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芒」謝琪阻止了其他三人的蠢動,皮笑肉不笑地握著那柄像一柄拂塵,卻全為緬鐵鋼磨成的千百條尖銳長尖的千流芒,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魔刀鬼刃』楊師傅,聞說你已在『孤家山』歸隱,不再過問江湖事,今日怎有閒情趟這混水?」
魔刀鬼刃仰首狂笑,道:「謝老師,你這是明知故問。不錯,我楊陵確是歸隱『孤家山』,但總是人,是人就難拋開七情六慾,自從我那獨生兒子走了以後,如今世上只有這個師侄是我唯一親人了,我能眼看讓你們先是車輪戰,再來圍攻,最後大雜燴地煮了嗎?我熟能忘情,又何況是親情呢!」
謝琪「千流芒」蓬迎上去,一邊陰毒地道:「即使加入,也是無濟於事……」
一溜落虹般的寒光暴閃,「朝月刀」飛斬而采。「紅抱七尊」,中的朱天青生硬地道:「只怕也妨礙不了多少時辰!」
龍頭短杖幻迷地縱反翻飛,那陳少安道:「姓楊的,你師叔侄今天就認吧!」
彭得成那黑色綴滿倒須利鉤的「扯天索」旋罩如長蛇卷舒,索頭連著的一枚鋒利金錐幻著一點奪目的異彩,他冷沉沉地道:「看來你師叔侄活該命絕『白龍坡,』!」
四人以篤定吃住了似的諷刺著,但並沒有激怒他師叔侄。
雷一金龍圖刀搶先出手,口中卻道:「師叔;你老替我掠陣!」
於是,龍圖刀狂風暴雨般在四件兵刃中上下掠飛,霍霍如電,雷一金是如此沉靜,如此淡漠,以至看起來越發得彪悍無匹了!
紅袍七尊中的這兩位頂尖高於又開始他們那毫無笑意的狂笑,笑聲如狼嗥梟泣,刺耳至極,他們原是慣於陰沉的人,卻偏發出那種粗厲的笑聲,笑聲傳播得突然又暴烈。
瞬息間,他們已互展了一百二十七招。
大魔刃桑青如今才確實明白了雷一金武學的深度,才知道他那股悍野驃猛的力量,這深度不可怖的,那力量是足能搖山撼岳的,帶著血淋淋的煞氣,威赫的聲勢,有如利刃,有如霹靂!
大魔刃桑青暗中咬著牙,朝他身邊那六位心晃目眩的大爺一揮手,低促而嚴峻地道:「你們加入戰圈,我以游鬥的方法用『血齒刃』長攻牽制,記得不能讓雷一金這小子生還,否則日後的紕漏就大了!」
他這六位得力的手下提心吊膽地點著頭,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悄然掩上;大魔刃唇角漾起一絲的笑意。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桑青如意算盤雖然打得不錯,但卻忘了一旁虎視耽耽的掠陣的「魔刀鬼刃」楊陵,當六位黃衣大爺倏然起身躍撲的剎那,魔刀及時出手,離他最近方向的二位大爺連吭都未曾吭出一聲,便被魔刀斬成四截!
楊陵人在空中,一個大迴旋轉向了另一個方向,截住了另二個人。
這時,雷一金已感到對方所施的壓力逐漸沉重,而另兩名三元會的黃衣大爺也適時插了進來,他以一己之力,獨敵六名好手,這份艱辛也夠瞧的了,目前這六名對手,哪一個也是棘手人物。當然,紅袍七尊中這四位,功力之高,勁道之雄,那就更不用提了!
血齒刃凌空飛來,來得那般突然,雷一金在急猛中移挪讓了過去,這一讓的空間裡。他也一下子看清了師叔對敵人的攔截與狙殺!
呼嘯著,龍頭矮杖絢麗的銀輝直瀉向雷一金的胸心,扯天索則如活蟒般盤地而來,在須臾裡,雷一金雙使出了他的微波術,身形距離地面一寸左右急速翻滾,翻滾在扯天索之上,龍頭短杖之下,而在這時,他左手即抖,一枚「鐵旗令」以及一枚「修羅令」已在一閃之下猝然同時暴射而出!
二枚令符的去勢是如此之快,宛如欲追上過去了的千百年時光,方才一現,那邊兩個黃衣大爺已全部慘號著摔倒,二個人中令的位置都是一樣——心中!
紅袍七尊中的謝琪憤怒地怪嘯,千流芒有如一蓬晶玉般閃爍著刺到,在他們,不,加上抽冷子打空檔的桑青應該是十一名,他們十一名高手,竟在圍戰人家獨身雙刀之下的情勢中,仍吃對方放倒了自己這邊掠陣的人馬,這份羞,這口氣,可不要了命啦!
驀地——又是兩聲慘號傳來,另兩名抽冷子的黃衣大爺已被楊陵給解決了!
