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鳳看到齊老三的模樣,知道他已被自己的迷藥迷住了心神,心中狂喜,從腰中抽出一柄輕羅小扇,挺身躍起,居高臨下,朝齊老三扇了幾扇.柳天賜見吳鳳大發淫威,這個五年前將自己變成狗的狠毒女人怎會變成這般淫蕩,讓他覺得極不舒服,綠鶚和聶宋琴兩人粉面通紅,不再看谷中.齊老三陷於幻影中,滿腦子全是男女交媾的淫亂場面,神魂大亂,元陽難守,一時間不能自拔.他的六合神功一破,陽精自洩,一發不可收拾,待陽精洩盡,她知道自己會有性命之危。正在這緊要關頭,忽覺一陣陣陰寒之氣拂來,體熱頓解,眼前幻影消失,神思隨著歸正,他睜眼一看,只見吳鳳正站在自己面前,手搖輕羅小扇,神情頗為得意,他猛然醒悟,知道剛才中了這淫女的采陽大法。
吳鳳的采陽大法一收,那下面的群豪也從昏亂中醒轉過來.待見自己赤身裸體的醜模樣,人人驚魂難當,急忙穿好衣服,騎上馬,一溜煙衝出山谷。這些人都是名門正派的人物,原本是來找阮楚才報仇,沒想到在吳鳳面前醜態百出,老臉丟盡,比殺了他們還難受,這件事如果讓江湖同道知曉,真的比死了還難過,所以各自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下去,逃得遠遠的。
吳鳳咯咯嬌笑,望著空空如也、如喪家之大逃得一個不剩的俠義人物,笑得花枝亂顫,回頭望著齊老三,嫵媚一笑,問道:「齊三哥,你剛才所見的情景好麼?」
齊老三長歎一聲,羞得臉如蠟黃,憤憤說道:「妖女,你無孔四象門也是中原名門正派,怎會出你這麼一個妖女,用邪法害我,好不知恥!」吳鳳燦然一笑,說道:「我現在是『蓮花教』的大護法,與無孔四象門沒一點關係,齊三哥,你也莫什麼正人君子了,據說你練有什麼六合神功,一生不近女色,怎麼今日一見到我,便元陽自洩?」頓了頓,她又道:「你罵我無恥,跟我談什麼名門正派,哼,什麼狗屁清名,不過愚弄傻子罷了,世上的男人,哪個不是見了漂亮女人便垂涎欲滴的饞貓,而那些懷春的少女,又有哪個見了風流漢子不擺尾,這茫茫大千世界,又哪裡有一塊淨土.
「名門正派又怎麼樣,名門正派不是人麼,人脫胎於世,食五穀成形,谷生血,血生精,精生欲,欲生惡,凡為血肉之軀,誰也難逃色慾之劫.」
齊老三見吳鳳在自己一人面前大談情事色慾,雙手掩耳,說道:「哼,簡直一派胡言,照你這麼說,人與禽獸又有何異?!」
吳鳳似乎發洩什麼,滔滔不絕地朗笑道:「人比禽獸,只是多披了一層衣服,禽獸之交合,不避天地,無遮無掩,表裡如一,光明正大,尚不乏可愛之處,人穿上了衣裳,便把醜惡包裹起來,使人難以看清真性,正因此,人世間才到處佈滿陷阱,到處都是險惡、權欲.財欲、色慾、名欲、物慾橫流,上至帝王將相,君子臣父,下至兄弟姐妹、夫妻朋友,乃至英雄俠義,盜匪毛賊,文人邪士和道尼姑,相互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弱肉強食,冷酷無情,越是那些衣寇楚楚之輩,其心越是險惡,自詡為名門正派之人,更是比尋常人壞毒十分!」
喬老三恨得咬牙切齒,真想撲上去和吳鳳拚個死活,怎奈他元陽一洩,六合神功自破,內功盡失,再無力氣與她交手。
他瞪了一眼吳鳳,說道:「妖女,我齊老三今日認栽了,這是我功夫不到,功淺藝薄,但天下武林比我武功高深的奇俠異士多得數不勝數,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收拾你。」
吳鳳美目一轉,說道:「你是說柳天賜?」
齊老三道:「那柳天賜雖然武功了得,但他不是俠義道上人物,人人得而誅之,與你這妖女是為害武林的一丘之貉,不足而論,我們俠道中,就可以將你們邪教一舉攻滅!」
