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一間密不透風的小石室,空無一物,當然,除了屋子正中那一張看上去毫無異狀的碩大石桌!
雷一金約莫計算一下,時間已經不多了,他不再做耽擱,奮起全力猛推桌面,那塊厚有兩尺,寬若尋丈的八角形桌面“轟然”一聲已滾落地下,桌軸果然是中空的,下面,正是一口龐大的八角形石井,深黑而黑暗。
雷一金沒有猶豫,躍身而下,這井深約三丈,三丈之下,確然有條通道,通道亦為黑石砌成,兩邊的石壁上潮濕濕的,地上並排插著十只松枝火把,在火把青綠色的火焰跳動裡,映照出尋丈之外對死通道的一排鐵柵,鐵欄內,正傳出一陣凶厲的,令人毛發悚然的野獸嘩吼之聲!
這種野獸的吼叫聲,不但猛烈而淒厲,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悠長恐怖的意味,就像是遠古留下來的,被關閉在此窟裡的洪荒怪物所發出來那種不甘與憤怒的嗥號一般,聽起來令人有些全身發毛。
雷一金略微猶豫在通道中站一會,擦去手心沁出的汗水,前面攔住去路的鐵柵裡看不見什麼,但那低沉如悶雷似的獸吼卻清晰地傳入耳中。
插在壁間的松枝火把,劈啪爆響著火花,青紅色火苗映得整個地道陰慘慘的,除了火把的嗥殘外,就只有那一陣陣傳來的獸吼了。
雷一金舐了舐稍有干燥的嘴唇,一步一步小心地向鐵柵移近……
靠近了,由尋丈遠而七八尺,而四五尺,雷一金雙日毫不稍眨地凝注著鐵柵裡面的情形,縱然現在看上去只是暗暗一片!
一陣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雷一金忍不住皺眉宇起來,這股難聞的氣息,就像是一個整日擔肥的人再加上三年沒有洗澡一樣,惡心得緊!
漸漸地,雷一金接近有兒臂粗細的鐵柵,他目光急快地一掠,雙掌閃電般倏出又回,就這一下,深嵌在石壁內的鐵柵欄上“翁”的一震,有兩根鐵柱已弓進去了老大一個弧形!
沒有稍停,他迅速半側身,在身形半側的剎那,又是快捷無倫地呼轟四掌。
於是,那兩根弓曲的鐵柵,門堅硬的石地下硬生生震拔而起,碎石鐵屑蓬散飛舞,沉悶的回音在通道裡撞擊浮蕩腥味的惡臭氣息更濃厚了,像是一張污穢的有形幕幔浮在空氣之中,浮在這片鐵柵之內,令人幾乎不敢呼吸!
雷一金咬著下唇,鬼魅般掠身而人,腳下的石地滑濕而陰潮,兩邊的石壁卻是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等於是說——兩道鐵柵夾著一段空無所有的通道,這,似乎不大可能吧?
方才的獸吼聲,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了,鐵柵內靜得邪氣,冥冥中,雷一金直覺有些毛發悚然,好像有一只鬼眼正從隱蔽之處向他注視著—般,忽然,他霍地一轉身,目光投向壁頂——老天,壁頂上靠著右端,多出一塊五尺長的簷脊便隱藏在外面火把光輝所照不到的陰影中,簷脊邊緣,正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顱,那是由黑與白兩種毛色所組合成的。
一雙眼睛內映著碧中泛紅的光彩,蠕淫的鼻尖下一張紅蠕蠕的巨口,兩排鋼刀似的利齒在黑暗中浮動著,冷森森的白芒,在這顆頭顱的額上,赫然還生長著一只半曲的,淡金色的獨角,這不像是顆虎頭,這像是地獄裡生著獠牙丑面的惡魔!
雷一金慢慢退了一步,口光毫不稍眨地盯著頭頂那顆虎頭!
那顆有特別怪異與迷幻氣息的虎頭!
一陣低沉的,像是一個老年人的翳悶笑聲般的嗥號聲緩緩響起,這笑聲似的嗥號,宛如傳白遠遠的深山,來自幽渺的林叢,聽起來使人有一種全身發冷的驚駭感覺,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人們的心神慢慢束縛……。
雷一金搖搖頭,雙手猛地拍了一下,足尖微旋,身形在通道裡飄忽的轉動起來,他游走得像一陣風,一朵雲,非常快,但卻足能讓上面蹲伏著的那碩角虎看清他的形態!
那雙邪惡的,碧中泛紅的虎門隨著雷一金轉移的身形不停睃動著。逐漸的,雷一金的游走越來越快,一面也發出陣陣含有挑逗性的嗤嗤笑聲來!
角虎高踞於頂,雷一金閃晃在下,虎目注視著人影,這情景,十分古怪而奇異。
當然雷一金明白,眼前的情勢,將不會繼續得太久!
