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雪原之上的風暴。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那山頭之上的雲柱很明顯是一股強勁的旋風所捲起的,不僅是旋風捲起了這些雲柱,而且這雲柱還在不斷地移動。
雲柱並不是它物,而是雪花雜著其他的東西所凝而成。
「不是風暴,是有高手在交手!」軒轅肯定地否認了眾人的話。他知道,在這種地方很少出現風暴,若說在這種天氣裡,在太行山間出現風暴,那確是奇跡。
即使是有強風吹來,也不會在那不甚高的山頭之上,而應出現在高峰之頂。因此,那被強風捲起的雲柱,應該是高手在交手。
「會不會是滿蒼夷?」陶瑩出聲道。
「很難說!」軒轅眉頭微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不過他隱隱感覺到這突然出現的高手應該與滿蒼夷有關,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哪一路高手。
「我去看看!」歧富向軒轅打了個招呼,自馬背之上掠出,如一道輕煙般從雪面上飛過。
「我們立刻選擇一個平坦的地方歇腳,不要耽誤在這小道之上!」軒轅吩咐道。
眾人怎會不明白軒轅的意思?如果他們擠在這小道之上,那戰馬和人多的優勢就很難發揮出來了。因此,他們必須找一個利於攻防之處駐紮,這才有可能對付即將遇上的敵方高手。
「我們要不要去助歧伯?」陶瑩詢問道。
「如果被攻擊者真是滿蒼夷的話,有歧伯相助,即使遇上了絕世高手,逃逸應該沒有問題,就算真有危險,歧伯也會發出信號的。」軒轅道。
眾人想到滿蒼夷的武功和歧富的武功,不禁都點了點頭。
「那裡有平坡,我們便在那裡等歧伯好了!」軒轅指了一下不遠處,一個低於此地的平坡,只有不多的幾棵樹靜立著,其餘的一切盡皆掩埋在雪原之下,而且那裡正是歧富所經過之地。
當軒轅諸人剛到那山坡之上時,便聽到了遠處山頭的歧富發出一聲長嘯。
「不好!」軒轅暗叫一聲。
「歧伯定是遇到了強敵!」陶瑩也驚呼一聲。
「讓我們去助他!」木青向軒轅請示道。
「我們全都過去吧!」桃紅道。
「若我們全都去的話,那這些戰馬必須繞道,會很浪費時間,這不行!木青,你帶十五名兄弟前去相助,一切要小心,遇強敵則退!」軒轅沉聲道。
「木青明白!」木青應了一聲,立刻帶著花戰等十五名高手棄馬飛速向那山頂奔去。
「我們騎馬前去接應!」軒轅道,他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太妥當,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陶瑩眾女一個個都極為小心地戒備著,那五名金穗劍士和一干龍族戰士自然也是嚴陣以待,此刻軒轅身邊只有二十餘人,不過這些人的武功都極好,即使是如風騷這樣的高手,在這群劍手的聯擊之下,也絕對討不了任何便宜。這群戰士都是軒轅經過精心挑選所選出的精英,而且這些日子以來,軒轅每天都在親自訓練這群人,讓歧伯以藥物改變這群人的體質,從而加強他們的戰鬥力。
原來,軒轅在發現鳳妮身邊的護衛高手的份量不夠之後,便立刻組織人去各營精心挑選,包括君子國和龍族戰士,終於挑選出了一批絕對的精英。這些人再經過強化訓練和組合訓練,武功完全可以與花戰、獵豹諸人相媲美,雖然不及木青,但相差也不會太遠,比之昔日的金穗劍士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極擅合擊之術。
這次軒轅遠行崆峒,身邊所有的戰士全都是這批精選的高手。
鳳妮不想軒轅出半點差錯,在她的心中,軒轅的位置是處在最高的,若沒有軒轅,她便彷彿失去了一切,甚至沒有信心在少昊、太昊這群高手的壓力下主持大局。事實上,軒轅已經成了有熊族的精神支柱,那是不可否認的。只要有軒轅在,每個有熊戰士和子民無不充滿了鬥志和希望。
彷彿只有軒轅才能夠領導著他們取得勝利,去創造不可能的奇跡。只要有軒轅在,任何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因此,軒轅可謂是有熊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人物,也是最為重要的人物。而且,軒轅更是「華」聯盟的總指揮,其身份和地位之高,一時無兩,比之太昊和少昊的份量都要重。這便使得軒轅此行的安全成了重中之重,不只是鳳妮關心軒轅的安危,便連宗廟和諸部都在為軒轅的安危擔心。
若是軒轅身上無傷的話,那自不用人擔心,但是此刻軒轅卻只擁有五成功力,這便不能不讓人擔心了。
只要是軒轅出了一點意外,許多人都會為之而崩潰。而這個世上,想殺軒轅的人著實太多,而且想殺軒轅的人儘是一些絕世高手,任何一人都足以讓人心膽俱寒!
