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鷹有些尷尬地一笑道:「本來我應該要買趙兄這個面子,可是王姑娘與我有約定,所以不能讓趙兄帶走,請趙兄原諒。」
趙乘風臉色變了變,沉聲問道:「這是為什麼?
能否請王姑娘出來一見?「
馮鷹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一下,道:「因為王姑娘答應嫁給我,所以若趙兄來喝喜酒,我定倒履相迎,若是要帶走王姑娘,那可不能怨馮某了。」
「不可能,你撒謊,宛妹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你呢?何況我父母和我這作兄長的都未曾同意,她不可能會自作主張!」王倫狂吼道。
「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趙兄來接你,是因為你長得比別人英俊嗎?若不是宛妹以身相許,你早就被剁成十八大塊餵狗了。」馮鷹聲色懼厲地道。
趙乘風臉色大變,他想不到馮鷹居然會是這種人,剛才爽快地答應放掉王倫,原來是因為答應了王宛的話,才如此故作大方。趙乘風平常見他慷慨大度,談吐不俗,卻未想到也是這樣的小人,心中不由一怒,但他卻強壓著心底的怒火。
「馮兄,趙某今天的到來,主要是接恩公,若今天未能接出恩公,我趙某有何顏面走出這『翠花園』?所以懇請馮兄再給我一點面子,下次若馮兄有所差遣,我趙某能做到的定會鼎力相助。」趙乘風壓著調子沉聲道。
「趙兄,宛妹已經在昨天答應我,而你卻在今天才來,所以我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若趙兄另有所需我定會毫不猶豫地應允,就是那兩柄神劍,我也不會吝嗇,不知趙兄意下如何?」馮鷹有點委曲求全地道。
「馮兄,多謝你的好意,那兩把神劍的確是稀世之寶,特別是對於用劍人來說。可惜,我趙乘風卻是個頑固分子,今天為的是來接人,而不是求劍。讓我見了王姑娘後,若他說願意嫁給你,我絕不再說半句話,馬上拍著屁股走人,算我趙某欠馮兄一個人情。但若非王姑娘心甘情願,那我今天也只好請馮兄原諒了。」趙乘風深深地看了馮鷹一眼後,那雙目光一下子變親切為鋒銳。
王倫似乎是重新認識趙乘風一般,又重新仔細地打量了這魁梧而威猛粗獷的漢子一眼,只覺得趙乘風身上竟有一股逼人的氣勢和蓋世的豪情。
馮鷹的眼光也很銳利,就像刀,一柄寒刀,和趙乘風的目光又在虛空中擊出了火花,似是千百世的宿敵又一次重逢。
「那你想怎樣,我已經一再對你容忍,要知道一個人的度量是有限的。」馮鷹冷冷地道。
王倫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這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風,來自地獄的陰風,使整個地下大廳變得異常寒冷。
趙乘風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根本就不為所動。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打寒顫,哪怕北極的冰雪,他也絕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所以他也很冷,很無情地道:「我可以戰死在『翠花園』中!」
「哼,你想威脅我?」馮鷹不屑地道。
「我或許在『翠花園』中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但只要明天我未出去,這『翠花園』便可能會血流成河。王家,絕不會放過這『翠花園』!」趙乘風冷冷地道。
這一下子馮鷹的臉色變了,再也不能保持平時的冷靜。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後果,無論是誰都絕對不敢輕視金刀王家,雖然王祖通已死,而且還有四大高手喪命,但王家的子孫,嫡系中的高手也不在少數,其可怕程度,絕不是一個「翠花園」中高手所能抗拒的,除非把馮家與王家的火拚從暗中轉入明處,大刀闊斧地大幹。同時馮家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聚到多少高手,更不可能阻抗得了王家的全力一擊,所以馮鷹的臉色變了。
王倫看趙乘風的眼光更奇怪,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趙乘風願意為只有數面之緣的人而不惜犧牲自己,甚至還不瞭解對方的性別,豈不是匪夷所思?雖然王倫不是江湖中人,對趙乘風的所作所為理不出個頭緒來,但卻隱隱知道對方是為了報恩,報救命之恩,他也知道趙乘風的豪情和為朋友義無反顧的情操。他有些感動,這粗獷的漢子體內流動著的是一腔沸騰的熱血,對江湖人,他有些改觀了。他也深幸妹妹當初未曾救錯人。
趙乘風眼中是絕對的堅毅,沒有半絲猶豫之色,沒有半分退縮之意,這才是趙乘風!地下室內的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有緩和的氣氛全都被兩人的眼光撕裂,絞成了粉碎。室內的壓力在加強,在增重。
「你覺得為一個還未見過真面目的女子而死去,值得嗎?」馮鷹口氣有些緩和地道。
「不,我不是為一個未見過真面目的女子,我是為了義!
道義!
江湖道義!
恩義!救我一命的恩義!