他轉移著,嗤笑著,好幾次甚至直接轉晃到角虎的正下方,於是,用不了多長的時間,角虎那種沉悶的,低翳的嗥叫聲,已變成了原先那淒厲的暴吼狂吼,吼號宛若雷鳴風嘯,在一陣驟然的高揚聲中,一團黑白花紋相間的巨大影子,已像一塊盤石猝而墮落!
而這墮落的方向,正是雷一金的頭頂!
整個的身子筆直的橫起滾出,雷一金大叫一聲!
“好畜牲!”
在他橫滾的身軀下,這頭角虎堪堪沖過,額頂的獨角撞在石壁上,石屑粉飛濺散,就似一把千斤鐵柵猛砸在石壁上一樣!
上身猝地後仰,雷一金空中翻了個空心肋斗,右掌一彈倏探,那頭角虎已狂吼著向側拐出了好幾步!雷一金輕吸了口氣的身體沒有落下,再度往上升起,角虎帶著一陣腥風,悍猛地躍起撲來,兩排鋒利的牙齒就似兩把已經開了口的斷魂刀!
雷一金迎著角虎的來勢,上身忽然一揚,雙掌仰空如刀,朝著角虎的肚腹劃去!
但是,這頭怪異的猛獸卻也非常精靈,粗勁的虎尾一剪,四爪迅速收縮閃躲開去,喉中又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來!
經過這幾個回合的接觸,這頭畜牲大約也覺得他目前的對手並非像以前那些進入它肚皮以內的角色一般容易對付!
此刻,安整個伏倨在地下,兩只虎眼殘酷地眨動著,那閃閃的碧紅色光芒隱隱流燦;嘴角有乳白色黏液淌流,上下兩排列齒挫擦著,形態在獰猛中帶有極度的凶暴!
雷一金靜靜地站在那裡,一面打量著前面這只與眾不同的怪獸!
唔,它大約有五尺來長,一身是黑白相間的花紋油光水滑,軀體矯捷而充滿了力量,四只利爪露出又鉤又尖的爪趾,沒有一般虎頰的爍囂與魯莽。
在那斗大的虎頭裡,好像蘊藏了許多不該屬於一只獸類應俱有的陰詐和狡毒!
獨角的淡金色光華輕輕閃動著,似是一柄堅硬的鋼把子,不用說,也曾知道被這玩意觸上一下將極不好受!
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轉了轉,雷一金又拍了一下手掌,像對一個老朋友似的招招手,道:“來,帶角的老虎,來,讓我們再玩玩,快些結速這種不友好的場面。”
角虎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雷一金逼了過來!
在這緩慢地進行中,它身上的毛稍子全已倒豎而起,發出一陣陣喘息的呼嚕聲,兩只虎目瞪視著雷一金!
額頂的獨角微微平伸,嗯,構成了一個最適宜的攻擊角度!
雷一金表面輕松,心裡卻是—卜分焦急,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並不充足,能越早救人離開此地最好,否則,敵人一旦發覺情形有變而追來此處,勢態可能就要大大地逆轉了。
況且,眼前的所在,也並不是一個能令人有興趣留下的地方!
他隨著角虎的靠近而故意慢慢向後倒退,就在他腳步移動的短促時間裡,他已運足了他平生最為得意的奇功之一。“千手飛鴻”,一口真氣,全已貫注在“龍圖刀”上,直逼刃口!
角虎逼得更近了,腥膻的氣息中人欲嘔,那呼嚕嚕的喘息,那流閃的目彩,那黑白相間的花紋,那銳利的角爪,交合成一付令人眩惑無措的景象。
雷一金忽地一笑,似箭一般猝然迎上!
角虎厲吼一聲,突地平躍而起,正躍跳中,凶猛朝雷一金沖來!
獨角在暈黝中劃過一條淡淡的金芒,兩只銳利的前爪,畢厲無匹的抓向雷一金肚腹,行動之快捷悍勇,無可言喻!
雷一金身形微斗倏沉,大吼一聲,左掌宛如西天的流電一抹,“彭”地擊在角虎身上,在他左掌緣緣尚未離開虎身的同時,右手“龍圖刀”亦印上虎頭!
隨著他左掌右刀的揚起,就像掌心有吸力一樣,滿空的黑白虎毛紛飛,血花四濺,碩大的角虎淒厲的嗥吼著翻滾出去!
獨角創在地上,帶起一溜溜的火星四射!
雷一金暴吼半聲,急進不停,雙掌飛舞起落,有如雲朵飄浮,也似落英繽紛,劈啪擊震之聲,仿佛正月花炮般不歇響起!
那頭凶殘的角虎在地下不停的嗥吼滾側,虎身似一團圓球般左撞右跌,大蓬的鮮血灑飛,厲吼之聲響徹了整個通道,好不慘怖驚人!