吳鳳哈哈怪莢幾聲,說道:「齊老三,你甭嚇唬我,我們蓮花教重出江湖,便是要會會中原武林的俠道人物,你現在也不要想得那麼遠,還是想想你現在該怎麼辦吧!」「哼,我齊老三落入你手中,隨你處置好了。」齊老三道.「哇!」吳鳳一聲輕笑,說道:「據說泰山派的齊老三素以俠義自居,到處招搖撞騙,今天被我撕去羊皮,露,出醜惡嘴臉,真是羞死人,我將你的醜行傳給江湖,俠道人物不會笑得滿地找樂才怪!」
齊老三被她說得週身寒冷,心道:我齊老三從未遭如此奇恥大辱,今天被這妖女戲弄得出乖露醜,日後哪還有臉見人,罷了,罷了!反正我武功已失,活著也難報今日之恥,倒不如就此自絕,也免得被同道笑話,想到此,他猛地抬起右掌,便朝自己頭頂拍落.「嗤!」的一聲輕響,一枚石子朝齊老三飛去,齊老三隻覺右臂一麻,軟綿綿垂落下來,再也提不起。
他正在納悶,便聽見有人聲如洪鐘,說道:「齊老三,你身為泰山派的頂尖人物,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角色,怎麼這般沒有出息?」
語調子緩,凜然生威,齊老三聞之不由心頭一顫,他穩了穩神,睜眼一看,見一個身材如小山的人站在石洞前,不是名震天下的丐幫幫主韓丐天,還有誰?
柳天賜真沒想到師父會出現在這裡,他還是那麼矯健、硬朗,凜威不可侵犯,心頭狂喜,似乎有許多話要和師父說.
韓丐天統帥天下最大的丐幫,與向天鵬並稱「北向南丐」,武林中人人景仰,但在今年韓丐天用隔山裂岳掌打死了向天鵬,這在武林還有說法,但隻身潛入大理偷起「隨形劍氣」
秘笈,便使人想不大開,不管怎麼樣,韓丐天就是韓丐天,不論在哪裡,他昂然如天神,一身浩然正氣是外露於形的,齊老三一見是韓丐天,忙恭敬道:「韓幫主,你教導得是.」
韓丐天哈哈大笑道:「齊老三,我者叫化子哪有什麼資格教導你呢?你現在可是上官皇上身邊的紅人!」
語言中滿含譏諷,齊老三當然聽得出來,說道:「韓幫主,上官皇上為武林正義,登高呼應,懲惡揚善,我們一起為武林除害,又有什麼不對嗎?」
「哈哈,好一個『懲惡揚善』!」韓丐天的笑聲有些滄桑,說道:「懲什麼惡,揚什麼善?謀殺嫁禍,勾結妖教,慘害武林,這也叫懲惡嗎?」
齊者三見韓丐天言辭嚴厲,支吾道:「韓幫主,您……」韓丐天打斷道:「我已將幫主之位傳給了柳天賜,己再不是丐幫幫主,你如果還認我,就叫我一聲韓老哥.」
齊老三道:「韓……老哥,那柳天賜雙手可沾滿了武林同道的鮮血,怎可將幫主之位傳給他?」
「哈哈……齊老:,沒想到你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已是越糊塗,任何東西不看本質,只看表面,你見過柳天賜嗎?你憑什麼說他雙手沾滿鮮血……」
「這……今年天香山莊那次……」齊老三一時語塞,吞吞吐吐說道。
韓丐天神情激動,大聲說道:「不錯,柳天賜在天香山莊被人利用,大開殺戒,但那時他魔性侵心,才做出來的,齊老三,我們俠義人物,不單單憑一個俠義就行:更多的是要圓通,明辨是非,愚頑不化,被人利用,到最後比那魔頭還要可怕。」
齊老三似懂非懂,他只是隱約感到江湖風雲變幻,形勢己大不同往日,甚感其中有什麼不對,但一時也難以把握,迷惘說道:「韓老哥,武林真的要遭大劫了,我齊老三今天受這妖女奇恥大唇,不想再苟活人世,唉……我……」
韓丐天說道:「齊老三,你在江湖中也是響噹噹角色,你回去想想吧,人生哪沒有錯的,你要堅信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的。」
「咯咯……說得好,說得妙,韓老哥,久仰,久仰,小女子久仰你雄姿風範,義薄雲天,豪雲衝霄,今日一見,實乃小女子三生有幸.」吳鳳自韓丐天一出場,就感到一股無形的正氣像一座小山壓迫著她,使她的心有些發怵,見韓丐天沒正眼瞧他,一直和齊老三說話,忍不住說道,說完盈盈一福,滿面媚笑.
