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盟”內的氣氛依然是那樣濃烈,獵鷹走了,並不影響所有人的情緒。雖然洪華、謝成及五十多名殺手心情不太好,但其他人都依然熱火朝天地對干,沒有顧忌,沒有留手。
不過酒似乎已經不多了,這種似是埋了幾十年的好酒的確難尋。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酒鬼,每次完成任務後,酒和女人總是少不了。“殺手盟”的怪人只有一個,那便是過去的“絕殺”。他雖是一個不喜歡去青樓的殺手,但卻喜歡酒,沒有殺人時,也在喝酒,而完成任務後更是喝酒。但每個人都很尊敬他,因為這是一個無私的人,每個殺手兄弟都受過他的恩惠,他把毒功、劍法都向眾位殺手兄弟無私地傳授,這讓每個人都感激他。
而今天,凌海不在,酒依然是不夠喝。大堂內彌漫了酒氣,很香很醇,甚至可以醉倒人。
有被潑灑的酒氣,也有洪華與謝成等五十位殺手兄弟體內逼出的酒氣。他們聽獵鷹的話,要保持頭腦最為清醒,所以他們便把酒全都逼出體外,從湧泉穴,流到腳底,沒有人會看到。
“拿酒來,酒喝完了。”有人在大喊。
“辟啪……”有人砸碎了空壇子。
氣氛一下子被激得更瘋狂,所有的人都被這瘋狂的氣氛所感染,都變得有些瘋狂。這些人都是殺手,很多人在沒有加入“殺手盟”之前便是殺手。殺手有殺手的習氣和作風,無拘無束,而在酒意最濃的時候就會完全展露出來。此時,正是各人酒勁正濃之時。
大堂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三人,是三個人,洪華聽得很清楚。無論在什麼時候,殺手都要保持殺手的冷靜,否則便不配稱為殺手,只配披人殺。
“是送……”有人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沒再說下去了,整個大堂全都沉默下來,完完全全地沉默下來,只有人急促和平靜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振動。酒壇子被甩的情況更沒有了。
因為進來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是司馬屠。司馬屠終於進來了,一身光鮮的衣服,似乎是一個儒生,沒有威霸狂猛之氣,更沒有給人任何壓力。以及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很平和,很隨便,但無論是跨步,還是甩手,都是一種超然出塵的感覺,非凡的感覺也很強烈,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略帶一點玩世不恭的色調。身上有劍,斜斜地掛在腰間,但卻沒有武士的那種殺氣。一切都很自然,很灑脫,包括那望向眾人的眼神。
“盟主好!”無論是喝醉了的,還是醒了的,都恭恭敬敬地高聲道。
“兄弟們好,大家大可盡興,我這裡還帶了三百壇‘還魂香’,與大家一起痛飲。”司馬屠豪聲道。
“好!”醉熏熏的人一聽到“還魂香”,眼睛都放出了火光,哪還有不興奮地叫起來之理?氣氛又緩和了很多。
司馬屠往大堂上的椅上一坐,雙手在空中虛晃了一下。霎時,大堂內又恢復了安靜。司馬屠的眼睛掃了掃洪華及謝成那邊,然後溫和地問道:“獵鷹呢?”