雷一金驀地大吼一聲,雙掌再次聚力,猛然揮出,角虎被震起七尺之高,重重地摔落地下後,略一抽搐,終於寂然不功!
雷一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拭去額際的汗水,凝望著地下血泊中的角虎!
喃喃地道:“畜牲到底還是畜牲,除了力大身猛,卻沒有什麼值得可畏之處。”
略微休息了片刻,他又運起功力,將這邊的鐵柵扭彎,扯開了一道尺許長的空隙,調勻了呼吸,他側著身子就待擠將出去——一種自然感覺,促使雷一金直覺地轉過頭去一瞥——天爺!方才那頭似已死去的角虎,此刻竟染著滿身的鮮血站起,一雙虎目中淌著血,卻閃射著強烈的狠殘光芒,似來自幽冥般無聲無息地搖擺著走了過來!
一股涼氣自雷一金背脊升起,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剛才所施展的“血刃掌”掌力是如何沉重渾厚,“龍圖刀”把式“千手飛鴻”。
當初他會以此雙式橫掃起十二株千年古松緊結的厚皮,更將此二十株古松內心骨干完全震碎!
這頭角虎少說也挨了自己三十掌以上,不活折了它已是奇跡,想不到,想不到這頭畜牲竟然還能再度站起!
莫非是還了魂?畜牲也會有起死還魂的事兒嗎?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容不得他多想,那頭角虎毫無聲息的卻又極快的移近,沒有適才的呼嚕聲,咆哮聲,嗥號聲,就好像它已沒有一切生理機能一樣,那麼靜悄悄的,鬼氣森森地撲了過來!
獨角所指,正是雷一金的左肋,而雷一金此刻正擠在地道尺許寬窄的鐵柵中間!
猛地一咬牙,雷一金厲吼一聲,左掌倏然一旋伸出,拿捏得准確地握住了角虎戮來的獨角!
只覺得著手之一處,那畜牲力道之大,幾乎使他把持不住,剎那之間,角虎一仰頭,兩排利齒已咬向雷一金肘臂!
他雙目倏睜,猛錯左肘,結結實實地撞上了角虎下顎,在一陣“喀崩”的脆響聲中,他的左腿已傾力挑起,再次將角虎踢得飛空五尺,一頭撞向了石壁!
角虎躺在那裡,沒有再站起來,沒有再蠕動,雷一金咽了一口唾沫,顧不得再等待觀察,用力擠出了鐵柵,步履有些踉蹌地向前趕去!尋丈之前,又是一排鐵欄擋路,這一次,在石壁兩邊火把的光輝看得仔細,一頭灰色的,牯牛大小的象站在鐵柵之後!
一雙小眼正悠閒而好奇地打量著闖進來的雷一金,這頭灰象,看樣子還蠻和善呢!
雷一金作著深呼吸,調勻體內真氣,凝聚目光觀察眼前這只灰象,灰象也朝他瞧著,兩只蒲扇似的大耳朵,不但粗長卻十分尖銳的象牙在鼻兩側,與一頭普通的大象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小了一點,但……但,那是什麼?
雷一金眨眨眼,注意看去,呵!象背上重疊著兩大片紫色的東西,似兩片半透明的肉皮,上面筋絲密布,還在輕輕跳動!
“翼象……”
雷一金心裡呢喃著,緩緩蹲下身子,五指張曲如鉤拍向地下,硬生生抓裂了一塊石面,再捏碎成十多塊虎角突出的石片!
他不再冒險了,犯不著以自己疲乏的身體再進去與眼前的惡獸硬拼,那翼象,正好是一個體積大的浮肥!
站在通道中間,雷一金展出一絲和祥的微笑,輕輕地道:“大朋友,你看起來很和氣,而且與我無冤無仇,我本來用不著和你硬拼死干,但是你站錯位置,剛好站在我去路中間,所以,我只有對不起你了,只可惜你那雙肉翅膀。”
雷一金右手五指抓著石塊,手腕猝然一抖,那片石塊已“嗡”的一聲帶著剌耳的破空聲飛去,灰象低聲斯叫,小眼一閉,“彭”的一聲,擊中它身體的石塊反彈飛起,怔了一下,雷一金再試一塊,結果仍然相同,灰象卻似騷著癢處的扇動著大耳朵,長鼻子舒卷不停!
雷一金搖搖頭,躍身抽出一支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歉疚地道:“厚皮的朋友,在下只好烤烤你這一身肥脂了!
“呼”的一聲,火把濺射著滿空的火星巧妙地穿過鐵欄飛向灰象身上。
這一次,灰象仿佛不願再用身體去硬擋了,它嘶吼一聲,背上重疊的紫色肉皮驀而伸長,“呼嗒”“呼嗒”的急速地扇動,它那笨重的身體,竟然在那雙肉翼驟扇之下倏而升起兩尺,火把在他肥厚的下腹擦了過去,熱力卻仍使這頭象憤怒地叫了起來!