此次軒轅遠赴崆峒,他本不欲帶這麼多人,但是鳳妮硬是不同意,軒轅便只好帶著這一大群人上路了。
陶瑩、桃紅、燕瓊、褒弱無一不是高手,只是蛟幽和跂燕的武功稍稍弱些。蛟幽在鬼方的日子裡,也得過天魔的指點,武功當然大有長進,但是卻只能與花戰這些人相比,或許還要差一些。跂燕則是在軒轅的指導下學了一些劍術,並沒有受過名師指點,其武功在軒轅的印象之中,自然是最弱的一個。不過,這六人合在一起,卻也是不得了,尤其是陶瑩,看上去似是弱不禁風,卻是一個完全可以獨擋一面的高手,便是燕瓊和褒弱也只能自歎弗如。至少,在以一對一的情況下,這兩人都不是陶瑩的對手。因此,軒轅的身邊可謂是高手如雲,只有這樣,鳳妮才勉強放心。
軒轅諸人快馬疾馳,他們自坡下的路上向那山頂之上繞去,雖然不如木青這般直接而快捷,但也不會很慢。
那山頂之上的雲柱越來越清晰,走近了,眾人才發現,那並不只是一片雲柱,而是一片厚實的雲朵,使得那整個山頭變得十分詭異。
軒轅諸人迅速策馬馳到山腳之下,卻發現這座山並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麼低。
「下馬上山!」軒轅自己領先下馬將馬韁向一根樹上拴去。
眾人立刻效仿,軒轅吩咐三人留在此地看守戰馬,他自己便領著眾人迅速向山頂掠去。
但軒轅才掠出二十餘丈,卻突地停住了腳步,正在他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在他身前兩丈處的雪層突地「嘩……」地一聲迸飛而開,如同炸裂的雪蓮花般直向他罩來。
軒轅止步之時,劍奴幾乎與軒轅之間有一種極微妙的感應,立刻橫劍於軒轅之前。雖然他沒有軒轅那超乎尋常的靈覺,但是他卻已與軒轅心靈相通,只要軒轅作出任何一個反應,他便可以立刻明白軒轅此舉的意圖,或是表示什麼意外的發生。
軒轅身邊的人也全都吃了一驚,他們都沒有軒轅那樣的警覺,但是他們的嗅覺也如獵人一般的敏銳。軒轅一止步,他們便知道有事情即將發生,每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劍,而此時正是那雪地爆開之時。
「呀……啊……」那奔在最前面的兩名君子國劍手竟被強大的氣流震飛而出。
地面上的雪層如同被鐵犁犁過一般,以快捷無倫的速度倒掀而起,如同一層厚重且無堅不摧的白色地毯,遇到相阻之人,立刻爆散,將人反震而出。
三名金穗劍士低吼著直撲入那層雪毯之中,三柄長劍如同一幕雲彩。
「嘩……」雪毯一分為六,三名金穗劍士竟被吞入其中,但雪毯卻絲毫未減其速直向軒轅蓋來。
「轟……」黑子和阿虎自側面撲上,但卻被一股強大的旋動氣流震得倒跌而出,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擋這雪毯半刻。
「來吧!」劍奴一改常態,竟以雙手握劍,劍尖居然挑起一團蒙潤的光彩,彷彿手中之劍倏然活了過來,芒尾暴射出三尺,而後劍奴整個人也沒入一片雪霧之中。
軒轅大驚,來人的武功之高簡直讓他吃驚,那種速度,那旋動的氣勁,那翻江倒海、山崩地裂般的氣勢,竟是他平生僅見,他敢肯定,這將是他所面對的最強對手。
「轟……」劍奴身上的雪霧炸成無數顆冰粒,如狂風暴雨一般,使得此間的氣勢更是驚人。
雪毯在劍奴那蓄勢一擊之下炸成細霧,軒轅終於發現了雪毯之後的高手面目,也看到了那三名金穗劍士噴血而飛。
軒轅看清那人時,差點沒嚇得跌倒,便是見了蚩尤他也不會有如此吃驚,但是眼前之人卻讓軒轅驚駭欲絕,同時失聲叫了出來:「天魔羅修絕!」
吃驚的人並不只是軒轅,桃紅、燕瓊、褒弱諸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們可是親眼見到過天魔羅修絕的人,因此對天魔羅修絕的印象深刻之極,當他們看清眼前突然襲來的高手竟是已被軒轅設計所殺的天魔羅修絕時,怎能不吃驚?怎能不驚駭欲絕?