雷一金雙手握刀,刀刃立時有如極亮的電閃劈掠,快得幾乎不能用人類的瞳仁追攝,他在一片震耳的撞擊聲中,連連盪開了千流芒,龍頭杖,扯天索,朝月刀四件兵刃,大旋身,猝射遠揚,在他穿射的瞬息裡,一名附近的黃衣大爺已打著轉子栽倒塵埃——他的頸項已被雷一金如風的利刀切斷了一半!
身為紅袍七尊的朱天青,「朝月刀」猛刺落空之下,不由氣急敗壞的大叫道:「不好,雷一金這小子要溜!」
大魔刃桑青心中一驚急怒大叫:「孩兒們,快給我堵住!」
他一叫出口,覺得不對已經來不及了,雷一金已經身在十丈之外,紅袍七尊中的陳少安、彭德成、朱天青正加索追趕,謝琪掠過大魔刃的身邊,陰沉地道:「桑當家,你失算了!」
這一眨眼的工夫,一隊黃衣大約有二十多人已衝向了雷一金,個個朴刀高舉,殺喊震天!
雷一金狂笑著,身形暴旋,寒光閃爍中,二十來個黃衣漢子已有十六七顆頭顱飛上了半空!
紅袍七尊中的朱天青九刀連袂,幻作一刀斬出,雷一金略一挪轉,扯手將一個黃衣漢子,送進了朱天青的懷中!
四周,又有五六隊約百名黃衣大漢吶喊著撲了進來。聲勢是夠了。但卻造成了一片自己人擋者自己的混淆場面,有施展不開的感覺!
「魔刀鬼刃」楊陵笑了,他明白了雷一金的心意,知道他是意欲藉著混亂的場面施展各個擊破的手段,一則免掉眾矢之的,焦點一致的壓力,二則可以相互支援,三來可以造成對方更大的傷亡!
大魔刃桑青何只又不明白呢?但是,如今陣腳已經發動,在攻殺之中,如果再發令避退,所屬不明就裡,軍心一渙,將越發不可收拾,不過假設任他如此下去。則屍集如山,血流成河的結果卻必成定局,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一著失算,唉,怕就滿盤皆輸啊!
大魔刃桑青跺著腳,這下子是第一次惶急了,他有些失措的喘息著,一下子竟不知怎樣去做是好……
而雷一金在人群中穿掠縱橫著,忽東忽西,倏左又右,時而幽魂飄渺,時而長虹貫日,時而掣電閃飛。時而狂風旋舞,紅袍七尊中這位朱天青尊者,雖然功力精湛,藝業沉厚,卻也一時施展不開,那五位白龍坡的領隊大爺可就急怒得暴跳如雷,他們像捉迷藏似的和雷一金在人影奔躍騰挪中追逐起來,也分不清是誰追誰,而一聲聲驚叫慘嗥卻不斷響起,拔著高音,壓著低音,一波一波地揚上了宣騰的半空!
一個白龍坡的大爺連連超過了三個手下,緊迫在雷一金身後,雷一金的龍圖刀再次翻斬中砍倒了兩名黃衣漢子,他微一矮身,淌著血的刀刃同時穿進了另四個人的胸膛,再灑著血拔出,龍圖刀的刀尖又那麼巧妙的一顫,恰好掄向這泣大爺的咽喉!
黃衣大爺目睹一切演變,卻措手不及施救,他剛衝到了跟前,一點寒光已飛快地刺向喉頭!
這黃衣大爺怪叫一聲,傾力左讓,手中的「短戟矛」反絞而上,雙腳也連環猛踢兩側,另一名黃衣大爺與紅袍七尊者中的彭德成亦已趕到!
但是,雷一金卻完全不理會將要來到的新敵人,他的龍圖刀猝然幻成一面扇形的弧光,在火花進濺中,一柄彎刃短刀已無蹤無彩「噗」地一聲透進了這位黃衣大爺的心窩!
經過是快逾電光不火的,彭德成已有如一頭大鳥般凌空飛來,紅袍飄舞著,扯天索呼嘯攻下!
另一個黃衣大爺一見他的同伴,連忙招呼道:「老方,你去攔那邊——」
話還沒說完,他已頓時傻了,他口中的老方,正睜著一雙茫然的眸子望著他,就那麼癱瘓了似的軟倒下去!
雷一金狂笑一聲,龍圖刀急猛地彈斬,七次削開了盤旋舒捲的扯天索,然後,他毫不遲疑的攻向了拚命趕來的大魔刃桑青!
桑青觀在這種陰沉的臉已經完全變了色,那是由急惶、悔恨、憤怒、激昂所組成的失常與猙獰的神態,他的「血齒刃」呼嘯著有如一輪月弧般奇幻的穿過人群飛罩而來,尖銳的利齒與眩閃的刀刃冷射著冷森的光芒,藍汪汪的,有一股寒凜的味道!
龍圖刀揮出漫天的刀影如山,那麼猛沉地磕震硬擊,毫不容讓。
於是,震耳的金鐵聲撼人心弦的串響著,有如十二個懷有巨力的鐵匠在用力敲打著鐵板,「血齒刃」激烈的左右晃動,雷一金的龍圖刀斜削而下,活生生又將六名黃衣大漢齊肩斬死!