「她救了我,這命本來就屬於她的,若再為她去死,也不為過,絕對沒有值不值的因素。」趙乘風堅決毫不迴避地道。
「好,是條好漢,我王倫從來沒有佩服過人,今天才算是見到了好漢,宛妹沒有救錯人。
她的眼睛果然比我的好使,哈哈……」王倫放聲大笑道。
趙乘風回頭望了王倫一眼,四道目光,在空中交纏,有一種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趙乘風笑了一笑,很燦爛。很豪邁、很有氣概,沒有一點憂傷和愁悶。王倫也笑了一笑,理解的笑,悲壯的笑。
「趙乘風,算你厲害,但你想帶走王姑娘也行,只要你留下一點真功力。否則,就算是『翠花園』被毀,我也不會甘心。」馮鷹態度一變,沉聲道。
「好,你要怎樣才讓我帶走王姑娘呢?」趙乘風冷哼一聲道。
「只要你能勝過我,便可以將王姑娘帶走,我們絕不會再出手相攔,同時你們出去後,我要你保證絕不透露半點關於『翠花園』的事,包括王倫兄妹,包括最親的人,你做得到嗎?」馮鷹冷然道。
趙乘風回頭看了王倫一眼,很深沉,王倫也迅疾點了一下頭。
「好,我答應,若『翠花園』的消息是我們三個人最先透露的話,便讓我趙乘風的頭顱在『翠花園』中滾兩圈。」趙乘風豪氣沖天地道。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信你一次。那我們便在這地下室中比試吧。」馮鷹沉聲道。
「慢,我希望你先把王姑娘帶過來,讓他們兄妹倆在一起,我們才是公平的對決。」趙乘風毫不放鬆地道。
「若你輸了呢?」馮鷹疑問道。
「我若輸了,絕不再管這件事,因為我會自殺謝恩,但我會告訴你一個暗號,只要這個暗號傳到丐幫之中,我敢保證,王家絕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消息。」趙乘風悲壯地道,剎那間,他的整個人便產生了一股慘烈無匹的氣勢。這一番話,大有壯士一去不回的氣概,也很成功地激起了自己潛在的鬥志,這是一種很巧妙的心理戰術,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馮鷹暗呼厲害,立刻吩咐道:「你去把王姑娘帶來。」然後便是靜靜地沉默,他甚至在閉上眼睛靜靜地使自己恢復到最盛的狀態。
地下室中一片寧靜,只有三道呼吸在使空氣作有規律地振蕩。
凌海一行人,也組成了一支實力不小的隊伍,絕對不小,有少林六大棍僧,有華山、恆山兩派十三人,再加上殷無悔。祖惠枝,及四人堂兩位護堂使者,二十多人的隊伍,除華山、恆山的十一名弟子只是好手外,其他人都是高手,三個級數的高手。凌海肯定是第一,而殷無悔卻穩操第二,其他人的功力只是在伯仲之間。
「四人骷髏令」很有效,才下峨嵋山,便搞到了二十多匹馬。馬是川馬,川馬腳短,但卻最耐長途,耐力、韌性十足,這些川馬都是好馬,絕對可以算是上等之流。
凌海的馬依然是那匹西域大駒名馬,而殷無悔的馬一樣未換。
在休遠依依不捨而憂傷的眼神裡,他們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海要到縉雲山去拜祭父親,拜祭他這一生曾是最親的人。
為了防止「殺手盟」的異舉,他就派殷無悔一人前往宜賓「殺手盟」總部探探情況,然後趕往凌家莊匯合。
他很相信殷無悔的能力,不僅武功已至臻化境,而且也工於心計,即使途中有敵人突襲,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而凌海呢?一路上心情很沉重,心中很痛苦,沒有一天不是徘徊在內心的矛盾痛苦之中。
最親的人害死了最親的人,為什麼蒼天會如此殘酷?為什麼要讓他這個還不滿二十的少年作出如此痛心的抉擇,那的確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抉擇。母親,母親畢竟還是自己最親的人,凌海無時無刻不在叨念著這個人,可是叨念的結果卻是悲淒的結局。
老天已注定了,凌海沒有選擇,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所幸他母親並未親手殺害自己最親的人。凌海決定,哪怕是封住她的功力養她一生,也不能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他不是偉人,也沒有偉人的那種可以大義滅親的勇氣和狠辣。同時、他的修行也不允許他有任何遺憾或心病。否則,他永遠也難以達到人道、天道、武道三者合一的境界。無論哪一方面,他都不可能殺死自己的母親。想到這裡,心境不由一寬,整個人也便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但那深深的憂思依然在心頭。
祖惠枝是最活躍的一個人,在峨嵋山整整靜呆了三年,都快悶出病來了,一下峨嵋山又少了那麼多的清規戒律,真可謂如龍入深海,虎入山林那般狂放自由。
最倒霉的當然是凌海,因為,誰叫祖惠枝不僅是他表妹,而且還是小時候最好的玩伴,只好任憑她擺佈了。
這祖惠枝也不知是什麼腦子,幾乎全都是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有時纏得凌海大皺眉頭,甚至氣得想摑她兩巴掌,可她突然又變得無比溫馴,善解人意,還會主動認錯、撒嬌,把凌海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但心中卻似乎十分喜歡這種感覺,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不斷地醞釀。他似乎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這個小表妹,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把她驅開。
他只好順其自然。到時候請孫平兒作主,該罰就罰,該打便打。
祖惠枝卻總是得意異常,把凌海弄得暈頭轉向是她最得意的事。
從小都是如此,此時她又深深地愛上了這英俊且非凡的兒時玩伴,能和他在一起,豈有不開心,不得意之理?但卻把其他人都笑得直打跌,也有人大為凌海抱不平,但也無能為力。
這種事情只是兩小的遊戲,他們只好順其自然,當然心中也為凌海暗暗高興,能吸引女孩子,這是男人的驕傲,能吸引男人,這也是女人的驕傲,無可非議。他們當然會為凌海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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