來人,頭戴麒麟角型頭盔,面目清秀,與天魔羅修絕一模一樣,只是一身黑鱗甲與天魔稍有差異。而那驚人的氣勢,絕不下於已死的天魔羅修絕!
來者竟然是已死的天魔羅修絕,這怎能不讓軒轅吃驚?
天魔羅修絕還沒有死?!
這怎麼可能?軒轅是親見他的屍體,而且是親自出手對付他,連他身上的青鱗甲也剝下來了,可是此刻怎會又出現一個天魔羅修絕呢?
軒轅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細想,劍奴已經悶哼一聲跌了出去,便是劍奴也沒有辦法阻住天魔羅修絕的攻勢,甚至是沒能夠稍阻天魔羅修絕半刻,這是何等驚人之事?
天魔此次出手顯然是蓄勢已久,更準備全力一擊取下軒轅之命。因此,其攻擊力之強,其速度之快,其氣勢之猛,都已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軒轅退,他不能不退,此刻的他怎麼可能是天魔羅修絕的對手?即使是在他未曾受傷之前,也不可能是天魔之敵,何況他此刻只剩下五成功力?因此,他惟有退,同時心中也在暗自叫苦,此刻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成為天魔之敵,他退,也不是辦法,但是,他不退又能怎樣?難道他還能夠抗拒得了天魔的攻擊?
軒轅退,他身邊的龍族戰士皆悍不畏死地飛撲而上,以保護軒轅的安危,即使是死也無憾,這是這群親衛們的信仰!若有人想對付軒轅,便要踏著他們的屍體而過,無論對手多麼強大。
「砰砰……叮叮……」劍折人飛,這群龍族戰士也都無法阻住天魔的來勢。
軒轅倏然出刀,滅天絕地的一刀,他已經不能再退了,在他的身後,正是飛撲而上的陶瑩諸人,如果他再退的話,陶瑩、燕瓊和褒弱將會悍不畏死地代他抗敵,但是他明白陶瑩和燕瓊及褒弱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天魔,因為天魔的武功太可怕了。
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可怕,軒轅絕不想讓陶瑩諸女代他去死。雁菲菲的傷痛仍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頭,他怎能再讓心愛的女人重蹈雁菲菲覆轍?他今生已經有了一個不可彌補的傷痛,是以再也不想再添一點遺憾,即使是死,他也要與陶瑩諸女一起死!
生命雖然可貴,但是有些東西比死去更痛苦。因此,軒轅不再選擇退避,他出刀了!
