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琳和向雲奇視線直盯在龍在天臉上。
豈知龍在天也是兩眼發直,臉色則是尷尬萬狀。
多時,才見他連圖和封套向唐中琳一拋道:「拿去!」
唐中琳接過圖,折疊好,裝入封套道:「龍前輩這算何意?」
龍在天哼了一聲道:「要怨就要怨梅天奇那混蛋!」
「為什麼要怨梅前輩?」
「他在那裡鬼畫符,就算現在他還活著,照樣也看不懂。」
唐中琳和向雲奇像被潑了一頭冷水,看來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唐中琳轉過頭來道:「老弟,咱們該走了。」
龍在天道:「現在該老夫問你們一件事。」
向雲奇道:「龍前輩何事垂詢?」「
「老夫上次交給你的那封密柬,怎麼樣了?」
「密柬藏在晚輩行囊裡,行囊放在客店。」
「記住,那東西對老夫關係重大,千萬不能丟失,非到必要,絕對不能隨便拆開。」
「龍前輩放心,這事晚輩一定做得到。」
「那就好,你們該走了。」
一路之上,向雲奇和唐中琳都默然無語。
在他們來說,無疑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向雲奇忽然心頭一動,問道:「先前那對母女,唐兄是否認識?」
唐中琳搖頭道:「從前沒見過,不過這對母女,必定來歷不凡。」
「那位叫婉兒的姑娘,武功驚人,預料那位中年女子,身手可能更高,在當今武林,女流之中,武功能趕上這對母女的,可能還不多見。」
「令我覺得奇怪的正是這裡,以區區而論,對目前武林中的出類拔萃人物,雖不能全見過,但總該有所耳聞,偏偏這對母女,卻是一無所知。」
「唐兄認為她們是否是神秘谷的人,因為神秘谷的人,多半身份神秘。」
「不太可能。」
「為什麼?」
「那對母女,不像邪道人物,如果有辦法接觸上,反而是對咱們一項幫助。」
兩人邊走邊談,當經過上次那五名神秘谷弟子被殺之處,唐中琳忽然向遠處一座山峰指了指道:「老弟可還記得那座山峰下的山谷嗎?」
向雲奇不由大感一愣:「那是什麼地方,小弟從未到過。」
「你不但到過,而且在那裡辦過一件大事。」
「有這種事?那是什麼地方?」
「神秘谷的外圍組織特約樂園。」
「特約樂園怎麼會在那裡?」向雲奇顯然對唐中琳的話並不相信。
唐中琳笑道:「這就叫做峰迴路轉,咱們在山區行走,走的並非直線,以現在的地點看來,你當然不會相信那就是神秘谷的特約樂園。」
「若再走半個時辰,就可到達那條谷口外,不信咱們走走試試。」
「要不要多繞路?」
「當然必須多繞幾里路。」
「唐兄為什麼忽然提起那地方來?」
「我希望老弟能再進去看看。」
「那晚男的已被小弟幾乎殺光,姑娘們也都離去,還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神秘谷一定又派人去了,說不定連新的姑娘都有了。」
向雲奇被說得有些心動。
「如果真是這樣,小弟倒真想再去看看。」
「我正希望老弟能進去看看。」
「唐兄希望能從那裡得到一些新的消息?」
「對,梅前輩那張圖,現在已經等於一張廢紙,咱們必須主動進行,不應放棄任何機會。」
「可是小弟現在去只怕不妥。」
「有什麼不妥?」
「小弟雖然和神秘谷的人接觸過不少次,也殺過他們不少人,但卻都是在暗中進行,若公開露面,總是有些不好。」
「你當然不能就這樣去。」
「可是小弟和唐兄並沒把那套武士服帶出來。」
「服裝不必換,只要稍稍易一下容就好了。」
「唐兄可帶有易容藥物?」
「動小手的易容藥物,隨時帶在身上,來,咱們找一處小溪澗。」
兩人很快便在山腳下找到一處小水潭。
唐中琳由身上取出兩個小瓶,用水和著藥粉在向雲奇臉上抹塗了半晌道:「好了,老弟現在就可以去了!」
向雲奇道:「小弟現在是什麼樣子?」