“回稟盟主,獵大哥他喝得稍有醉意便去休息去了,他叫盟主莫要去找他回來。”洪華低著頭洪聲攏袖道。
“哦,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大堂裡立刻又變得鬧哄哄的,很多人都有些不解,並發出疑問,很多人還不知道獵鷹已經不在了。
司馬屠的雙手又在空中晃了一下,臉色依然很平靜,依然很溫和地道:“大家別怪他,獵鷹就是這副脾氣,肯定又是到‘醉花樓’去泡妞了。待會兒我宣布的重大事情,本盟主會親自對他說的。”
司馬屠的心中不驚不怒,因為在他猜想,獵鷹此時恐怕已是一具死屍了,更不會和他計較。去告訴他只不過是一句應付的托詞而已,當然他不會告訴別人真象。他只想獵鷹死得無聲無息,甚至連獵鷹的女人雪蓮他都不會動,因為那樣將等於告訴了那些殺手們,獵鷹是他下的手,到時候,每個人都心寒而去,這些年所作的努力將全部白廢。
“來,兄弟們,去把外面的還魂香搬進來,同時,也把這些空酒壇也給我帶出去,別留在裡面亂七八糟的,給人的感覺就不好。”司馬屠豪聲笑道。
“好呀……”眾人各自把身邊的空壇、破壇全都拎起來,就向外沖,情勢亂成一團糟。
而司馬屠卻轉過頭去露出一個狠辣的笑意,他身邊的兩人也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對了,別忘了給獵鷹留一壇,否則,他回來定會生氣的哦。”司馬屠高聲吩咐道。
“吱丫——”大門緩緩地開啟了,依然是那兩位華服僕人。
胖僕恭敬地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謝謝。”趙乘風真誠地道。
“請隨我來。”那瘦僕恭敬地道,並轉身就向內走。
趙乘風向牛福山打了個眼色,然後便坦然地跟在兩僕之後大步走去。
奇花異草,蒼松翠柏,沿著一條純以卵石鋪成的小徑盤曲延伸,小橋流水,修竹斜彎,無論立於哪一個角度都能夠欣賞到一幅絕美的畫面。
趙乘風真有些驚佩,由這園林的設計便可以看出,這位設計之人定有很高的藝術天分,否則休想設計出如此美麗的花園。
每一座房子的安排都十分巧妙,有的在林間斜出一角,有的則盡隱於林間,但絕不影響園林藝術的氣氛。金碧輝煌的琉璃瓦,青磚赤柱,給人一種古樸而又略帶華麗的印象,讓趙乘風也看得心曠神怡。
兩位華衣僕人將趙乘風帶進一座掛著“瑞和堂”金匾的大堂。然後恭敬地立於一位老者的身旁。
趙乘風迅速地打量了老者一眼,只見老人滿面紅光,精神矍鑠,臉上的皺紋掩飾不住那華貴雍容之氣,白發飄飄,隱隱有一種仙風道骨之韻,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溫和而慈祥的神彩,端坐於雕工精細的紅木太師椅之上,自有一股長者風范。
“晚輩昆侖弟子趙乘風見過前輩。”趙乘風肅然起敬地道。
老人打量了趙乘風一眼,然後捋須溫和慈祥地道:“果然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前輩過獎了。”趙乘風謙虛地道。
“追月,還不為公子倒茶!逐風,快為趙公子備座!”老人轉頭對身邊兩位華衣僕人道。
“謝謝前輩。”趙乘風客氣地道。
“老朽從不和武林人物打交道,不過曾多次聽到下人談到過趙公子的威名,今日才破例一見,趙公子果然未令老朽失望。”老人開懷地道。
“多謝前輩盛情,讓晚輩感激之至。”趙乘風抱拳感激地道,然後在一個木幾邊坐下。
“聽說,趙公子有事相求,不知是指何事?”老者疑問道。
“哦,晚輩想向前輩打聽一個人。”趙乘風客氣地道。
“人?什麼人?你認為老朽會知道?”老者奇問道。
“根據在下的朋友所說,前輩應該知道我要找的人。”趙乘風抱拳道。
“哦,貴友怎麼稱呼?”老者驚異地問道。
“吾友,乃丐幫之人,相信前輩也定聽說過丐幫。”趙乘風依然很恭敬地道。
“丐幫?”老者的臉色微變,然後即道:“那公子想找什麼人呢?”
