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賜忍痛接了碧玉打狗棒,高舉頭頂,納頭便拜,韓丐天伸手托起道:
「不忙,不忙,我還有一條沒說呢。」
韓丐天向兩人瞧了一眼,醜面一肅道:
「第三,我丐幫子弟遍及天下,雖然地位低下,但每個丐幫子弟應以國家興衰為己任,為天下蒼生而奔命,身為一幫之主更要以身作則,不能貪圖安逸,所以我想你學會了『隔山裂岳掌』後,立即出山!」
如一記重錘敲在柳天賜胸口,震聾發聵,柳天賜羞愧得無地自容。
柳天賜自從與上官紅有了魚水之歡,兩人剛風華正茂,兩情相悅,覺得這山洞如同人間天堂,將江湖恩仇忘得一乾二淨,也忘了自己的初衷。
柳天賜神情一振,長嘯一聲,「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道:
「弟子遵命!」次處缺64,65二頁
都教給了丐幫幫主,自己不也是做了幾天丐幫弟子嗎?纏著韓丐天教她一點另一點別的。
韓丐天被纏得沒法,就教了她一手「隔空取物」之法,只見韓丐天將內力運到手掌中,凌空一抓,桌上上官紅吃剩下的魚骨頭飄了起來,向他移動,猶如—只無形的手拿著似的。
這本不是什麼武功,而韓丐天為了在酒樓偷別人的酒喝,練就了一手「隔空取物」的手法,因此他曾莫名其妙地吃了許多好東西,大到烤乳豬,小到小蔥拌豆腐。
上官紅大感興趣,練了半天,居然也能將魚刺吸幾根過來。
韓丐天見柳天賜的「隔山裂岳掌」和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已練成,但要達到運用自如,並非一日之寒,就把柳天賜和上官紅叫到房裡商量下山的事。
柳天賜在東贏山一個人住了五年,倒不覺得怎麼淒苦,上官紅幸好有心上人在身邊陪著,不過時間長了,心裡癢癢地.
兩人都想出去一展身手,聽韓丐天說明天就要山洞,興奮得跳了起來。
上官紅拉著韓丐天的手說:
「師父,我明天下山的第一件事,就到城裡隔空取一隻燒雞和一罈美酒孝敬你。」
在上官紅的心目中,早就把深明大義、不拘小節的韓丐天稱為師父,事實上韓丐天也教過她一招。
韓丐天牛眼大放光彩,他已個把月沒喝酒了,笑道:
「還是紅兒嘴乖,可師父再不是以往的韓丐天,可以隨意坐在酒樓裡喝酒吃肉了。」
柳天賜說道:
「怎麼?還有誰敢敗師父享享口福的雅興?」
韓丐天神情落寞地說:
「我老叫化子現在已是惡名纍纍了,打死義弟向天鵬,偷了大理的《隨形劍氣》,這一個多月,又不知阮楚才給我加了一些別的什麼罪名。」
柳天賜一拍腦袋大驚,自己在山洞裡住了這些時日,居然將外界忘得一乾二淨。
柳天賜急忙大叫道:
「師父,日月神教向天鵬不是你害死的!」
韓丐天說道:
「傻小子,你一個人相信我有什麼用!」
柳天賜知道韓丐天領會錯了他的意思,就把他在東贏山當年見到的一切說給了韓丐天聽。
饒是韓丐天見識多廣,也張著厚厚嘴唇合不攏。
「這麼說,向老弟早就被人下了毒手,怪不得武林有這麼多說不清的反常。」
柳天賜說道:
「師父,我一直不明瞭那個假向天鵬是誰,他又被誰暗算成一個屍首異處的無頭屍呢?」
韓丐天臉罩雲霧道:
「照這樣來說,比老叫化子想像的要複雜得多,想那阮星霸掠取九龍幫幫主,本是元軍的一名大將,想一統日月神教和九龍幫,現在基本已達到目的,於是就大肆殺戳武林正道,挑起武林紛爭,達到兩敗俱傷從而削弱中原武林勢力,為成吉思汗鐵蹄踏破中原鋪平道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這個假扮向老弟的神秘人物又要達到什麼目的?如果上次襄樊城裡棺材裡躺的人就是那神秘人的話,那他不是為成吉思汗作了嫁衣裳!」
柳天賜疑問道:
「師父懷疑棺材裡又是一個假的?」其實柳天賜在點將台的時候,就有這種想法。
韓丐天說道:
「這也是惟一最合情理的說法,那神秘人既然能假扮向老弟,為什麼不能找個替死鬼假扮他呢?」
上官紅在一邊聽了半天,脫口而出道:
「金蟬脫殼。」
韓丐天一拍大腿道:
「對,這就叫金蟬脫殼。」
柳天賜問道:
「他金蟬脫殼後必然要暗渡陳倉,下一步他會怎麼樣呢?」
韓丐天說道:
「當時我看到棺材裡的屍體就產生懷疑,因為向老弟胸前『玄鐵蝴蝶印』旁邊有一顆黑痣,可那屍體胸前的『玄鐵蝴蝶印』雖然被掌力震碎,可找不出那顆黑痣。」
「這個神秘人物取代向老弟惟一的目的就是給日月神教四面樹敵,後來又心生借刀殺人一計的教主之位傳給你,這真可謂老謀深算?」
柳天賜接著說:
「這神秘人物顯然不是與阮星霸同一路人物。」
韓丐天頷首道:
「對,他們是為了兩個不同的目的,但殊路同歸,都是狼子野心,危害武林。想我那向老弟人中豪傑,義薄雲天,曾跟我者叫化子在元軍千軍萬馬中七進七出,激戰一晝夜,殺元軍無數,怎麼會因自己小利而做出違背大家的事呢?」
柳天賜憤然說道:
「正義之心終不能被蒙蔽,我相信中原武林正道一定會撥雲見日,識破這夥人的陰謀。」
韓丐天讚許地說道:
「我將丐幫交付給你就有此意,只要中原武林團結一心,抵抗外敵,同仇敵愾,我老叫化子受點冤屈又算什麼!」
韓丐天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不得不叫兩人心生敬意。
柳天賜想起了白素娟說的兩種偉丈夫,心想:我也要做一名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然,空有一身絕世武功,不就如放在石匣裡的龍尊寶劍嗎?