唐中琳道:「這只是小易容,看起來年齡並無多大改變,但外人卻絕對認不出是你,老弟不妨在水潭裡照照,照樣還是英俊瀟灑。」
向雲奇俯身往水中一照,果然如唐中琳所言,連他自己也認不出水中的人影竟會是自己。
他不得不服唐中琳易容術的高明。
「唐兄要不要和小弟一起去?」
「我現在的身份,照樣也不便公開露面,還是老弟一個人去比較好,咱們現在就分手。」
「關於小弟此去的行動,唐兄有何指示?」
「一切由老弟自行見機行事。」
「唐兄是要回客店?」
「不一定,不過,你回去一定可以見到我,如果我不在,必會交代韓姑娘。」
「好,小弟現在就去。」
向雲奇已來到谷口。
他先進谷口外觀察了一陣,然後舉步進入。
要進谷必須經過谷口外的茅舍。
上次把守茅舍的,是那名假裝駝背的老者,同時,茅舍裡也住了不少人,但是這次茅舍裡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向雲奇暗道:「如果谷內一個人也沒有,這一趟就等於白來了。」
剛穿過茅舍,忽聽身後有人喝道:「什麼人隨便往裡亂闖?」
向雲奇回身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後門邊,竟出現了一名黑衣漢子。
他隨即從懷裡摸出一面銅牌,向那黑衣漢子晃了一晃。
那黑衣漢子一見信牌,連忙躬身施了一禮道:「原來是武爺,有事嗎?」
他因不知來人是幾號武士,只能稱為武爺。
「裡面都有些什麼人?」
「目前是高香主在裡面。」
向雲奇當然弄不清高香主是誰。
他順口道:「高香主為什麼住在這裡?」
「武爺必定知道幾天前這裡出的事吧,高香主是奉命整頓的。」
「有什麼好整頓的?」
「據高香主說,特約樂園必須恢復,他是負責來恢復特約樂園的。」
「聽說姑娘們都已經跑了,要恢復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高香主一定有辦法。」
「高香主帶來多少人?」
「他帶的人不多,只有七八個。」
「目前是否又來了新的姑娘?」
「高香主已經派人到外面物色了,新進的已經有了兩三個,據說其餘的,這幾天便可陸續到達,高香主有信心,半個月之內便可恢復原狀。」
「什麼叫恢復原狀?」
「就是姑娘們的人數,要和從前一樣多。」
向雲奇不由心頭火起,到這時他才覺出自己來對了,如果今天不來,豈不又有幾十名無辜的良家婦女遭殃?
他強忍著憤怒,不動聲色再問道:「跑掉的姑娘有沒有自動回來的?」
黑衣漢子頓了頓道:「好像沒有,不過也有那晚沒跑的。」
「誰?」
「特三號那晚就沒跑。」
「還有沒有?」
「可能就是她一個沒跑。」
「特三號果然對本谷忠心不二,高香主應該提拔提拔她才對。」
「聽說高香主正有這意思。」
「高香主準備怎樣提拔她?」
「讓她做管事,也就是姑娘們的領班,同時仍必須服侍本谷的高級人員。」
「那太好了,本武士今晚就要找她服侍。」
「莫非武爺和她是老相好?」
「差不多,已經算是老交情了?」
「既然如此,弟子不敢耽誤武爺寶貴時間,您就請吧!」
黑衣漢子又施了一禮。
向雲奇來到閘門。
本來,三四丈高的閘門,以他的輕功,有絕對把握可以一躍而過,但為了不使對方生疑,他還是要求守閘人打開閘門通過。
過了閘門,前面不遠便是特約樂園了。
上次來時,樂園內非常熱鬧,不但人來人往,兩旁房間裡也不時傳出男女狎呢之聲,甚至還有僅穿裹衣的姑娘在門口亮相。
但這裡的情況卻不相同。
此時走在那條通道上,兩旁的屋子內一片冷清,很難看到人影出現。
但也不能一概而論,當向雲奇快走近中間的堂屋時,堂屋裡便傳出男女嬉笑打鬧的聲音。
堂屋的門並未關,向雲奇再前進幾步,便已看清椅上坐的是個錦衣老者。
向雲奇一見那錦衣老者便有些眼熟。
他很快便想起多日前在客店裡用轎子把扮成婦人的梅天奇送進尼姑庵受審肘,那個在場負責指揮的富商打扮的人,正是這名老者。