一名黃衣大漢翻閃追來,手中的狼牙捧忙打急砸,捧上鋒利的稜錐有如餓狼的森森白牙,似欲擇服而噬!
身軀尚未落地,連正眼也不看一下,雷一金猝然反手回砍,「碰」聲盪開了狼牙棒,幾乎不分先後,刀尖已顫動著倏然瀉向那位大爺的咽喉!
「呃」的怪叫著,這位黃衣大爺拚命側仰,雙腳飛踢敵人胯下,雷一金如影隨形,微閃又到,冷然地道:「認命吧,朋友!」
當刀尖就要透穿這位黃大爺喉頭的一剎那,背後一股凌厲的勁風猝射而來,直取雷一金背心,同時傳來一個刻毒的語聲:「不見得!」
就在這捨取兩難的瞬息裡,雷一金目稍子一斜,已看出那來者正是彭德成,他的那根扯天索,宛如一條閃著烏光的蛇影,如風般纏向自己的足踝,而雷一金明白,只要一被纏上,自己這雙腳也就算廢了!
眨眼間,有很多念頭翻騰在他的腦海裡,眼前的形勢,眾寡懸殊,已不利他繼續戰,且對方早有預謀,相約了如許多的武林高手,只是現在這一些已是不易收拾,若然再有能人隱伏著以逸待勞,那麼,今日之戰,自己怕就要斷送於此了——!
自己一死,同樣的這些為自己出生入死的肝膽相照朋友,他們為了自己,付出視死如歸的慷慨,尤其是南宮鐵弧大哥,只是一面之緣,便一頭到地結下兄弟盟,如今,更將自己屬下,甚至整個基業都投入了這場生死搏鬥……
一道靈光像閃電一樣通過了雷一金的腦際,他驀然一橫心,滿口鋼牙緊銼,大旋身,右手龍圖刀去勢不停,急速插進,左手在腰際猛翻,將取來的戰利品四柄短刀閃飛如電,穿射撲來的彭德成而去!
彭德成似未料到從不使用暗器的「龍圖修羅」,他的傳人「飛刀」功夫竟有這等精深狠辣的造詣,他只覺眼前一亮,四柄眨著冷芒的短刀已到了身邊,幾乎連一點躲閃的餘地都沒有,等他看到了短刀的影子,方才聽到這些刀刃破空的嘯聲,來勢太快了,這,簡直已不敢相信是由「人」的力量及手功所發!
在危急裡,彭德成猛地吐氣開聲,就在他吐氣開聲的同時,他身上寬大的赤紅長袍已忽然似氣球般膨脹起來,一片旋回的奇異氣體也剎那繚著他的身體轉動不已,就像是一股小龍捲風繚著他在旋回一樣!
四柄挾著隼利來勢的短刀竟仍能與這般急勁的氣體相抗衡,它們在一跳之下依舊穿進,但是,卻在站著彭德成紅袍的時候被那股氣流所激歪墜落了。
一聲慘號悠悠響起,那名黃衣大爺已然被刀刺穿咽喉,猝然摔向七步之外,而扯天索擦過雷一金的小腿,撕得他的小腿肌肉皮開血濺,雷一金連動也不動,日注著彭德成後退一步,身上紅袍多出了四處寸許的裂口!
雷一金大吼一聲,暴撲而上,龍圖刀急刺正在驚喘未定的彭德成,彭德成不及收回他的扯天索,只好勉強斜掠!
雷一金狂笑著,「輪迴十八式」中的九式一氣呵成為一式揮出,同一時間刀招倏變,「千手飛虹」刀式緊跟而上,星芒與弧光交織的刀影便自漫天的弧圓中穿出,狠毒極了,威猛極了!
彭德成大叫著,脫手丟掉了他的扯天索,紅袍上標射著紅色的血,但他沒有倒,雙掌連揮,二十幾掌有如排天之浪,洶湧捲出!
這一連串的經過,其過程完全在一眨眼間開始,又在眨眼間結束,快得有如迅速扯過的皮影戲,當你看見它發生,還未及想到什麼,這一切都已成為定局了!
細眉細眼的謝琪與面容鐵青的朱天青分白兩個方向鷹隼似的撲近,朱天青嘶啞地吼著,他已不顧四周奔突的人們,左手倏揚,一蓬黑霧似的絕細沙粒徑急罩雷一金!
在雄渾的二十幾圍狂風中,雷一金晃躍如電般旋閃騰挪,當那蓬黑霧罩至,他已尖嘯如泣,龍圖刀突然光芒暴漲,尾芒倏仲,像魔術一樣將他整個軀體全然包含進去,就在他身形隱人濛濛刀芒中的一剎那!天啊,這股粗有斗圓般的光體已凌空而起,長射朱天青!
見多識廣的謝琪睹狀之下,禁不住心驚膽寒,他脫口狂呼:「老朱小心,這是『馭刀術』!」
不用他招呼,朱天青也已明白他已遭遇到什麼,那蓬黑砂驟然四散濺飛,當那些被黑砂擊中的三元會手下們正在哀號翻滾的時候,那股流星拽尾般明亮奪目的光柱已逼頭掠來!
