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古莊心裡更急,當下足底加快,再不從小徑上山,而是展開輕功,逕直筆直往上爬去。
姜古莊自小得父親姜一刀和黑道梟雄劉孝邁的真傳,後來又得「千嬰之丹」的內力和「奪命神尼」的武功,以及濟慈大師和江湖五怪的傳功,近幾個月的歷練和參悟,他的內力和武功可以說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幾個起落,過不多時已將兩人拋遠,他足下不停,梅臉挨過去和癡兒臉頰相觸,覺得尚是溫暖,稍感放心,叫了幾聲,上官癡卻仍不答應。抬頭見離峰頂不遠,心想: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救醒癡兒再說。遊目四顧,見左上方三十餘丈外黑黝黝的似有一個洞穴。
姜古莊也不理洞內有無危險,提氣躥去,直闖進山洞,將癡兒輕輕放在地上,將右手放在她後心的「靈台穴」上,助她順氣呼吸。
幸好,黑衣少女和袁紫衣沒有上來,不過,此時在姜古莊心裡,如有千軍萬馬在眼前,他也要救醒癡兒再說。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癡兒「嚶」的一聲,悠悠醒來,低聲叫道:「莊哥哥。」
姜古莊大喜,俯身說道:「癡兒,我在這裡。」說著握住癡兒涼冰冰的小手。
這時,姜古莊聽到洞外傳來腳步聲,連忙將癡兒手放下,走到洞口,橫掌當胸,決心和神宮這兩個左右使拚個你死我活。
不一會兒,兩人腳步停下,姜古莊心裡萬分緊張,知道兩人在四處觀望,搜尋他的身影。
袁紫衣的聲音道:「咦,怎麼突然不見了?」
黑哀少女冷靜道:「哼,我想他手裡抱著個人,定不會跑去很遠。」
姜古莊將全身內力運到雙掌之上,只要兩人一踏入洞口,馬上全力擊去,她知道這洞口雖然隱蔽,但兩人只要上來搜尋,遲早是會發現的。
這時暮色四合,洞內已是漆黑一片,姜古莊渾然忘了飢餓和疲勞,嚴陣以待。
突然聽到袁紫衣一聲驚呼,低聲叫道:「在那邊!」
姜古莊側耳一聽,果然聽到那邊隱約有腳步聲傳來,一陣風動,兩人身影一晃,向那邊追去。
姜古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扶起上官癡,輕聲呼道:「癡兒,癡兒!」
上官癡嗯了一聲,道:「莊哥哥,我胸口痛。」
姜古莊也顧不了那麼多,由於他功力已是集大成,在黑暗中猶能視物,解開上官癡的衣服,見她雙乳之間有一塊紅色的掌印。
姜古莊大吃一驚,深知上官癡所受內傷極重,要不是她內功高,只怕不會拖到現在,現在惟一的辦法是依據「萬魔心經」上的法門,運氣用功,助她治傷。
可這種運功方法,必須經過一天一夜,雙手抵著癡兒的前胸不得片刻離開。
這療傷之法與一般的打坐修煉的功夫相同,在功行圓滿之前,只要有片刻受到外來的侵襲,或是內心魔障干擾,稍有把持不定,就會走火入魔,不但前功盡棄,而且小則受傷,大則雪上加霜的要喪身,所以極是凶險。
姜古莊想到這裡,輕聲說道:「癡兒,不要緊,你的傷我一定能治好,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上官癡被姜古莊解開衣服,已是萬分嬌羞,蒼白的,臉上升起一抹紅暈,聿好黑暗中,姜古莊看不到,聽了姜古莊的話,燦然一笑,點了點頭。
姜古莊身影一晃,如一隻巨雕飛出洞口,上官癡心想,原來莊哥哥真的對我一個人好,看到姜古莊萬分焦急的樣子,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心中大是慰藉,湧動無限柔情,真想一直如此重傷下去。
不一會兒,姜古莊已回轉,手裡提著幾隻野雞,這些野雞都是活的,姜古莊將雞脖子一扭,遞到上官癡面前說道:「癡兒,我要助你療傷,這次療傷至少要兩天兩夜,你先將這幾隻雞血喝下去。」
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上官癡哪敢喝,但看到姜古莊面色焦慮的樣子,索性眼睛一閉,大口大口將雞血喝下去,一股熱流滾下,頓覺舒服了不少。
一口氣上官癡喝了三隻雞血,姜古莊將剩下的兩隻雞血也喝了下去。