雷一金翻身連連抽下三支火把,以同一方法拋擲進去!
其中有兩支正擊中象身上,於是,這頭灰象咆哮了,它用力扇動著鐵柵,不停地吼叫嘶號,長鼻子卷在鐵柵上往後拉扯,這種巨大的沖力十分驚人,通道的壁頂已有灰塵撲簌簌落下……
雷一金淡淡一笑,閃電般飛近,“龍圖刀”狠命地斬下,血光冒處,卷在鐵柵上的一段象鼻已被雷一金硬生生地切斷!
這一下,翼象痛得瘋狂起來,它拼命地沖撞鐵柵,一面慘厲地嘶叫著。
轟隆隆之聲震耳欲聾,象鼻子灑著鮮血,肉翼飛展著,逐漸的,兒臂粗的鐵欄干已被它撞碎了!
雷一金咬緊嘴唇,雙腕猝而揮卻,“嗡”的刺耳之聲甫始響起,沒有看見石塊在空中蹤影,沒有查覺空氣中任何物體的波動,翼象的一雙小眼睛已驀地飆射起兩股血箭,隨著這兩股血箭的飆起!
這頭灰色翼象已完全失去了理性,它撲騰著雙翼,在鐵柵內狂亂擊撞碰,嘶吼聲夾著鮮血齊濺,恐怖加上慘厲!
雷一金略一猶豫,深深吸入一口氣,倏然躍回,像一道流光般來去不停,而他在每次躍閃裡,前面的鐵柵欄已被他劈彎了兩排——剛好存著不到兩尺的空間,而鐵柵欄之內,那頭狂怒的翼象越發嗥叫沖撲得更厲害了。雷一金將身上收拾了一下,一跳腳,躍在空中九尺,在他身體往下隨落的剎那間,雙手朝後一探,美妙的宛如一支射向青空的金矢,那麼准確而快速的筆直飛出,恰好穿過了那不到兩尺的鐵柵空間,進入裡面!
翼象似是發覺了雷一金的氣息,它撲動著雙翼,尖銳的象牙與灑著血的長鼻瘋狂地在鐵柵內刺戮卷掃,龐大的身體也盲目地沖撞不停!
雷一金一面靈快地閃躲著,一面似蛇一樣滑溜地鑽了出去,空將這頭負傷的翼象留在鐵柵內嘶吼沖騰!
時間不多了,他抹了把汗水,兩個起落已到了一扇石門之前,先不管石室之後是什麼玩意,他奮起全身之力劈下,十掌之後,石門已嘩啦四散傾頹,雷一金連口氣也來不及喘,側身便進——一聲悶哼,他又閃電般倒射而去,隨著它的倒仰,石門內響起一片“啾”“啾”的吱叫刺耳之聲,無數條紅血色的,姆指粗,兩三尺長短的小蛇,似潑了一地的水,那樣的令人毛發悚然的蜂擁而出,蛇信吞吐,腥臭彌散,好不驚魂攝魄!
只要一看這些蛇全成三角形的丑惡頭顱,那粗徑的尾巴,帶著藍光的蛇目,便知道這定然都是極毒之物!
現在滿地遍布,就宛如一波波,血紅的浪潮,不但可怕,更是可憎。
雷一金腳未沾地,平著騰空,用背脊貼上了壁頂,他往下瞪著這些紅色小蛇,這些紅色小蛇也昂著頭,上半身豎著仰望於他,那一片蛇信伸縮,那一片“噓”“噓”的叫聲,直令這位江湖後起的霸才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整個通道裡全是蛇,最少也有好幾千條,幾乎連立足之處也沒有,怎麼辦呢?總不能干耗在這裡啊!
雷一金突然靈機一動,略一揮臂,人已到了壁端插著火把之處,他抽下來兩只,用指勁將火把束縛在一起的松枝捏散,用力揮動了幾圈,在“呼”“呼”的輪轉中,火苗驟然旺盛地燃燒起來!
一揮手,近百支細細的松枝,帶著熊熊的火花飛射而出,就像近百只強勁有力的火箭一般!
通道裡的紅色小蛇起了一陣大大的騷動,“噓”“噓”的叫聲響成了一片,那些細小的松枝幾乎每一根都擊中一條蛇!
於是在火星飛濺裡,這些負創的紅色小蛇,開始痛苦扭卷翻竄,噓叫聲尖銳而高亢,黑色的蛇信急束伸縮,沒有目的的互相咬噬糾纏,自相殘殺!
雷一金這才發現一件令他冷汗涔涔的事——這些紅蛇,軀體卻十分細小,但是,它們卻生有一對與軀體絕不相稱的毒牙,像鉤子一樣彎曲而銳利的毒牙!