是的,這是「馭刀術」,與「馭劍成氣」有異曲同功之妙,刀術中戶最為登峰造極有精華結晶,無可比擬的至高造詣,碰上這種奇幻得滴血的攻擊,除了你具備與他相似的武功成就之外,便只有以生命來冒險一搏了。
但是,後者卻往往佔據了大多失敗的比例,不過,目前卻已無法可施了!
朱天青狂嗥著,朝月刀揮向不同的十八個角度,卻都朝著一個目標聚合,於是,繽紛似雲花的寒光便組成一片倒傘形的銀包光茫,在光茫中,閃動著波顫的刃影,而刃影呼嘯著,跳動著,猛烈地迎向了那股光流!
同一時間———謝琪也拔高到這股刀氣的上方,他的「千流芒」攏集如一支巨大而尖銳的筆毫,身形與筆直的千流芒成為一條線,宛似一支怒失般猛射而下。
那邊——陳少安的龍頭短杖瘋狂地掃倒了十幾個阻攔著他進路的黃衣大漢,他扭曲著臉傾力趕到,大魔刃桑青也喘吁著趕來,但是,他們卻遲了一步!
凝聚成一股晶瑩流光的刀氣猝然濁顫盤繚,兩條人影突合又分,就是那麼快,一大蓬熱呼呼的鮮血便滲揉在緊急得成為一連串暴響的金鐵交撞聲裡聚雨似的濺飛灑落!
多少成名高手,苦練幾十年,所求的便是這宛如永恆的實則短促至極的一擊,在這一擊中,無數的人命喪黃泉,無數的人稱雄道霸,縱練式拿樁的初步入門功夫開始,到力能卻千百悍敵,摘葉飛花均可傷人的深湛成就為止,他們藝業的精湛的程度如何,就會在這瞬息中分曉了!
彈飛半空的兩條人影,分成兩個的位置沉重墜落,淋漓的血染浸著全身,以至分不出那是袍上的顏色,仰是身體上的血液了,他們,是謝琪,以及朱天青!
陳少安目眥皆裂,嘴唇歪曲,他推肝厲膽般頓足大呼:「紅袍七尊啊——」
奔到一半的大魔刃桑青也驚愕住了,他失措地站在混亂駭叫的人群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去做是好。
桑青身旁的一位大爺李長順也泥塑木雕般呆呆地站在桑青的身邊,他卻仍舊本能似的以目光追尋著正搖晃不穩地掠向另一個方向的那股眩目流光!
猛然的,李長順悚凜大悟道:「大當家,你看那刀氣!」
桑青急忙順著李長順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到底也是行家了,甫一看見,便精神倏振,允吭大吼道:「不用急,雷一金這小子也活不了多長!」
正在悲怒交集,奔向他同伴那邊的陳少安聞言之下驀地回首,於是,他也看見了,雙目中閃射著像要食人般的凶光,陳少安狂叫道:「桑青,你快派人救治我的兄弟,我去剝這王八蛋他娘的皮!」
話還沒說完,耳際突然傳來冷森森的聲音:「陳少安,少動歪腦筋,想打落水狗,還得過我老頭子一關!」
說話的是「魔刀鬼刃」楊陵,他一直跟隨在雷一金左右,剛才由於變起倉促,雷一金又使用著至高無上的「馭刀術」,一時插不上手,這時,一見陳少安要檢便宜,豈肯將他放過!
大魔刃桑青明白以陳少安一人之力,決難是楊陵刀下之敵,他急忙地交待了李長順幾句,一揮手,帶著僅存的兩位大爺,十來個二爺三爺之流的角色匆匆趕上。
這邊,李長順急如星火地遣人救傷,又一面壓制著慌亂嘩叫的一干手下們,情勢混雜得緊!
那邊——晶瑩流燦的柱桶形光芒驟斂,雷一金蹌踉著搶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他身上有兩處傷口,血肉模糊的肩胛,另外,他的腰帶裂斷了,細細的裂縫中,正有津津血水滲出!
傷口雖然可怖,但僅只是皮肉之傷,也未傷及筋骨。雷一金的臉龐並不蒼白,反倒有一股奇異的,病態的紅暈,宛如染上了一抹丹殊,他這時強行壓制乾澀辛辣的喘息,冷厲地還掃了一下鬥場,紅袍七尊唯一僅存的「龍頭杖」陳少安,武功僅次陳少安的三元會魁首「大魔刃」桑青雙雙被師叔圈住,一時之間脫身不了,其他所在的戰鬥,由於剛才他那各個擊破的手段奏功,再加上一舉擊斃紅袍七尊之三,已使敵方慌亂,失去鬥志,情勢的優劣已經扭轉!