毫無疑問,這錦衣老者必定就是那黑衣漢子所說的高香主。
其實椅子上坐的並非一個人,另有一個半裸的年輕女子像扭麻花似的,坐在錦衣老者的懷裡。
錦衣老者則雙手摟住那年輕女子,十根手指上下滑動,不知道在摸些什麼。
那年輕女子赫然是特三號寶珠。
只聽錦衣老者嘻嘻笑道:「寶貝,還冷不冷?」
寶珠斜睨著眸子道:「老爺子,別摸啦,摸得人家好癢,你老人家也不是沒見過女人,有什麼好摸的?」
錦衣老者狎笑道:「女人見過的倒是不少,但卻各有各的不同!」
「哪裡不同?」
「當然是身上不同。」
「人家也沒長出三條腿來。」
「你若長出三條腿來,那就變成妖怪啦,寶貝,你這裡就不同。」
錦衣老者的手,已遊走上寶珠那兩個堅實突挺的雙乳。
寶珠格格笑道:「老爺子,您把手拿下來好不好?」
「寶貝,以後走遠路,若路上找不到飯館,老夫就把你帶在身邊。」
「你老人家帶我做什麼?」
「因為你懷裡揣著兩個又熟又香的大饅頭,一定不會讓老夫挨餓。」
「你老人家真會說笑話。」
「老夫說的是實話,你看,這是不是兩個大饅頭?」
「這樣的饅頭,女人身上都有,有什麼稀罕。」
「別的女人雖然也有,但卻沒有你的大,有的根本不是饅頭。」
「是什麼?」
「一張油餅,兩個荷包蛋。」
這一對無心男女,由於嬉鬧調笑太專注,竟然沒發現門外站了個人。
他重重地咳了一聲,向雲奇實在不堪再聽下去。
錦衣老者聞聲推開寶珠,望向門外。
向雲奇舉步跨進門檻。
錦衣老者臉色轉變得夠快,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不聲不響地向裡面亂闖?」
向雲奇摸出銅牌,向錦衣老者亮了亮。
「你是武士?武士為什麼不穿武士服?」
「在下不是武士。」
「是什麼?」
「副特使!」
向雲奇把這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這是因為他已知常在谷外走動的武士,編號只到十二,錦衣老者身為香主,必定全認識。
如今騙說是副特使,不但身份高於武士,而且對錦衣老者也較好應付。
不過,他弄不清副特使和香主相比,究竟誰大誰小。
按常識判斷,副特使的身份,應該高於香主。
因為副特使是奉有特別任務,直接對谷主或總護法負責,等於見官大三級,除谷主或總護法外,誰都得對他禮敬三分。
果然,錦衣老者的臉色變了變,連忙由椅上站了起來。
但他也並非容易上當的。
他再問道:「閣下是屬於哪一位特使的副特使?」
這表示特使不止一個。
向雲奇朗聲道:「在下是毛特使的副特使。」
錦衣老者眼珠子轉了幾轉道:「毛特使好像沒有副特使?」
「在下是由總壇兩日前才奉派前來的。」
「為什麼要增加副特使?」
「這些天來,谷外連續發生不幸事故,你該比我更清楚,毛特使一人照顧不了,當然總壇要派人協助她。」
「原來如此,老夫不知,多有怠慢,副特使請上座!」
「你就是高香主吧!」
「老夫正是高寶泰!」
「這裡籌備得怎麼樣了?」
「老夫也是剛來沒幾天,目前正在籌劃階段,不過老夫一定盡力。」
「高香主辛苦了。」
「好說,好說,這是應該的,副特使來此視察,不知有何吩咐?」
「在下奉毛特使之命,談不上視察只是今晚住在這裡而已。」,
錦衣老者一臉懊喪之色。
他只好交代寶珠道:「特三號,今晚要好好服侍副特使,老夫現在就交代廚房,備一桌酒席為特使接風洗塵!」
向雲奇擺手道:「不必了,高香主只管忙你的事去。」
「那麼老夫就暫時告辭了,有事時請隨時通知。」
「你去吧!」
錦衣老者走了之後,寶珠立刻沏來一杯香茗,慇勤地放在茶几上道:「副特使快快請坐。」
向雲奇落了座,望了望寶珠一眼道:「已經是深秋快進入冬天了,穿這麼少的衣服,不冷嗎?」
寶珠也斜著眸子一笑道:「是高香主不准人家多穿,有什麼辦法?」
「他為什麼不准你多穿,是要凍死你?」