軒轅出刀,正是尊神!這柄刀也只有他配用,也只有他的絕世刀法,才對得起這把神刀。
其實,尊神並不能算是刀,而是刃,一種只有單鋒的利刃,其形似刀,卻也有些像劍。
尊神劈出,似拖起一束火焰,殺氣森然直衝霄漢。軒轅豁出去了,這叫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況是人?是以,軒轅傾力而出,即使是死,也要死出個樣子來,死出他軒轅的風格來。
天魔探爪,烏黑的爪子如同他那對墨黑的鬼眼一般詭異。他對軒轅的刀根本就沒有在意,或許,他對軒轅這個對手根本就沒有在意,儘管軒轅的刀殺氣驚人。
「嘶……」軒轅突然發覺有一股強大的牽引之力,將他的刀拉向一側,而他幾乎是無法自控地也被拖向那股牽引力的方向,他暗叫不好之時,倏覺胸口一陣發悶,整個身子便如同彈丸一般飛跌而出,也在同時他聽到了陶瑩和燕瓊諸女的嬌喝驚呼聲。
「噗……」軒轅的身子重重墜落在雪面之上,再如一塊滑板一般,在雪面上滑出一道長長的雪溝,一下子向山下滑出十餘丈才停下。
軒轅只感到胸口一陣發悶,嘔出一口鮮血,之後反而氣息一暢,被一棵樹桿擋住下滑之勢。
「軒轅……」蛟幽慘呼著向軒轅高一腳低一腳地奔來。
軒轅一震之下,甩了甩腦袋,扶著樹桿竟然又站了起來,並未感到傷勢的嚴重,不禁暗自慶幸身上的太虛神甲的妙用無窮,更感謝老天下這麼一場好雪,此時地面積雪深達兩尺,這使得軒轅落地之時卸去了不少來自天魔的力量。而這一路下滑,更是把那股震力消得七七八八,只是與那大樹一撞,被撞得頭昏眼花,實未受什麼傷。
「軒轅,你沒事吧?」蛟幽飛撲而來,見軒轅又站了起來,不禁大喜。
軒轅抬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他發現天魔擺脫陶瑩諸女和龍族戰士的糾纏,再次向他逼來。
天魔見軒轅未死,自然是捨別人而取軒轅,他彷彿是與軒轅有著不能解開的仇恨。
「他不是天魔羅修絕,他是渠瘦老祖破風!」桃紅突然張口大呼。
「天魔」的身子一震,扭頭向桃紅望了一眼,眸子裡泛出一縷異彩,但旋即又向軒轅逼到。
軒轅再驚,也恍然大悟,看來這個酷似天魔的人乃是另一個與天魔齊名的魔頭破風無疑!但是這兩人長得太像了,只是這個魔頭一身黑鱗甲,黑色麒麟盔,而天魔則是一身青色的盔甲,如此看來,天魔與破風很可能也如葉皇和葉帝一般是孿生兄弟。
軒轅甚至來不及細想桃紅怎會知道此人不是天魔而是破風的,他也沒有考慮的時間,因為破風的速度太快,簡直可以與滿蒼夷一較高下。
「幽,小心!」軒轅驚呼。
破風「嘿嘿」一聲冷笑,鬼爪再探,卻是擊向蛟幽。
「嘯……」一聲銳嘯破空而響,更有一道五彩的異芒突現在破風的背後。
裂空之聲讓破風吃了一驚,那是劍嘯,但這劍嘯之烈使他也不能不為之大訝。
「御劍術!」軒轅瞪大了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望著那五彩的異芒以超出肉眼所覺的速度射入破風的氣場之中,禁不住低呼道。
破風不得不收回抓向蛟幽的爪,反手向身後那道異芒撥去。
「嘯……」那道彩芒一變,竟突地升高,再變成了另一個角度向破風攻到。
破風一爪撥空,便立刻知道情況有些不妙,身子迅速一旋。
「哧……」那道彩芒竟然自破風肩頭掠過,一下子削去了破風身上的兩片黑鱗。
破風嚇了一跳,心叫好險,他那刀槍不入的鱗甲,居然在這道彩芒之下,絲毫不能起到保護作用,可見此劍之鋒利,應該可比神族十大神兵了。
蛟幽雖然未被破風擊中,但是破風出手時帶出的那股強大氣流,也將她推得跌了出去。
軒轅忙扶起吃驚不小,也極為狼狽的蛟幽,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憐愛,但他的目光卻投向了另一方。
那便是御劍之人!
「噗……」蛟幽吐出啃了個滿口的雪,一把牽住軒轅,正要說話之時,卻見軒轅的目光怪異,不由得扭頭向軒轅所望的方向望去,不禁驚訝地呼道:「燕姐!」
軒轅的心中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御劍者竟是那個在他眼裡武功最弱的跂燕!