他作了兩次深呼吸,調勻體內流轉的真氣,然後取出楊陵留給他「小還丹」吞服了兩粒,一面調息適才所犛損過多的體力,一面監視全場!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陳少安,龍頭短杖映著日光,反射出一溜一溜的燦銀光彩,也反照出陳少安那充滿了怨毒與狠酷神情的獰厲面孔,那充滿邪惡的對手!
但是,陳少安只是圓睜雙目,憤恨的火焰流露出他的兩眸內,卻沒有動手,因為楊陵這舉刀之勢,予人一種強不可破,無懈可擊的感覺,是那麼沉猛,那麼肅殺;那股無形的冷酷與深沉氣息已愕然地震憾了他!
仇恨使陳少安的語聲變得無比的沙啞,還帶著輕微的顫抖。
他道:「楊陵,我要一寸一寸的割裂你師叔侄,讓你們輾轉哀號著死亡!」
楊陵吃吃地一笑,異常平靜而徐緩,道:「陳少安,大話無濟於事。要拿出真本領硬功夫來,你們已試過,但你們不行……」
喉結在不停地上下移動著,陳少安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楊陵……你試試看,今後你們師叔侄將寸步難移,『神龍教』不會輕饒你們的……」
楊陵喝道:「陳少安,你給我閉嘴,『神龍教』並非無敵,只是善於掩飾,在武林中從事顛覆、分化,暗殺的勾當,昔年家帥兄親蒞『武功山』興師問罪,你們的教主皇甫仁親口許下願為武林祥和,天下蒼生謀幸福的諾言,家師兄作古不久,但言猶在耳,想不到你們居然為虎作倀,枉顧道義,恩將仇報,我老頭子雖然洗手歸隱,兩手不欲沾染血腥,為了整個武林,說不得只好重作馮婦了!」就這片刻的說話時間,大魔刃桑青偕同他的手下一窩蜂似的從四面包抄上來,幢幢黃影閃掠著,映進楊陵的目光裡,他故意引陳少安說話:「姓陳的,你們紅袍七尊的招牌砸了!」
陳少安狂叫道:「但要你們師叔侄的命來賠賞!」
楊陵在他幾個字音的吐露裡,左手閃電翻去,他成名的鬼刃已經出手,十支短小的鬼刃甫始眩晃,十聲厲啤已應刃傳出,那些圍上來的黃衣人中,竟有十個人同時栽倒!
顯然,楊陵已動了殺念,毀棄了誓言,作了實際行動。
這一下,也幾乎將陳少安氣結,龍頭短杖帶起了濛濛的雲霧,將光彩連成一面瑩幕,暴捲強敵!
楊陵的身軀橫起急落,貼著地面一寸以上目眩神迷地翻滾著斜掠出去,陳少安連環三十七杖全部落空,他霍然回轉之下,魔刀又硬生生斬下三雙人腿!
鮮血濺灑成一幅奇異而悅目的圖案,縱然那是一現即逝的,狠酷的,尖銳而寡毒的,但總是一種刺目的傑作,在人體的歪倒中,楊陵巧妙地穿射過去,魔刀透過一個黃衣人的胸膛,串截進另一個黃衣人的小腹!
大魔刃桑青一雙白眼幾乎全氣成紅的了,他的「血齒刃」忽上忽下,倏左倏右,滴溜溜的旋舞著,以幽靈一樣追逐在楊陵的身後,不過,遺憾的卻是他老是晚了那麼一丁點兒!
陳少安的龍頭短杖挾著移山倒海的強悍勁力呼轟縱掠著,在氣流的排擠湧回中步步緊逼在楊陵的左右,但是,楊陵卻利用人體的間隙和移動游閃來攻拒,他接連用得如此巧妙,以至陳少安與桑青都無法及時追趕上他,雙方只在人影的晃閃中兜旋著,出手之間也礙足了事,但楊陵卻不在乎,反正,眼前只要是人,便全是敵人!
一位黃衣大爺猛自斜刺裡刺來七刀,那是一柄鋒利的「弓背刀」,楊陵身子一轉貼著刀鋒偏過,魔刀翻劈另一個黃衣人,左手卻在近距離的剎那間一沉倏揮,一支鬼刃已深深插進這位使弓背刀大爺的心口!
正準備作下步攻擊的陳少安,楊陵已流光似的飛射向前,一股寒氣直凌陳少安頭頂!
他就地暴旋,龍頭短杖又發潑似的倒捲而上,杖影如山排峰頹,同一時間,另一位黃衣大爺縱身躍起,雙腳飛蹴楊陵背後!
楊陵魔刀閃電般刺向陳少安龍頭短杖,陳少安自是不敢硬砸,他甫始挫腕換式,魔刀已「絲」聲回捲,剛好削掉這位黃衣大爺的那雙尊足。
同一時間,側旁,另一位黃衣大爺也咬著牙,切著齒,雙手緊握一柄虎叉,猛扎楊陵肋下!
一仰頭,楊陵腰部驟然硬生生閃開五寸,魔刀抖起直穿人桑青套來的大魔刃,「鏘啷啷」的金屬磨擦聲暴響而起,就在魔刀格開大魔刃的一剎,楊陵上身斜翻,猛力摔刃向右,而此刻,那位大爺剛好一叉刺空,收不住勢,往前搶進一步!