雷一金吁了口氣,開始在黑色的石壁間貼行,松枝火把成了他最有力的武器,一蓬蓬的火雨噴灑著,仿佛無數條交織的金矢,那麼濃密而又強勁的射落!
一陣焦臭的氣息混雜在一片刺耳的噓叫聲裡,通道裡的紅蛇順著石道往前逃竄!
於是,前面鐵柵欄內受傷的翼象亦成了它們的勁敵!
鐵柵內的翼象枉怒的翻騰沖撞,它粗短的腿上已經纏滿了紅色的小蛇,這些小蛇的毒齒咬在它的皮膚上,不論是否咬得透,總是令它十分不好受,於是,它嘶叫著,吼叫著,在它的跳躍撲騰裡,許多紅蛇已被那粗重的象腿踐踏成為肉醬!
“這大約就叫以毒攻毒了,真夠瞧!”雷一金心裡嘀咕著,又用力抖射出兩支火把,石壁上,這時只剩下兩支了,光度黯淡了許多,他又抽拔了一支,吸了口氣,飄然掠入石門之內!
石門內,是一間突陷不平,到處置滿泥污腐草的黑暗房間,一股惡臭的,沉漫腥膻的氣味就像瘴一般彌漫空氣之中,雷一金不敢喘息,更不能落足,他急快地催動體內那股至真至純的真氣流循輪轉,而在真氣環繞中,他的身形便在這間碩大而污穢的黑屋內一次又一次的虛空浮游!
忽然,他的雙足在空氣裡用力一蹬,兩手並握的拳,在兩腿一蹬之際,他整個身體已沖向這間石屋的對面石壁,相距一尺左右,他雙手並握的拳頭已奮力擊向石壁,轟然巨響中,石壁粉屑四濺,壁上紋裂了許多條隙縫,而雷一金卻被自己的反震力倒彈而回!
在空中一個翻身,他沒有沾地,又是以相同的方式再沖向前,藉著沖力,他又猛力一擊,於是,在一片“嘩啦啦”的傾頹聲中,一堵石牆已倒塌了一半,在倒塌的石牆那邊,唔,有一片光亮照了過來,那邊,敢情也是一條通道!
雷一金雙臂倏振,有如一頭大鳥般翩然而出,美妙至極的滑過通道上空,一個轉拆,已彎進了通道的另一段,身形未落,他已看見兩個黃發披肩,腰粗如桶的肥大怪人正愣愣地瞪著這邊!
那兩個怪人,每人都在下體圍著一張豹皮,渾身生滿了毛茸茸的黃毛,窄額塌鼻,嘴唇外掀,一口參差不齊卻尖利異常的牙齒露在唇外,形容猙獰而凶惡,就如兩頭大猩猩差不遠!
雷一金微一弓身,輕輕地落在地下,目光冷冷地盯視著眼前這兩個怪物碧瑩瑩的瞳孔,這兩位仁兄一身肌膚烏油發亮,高大得活脫像兩座小山!
喉頭低吼了一聲,兩個怪人推開了他們原先坐著的粗糙木椅,分別抄起家伙來,乖乖,抓是兩只幾乎有人腿粗,上面釘滿了錐的木棒,這木棒,足能一下子敲倒一頭熊!
雷一金咬咬下唇,微微一抱拳,道:“二位請了,今夜總算遇見了同類,只是,二位不與在下閒談一番嗎?”
兩個怪人笨重地走了幾步,聽見雷一金說話,又停了下來,不解地互相望了—眼,滿臉的迷茫神色!
雷一金笑了笑,道:“二位莫非不明在下之言?那也好辦,你們就生在那裡,待在下辦完事後再細細向二位解釋如何?”
說著,他試探地向前走了一步,那兩個怪人立即吼叫了一聲,雙雙擋在道中,大木棒高高舉起,兩口獠牙齜得好丑!
雷一金眨眨眼,往側面靠了一些,向這兩個怪人勾勾右手食指,然後,他猛一運力,食指已“嗤”的硬生生戮進了石壁之內!
兩個怪人驚奇地叫了起來,四只遲滯的眸子染上了一層可以意會欣賞神情,雷一金做了個友善的表示,拔出食指,暗地吸了口氣,於是,他修長的身軀竟筆直地緩緩升空了五尺,又緩緩地落下!
那兩位目光看得眼都直了,喉嚨裡歡愉的嗥叫著,雷一金拍拍手,向他們比劃著,要他們也試試!
仿佛猶豫了一會,兩個怪人呱呱傑傑地吵了半響,各自去掉手裡的木棒,一個開始拚命用指頭戳刺石壁,另一位則不停地蹦跳,口裡都在嘻嘻笑著,就似兩個玩童!