御劍者竟是跂燕,不僅軒轅呆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此刻的跂燕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渾身彷彿罩在一團彩芒之中,髮髻飄散,悠然而舞,彷彿是立於孤崖之巔而迎風遠眺,但自其神情之中,卻可以讀出無盡的戰意和殺機。
軒轅對這種彩芒並不陌生,當他第一次見到地火聖蓮之時,便有著這般的驚奇。但此刻的跂燕,彷彿是一株巨大欲綻的地火聖蓮!而她所御之劍,也泛著與其身體氣芒一樣的色彩,似乎有一種魔異奇幻的魅力。
劍影罩定了破風的每一個方位,彷彿在破風的身外罩著一個巨大的劍籠,將破風緊鎖在劍籠之中。
破風也吃驚非小,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娃是怎麼回事,同時也知道地火聖蓮的傳說。
一百二十多年前,蚩尤便是借地火聖蓮突破了生死的極限,達到輪迴的境界,而天魔因偷了蚩尤地火聖蓮的蓮蕊得以不死不老,更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軀,從而被蚩尤所恨。
天魔羅修絕也便是在那個時候與蚩尤決裂,依附了天神據比,加入鬼方。
也因此,才害得祝融遭神族所棄,被追殺了數十年,而終被壓於封神台下。關於地火聖蓮的事,破風自然知道不少,因為他對蚩尤的瞭解,勝過任何人。
當然,這並非說地火聖蓮便真的可以使人擁有無敵的武功,但地火聖蓮卻絕對可以使練武之人在無法再突破之時,再將自身的功力提升到另一個層次。
是以,此刻破風一眼便看出跂燕乃是地火聖蓮的所得者,也就是說這個女娃的潛力無限,因此此女比之軒轅更具威脅性。
「軒轅,你沒事吧?」陶瑩和桃紅諸女自破風身邊繞掠而過,將軒轅團團護在中間,齊聲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這老魔還傷不了我!」軒轅嘴巴倒是挺硬,但卻知道破風剛才一連過了近十位好手,又被劍奴卸去了一部分功力,這才使他得以安然無損,否則的話,只怕軒轅仍會像上次被天魔擊中一般,即使這次不會傷得那麼重,但定不會好到哪裡去,這一點軒轅還是相信的。
「我們一起來對付這老魔頭!」軒轅想也不想,提刀便向破風掠去。
「轟……」劍影散漫,破風竟然將跂燕所織的劍籠震開。
跂燕被震得幾乎是失去了控制似地打著橫飛跌而出,那彩芒也變得暗淡下來。
跂燕的身子一震,彷彿受了一記無形的悶棍,連連倒退七步,這才穩住身形。
破風一陣低嘯,身形如電般向跂燕撲去。他決意先除掉跂燕,他絕不想這個世間再出現第三個服食了地火聖蓮的人,前兩人,一個是他的主人蚩尤,一個是他的兄弟羅修絕,這兩人的武功都已突破了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超越了生死,但不管是哪一人,都要比他強。因此,他絕不希望這個世間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強。所以,他要對跂燕痛下殺手。
劍奴扶住跂燕,他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驚訝和歡喜,因為跂燕剛才所使的御劍之術,正是君子國不傳之秘,只有君子國女王柳靜才擁有的絕世劍法,但是此刻跂燕竟然能夠如此圓通地揮灑出來,而且在氣勢上更勝昔日的女王柳靜,這怎不叫他歡喜和驚訝?那也便是說,跂燕真的是柳靜的女兒,是君子國真正的聖女,他可以肯定,跂燕這劍法是得自柳靜的真傳。