桑青的大魔刃被穿擊抖出,他怒罵著往後帶,但是,當他發覺大魔刃所擊對像有了差池,再迅速鬆手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人的命就是這樣容易喪失,桑青只是那麼往回一帶,大魔刃已透進這位自己人的後腦,他撲跌躍向前,虎叉橫拋入空,桑青方始驚怒的松刃,那邊,楊陵又已驟雨狂風般與陳少安連連閃擊了十八招!
還剩下七八個二爺之流的人物幾乎已經嚇破了膽,他們匆匆忙忙盡往四邊散去,表面上是在包圍著敵人,實則隨時都在為開溜方便打算,桑青瘋了一樣的高呼尖叫著,提著大魔刃衝了進來!零散雜置在四周的火把光芒,閃閃灼灼地映幻著雷一金的面龐,而他那張深沉冷毅的面龐便也在青紅色的焰苗眩照裡顯得越發怪異起幽忽了,他的雙目中隱裹著尖銳又森酷的血彩,彷彿一旦現射,便將染赤了這望出去的一片。
雷一金快得無可言喻的身形一晃,龍圖刀已有如片片交線寒光洩落,向風嘯如泛,氣回似濤地罩向衝進來的大魔刃桑青!
桑青狂吼一聲,貼地暴進,大魔刃再起:「好一招『蟒蛇吐信』!」
雷一金身形飛旋中,龍圖刀砍削如電,彼此間速攻速截,快逾石火,招式於瞬息裡變化,身法在須臾間翻騰,但見人影滾動,卻分不清誰是誰了!
陳少安亦已跟楊陵展開了狠拼,一個是名懾江湖的「紅袍七尊」之一,一個乃威震武林「龍圖修羅」師弟,彼此豁命格鬥,冒死撕殺,驚險猛辣之況,不言而喻是一場龍爭虎鬥!
正酣鬥,雷一金聽到一聲痛楚悶哼傳來——這聲悶哼是出自女人口中,而且是他最熟悉的聲音!
雷一金「刷」的一聲彈出去,正好藉著火光發現耿玉珍被「穿山錐」陳樺震翻地下,頭髮披散,面色慘白!
朱樺形容猙獰可怖,他捂著左肩,惡恨恨地破口大罵:「狗娘養的小婊子,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個陰毒法,那根破鞭上的鞭頭竟有機關,幸虧老子見機得快用匕首將那兩根刺進肉裡的毒針削了,要不豈非紿你坑死啦!」
耿玉珍喘息著,咬牙切齒地叫:「你這畜生,我恨沒有把那兩根毒針射入你的心臟,好叫你一嘗萬蟻穿心的痛苦!」
陳樺狂吼一聲,撲了上來:「老子要零刮了你……」
毫無驚兆,更沒有招呼,就那麼突然的,斜刺裡,一溜冷芒倏然橫飛,「嚓」的一下在陳樺的面頰上割了上道血痕!
陳樺前撲的勢子猛而彈回,捂著臉尖吼:「暗箭傷人的王八羔子……」
等他看到那個傷他的人,驀然將未盡的尾音硬生生嚥了回去,他全身一哆嗦,踉踉蹌蹌後退了三四步!
雷一金目光冷冰冰的注視著陳樺,向地下的耿玉珍道:「玉珍,傷得可重?」
耿玉珍掙扎著用鞭柄支地,吃力地站起。也未曾開口,卻「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雷一金關心的扶住她道:「支持得住嗎?玉珍!」
耿玉珍上身斜倚在雷一金臂彎,卻咬著牙道:「沒關係……我想可以支持得下去……」
雷一金道:「陳樺傷了你……」
耿玉珍怨毒的盯著陳樺,痛恨地道:「我中了他兩掌,一在右肋,一在右胸……」
陳樺神色驚恐又憤怒地大叫:「你他媽的臭婊子?用毒計暗算我……」
雷一金大喝一聲,「住口!」
「口」字剛自雷一金舌尖上跳躍,陳樺已猝然雙手暴揮,七枚「黑心雷」立時飛射而至!
雷一金彈躍而起,「龍圖刀」橫過夜空,帶起一片奪目的寒光,就在寒芒閃映中,「龍圖刀」的刀尖以奇快的速度顫刺拋挑,只一眨眼,七枚「黑心雷」已經全部倒射鋪地吞吐!
陳樺怪叫著,跳躍騰閃,七枚「黑心雷」便一一在他四周爆炸,烈焰急速蔓延,陳樺目露凶光,反手就擲來一雙灰土的筒狀物!
雷一金回身,攔腰抱起耿玉珍.筆直拔起七八丈有餘,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如石火,而就在他甫始騰空之際,那雙灰土的筒狀物業已著地碎裂,在一聲「卡喳」輕響之後,一片青虛虛的,有如鬼眼般的的發光體立即「吱吱吱」發出怪異的聲音貼地飄浮……
雷一金雖然不知道這玩意究竟是什麼,但知道必定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暗器,他人在空中,緊挾著耿玉珍,在「龍圖刀」的虛探下借力馭氣旋回了一圈!