姜古莊將洞口用枯草隱蔽好,轉身將上官癡扶著靠在石壁坐好,然後和癡兒講了一些運功的法門,癡兒用心記住,覺得這裡和皇宮不好比,但姜古莊在她身邊,宛如比在皇宮好上十倍百倍的地方。
她從小缺少人愛,現在得到姜古莊的細心呵護,心裡的喜悅難以筆墨形容。
姜古莊盤膝坐在她的面前,雙手抵在她的胸前,兩人的心從沒這麼貼近過,癡兒感到姜古莊博大的內力由手掌溫暖了她的全身,心中一陣暖和,眼眶竟自濕了。
姜古莊見癡兒怔怔地望著自己,說道:「癡兒,剔分神,我們抓緊時間。」在特殊的環境下,癡兒突然真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以前皇宮裡的莊哥哥和現在的莊哥哥真的不同。
皇宮裡的莊哥哥,雖然使她天天開心,樂趣無窮,給人的感覺就像天上的流雲,虛無縹緲,而此時的莊哥哥給她的感覺是多麼的實在,彷彿一下子讓她擁有許多許多。
突然上宮癡說道:「莊哥哥,你說有一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這可是真的?」
姜古莊沒想到癡兒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問這個問題,點了頭說道:「嗯!」
上官癡說道:「莊哥哥,這對我並不重要,而重要的是你觀在在我身邊。」
姜古莊一時也沒領會上官癡的話,怕上官癡想得太多,傷神岔氣,輕聲說道:「癡兒,現在不要想那麼多。」
上官癡卻說道:「莊哥哥,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不然我就不要你給我療傷!」
姜古莊點點頭,癡兒說道:「等我的傷好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去和那東方雪的女才子好?」
姜古莊忙安慰道:「癡兒,你別這樣想,莊哥哥會永遠照顧你的,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姜古莊這話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在華山石洞裡癡兒是第一個不嫌他醜的人,兩個人身世相同,癡兒的天真無邪使他產生了割捨不了的情結。
癡兒聽了,再也不吱聲,姜古莊只感到自己手上已滴下了兩顆淚水。
虛無子教過姜古莊的內功療傷之道,姜古莊用自己純厚的內力,幫助癡兒調理真元治療內傷。
上官癡已是心滿意足,潛心隨著姜古莊的深厚內力運轉,練了兩個時辰,漸漸感到壓在胸口的悶寒微有鬆動,從莊哥哥的掌心傳過來的熱氣緩緩散入自己週身百骸,胸口的疼痛竟也稍減,心裡升起極高的希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聽到洞外有烏的嗚叫聲,不一會兒就有朝陽射了進來,原來兩人在洞中已過了一個黑夜。
上宮癡感到胸口舒暢得多,連姜古莊也大感神清氣爽。
自運功以來,兩人在一夜裡再沒說話,但又覺得彼此之間一直在說,像兩個JL時的朋友在促膝談心。
黎明已至,洞內已現明朗,姜古莊側目透過洞口枯草的空隙,突然發現洞口正面是一個平台,長著幾顆歪脖子的松樹,幾隻覓食的烏鴉在樹枝頭上呼兒喚女,竄來竄去,一切盡收眼底。
原來兩人是坐在洞的後方,而這山洞的洞口是向下斜的。
姜古莊一點也不覺得疲倦,看到癡兒的臉色已顯紅暈,反而感到精神特旺。
突然,姜古莊聽見幾個嘈雜的腳步聲從山的另一側傳來,兩人面面相覷,均感錯愕。
不一會兒,來人已到洞口下的平台,兩人向下一望,出現的是段豪和手下的九名大理劍士。
大理本來是十二劍士,姜古莊以前見過,而上官癡還和他們在皇宮裡搏殺一番,殺了其中兩名劍士。
這十劍士神情甚為狼狽,個個身上血跡斑斑,頭髮散亂,氣喘吁吁,像是被什麼厲害的人追趕一般,與姜古莊在一個月前看到的氣宇軒昂。有王者之風的小王爺相比,簡直有乞丐和皇帝之分。
段豪的腋下夾著一個人,將那人重重的放在地上,說道:「好,我們和他們拼了!」、姜古莊不知他們指的是誰,望那地上的人一看,不由一驚,差點氣息岔亂,連忙穩住心神,坦然觀看。
那坐在地上的人,眉毛、眼睛、鼻子,臉無一不像自己,天啊,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還真的不相信天底下有這等怪事,有一個和自己長得絲毫不差的人!