“在下想找馮家馮鷹兄。”趙乘風毫無顧忌地道。
老人的眼睛剎那間變得很銳利,就像是一只鷹,一只老山鷹,在審視著自己的食物一般。
趙乘風依然一片坦然,老人的變化似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若不是如此,他才真的有些棘手呢。這老人的變化證明牛福山的話並沒有錯,“翠花園”果然與武林有關。
“你相信貴友所說的消息正確?”老者沉聲問道。
“這還須要老前輩用話或者行動來證實。”趙乘風不卑不亢地道。
“若我說不認識這個馮鷹呢?”老者試探著反問道。
“我相信前輩不會在真人面前說假話。”趙乘風依然是很有風度地道。
“哈哈哈……趙公子果然快人快語,不錯!我是知道馮公子在哪兒,卻不知趙公子所為何事,能向老朽相告嗎?為了馮公子的安全著想,請別怪老朽無禮了哦!”老人開懷大笑道。
“怎敢,晚輩這次來找馮公子,主要是想斗膽請他放了我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向他致謝!”趙乘風恭敬地道。
“哦,趙公子何謝之有?”老者奇怪地問道。
“我來多謝馮家為我報了仇,讓我出了一口窩囊氣,晚輩曾受王祖通那老匹夫手下的四大高手追襲,險死還生,而馮家卻將王祖通老匹夫及四大高手盡數殺死,這豈不是大大的恩情?”趙乘風真誠地道。
“原來如此,那貴恩人又是怎麼回事呢?”老者又疑問道。
“本來我是被王祖通接至王家,因為我想在他壽宴那天向天下武林同道公布孔不離與‘毒手盟’的關系,卻沒想到這老賊竟是只披著人皮的狼,竟想害我,好在被他的侄孫王倫得知消息,便通知我逃走,否則我真的不可能活至今日。聽說馮公子抓住了我的恩公王倫,才斗膽想請馮公子放過我的恩公,我趙乘風將感激不盡。“趙乘風慨然道。
“好,恩怨分明,的確是條好漢,老朽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老者捋須贊道。
“謝謝前輩。”趙乘風立身感激地道。
“追月,帶趙公子去見公子。”老者對那胖僕人溫和地道。
“好,公子,請跟我來。”名叫追月的華衣僕人恭敬地道。
趙乘風向老者抱拳致謝後,便跟在那被喚作追月的僕人身後行去。這時他才注意到那追月的每一步落腳都非常輕,幾可達到點塵不驚的地步,而且每一個動作都似蘊含著從任何角度出擊的招式。趙乘風不由心中暗驚,這“翠花園”果然是藏龍臥虎。剛才那老者,眼神之充足,正顯示出其驚人的內家真力,只有功力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才可以將它隱藏得那麼好,難怪老者根本就不怕他有什麼不軌的圖謀了。
“各位兄弟,今日喝得可痛快?”司馬屠豪聲問道。
“痛快,與盟主在一起狂飲豈有不痛快之理,格老子簡直比玩女人更痛快。”一個粗野的聲音高喝道。
“哈哈……”眾人立刻笑成一團。
“痛快就好,或許在今天之後咱們便沒有機會一起如此痛快地喝酒了。”司馬屠故作傷感地道。
眾人的心神突然一沉,整個大堂的聲音漸漸全都靜了下來,就因為這一句話,這一句奇怪的,讓人不得不深思的話。
“怎麼會呢?盟主,咱們都活得好好的想怎樣痛快便怎樣痛快,格老子的,還有誰能干涉我們嗎?”一個粗獷的聲音奇問道。
“是呀,怎麼會呢?”很多人都在沉聲問道。只有洪華、謝成及五十位曾與獵鷹一起去過利川的兄弟心中一陣心寒,獵鷹的話難道真的要應驗?他們沒有作聲,他們依然保持著非常清醒的頭腦,第一次的酒,他們已經完全排出體外,而這“還魂香”並沒有喝下多少,因為他們相信獵鷹。
“兄弟們,我司馬屠實在是有對不起各位兄弟的地方。”司馬屠裝作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道。
“盟主何出此言?”有人沉聲問道,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等待著司馬屠的回答。
“希望大家能原諒我,將自己的身份隱瞞了這麼久,我從來都沒有向大家提到過,我本是‘毒手盟’之人,所以說我是有愧眾位兄弟的。”司馬屠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