對於這一切,劍奴彷彿在一剎那之間想通了,何以當初柳靜會搶走第二朵聖蓮,而後來這朵聖蓮卻並不在柳靜的手中,看來,跂燕所食的聖蓮乃是柳靜所給,因為當時跂燕正在柳靜的手中,受柳靜的看管,自後來柳靜那有些怪怪的話語之中,應該不難聽出柳靜已經知道跂燕是她的女兒。因此,她讓跂燕服食了那朵地火聖蓮,並將御劍術的劍譜交給了跂燕,這並不是沒可能的事。而跂燕有時候表現得也很古怪,只是平時沒有人去注意而已,就比如當時軒轅在河水中練功之時,跂燕表現出來的非凡領悟力,那信步和信手的動作,不正是這御劍術的招式和動作嗎?只是當時劍奴沒能好好注意,而他當時在蓋山氏舞劍之時,跂燕似乎也有所悟,還有許許多多細碎的事情,只是眾人並沒有太過留意,而且有跂燕不會武功先入為主的想法,對其某些異舉聯想不到絕世劍法上去。但是此刻跂燕突然使出了讓人目瞪口呆的御劍之術,便使人一下子又回憶起她平時的一些異舉。
跂燕不能不出手,在這種危急的關頭,她怎能還繼續隱藏自己的武功呢?而也正是她救了蛟幽一命。
劍奴的劍式一轉,剛才與破風硬拚一記,幾乎將他內腑也震傷了,此刻自不敢再與破風硬拚。而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誰的功力可以與破風相抗衡,若是軒轅沒曾受傷,或許還可以與破風戰上一陣子,但是軒轅此刻卻只剩下五成功力,根本就不可能與破風交手,此刻軒轅的武功大概也只與劍奴不相上下。
劍奴也是有苦難言,他根本就阻不住破風,但他卻絕不可以讓破風傷害跂燕,不僅僅是因為跂燕是軒轅的女人,更因為跂燕可能是真正的君子國聖女,而他乃是君子國的元老,可以說已是三代元老了。在君子國,沒有人的輩分比他高,因此,他怎能讓人傷害跂燕?
跂燕的劍被擊落在地,竟與跂燕之間失去了聯繫,這使跂燕大吃了一驚,她沒有料到破風竟然這麼可怕,但是,破風的攻勢已經逼近了她!
黑豆諸人並未受傷,他們只是被破風身體周圍的真氣給震得滑跌而出,在破風的氣場之中為其氣勢所逼才倒地。真正受傷的是那三名金穗劍士,而那正面擋在破風前的兩名君子國劍手則已被破風擊斃,另外也有兩人受了輕傷,但是在跂燕的身邊仍然立著六人,包括那受了輕傷的人。這些人自然明白,如果此刻不撐下去的話,最終很可能會死得很慘,便連軒轅也不能倖免。
「噗……」黑豆的背後搭上了一隻手,以黑豆為首的六人,連成了一串,每個人的手掌搭在前一人的命門穴上,將功力注入前一人的體內,而後六人聯成一體,所有的攻擊力全都集於黑豆的身上,他們要孤擲一注,至少,要轟轟烈烈地賭一把。
「裂……」黑豆的衣衫盡裂,渾身的肌肉竟射出一種異常的亮彩。
「吟……」黑豆手中的劍竟響起了一陣龍吟之聲。
「嘶……」劍奴的身形旋成一隻陀螺,以劍為中心,以身體的中線為軸,猶如一隻巨大的鑽子,直迎上破風拍來的手掌。
跂燕也一聲低喝,她手中無劍,卻自袖中滑出一支尺長的竹筒。
竹筒便是劍,跂燕毫不畏怯地直逼向破風。
「噗……」破風的左手在虛空中一勾,五指憑空而抓,身形猶如疾風一般自劍奴身邊滑過。
劍奴的劍身一震,一股強大的氣流逆向旋來,竟使他的身體在虛空中定住,未能有寸進。
破風看來是無意傷劍奴,或許是沒有機會傷劍奴,因為跂燕的竹「劍」已經攻到!
「娃兒,去死吧!」破風陰冷地笑了笑,右手突然蒙上了一層黑氣。
「老賊,拿命來!」黑豆如虎嘯獅吼一般,瘋狂地撲出,手中之劍,猶如一道疾風,引得四面積雪紛紛飛聚而來,在他的劍身之外凝成一柄巨大的冰劍,直劈破風!他身後的五人彷彿是粘在了一塊兒,與之同時移動,速度也飛快。
破風也吃了一驚,這六人合力一擊倒確不容小視,比之跂燕的那一擊猶有過之,即使是破風有刀槍不入的黑鱗甲護體,也不敢硬擋黑豆這瘋狂一擊!