站在廢堆上的陳樺狂野的大叫:「我要活活整死你們這—雙狗男女……」
叫喊聲中,他又是雙手輪翻飛轉。「黑心雷」一顆連一顆的飛射雷一金,雷一金驀地吐氣開聲,整個身體連著耿玉珍「呼嚕嚕」連連懸空翻滾!
於是,「黑心雷」全部擊空。紛紛墜落地下,只聽得爆聲不停,「吱」「吱」「吱」連響,地下煙硝烈火,業已與青焰磷光混成一團了!
陳樺面孔扭曲,他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口沫橫飛的暴怒著歷吼:「好,老子看你還能懸空多久!」
一面吼,他又揮手如電,於是,幾十枚細小有如人指,黑烏烏的管狀物密集射來,同時,他連著再拋出團圍看上去軟綿綿的白紙包。
目光甫一觸及陳樺這一次投擲的東西,雷一金已不禁神色倏變,他雙腳互蹬,已傾力拔高尋丈,嘶烈地叫:「你這畜生……」
那些黑細的管狀物體就在凌空的一剎,竟突然成雙成對的互相撞擊,立即有一聲聲「噗」、「噗」的細響,緊跟著各自並裂出一蓬紅毒毒的,泛出白亮焰頭的火蛇,而幾下雙這種玩意碰撞一起,看吧,滿空的樹銀花,彩芒焰苗,有如閃電般飛噴流射,眨眼間,那兩團白紙包似的東西亦已同時「嗤」
的一聲裂開,裡面的白粉狀物「呼」的四散瀰漫——石灰!剎時間,雷一金肋下的耿玉珍尖叫出聲——她業已受到灼傷了,而雷一金亦同樣被燒傷了三四處,但他咬緊牙根不肯出聲——事實上。他也不能出聲,否則,勢必雙雙墜落到下面的火海之中!
陡然間,雷一金雙日盡赤,他驀地鬆掉全身勁力,任由身子往下墜落,耿玉珍以為雷一金已經遭到傷害或者支持不住了,她不禁驚恐的尖叫起來,但是,就在雷一金與她的身體沉重的墜落有丈高的距離時,雷一金突然全身肌肉僵硬,粗濁的呼吸立即屏寂,連方纔還是熱騰騰的體溫也一下變得冰冷了。耿玉珍在極度的慌亂與急躁中,正覺驚駭欲絕,猝然間——雷一金的「龍圖刀」往上揮掠,於是,奇跡出現了,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就在那又窄又利的鋒刃朝半空一揮之際,竟發出了一聲意想不到的巨大的聲響——「轟」、「霍」,這種聲音,甫人人耳,宛似巨浪的呼嘯,飛瀑的懸流,又似龍捲風的旋回,叫人聽著,不由自主的會感到一種大自然的憤怒震憾情形之下自家的渺小,那是一種顫慄又心膽俱裂的恐懼反應,就彷彿見著大海的翻騰,江河的流瀉,狂風的肆虐一樣。
本能的覺得自己是那麼無能為力,那麼微不足道了,隨在那聲巨響之後,「龍圖刀」所捲起的光芒竟似匹練般粗圓渾厚,完全將雷一金與耿玉珍兩人吞含隱遮入內。
這時,耿玉珍覺得雷一金與她的身體全在以不可言喻的速度飛旋流曳,像是要直接往永恆之境,她感到全身出奇的冷,冷得有如置身冰窖一樣,四周的風,凌厲尖銳得似是用刀片在刮著她的肌膚,她睜著眼,但任什麼也看不見!
只見一股眩目的藍白色寒光像漩渦一般在她四周流動回轉,在一剎那問,她宛如覺得自己沉人海底,或者附攀著流星飛向月宮了!
當然,耿玉珍沒有想到,雷一金此刻正拼著損耗內力施展他的最高武技精萃——兩大絕式之一——「大海嘯」!
耿玉珍的感覺是這樣的了,但是,她若站在圈外來看,則必將更為驚異,現在,由外面看去,雷一金與耿玉珍的身形已隱融在那道匹練也似粗渾的刺目精光樣的那道光華里,彷彿是一條龍在舒捲盤繚,卻更像一道呼嘯飛旋的龍捲風!
只是,它不是黑灰而淒蒙的風,而是並射出寒芒瑩電的銀藍色光與氣!
立在頹牆潑墟上的陳樺驟見之下,忍不住內心至極的驚駭,猛的長嚎出口。他知道他看見的是什麼,也明白即將遭遇到什麼!
而只要那道光體是對他而來,他便必無尤躲避的,不但他。處在相同情形之下,能夠全身避開的人恐怕整個武林道裡也沒有幾個,就像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又遇到海嘯的時候,船上的水子又有幾個能生還!
漫空的煙硝焰火只要觸及這道光體,立即有如滾湯澆雪,紛紛波散消減,而它的飛勢之快,又是無可比擬的,就和光的速度相似,飛射陳樺!