雷一金疲乏地吁了口氣,謹慎地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這兩個巨人肥厚的肩頭,和善地向他們微笑了一下,慢慢地從二人中間走了過去,通道的盡頭,正有一扇沉重的石門!
到了石門之前,他又回頭瞧了瞧那兩個怪物,嗯,他們仍在嘻鬧著蹦跳不停!
試著推推石門,這扇門卻像一座山似的紋風不動,雷一金皺皺眉,他自己體力消耗過巨,如果每經過一道關卡都要傾以全力硬砸硬干,只怕他支持不了太久,人總是血肉之體,不是生鐵鑄的啊1雷一金實在不願驚動那兩個腦筋簡單得像三歲孩童似的野人,他喜歡安安靜靜地啟開門,再安安靜靜地領著他的所救的人出來,但是,目前似乎不太可能了,啟門的鑰匙沒有,不知道啟門的方法,除了再來一次硬砸,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咬咬牙,一口氣聚集了全身力氣於雙臂,吐氣開聲之中,強有力的掌鋒兩柄六丁六甲巨神的開門山神齊一樣沉重地劈到石門上!
在一聲堅硬的撞擊聲裡,石屑濺飛起了一大片,但是,也同時驚嚇了那兩個怪物,他們愕然地停了戲耍,迷惑地轉身打量著雷一金!
沒有等到這兩個野人真正明白他的企圖前,雷一金又一口氣猛揮了七掌,隨著他的掌緣起落,石門一次又一次的震動搖晃碎裂的屑粉簌簌落下,這扇厚重的石門,已經嚴重的裂開了無數道不規則的裂縫!
一聲怪吼像狼嗥似的響起,宛如一頭犀牛沖了過來,巨女的帶著菱錐的木棒以能搗塌一座山的力量轟然砸下,雷一金迅速閃開,目光正好與那齜著牙的野人殘酷而缺乏善意的眼神接觸,那雙眼睛,流露著令人顫栗的碧色光芒!
另一根大木棒自斜刺裡劈下,強烈的風聲搞得空氣都在打著轉子呻吟,雷一金再次讓開,先沖來的那個怪人已狂吼一聲,巨棒挾著要命的呼嘯狂亂的擊打過來,又狠又快又猛!
雷一金輕快地游移挪閃,一邊冷沉地道:“你們退回去,我不想傷害你們,懂不懂?退回去!”
兩個野人喉嚨裡發出一陣陣獸頰的叫吼,叫吼裡的意思就像鷙鷹一樣暴戾而沒有人性,於是,雷一金明白,除了血,將沒有使他們認識的東西了。
那如水桶般的粗大身軀用力一扭,其中一個強蠻的沖到了雷一金石邊兩步的距離,一股特異的體臭鑽進雷一金的鼻孔,那巨大的木棒斜著飛向他的腦袋,一只粗糙厚重的腳板狠狠地踏向雷一金的背脊,嗯,這小子倒還懂得虛實互用的法門呢!
雷一金歎了口氣,驀然像蛇一樣滑出了五步,他的軀體輕輕地,挨到石壁之上!
就在他剛剛沾在石壁的剎那間,又電一般彈了回來,沒有任何字可以形容他這快速,那個野人已殺豬似的尖叫了一聲,登、登、登、踉蹌退出,在他身體轉側的當兒!
雷一金的龍圖刀正從他胸膛內拔出,鮮血隨著刀刃的拔出泊泊流、了出來!
沒有一點空間供另外那個怪物環轉,雷一金的左掌幻過一片激起的光彩,灑成了一道半弧。
這個野人的大木棒閃邊一條沉重的暗影掠過雷一金的頭頂,而雷一金已於這傾刻之間在敵人的胸腹之上擊了二十幾掌!
那邊的怪物嘴裡的哀號尚留下一個尾韻,這邊的一位慘叫跟著響起,他牯牛似的身子打著旋轉連連翻出,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又重重地一頭栽倒地下!
雷一金疲倦地撇撇嘴唇,目稍子都不描一眼,腳步倏旋,又是疾雷般的十三掌劈在石門之上!
於是,一片“嘩啦啦”倒塌聲回蕩在通道之中,當大小的石塊並濺四周,雷一金已宛如一溜輕煙似的掠入了裡面!
石門裡面,是一間黝暗的房間,房頂也是橫形的灰色石建築,也有一箱暈黃的桐油吊燈懸掛,在發散著霉味的稻草堆上,坐著兩個人!
那是“回掌奪命”馬大器與晏修成!
雷一金心胸痙攣了一下,他壓制住自己激動情緒,勉強鎮定地道:“老馬,我來了!”
馬大器怔怔地注視著他,像隔著一層霧,目光裡,有著過度的卷累與疲乏,也有些搖遠的陌生。
雷一金慢慢蹲在馬大器面前,這時,他驚悚地發覺馬大器渾身上下凝結著成為紫青色的血塊!