“啊……”所有的人都一片驚呼。這句話就像一個晴天驚雷,把所有的人都驚得發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話,沒有人的心中是平靜的。像是有洶湧的波濤在狂沖、狂撞。最驚的還是洪華、謝成與五十名從利川回來的殺手兄弟。“毒手盟”曾經派過“箭王”
和數十名好手阻殺他們,並且俘去了四十多名殺手兄弟,且剛才獵鷹告訴他們,絕殺的滅門仇人便是“毒手盟”。現在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凌海沒有死去,而又不願再回到“殺手盟”
的原因。
洪華想說話,想質問,但謝成卻踩了踩他的腳。那五十名兄弟見兩人未曾說話,也便默默不語,靜靜地等待著將要到來的風暴。
大堂裡很靜,只有人粗重的呼吸聲在不停抽動。所有人的酒意全都散了一大半。這是一句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話,更沒有人會想到他們一向敬仰的盟主司馬屠居然是“毒手盟”中人。
這豈是所有人能一時接受得了的?所以這些人都在消化,都在考慮司馬屠將這話坦然告之的背後有什麼圖謀。
他們都是殺手,殺手絕不是笨人,甚至比普通人更聰明很多倍,經驗老到,否則早就被別人殺了。所以他們在思考,為何司馬屠如此有恃無恐,那肯定是司馬屠有對付他們群起而攻的能力。最容易讓人想到的是酒,這些酒都是司馬屠親自備的,誰都會考慮到。
有人在試探,沒有毒!只是似乎有一種很清醇的味道留在體內不能化去。有人在洪華的背後拉了六下。三輕三重,然後又用五指點了四下,三左一右,左邊三指兩重一輕。
洪華知道,他的背後是“殺手盟”中一股凝聚得非常緊密的群體,和獵鷹的感情很好,與“絕殺”的感情更好。獵鷹的話他們也聽到了。這三輕三重代表的是他是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暗號作代號。是麻金,是“殺手盟”中第五號角色麻金,三左一右的指法是叫他們靜觀其變,不要魯莽行事,另找時機。
麻金和洪華的關系很好,都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當初在未加入“殺手盟”之前便是江湖中有名的殺手。所以他會在這個時候提醒洪華,他們是背靠背坐著的,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在桌子底下的活動。
麻金一生參加過大小一百八十多次刺殺活動,竟完成了一百六十多起。所以他在“殺手盟”中的影響也異常大,他也便隱隱成了外系殺手的頭領。外系殺手是指非司馬屠親自招來培養的,而是江湖中一些本身便是殺手,後來才加入這“殺手盟”的老資格殺手。絕殺無私地傳他們各種絕技,使他們看到了人世間真誠純樸的一面,他們當絕殺是一個真純的小弟弟,一個需要用全部的愛去關心和愛護的小弟弟,和獵鷹一樣與絕殺的關系特好,甚至可以為“絕殺”去死。上次凌海到宜賓時,麻金還未曾回來,否則,麻金早就帶著那幫兄弟走了。
在“殺手盟”中,司馬屠是第一高手,而“絕殺”卻是第二把劍手,獵鷹排名第三,而第四卻是麻金的師兄鄧和。這也是一個有上百次刺殺經驗的高手,但他卻比麻金的智慧稍遜一些。
鄧和是一位極情於劍的人,對其他武學的興趣並不大。而麻金也和獵鷹一樣學會了凌海所授的毒物、暗器、劍法。
洪華也在謝成的腿上點了四下,三左一右,這是用腳點的,所有的這一切細小動作都只是在極短的時司裡完成的。
一位長滿絡腮大胡子的高大威猛殺手“嗖”地站起身來,端走桌面上的酒壇,猛地將“還魂香”向嘴裡狂倒,弄得酒水亂濺,順著絡腮胡子流了一地。然後他眼中露出堅定的神情,冷冷地道:“不知盟主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們,有何意義?若盟主將這個秘密永遠藏於心頭,咱們不是沒有必要增加這麼多麻煩嗎?”