不似人叫般淒怖的哞吼著!陳樺沒命地飛撲逃竄,同時,他已拔出他的兵器「穿山錐」反手暴刺,自七十二個不同的角度刺向七十二個不同的方位,用這些密集相關的閃耀光點保護自己,但是,藍銀色的光體挾著洪水似的力量筆直衝刺,陳樺的七十二錐彷彿全戳在精鋼上!
只聽得連串的「叮叮」脆響混成一片,這位稱得上黑道上的建者業已手舞足蹈地被撞上半空,他帶著一聲悠長的呼號,灑著雨也似的血滴重重摔落下來———摔在地下猶在燃燒的青火綠焰之中!
滾桶似的光華凌空一轉,射向十丈之外,光斂氣消,雷一金大汗淋漓的以刀拄地,喘息吁吁,耿玉珍亦已驚魂未定,站立一旁!
雷一金的面孔是赤紅的,雙頰在急速地抽搐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亮晶晶的汗水業已濕透重衣!
耿玉珍定定神,關懷地扶著雷一金,並用力在他胸前背後搓揉,擔心地問:「金……你沒有怎麼樣吧?」
雷一金長長吸了口氣,吃力地道:「還好……」
耿玉珍餘悸猶存地道:「剛才真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們全要掉在火裡去了呢,可是,忽然間又被一種什麼不可見的力量抬了起來,那力量好大……我一下子像沉進海底,又冷又寒,四周全似流進著藍汪汪,白森森的漩渦,但又有一種感覺,好似攀附在一道流光之上,那麼不可抑制地穿過蒼穹,直奔向月宮……」
雷一金澀澀地一笑,道:「你很有想像力,玉珍……」
耿玉珍好奇地道:「金,你的動作簡直快得不可思議了……那『穿山錐』陳樺……可就是在你這種怪異獨特的手法下送命的?」
雷一金低聲道:「是的。」
頓了頓,他又道:「但這並不算什麼『獨特怪異』的手法,只要稍有武學深度的人,就會知道那是什麼,從未親見,也該聞及,玉珍,你一定有點慌亂,否則,你應該想得出來!」
耿玉珍怔了怔,吶吶地道:「我真的沒有見過這種武功……它有名字嗎?」
雷一金笑笑道:「有。」
耿玉珍吸了吸氣,輕輕地道:「劍術中的一種修為?」
雷一金緩緩地道:「是的,武家稱這種修為是『馭劍成氣』,因為我是發自『須彌介子』因此較之『馭劍成氣』威力尤大,我姑以『大海嘯』呼之!」
耿玉珍猛地一顫,驚叫:「天,這就是『馭劍成氣』?我只聽說過這個名稱,可是卻一直到今天以前還沒有親眼見過誰能施展,想不到威力竟是如此驚人,……金,我實在太渺小了,我只知道你功力很高,功力深厚,哪知道你竟到達了這種境界?我以前跟你為敵,實在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雷一金低喟一聲,道:「不要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珍,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師父替我紮下武功基礎之後,從沒有教我一套正式的拳法、劍式,他只把武林名派拳掌劍式精華擇要傳我,然後讓我修練其他武學、佛學、道學,甚至魔教武功我也用了很長的時間鑽研,我用智慧去融合貫通,所以,我的武功路子很雜,也很廣,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哪一家的!」
耿玉珍大大搖頭,吐舌道:「說得簡單,金,真學起來全不是那麼回事,其中的苦處難處只怕不亞無翼蹬天,也只有那種怪傑師父!」
雷一金淡淡笑道:「此時此地,我們不能再談這些了,只要你有興趣,以後有的是機會鑽研,我也會一樣一樣的傳受給你,現在,你歇過來沒有?」
耿玉珍點點頭道:「差不多了。」
雷一金端詳著她,又道:「中掌的地方痛不?」
耿玉珍皺眉道:「痛是不太痛,就是裡面沉翳翳,熱呼呼的感覺……」
雷一金道:「那是內傷,看樣子陳樺並沒有想一下子要你的命,否則,以他的功力足可在掌力吐實之際,將你當場震死!」
耿玉珍不服地一哼,道:「他哪有你說的這麼清官賜福,大慈大悲?他並不是不想一下子要我的命,只是他倉促間沒來得及!」
雷一金揚眉道:「怎麼說?」
耿玉珍冷笑道:「就在他出掌傷我的一剎,我已給了他兩根『金蛇針』,否則他肯手下留情?」
雷一金疑悟地頷首,道:「原來如此……」
目光向四週一閃,他低促地道:「玉珍,你自認還可以過招嗎?」
耿玉珍點點頭,倔強地道:「我想可以……而且必須可以!」
雷一金道:「很好,那你現在就朝東南方去,距離約五里的地方,一個石隙下的小山洞裡,晏修成的女人被我救出後暫時放在那裡,你去將她帶回客棧,這裡我必須速戰速決。只要再把「大魔刃」桑青和陳少安也收拾了,這場拼戰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