馬大器那一頭亂草似的頭發也顯得更塌塌污穢了!
雷一金吸了一口氣,再低沉沉地道:“老馬,是我,你二弟雷一金……”
馬大器全身驀地抽搐了一下,似突地從一個惡夢中驚醒,他用力搖搖那亂發蓬松的腦袋,直直地盯著雷一金,宛如他已經有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沒見過他一樣,語音存著過分驚喜後的顫抖!
“老弟……果然是你……呵呵……果然是你,我還以為又在做夢。”
是什麼苦難將這位傲嘯江湖,狂放不拘的好漢折磨成了這樣?是什麼惡毒的手段將這位鐵錚錚的男人弄成了這麼頹唐?
雷一金一口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沉默地,用力弄斷了馬大器手銬腳鐐,又迅速以同樣的方法解除了晏修成的梏梏,晏修成的情形比馬大器稍好!
雷一金在為他弄斷腳鐐時,這位有著滿嘴大胡子硬漢哆嗦地道:“恩公,你可來了,你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折磨馬前輩的……他們由外面的兩個畜牲每天毆打馬前輩三次……
每天只給馬前輩孩子巴掌大的一塊粗餅……最狠的,他們由晚間還拿進一只丑惡的蝙蝠來吸食馬前輩的鮮血……還有,還有……”
馬大器沙啞的呸了一聲,憤怒地吼:“晏修成,你他媽就不會少說幾句!”
雷一金溫柔地拍拍馬大器的肩膀,低沉地道:“別生氣,老馬,只記住一點,我們吃的苦,受的罪,我們都將以千百倍的代價來償還!”
說畢,他仰起頭來,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他只靜靜地注視壁頂。
但是,馬大器卻深深地顫悚了,他深切的明白,當他這位摯友如此做的時候,是代表著一種什麼意義,代表著一種什麼血淋淋的企望!
馬大器咬咬下唇,低啞著道:“老弟,你又在想什麼?”
雷一金目光注視著馬大器,目光裡,有一股自嘲的冷酷與狠毒,他搖搖頭,淒然一笑!
“沒有想什麼,老馬,你知道的,我沒有想什麼!”
馬大器猶豫了一下,謹慎地道:“老弟,我只要做適當的調理,又同樣的是個生龍活虎的馬大器,老弟,你不要又動了殺性,老弟……”
雷一金站了起來,岔開話題:“老馬,你自己能否走得動?”
馬大器歎了口氣,道:“勉強可以。”
雷一金轉過身來,又道:“晏修成,如何?”
晏修成早已站了起來,他一挺胸,昂昂中帶著虛弱地道:“行!”
於是,雷一金一言不發,順手提馬大器,馬大器皮包骨頭的身子打了個踉蹌,硬著性子道:“別扶,老馬我還沒到七老八十!”
三個人行出石門之外,馬大器已經瞥見地下死狀慘厲的那兩個野人,也看見了一路塌頹過來的石壁破洞,他吸了口氣,道:“公子爺,你,你就這麼雙拳一刀打了進來?”
雷一金左右打量著通道,邊淡漠地道:“依你之意,是否還要帶著三千鐵甲兵馬?”
一旁的晏修成咬牙切齒地往地下的兩具屍體吐了口唾沫,恨恨地道:“殺得好,恩公這兩頭豬每天都進來打馬前輩!”
馬大器用手抹了把臉,正要開口說話,通道的那一邊,已隱隱傳來喧雜的人語聲,還夾著不斷的罵呼大叫……
晏修成眼睛一緊,慌張地道:“恩公……他們一時過不來,那邊全爬滿了毒蛇,紅色的毒蛇,我想,這該夠他們忙上一大陣子!”
馬大器喘一口氣,遲疑地道:“老弟,現在,你在看什麼?”
雷一金緩緩地道:“我想,這個石牢該不會只有一條通路,他們必有繞過前面三處凶物的秘道,他們應該不會像這樣直闖進來!”
馬大器點點頭,古怪地道:“那麼,這些灰孫子就快不了!”
雷一金現在的臉色,是平而板而冷酷,他低沉地道:“不錯,就快來了!”
他們靜靜地站在門外,目光四處搜索著周遭的壁頂,石牆,期待看在任何一個地方會忽然裂開一道缺口,會有一些人執兵刃的惡漢蜂擁而出,他們都在想著一場血戰,一場近距離的,不易閃躲的血戰!
於是——一陣隱約約,沉悶的輒輒之聲遠遠傳來,似在上面,又像在地底,很緩慢,宛如一個帶著齒輪的野獸在吃力的喘息!
雷一金忽然笑了,他裂開嘴,輕輕的,卻盈溢著強烈的殺機!