司馬屠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看著那高大威猛的殺手低沉地道:“實話說,我不想再瞞眾兄弟,因為‘毒手盟’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而我本身便是‘毒手盟’之主,必須回到毒手盟中去指揮,在‘殺手盟’與‘毒手盟’之間我必須有一個選擇,我不能對不起大家,也不能對不起‘毒手盟’的兄弟,所以我必須要對你們講出來。”
頓了一頓,司馬屠的聲音轉為激昂地道:“我很希望兩盟合並,但我知道眾位兄弟心中肯定有諸多想法,或是反對,這些我很清楚。因此,我今天提出來是征求大家的意見,願意追隨我司馬屠的,我以‘毒手盟’盟主的身份保證一定會好好地待眾位兄弟,絕不會虧待大家,將來有了榮華富貴,大家一起享用。若是有些兄弟不願如此,我也不會勉強,可以自願離去,我不會阻擋,今後是敵是友,就要看各位自己的打算‘不知眾兄弟意下如何?”司馬屠的表情很深沉,目光不住地掃視著眾人的面孔,似乎在等待著眾人的回答。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人人都在猜測,司馬屠的話有幾分可以相信?誰都知道毒手盟的手段和作風,而司馬屠就一直做著“毒手盟”的盟主,難道竟連自己身處險境也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疏忽的,就連最普通的人都會想到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能獨對這三百多個高手,“殺手盟”之所以能成為江湖中數年來都沒人敢惹的門派,那是憑著什麼呢?連馮家如此大的勢力,都要避其鋒芒,川中所有勢力全部被毀去和撤走。
“殺手盟”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不是因為他們人多,他們的人數絕不多,三百多人,不過是一個小數目,但每個人都是絕對的殺人武器,每個人無不是經歷過上百次生死的搏殺而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高手,每一個人所能造成的殺傷力遠比十個人所造成的殺傷力更可怕。
他們殺人時,沒有想到死,只有目的,而忘卻本身。這種悍勁,本就是無敵的。少林也不敢與殺手盟為敵,他們不夠狠。武當也不能。可以說“殺手盟”是江湖中最具潛力,最有殺傷力的組織,每一個進入“殺手盟”的成員,都為能進入“殺手盟”而驕傲,因為這絕對是憑真功夫,絕對不是憑僥幸所得的。而最可怕的是,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遵循江湖規矩,可以憑任何手段殺人!
司馬屠難道沒有想到?司馬屠難道不怕?就是當初的“塞外雙龍”親來,恐怕也難免會以逃為主。若硬戰恐怕也只會是死路一條。難道司馬屠比“塞外雙龍”更厲害?沒有人見過司馬屠的真功夫,這個世上能見過司馬屠真功夫還活著的人恐怕也只有凌海一人而已,司馬屠給人的印象從來都是莫測高深,深藏不露。
那絡腮大胡子的殺手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問道:“你把這些毫不隱瞞地告訴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會在這個時候聯手將你殺了,不僅讓你回不了‘毒手盟’,甚至走不出‘殺手盟’?”