「啪……」破風的右掌準確無比地印在跂燕那根竹筒的尖端。
「裂……」竹筒一裂為二,跂燕無法抗拒地飛跌而出,那強烈的氣旋卻自裂開的竹筒之中捲出一物,隨著上衝旋轉的氣流被絞上了半空。
破風根本就沒有機會抽身對付跂燕,因為黑豆的劍已經劈到!
「嗖……」破風不戰而退,他不再硬接黑豆這一劍。
當然,這並不是破風不敵黑豆這一擊,也不是害怕硬拚,而是他不想將自己的時間和力氣浪費在與黑豆的比拚之上,他要殺軒轅,雖然他也很想殺死跂燕,但是此刻對付跂燕並不是易事。因此,他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夠殺了軒轅便可以了,所以他抽身而退。
「轟……」黑豆的一劍擊空,是因為破風的速度太快。
軒轅幾乎已經估到破風會回頭來對付他,不過他並不懼,舉刀便劈,絲毫不加退避,甚至連防守也不防,竟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式。
殺氣沖天,氣旋瘋狂地在這片山坡上舞動,揚起了漫天的雪花敗枝,使得天地一片昏暗,那可親可愛的陽光盡失神采,這確實是一種悲哀。
每個人的視線都很模糊,滿眼漫天都是雪花,而森冷的殺氣和湧動的氣勁,將這些亂舞的雪花變得更狂更野,但有一道光彩卻是極為奪目的。
那是軒轅的刀,軒轅的刀化成一道淒厲的火芒,彷彿是一團燃燒的烈焰,所過之處,雪花盡化成水氣升空,且地面之上的雪也裂出一道長長的溝痕,雪下的地面化為焦黑。
破風也吃了一驚,他也感受到了來自軒轅那種一往無回搏殺而誓死的氣勢,彷彿眼前的軒轅在突然之間已經不再留戀生命,百無聊賴到只求一死的地步。但這種意境卻完完全全地在刀勢之中讓人感應了出來,每一寸空間之中都彷彿飄浮著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
破風自然不想與軒轅同歸於盡,他甚至覺得不值,儘管軒轅的身份已是天下有數的重要人物之一,但破風沉睡了一百餘年,難道便是為了與軒轅同歸於盡?
當然不是,破風對自己的生命從來都是看得極重,而以他的武功,怎願意與軒轅這個後生小輩同死呢?即使讓他受一些傷,他也不會願意,永遠不會有人嫌自己活得太長,除非那人變態。
破風避開軒轅的第一擊,身子滑溜如魚般,飄到軒轅的左側,正欲出手,卻迎來了一桿槍,槍勢所至之處,風雷隱動,雪龍翻捲,卻是陶瑩自軒轅的左側出手了。
破風伸指輕彈槍尖,再側步,卻是燕瓊和褒弱聯手攻到。
燕瓊和褒弱分開雖然不成氣候,但是兩人聯手,便足可抵上一個如鬼虎這般的高手,因此其聲勢也不容小視。
破風又氣又驚,軒轅身邊的這群女人可還都非常厲害,他竟一時之間也攻不下來。
陶瑩被震得手臂發麻,虎口流血,但卻還是阻下了破風對軒轅的那一擊。
「啪……」「錚……」燕瓊和褒弱的劍竟被雙雙震斷。
燕瓊和褒弱嚇了一跳,駭然驚退,她們的劍法雖高,但是功力卻是不夠深厚,遇上了像破風這樣的高手,招式的巧妙已經無關痛癢了,而最為實在的卻是功力的對拼。
破風怎願放這兩個女娃逃出他的掌握?他知道,要殺軒轅,不除掉軒轅身邊的這些人,那他休想成功。剛開始,他只是殺軒轅一個措手不及,在這群人還未能完全反應過來之時對軒轅一擊奏效,更連折軒轅身邊五名高手。但是此刻軒轅及其身邊的高手已經回過神來,更知道如何利用人多的優勢與敵纏鬥,這使破風再難取到最初偷襲的效果。因此,他要大開殺戒,但他仍是太低估了軒轅身邊的人。
軒轅的身法和刀法快捷之極,雖然比破風稍遜半籌,但也得了神風訣的真傳,是以,他的刀速極快,更是全然只攻不守,一副拚命的架式。
破風剛想置燕瓊和褒弱於死地,但軒轅的刀已自背後劈來!