“老馬,假如此戰之後,我們尚能生還,我將與你計算一下在此戰中我活宰了他們多少人!”
馬大器深思地望著雷一金,艱辛地道:“老弟,你的狠,我早就領教過了,這是我不及你的地方之一。”
雷一金笑了笑,道:“他們用蝙蝠吸你的鮮血時,你是否後悔過對他們太過慈悲?老馬,這青松山莊裡的人都不是人,他們只是頂著一張人皮的厲魂凶魄!
晏修成激動地叫了一聲,道:“恩公,我跟著你和這些王八蛋們拚了!”
雷一金贊許地點點頭,道:“好,你將會獲得加倍的代價,他們沒有機會以一命頂著一命,晏修成,穩著干,咱們活著的可能性比他們更來得大!”
晏修成抹去了一把淚,低促地道:“恩公,有動靜了!”
雷一金早已注意到左邊的黑色石壁有一塊五尺長寬見方在緩緩移動,他最先殺死的,那個野人的屍體,正仰臥在這轉動石壁的下方!
馬大器抽抽鼻子,沉重地道:“老弟,咱們只能照你方才所說的做了,我們如果不能突圍,最少也要做到我們力量所能做到的!”
雷一金冷淡地道:“當然,我們會永遠忘不了這次的記憶,那會令他們恐懼終生,惹上‘龍圖刀’將會付出何等代價,一絲不苟的恐懼終生!”
那邊,晏修成艱辛的移開了幾步,站的位置正是自斜面可以側擊那石壁秘道內出來的敵人位置。
馬大器微聳聳肩,在那慢慢,轉動的石壁正面坐下,兩只眼睛瞪得遠如銅鈴,他的雙掌已疊放在膝上。
忽然——馬大器罵了一聲:“來了,老子第一個活劈那出來的人!”
那塊沉重而緩慢的石塊終於轉開,一條人影微微晃動,馬大器目光一冷,盤坐的身體倏而伸展,似一條卷舒的毒蛇,那麼隼厲的暴射而出抖掌合劈,強勁的掌風一下子旋滿了通道!
那條人影剛剛出來,賭狀之下,不由驚駭的尖叫一聲!
馬大器的掌勁失去了准頭,“劈啪”兩聲擊在石壁上,在一陣石屑蓬散中,他已被雷一金送出去四五步!
吁吁的喘息聲,馬大器憤怒轉身大吼:“老弟,你瘋了……你……”
雷一金向他平靜地搖搖頭,再回望那半椅在石壁上的人兒,這人驚魂未定,一張白皮嫩肉的姣好面臉微帶驚訝,他喘息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怔盯視著她面前的雷一金,連眨一下都沒有。
他,嗯,是賈化,雷一金才認識的新朋友,且訂下後會之期。
賈化仍是那身裝束,但現在他的面龐卻透著病態的蒼白,鼻尖上沁出細細的汗珠,神色裡頭露著異常的慌張與焦恐,整個形容裡,有一種楚楚可憐韻致,美,卻在蒼白中!
他這時站值了身子,急促地道:“雷一金,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一個人闖進假陰山老姑井來,現在莊主他們已經發覺了,全莊的高人都已聚集,把整個假陰山包圍了起來……”
雷一金點點頭,道:“這並未出我意料之外!”
通道那邊,隔著中間的蛇室,喧囂的人聲更接近了,還傳來雜亂的物體拍打聲,間或可以看到閃爍的火把光芒!
賈化向眼前的三個人匆匆一瞥,唔,除雷一金外,其余二人都是那麼憔悴瘦弱!
但是,卻流露著一股不屈不撓的堅毅神色,賈化明白,假如他們與青松山莊的人對上了手,這將會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泣鬼神的慘厲殺伐,而雷一金一身功夫與他那冷酷的個性,早已噲炙人口了!
一仰頭,賈花眸子裡有一股極端痛楚與無奈的苦澀味道!
只有當一個人盡了最大決心一種至極犧牲決心的時候,他惶急地朝通道那邊瞥了一眼,又下意識的向破碎的石門下方瞧瞧,毫不猶豫地道:“時間不多了,雷一金,請立即帶著你的人跟我走!”
短暫的,卻是深刻的凝視著賈化的眼睛,雷一金點點頭道:“好,賈朋友,請先行引路!”
賈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返身進入秘道入口,雷一金緊跟著他,再來是晏修成,馬大器殿在後,在一塊石階的背面遵照賈化所說的方法按著了一顆暗鈕,他踩了下去,於是,秘道之門又緩緩合攏了!
這條秘道似是一直往地低伸,陡斜著,而且,又暗又潮,像是經年沒人使用過;一陣陣陰暗處所特有的毒腐氣息撲鼻而來,地下十分滑濕,遠近沒有一丁點光亮,賈化在前面摸索著行走,沉默著一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