“哈哈哈……你問得好,問得好。”司馬屠放聲大笑道。
“你笑什麼?”那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沉聲問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司馬屠的身上,因為那大漢所問的正是大家急於想知道的問題,沒有一個人不急切。
“我只是想,你問得很好。這一次,我既然說出來了,當然會有所准備,若你們執意要與我為敵,我司馬屠也沒有辦法,若你們相安無事也還罷,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會給你們留下一條生路。”司馬屠聲調一變,眼中厲芒暴射地道。
這時的司馬屠在所有的人眼中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絕對可怕的人,就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沒有底、沒有邊,應該說,這已經再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個生命力澎湃的能量體,所有的人,在這時才真正的看清了司馬屠的厲害之處,也在暗暗吃驚。
那絡腮胡子的大漢沒有退縮,也沒有畏怯,反而神色變得無比平靜,他的聲音也變得無比平靜,甚至不帶一絲驚駭、不安的神色。“你在酒裡下了毒?”這聲音的確很平靜,平靜得有點近乎於死亡的味道,但這平靜的聲音卻像是一顆碩大無匹的隕石,飛墜在一個平靜的湖面上,把整個湖面的平靜給擊得粉碎。
那種寧靜已經蕩然無存,所有的人心中都如巨石在壓抑著,都在期待著司馬屠的回答,所有的眼神都無畏地望著司馬屠。
“你何出此言?難道你發覺我的酒中有毒嗎?”司馬屠反問道。
“這兩種酒沒有毒,但這兩種酒似乎比那正宗的佳釀味道要差上一點點,雖然這些都是好酒,而且沒有毒。最先我們喝的是‘東門坊’的‘春露仙’。可是這酒似乎比那”春露仙“多了一點點辛辣的味道,只喝一口不覺得,但若大口大口地喝,那些對這‘春露仙’仔細品味過的人只要一留心,定可以覺察到這一股淡淡的辛辣,這是真釀‘春露仙’所沒有的,而這‘春露仙’正是‘東門坊’所出,因此味道的變異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而這‘還魂香’在宜賓也只有一家,雖然這酒也是陳年佳釀,但以他的年限來計算,這酒質似乎應該還淡了一些,和它的醇度不能協調,我敢肯定這不是釀造的失誤,因為這酒的香醇,絕對正常,所以也應該是買來後才出的問題。”那留有絡腮胡子的大漢如數家珍般地分析道,眼神絲毫不漏出一點點情緒。
“哦,想不到你對酒還會這麼細心,有如此深的研究,那你覺得這酒喝下去有沒有毒呢?”司馬屠含笑地問道。
眾人剛才聽到這大漢一說,心中都一驚,剛才誰都沒有留意這一點點小小的味道變化,但這大漢卻分析得如此清楚,不由得心頭也一急,很想聽到結果。
“我不知道這兩種酒中放了什麼東西,不過對身體並無多大正面影響,但很明顯,在體內有一團驅之不散地清醇之氣。我也不知道這股清醇之氣能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但我卻聽到‘絕殺’兄弟說過有一種叫做和合的奇毒,他們本身是沒有毒的東西,或者兩者相合也是沒有毒的,但卻只要有一種引子一摧化,那股潛藏的無毒之物,便會變成劇毒,甚至無藥可解!”
“和合的奇毒……”除司馬屠及他身邊的二人和那大漢外,其他所有的人都驚叫了起來,把那大漢的話聲一下子給打斷了,大堂內亂成了一片,那些殺手兄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甚至連洪華、謝成、麻金也都大驚,不過他們似乎沒事,連同近百兄弟,因為他們都聽到了獵鷹那無頭無尾,又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他們自覺地把最先喝下去的“春露仙”全都逼出體外,也便沒有什麼關系,更不會產生一股驅之不散的清醇之氣。
“兄弟們,這還得由盟主為大家證實,我只不過是猜測而已。”那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沉聲痛心地道。
“盟主,我們是不是中了‘和合之毒’?”有很多兄弟禁不住問道。
“兄弟們不用擔心,只要你們願意跟隨我司馬屠,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更不會有毒發的情況。”
司馬屠話鋒滿帶溫和地道。
眾人立刻知道,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那便是說,每個人的的確確是中了和合之毒,這一下子除了司馬屠和他身後的兩名殺手外,其他所有的人臉色全變了,連那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也都變了臉色,沒想到被他一語道中。
司馬屠伸了個懶腰,動作很自然,很優雅,很輕松,也有些得意,但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雖然這只是一個很隨便,也很平常的動作,可是他每一寸肌肉所劃過的軌跡卻都是那樣完美,他已經基本上恢復了所有的功力,而且他還圓滿地完成了一件令他也感到非常棘手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之中,所有的人都在靜靜地體味著這死寂的氣氛,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痛罵,在心中思量,無奈、痛心,在空中交纏成暴風雨將臨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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