寶劍要出鞘殺敵,才稱得上劍的名字。
上官紅笑著推了柳天賜一把說:
「沒想到你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日月神教教主,也被阮星霸利用了,天下竟有兩個柳天賜。」
柳天賜說道:
「這倒不好冒充,我柳天賜額頭天生就有一顆紅痣,想那阮星霸機關算盡,可對日月神教的『玄鐵蝴蝶印』卻不瞭解,戳穿阮星霸的陰謀倒不是什麼難事,難就難在對付那神秘人物,古語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上官紅只要聽到柳天賜一提到神秘人物,心就往下沉,她彷彿心裡有了神秘人物的輪廓,她真想這一切不是真的;岔開話題道:
「可那阮楚才怎麼會使你那天魔劍法?」
柳天賜沒有回答她,轉而去問韓丐天道:
「師父,那晚在『九龍寨』後竹園裡,我們見到的那些『大乙真人』是什麼來頭?」
韓丐天說道:
「這個『太乙真人』本是西藏的一個頭陀,武功極高,後在西藏冰川救了龍尊,龍尊就傳了他一套『天魔劍法』,從此橫縱西疆,加上智謀過人,被成吉思汗召作護國大師,阮楚才的兩招『天魔劍法』就是他教的。」
柳天賜說道:
「師父,我們是不是要先從日月神教著手?」
上官紅笑道:
「你還是念念不忘你那教主之位。」
柳天賜說道:
「為了武林正義,我一定要奪回來。」
韓丐天不無憂慮地說:
「我們應該及早地趕到『蝴蝶崖』,想那日月神教幾大堂口都是肝膽相照的忠義之士,只怕要被阮楚才所帶的魔頭所害。」
柳天賜說道:
「還有關在『九龍幫』地牢裡的吳堂主和前幫主黃老前輩,我們一定要救他們出來!」
明天就要下山,三人反正也睡不著,就一直坐著談到天明。
吃了長臂猿送來的炎黃魚,三人知道天已亮了。
走到深洞,柳天賜和上官紅朝「天下獨夫」洞拜了三拜。
長臂猿甚是通靈三人相處一個多月,已有感情,知道分手在即,發出「吱吱吱」的叫聲,綠眼裡竟噙著眼淚,拉著柳天賜的手將三人送到洞口。
一輪紅日從天邊升起,蒼茫無限的大洪山已銀裝素裹,好大的一場雪。
巍巍高山,皚皚白雪,三人唏噓不已!
柳天賜拍了拍長臂猿的頭說道:
「猿兄,以後我還會來看你的!」
說著一拉上官紅的手,三人凌空而降,將身子裹在紛紛飄揚的雪花中,如三隻大雕激射而下。
驚起正在覓食的一群烏鴉,驚叫一聲,向遠方飛去……
茫茫雪海,一望無垠。
大雪仍在紛紛揚揚的下!
雪地裡留下了三行腳印,一直延伸到遠方,延伸到山路的盡頭……
消失在樟樹鎮混雜的腳印中……
樟樹鎮是大洪山下的一個小鎮。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樟樹鎮裡旅館、茶樓、藥鋪、剃頭鋪、酒樓……幌子在寒風勁吹下,獵獵作響。
又因為是由湖北通往湖北、陝西的惟一通道,地處南北中間,所以南來北往的客商特別多,在大雪紛飛的日子,剛過完大年,街頭人頭湧動,在兵荒馬亂的年景,還真是少見。
仔細觀察,街上奔走疾行、縱馬而過的大都是帶兵器的武林中人。
更為奇怪的是,餐館酒樓家家爆滿,店裡的夥計忙進忙出,送走一批又來一批,這些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興高采烈,一片喧嘩和嘈雜,吃完飯,喝完酒,這些武林豪客在本子上簽個字,一抹嘴就魚貫而出,也不付銀兩。
整條街上飄著酒香。
天下哪有這等好事,不花一文銀兩就可以吃香喝辣。
三人站在一家酒樓門口,甚是好奇。
一位小二模樣的人搭著抹布帶著一身的熱氣跑到三人面前大聲說道:
「三位可是丐幫子弟,快,進屋吃飯,想必一路辛苦了。」說著伸手過來拉柳天賜。
三人在「斷魂崖」的山洞住了一個多月,鬍鬚八叉,頭髮蓬亂,惟有上官紅面容乾淨些,但衣服也甚是破舊,難怪小二稱他們為丐幫子弟。
柳天賜拉著小二說道:
「我們可都沒帶銀兩。」
小二哈哈笑道:
「幾位可是剛出道的,你們儘管放心吃了,從南到北,一路都設有接待處,專門負費接待武林豪傑。」
三人從洞裡出來,本就身無分文,正愁吃飯的錢沒著落,小二滿臉興奮,一拽一拽地把三人拉進了酒樓。
見三人滿臉疑惑,小二笑道:
「你們三人儘管是武林後輩,不要緊,我們上官雄盟主已經吩咐,大到各門各位的掌門,小到草莽人物,只要是前去攻打日月神教,一路免費接待,為了武林正義,上官雄盟主可破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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