上官癡也看到了,一時之間看看下面的人又看看姜古莊,差點驚叫出來,姜古莊趕緊噓了一聲,上官癡這才大張嘴巴,沒有叫出來。
姜古莊心裡明白,那人就是他極想見到的趙匡胤。
兩人惟一的區別,就是趙匡胤的衣著華麗些,而姜古莊的衣服是東方雪所縫,當然樸素得多。
趙匡胤顯然穴道被點,表情木然地坐在地上,除了眼珠偶然轉動外,全身都不能動彈,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一個背對著洞口、頸上有一道長長疤痕的人氣憤遣:「小王爺,這姓姜的小子成天胡言亂語,我想那玉珮不在他身上,他也不知在哪裡,累得我們帶著他被別人追趕,不如我們將他殺了!」
段豪吁?一口氣,將雙手負後,圍著趙匡胤轉了一個圈,說道:「姜古莊,只要你說出玉珮的下落,我們就會安全地將你送到皇宮裡去!」
姜古莊心想:又是玉珮,他知道雕圖和玉珮的關係已極為重要,但一直沒搞清楚這雕圖和玉珮為何引起江湖上這般血腥的爭奪。
雕圖已被神宮奪去,但裡面的夾層讓南宮傾城抽出來,不用說南宮傾城將黑雕擊斃,使用的肯定是雕圖上的武功,剩下的玉珮還在自己懷裡。
神宮的主人派左右使出來向自己索要,而大理的人卻跑到皇宮裡向趙匡胤索要,真不知這玉珮是什麼聖物。
趙匡胤一臉的苦相,說道:「我真搞不懂,我跟你們說了一千遍,我不是你們要找的姜古莊,我叫趙匡胤,聽到沒有。」
段豪眉頭一皺,說道:「就算我們相信,可你五位師父為什麼拚命追我們,還有那皇宮裡的少女也喊你叫莊哥哥。」『
趙匡胤道:「你們都認錯了人,我和那個他媽的什,麼姜古莊長得一模一樣,現在這些倒霉的事全讓我碰上了,操!」
有比較才有鑒別,上官癡心想,我怎麼這麼傻,居然和這個假的莊哥哥相處了幾個月卻渾然不知。
「嗆」的一聲,頸上有刀疤的劍士不耐煩地拔出長劍,喝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一時說自己是姜古莊,一時又說玉珮在李煜那裡,一時又說自己是趙匡胤,你想消遣我們,我一劍宰了你!」說著拿劍下砍。
趙匡胤面色大變,高聲叫道:「劍下留人,我招,我招,我是姜古莊,不是趙匡胤!」
語氣卻是倜侃的味道。
若在以往,上官癡早就「撲哧」笑出來,但此時她哪有這個心思,她有點恨他。
段豪用手制止了那人,那人氣極沒對象,揮手一劍向一顆歪脖子的松樹砍到,松樹攔腰而斷。
段豪口氣一軟,說道:「姜少俠,那枚玉珮對你也沒有什麼作用,而對我們大理來說卻至關重要,只要你交出來,我們一定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趙匡胤呆呆望著天,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你們大理有什麼作用?」
段豪簡直氣苦,但他耐心極好,嚥了一口氣說道:
「這塊玉珮和雕圖是一個聖物,本來就是我們大理的,後來讓奸人盜去,流落江湖,所以我們一定要將它追回來。」
姜古莊心想,這真是大白天說瞎話,雕圖和玉珮什麼時候成了大理的聖物,再說那玉珮定然不是聖物那麼簡單。
趙匡胤笑道:「小王爺,你也不要這麼說,那玉珮可是要緊之物。」
姜古莊從上往下看,趙匡胤的笑有點嬉皮笑臉的揶揄,心想: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可是換了我不知道怎麼應付這個場面。
段豪面容肅然道:「你還知道什麼?」
趙匡胤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上官癡心知要是趙匡胤的雙手能動彈,決然會雙手亂搖的,突然,她心中有一絲厭惡,乾脆閉上眼睛不再看。