破風對軒轅的刀極為顧忌,他豈會認不出那刀是神族十大神兵之中的尊神?儘管他的黑鱗甲不畏普通刀劍,但是卻不敢直迎尊神之鋒,這也是他何以不願與軒轅以招換招的原因。
如果軒轅所用的是普通刀劍,他自可與軒轅相搏,以他與軒轅此刻的功力相比,軒轅根本就劈不開他的黑鱗甲,但是此刻軒轅所用的乃是尊神刀,那種結果卻是絕對不同的。
破風不攻反退,身形微躬,如捲縮的刺蝟一般倒襲向軒轅的下盤。
軒轅冷哼一聲,身子一彈而起,如破空野鶴,直上雲霧之中,其動作也快捷利落異常。
破風輕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色,忖道:「老夫一向以身法稱著,你一個毛頭小子想與我比身法,真是作繭自縛!」心想之間,破風也相隨軒轅之後上衝。而軒轅騰空正中他下懷,在地面之上,這群人的聯擊之勢彷彿是牢不可破,但是若是將軒轅逼上空中,那情況又將不同了。在虛空之中,想要聯手,那自是不行。
與此同時,跂燕身形跌出,見破風退向軒轅,心中不由得又急了,但在她擔心的同時,卻見一道猶如飛鳥橫渡的影子自一棵大樹上急速掠過,但這條身影並不是攻向某人,而是伸手抓向那自跂燕竹筒中捲出之物。
跂燕吃了一驚,她突地想起了那竹筒乃是葉皇給她的畫卷,畫卷之上乃是柳靜親手所繪跂通的畫像。想到此處,她不由得急了,嬌喝一聲:「休拿我的畫!」不顧一切地向虛空中的那道人影撲去。
那人冷哼一聲,在虛空中一旋身,左手抓住畫卷,右手袍袖向跂燕一拂。
「轟……」跂燕整個身形竟被震得倒墜而下,而那人則如雪花一般冉冉而落,一襲灰衫,氣勢威霸無倫,只是一臉亂須,使其顏面模糊。
跂燕落地並未受傷,那人彷彿是手下留情,以力卸力,並未還擊。她落地抬頭向那人一望,不由得失聲驚呼:「爹!」
劍奴也呆住了,來人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禁不住有些張口結舌地呼了聲:「聖王!」
那接住畫卷的人正是瘋瘋癲癲的跂通!
跂通的目光有些訝異地望了跂燕一眼,更多的卻是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情緒。半晌,他才將目光落在手中的畫卷之上,神情剎那之間變得有些呆癡,彷彿是一截風雨中的朽木般靜靜地立出一種蒼涼的姿態。
劍奴先是吃了一驚,如果跂通也來亂攪和,那這次可就要糟糕透頂了。要知道跂通服食了那麼多的地火聖蓮,其功力之高,武功之強,比之這個破風也絕不遜色,一個破風已經夠他們頭大了,若再加上一個跂通,那便真的是不得了,那今日之局只怕惟有死戰一途了。但是此刻劍奴見跂通望著那畫卷髮呆,並不像上次所見之時那般瘋瘋癲癲狂傻了,應該是清醒了一些,至少不會亂殺一氣。不過,劍奴也沒有心情去理會跂通,此刻軒轅已經遇到了許多麻煩,他自然是先保軒轅要緊。
黑豆也吃了一驚,上次跂通發瘋,是狐姬、雁菲菲、軒轅、劍奴四人聯手才將其逼退,此刻這個狂人再來,可是難纏得緊了。
黑豆幾乎是心驚肉跳,但他卻不想主動去招惹這個狂人,因為在他的心中仍存著一絲僥倖,希望此次這個狂人不會如上次一般發瘋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