韓丐天這才回頭看了看吳鳳,搖搖頭,吳鳳媚笑道:「韓老哥,小女子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韓丐天朗聲說道:「蓮花教本是藏傳佛教,你身為佛門弟子,便該持齋誦經,修真煉性,多行善事,普渡眾生,以求正果才是,可你卻不受清規,屢犯淫殺二戒,豈不是有損佛家清名嗎!」
·
吳鳳嘴一撇,說道:「原來韓老哥是為這個……」韓丐天打斷她的話說道:「你不要叫我韓老哥,論年齡我可以做你爺爺,你就叫我韓爺爺吧。」
吳鳳笑道:「韓爺爺,佛家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獻身佛門.」
韓丐天哈哈笑道:「吉多拉傳給你這邪門功夫,只不過彫蟲小技兒,你應該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
吳鳳含笑道:「師父當年敗在你手上,成為他終身憾事,今天我倒要向韓爺爺討教兩招.」說著,向韓丐天慢轉秋波,啟齒發出一串咯咯嬌笑.笑聲一起,萎坐在地上的齊老三隻覺得心頭狂震,再一接觸到吳風的勾魂奪魄的眼光,頓時心神大亂.韓丐天知道吳鳳又在施采陽大法,他的純厚內功何止比齊老三高出百倍,一聲長嘯,那嘯聲似天外傳音,刺入齊老三的耳鼓,齊老三心頭大震,頓時心中邪氣消散,元神歸竅,腦海空冥,眼前幻影似為飛煙.
吳鳳勝如死灰,全身顫抖,原來她的采陽大法其實是一種障眼法,屬邪門功夫,如果施法的人不能迷惑對方,反而會害了自己的。
就在這時,石洞內傳來嬰兒的哭聲,韓丐天一愣,說道:「是誰在洞裡?」
齊老三忙答道:「是向天鵬的女兒!」
韓丐天大踏步走進洞裡,向子薇見到韓丐天,撲倒在他懷裡,放聲痛哭,韓丐天撫摸向於薇的頭髮,也是熱淚盈眶.
向子薇哽咽道:「韓伯伯,我……」竟是泣不成聲.韓丐天抱過嬰兒,說道:「傻孩子,不用說了,韓伯伯都知道了。」吳鳳眼裡射出怨毒的眼光,陡地玉袖一拂,呼地一聲,嘯音刺耳,漫空裡碧光閃爍,無數顆毒芒,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閃電般的向韓丐天的後背、頭頂罩下.柳天賜大驚,飛身掠起,運起玄功,揮掌連拍,強勁的掌風頓時將光網盪開,毒芒紛紛墜地,同時齊老三也飛身躍起,為韓丐天擋了兩顆毒芒,撲通跌坐在地。吳鳳突見有人從天而降,而從來人的身形和掌力就知道高出自己太多,哪敢停留,轉身逃走。這時綠影一閃,「砰」的一掌,打在吳鳳的左肩,吳鳳惜力身子一彈,幾個起落,逃出山谷。綠鶚受了箭傷,內力還沒恢復,所以這一掌功力極小,只感到掌心被針刺了一下,旋即只覺全身一麻,頭暈目眩,綠鶚大驚,知道中了吳鳳毒針什麼的,站腳不穩,跌倒下來。緊跟其後的聶宋琴連忙扶住綠鶚,柳天賜一看綠鶚的掌心一條黑線向手臂上攀升,連忙點住綠鶚的血道,制止血氣上升。
韓丐天回頭見是柳天賜,心頭大喜,叫道:「小子,你怎會在這裡?」原來,韓丐天逃脫了上官雄的圍攻之後,緊迫阮楚才,他一心想救出向子薇,誰知一耽擱,就把阮楚才追丟了,於是,他又返回蝴蝶崖找柳天賜,整個蝴蝶崖沒一個人影,當時他還以為柳天賜和上官紅都跌落蝴蝶崖,心急如焚,一路向北,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柳天賜,怎叫他不高興.柳天賜簡單地將別後經過一說,韓丐天聽說柳天賜無意間得到了九龍珠,更是高興,沒想到二十年前沒實現的夙願,在徒兒身上實現了。
柳天賜又將聶末琴介紹給韓丐天,韓丐天看了一眼聶宋琴,說道:「真像,真像……」聶宋琴眼圈一紅,得知聶雙琪已死,韓丐天一聲長歎,無限悲涼說道:「二十年了,為了查明真相,你母親競在蒙古過了二十年,我當時就堅信你母親不是奸細,她這又是何苦呢!」韓丐天觸景生情,扼腕浩歎,心中太多感慨。
柳天賜說道:「師父,我們先救人要緊。」韓丐天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對對,我救齊老三,你救鶚兒。」說著兩人盤膝坐下,分別用內力為齊老三和鶚兒逼毒,「波波」兩響,韓丐天的內力使齊老三身上的毒芒激射而出.