趙匡胤看了看段豪的眼色,悠然道:「小王爺,你加心,那玉珮就算是通靈之寶,我趙……姜古莊也是不要的。」
段豪道:「姜少俠深明大義,我大理百萬人都很感激少俠,那玉珮現在哪裡?」
顯然,段豪他們已搜過趙匡胤的身子,趙匡胤無奈說道:「可惜,可惜……」
大理的十名劍士都緊張地望著趙匡胤,似乎怕他嘴裡吐出什麼不吉利之言。
趙匡胤連說了兩個「可惜」,就低下頭沒有了下文。
其中一名劍士暴喝道:「你小子說話吞吞吐吐,存心戲弄我們,我割掉你的滑舌,看你說不說。」
匡胤道:「你割我舌頭,我怎麼說,對不對,小王爺!」
段豪道:「姜少俠,你也別拖延時間,讓江湖五怪來救你,我們在這裡就是準備和江湖五怪決一死戰,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
趙匡胤道:「那玉珮在我五位師父的身上。」
十劍士互相看了一眼,段豪道:「姜少俠,說的可是實話?」
姜古莊越聽越糊塗,江湖五怪是我的師父,而從段豪的話意中,似於五位師父就在後面追他們,五位師父不是住在南宮世家的大宅子裡嗎?更奇怪的是那玉珮怎麼在五位師父身上,這趙匡胤信口胡言,可有一個老大的破綻,玉珮只有一塊,怎麼會在五位師父身上!
上官癡見姜古莊的臉上有疑惑之色,身子前傾說道:「莊哥哥,那趙匡胤十句話有九句話是假的,信不得,他哪有五位師父。」
姜古莊心想:果然,這趙匡胤就是先前說的一句話是真的,其它倒句句是假話,江湖五隆收自己為徒,結識南宮傾城和柔兒重逢,這些事癡兒還一點都不知道,以後再慢慢說與她知,癡兒一定會減少不少的誤會。
突然,山道上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兵器相交之聲。
十劍士立刻四散而開,排成前三、後三中四的隊列,段豪將趙匡胤帶到中間,姜古莊識得這是一種陣法。
來的如果是五位師父,為何又和人相鬥,這倒是想不通。
果然看到趙匡胤面露喜色,高聲叫道:叫6父,快來救我!」
一個聲音大聲斷喝道:「小子,你這般沒出息,大呼小叫的。」
姜古莊已聽出這是師父「獨臂神丐」喬老三的聲音,儘管語氣是對趙匡胤大聲喝呼,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趙匡胤果然不再吱聲,只聽見「不戒酒僧」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女魔頭,幹嘛纏著我們!」
姜古莊J心想:兩個女魔頭不知是誰?、
一個女子的聲音尖銳道:「是我纏住你們,還是你們纏住我!」。
姜古莊一愣,這說話的是黑衣左使,師父所說的兩個女魔頭想必就是神宮裡的左右使,他們怎麼纏鬥在一起。
果然,袁紫衣的聲音道:「你們五位誤會了,我倆並沒有加害姜少俠的心意,這樣鬥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一會兒,一行七人已到洞口下的平台,黑衣左使和袁紫衣頭上的面罩已失,姜古莊第一次看到黑衣女子的真實面孔,臉上的皮膚有點黑,但眉目之間盡顯妖艷之色,她和袁紫衣雖然頭髮散亂,但五位師父中的定性師太的長袖也被割下一塊,「獨臂神丐」的左肩還被劃了一道劍痕,心裡一驚,這黑紫二使的武功也的確了得,五位師父聯手,居然沒有討得便宜。
「不戒酒僧」突然仰天狂笑,說道:「呸!呸!就算你不如害我們那不中用的徒兒,憑你倆是神宮的人物,我們也要誅而後快,你們神宮興風作浪,在江湖上殘殺異己要獨霸武林,我們豈能容你!」——
小糊塗仙校對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