。
軒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他心中的苦澀並不比別人輕,可他作為男人,作為跂燕的夫君,卻必須展現出自己強硬的一面。
跂燕終於得到了父母的承認,但是她僅只叫了父母一聲爹和娘,柳靜和跂通便雙雙去逝。這對於跂燕來說,確實有些殘忍,她寧可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上有爹和娘的存在。可是,她偏偏知道了這一點,而且是在這最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知道的,軒轅也深深地理解跂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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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整夜沒睡,他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熊城之中的傷者達到數千,各處受傷之人皆送到熊城來治療,熊城之中的一些藥物皆已用得差不多了,可是戰爭尚在延續,傷者將會越來越多,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也是一個關鍵。
軒轅回了熊城,那失陷的五大聯城也相繼被奪回。這之中,土計確實立下了極大的功勞。不過,這五大聯城雖相繼被奪回,可是城中已是面目全非,無論是城牆還是城內的建築,其破損程度都極為厲害,不過,這已沒有多大的關係。
東夷大軍這次損失之大,幾乎折損了一半的兵力,根本就無力再行北征,整個黃河北面的力量全都成了有熊所轄,僅餘東臨海邊的鳥夷,但這些人已經不足為患。
少昊的實力僅剩下濟水之南的地方,可以說,整個黃河之北全都已是華聯盟所轄。黃河與濟水之間存在著高陽氏,另有在太行之西南的有虞氏。北方的鬼方現在更是不存在威脅,或許還有一個刑天,但此人畢竟太過單薄,一人之力總有限,何況有熊擁有軒轅這個已經變得不可思議的高手。
大部分軍將各就各位,十大聯城重新在控制之下,但是現在分派在十大聯城的兵力不是很多,所有的重要人物都趕返熊城,因為熊城將要召開自戰事以來最為特別的一個大會,那便是關於太陽的遺囑,確立新太陽人選的大會。
軒轅當然是主角,無論怎麼說,他都已是有熊的第一號人物,軍事大總管,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且,軒轅乃是天下公認的有熊新一代支柱人物,無論是武功還是智慧,都足以讓天下所有的人對有熊另眼相看。因此,軒轅昨夜在勸得跂燕睡著後,便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他連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像是一個完全不知疲勞的超人。
跂燕、陶瑩諸女確實是累了,這些天來,自崆峒山沒日沒夜地趕回熊城,這一路奔波的疲憊可想而知,她們雖然功力深厚,但是卻無法與軒轅那超人般的體質相比。
軒轅的體質得到了完全的改變,幾乎根本不用食用任何食物,便像廣成子一般達到辟榖的地步,只要稍飲一些水,便差不多可以補充自己的體力。支持他的,是天地間無窮無盡的生機,只要天地間生機不絕,軒轅便可以無憂地活下去——這或許只是一種理想的境界,抑或只是一種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