不一會兒,兩人用純厚內力將齊者三和綠鶚身上的毒逼出體外。
吳鳳所使的毒的確厲害,柳天賜和韓丐天都出了一身汗,等兩人逼完毒,就聞到肉香味,大家都餓得慌,聶宋琴叫道:「大家快過來吃馬肉。」原來,聶宋琴在四人全神貫注排毒的時候,已將馬肉烤熟,六人坐在火堆旁飽餐一頓,大家都覺得神清氣足,精神百倍.
向子薇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安詳的坐在火堆旁,想到兩天劫後餘生,還心有餘悸,大家聽他談阮楚才,都感慨不已,想不到那阮楚才居然在生死關頭人性未泯,反而救了兩條人命.柳天賜說道:「不知那阮楚才將日月神教的堂主和丐幫長老及段小王爺都關在哪裡,蝴蝶崖的石洞並沒有他們.」
向子薇道:「阮楚才說在路上,這些人已被上官雄在路上劫走?。」
韓丐天道:「上官雄狼子野心,到現在狐狸尾巴全露出來了,不但自封為武林皇帝,還勾結藏邊邪教,一統武林已成定局,他還定於明年八月中秋在鄱陽湖的龍門島召開天下武林大會,親自由他封王封侯.」
柳天賜道:「上官雄和他身邊的四大護法,武功極為怪異,特別是那四大護法,似乎不是凡胎肉體,沒有痛感和生命.」
韓丐天道:「他們是經過藥水泡製的,『藥人』沒有思想,只會聽命於他的主子,看來上官雄已是蓄謀已久,現在武林各大門派都歸於上官雄,只有一些有見識的人對上官雄表示懷疑,但上官雄現在實力已足,完全有能力剪除異己的,我想八月十五的封侯大會將是一場血腥屠殺大會。」
柳天賜急道:「難道我們就讓他陰謀得逞嗎?」
韓丐天不無憂色地說道:「這就要看天意了.」
齊老三聽了韓丐天和柳天賜的話,才明白事情的真相,羞愧不已,坐在旁邊一言不發.柳天賜道:「現在高八月中秋節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我們做些什麼?」
韓丐天道:「本來我想和你們一起到山西親手懲治郭辰田那叛逆,但現在我必須將子薇送到大理,順便聯絡西南各路豪傑,當然還要和『皇聖』解釋我倆之間的誤會,你們到了山西可是千萬小心,郭辰田這隻老狐狸,詭計多端,兼有『吐功大法』。」
柳天賜問道:「『吐功大法』、『聚龍心經』、『雪花掌」、『隨形劍氣』,還有『百變神功』,都是武林絕學,那吐功大法不知是怎樣一種武功?」
「吐功大法就是在全身所有功力集於一線或一點,所以不管你將門戶守得多嚴,他都會見縫插針,無孔不入。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他的,你們在山西辦完事,一定要在八月中秋趕到鄱陽湖。」
柳天賜道:「我還要到九龍幫找阮楚才索回日月神教的信物。」韓丐天奇道:「阮楚才回到九龍幫?」柳天賜道:「他是被『神偷怪』抓去的,我估計會將他抓到九龍幫的。」
韓丐天道:「那『神偷怪』和黃朝棟是師兄妹,她據說還是九龍幫上代幫主的女兒,千僅生得傾城傾國,而且武功極高,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女俠.」
綠鶚「撲哧」一笑,說道:「生得那麼醜,那麼老,還傾國傾城!」
柳天賜也奇道:「江湖人人稱道的女俠?為何群豪見到她彷彿見到了女魔頭一般?」
韓丐天道:「那是幾十年前的事,後來由於黃朝棟另有所愛,那『神偷怪』為情所傷,才性情大變,以美色勾引江湖中人,然後殺掉,為此成了一個女魔頭。十年前,群豪圍攻,據說將她逼下懸崖,十年來她一直沒在江湖上露面,大家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還活在人世,唉,這其中的過節,我也不大清楚……」——
幻劍書盟掃瞄,破邪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