寶珠噗哧一笑道:「副特使說話好風趣,男人哪個不喜歡這調調兒,他還逼人家脫衣陪酒呢!」
「什麼男人都喜歡這調調兒,我就不喜歡,快回房把衣服穿整齊再來!」
寶珠反而有些奇怪,進入特約樂園的,居然還有這種的男人?」
她應了一聲「是」,連忙轉身出門。
向雲奇趁這機會,到堂屋內各房間看了一看,並無人在。
他心裡有數,這堂屋是首腦所居之處,誰的身份地位高,誰就住在這裡,如果他不來,便是錦衣老者居所,現在他來,錦衣老者就得讓位。
由於神秘谷急於恢復特約樂園,不難得知神秘谷弟子目前在外面活動的,為數一定不少。
寶珠很快就回來了。
雖然她的穿著已較前整齊,但現在是秋冬之交,看上去還是很涼快,照樣可以讓男人養眼。
寶珠顯得很興奮,這是憑想像也想像得出來的,服侍的對像,由一個老頭子換了個年輕的,姐兒愛俏,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尤其,向雲奇雖然易了容,看起來依然英俊瀟灑,論地位又是副特使,在她所接待的一般頭目中,還是第一次有這樣中意的對象。
寶珠一進門就媚笑道:「副特使,人家給您沏的茶,你為什麼還不喝?再不喝就要涼啦!」
「我還不渴。」
寶珠偎在向雲奇身邊坐下來:「副特使,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您?」
「我沒來過,你當然見不到我。」
「您好年輕!」
「比起你來,總要大幾歲吧,不年輕了。」
「我是說,像您這種年紀,便當上了副特使,怎能說不年輕呢?」
「本谷的弟子中,比我年輕的還多得很。」
「雖然也有比您年輕的,但卻沒有您這種身份地位,拿剛才那位高香主來說吧,可能已經有六十歲了,你的官卻比他大。」
「官大有什麼用?」
「用處可大啦,俗語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高香主本來是這裡最大的,可是見了您,他就大不起來了,就拿剛才的事來說吧……」
「剛才有什麼事?」
「他本來要我好好陪他,而且晚上還要……算啦,不說啦,現在他晚上什麼事也沒有了。」
「你好像很喜歡他?」
「誰說的?」
「剛才我在門外站了很久,明明看到你和他那麼親熱,如果你不喜歡他,怎麼會那樣子?」
「那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我是專門服侍人的,但是有一個人,人家卻是打心底喜歡……」
「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寶珠說著,便起身一屁股坐到向雲奇大腿上,還故意把身子扭幾扭。
向雲奇是男人,若他不知寶珠的底細,在這種情形下,不動心那是騙人的,但現在他卻不但半點無動於衷,反而感到噁心。
他連忙推開寶珠道:「好好坐著講話。」
寶珠兩眼眨著道:「副特使不喜歡人家這樣?」
「不是不喜歡,要親熱晚上再來,現在辦正事要緊。」
「正事?什麼正事?」
「那就實對你說吧,我是奉命來調查事情的。」
「調查什麼?」
「就是前幾天發生的那件驚人大血案。」
寶珠頓時變了臉色,打了個哆嗦道:「提起那件事,我是親眼看到的,到現在想起來還好怕。」
「就因為你是親眼看到,所以我才要問你,聽說那晚本谷弟子們,幾乎全被殺光,逃出去的沒有幾個,不知姑娘們的情形如何?」
「姑娘們也全跑光了,剩下的只有我一個。」
「你為什麼不跑?」
「我對谷主忠心不二,當然不跑。」
「那晚你躲在哪裡?」
「躲在柴房的草堆後面,真是老天有眼,不曾被搜到。」
「這樣看來,你該是本谷一位了不起的功臣,事後有沒有什麼獎勵?」
「高香主已經決定提升我為這裡的管事,不過還是要服侍男人。」
「有獎勵就好,目前有沒有新的姑娘來報到?」
「只有兩個。」
「人呢?」
「他們現在在接受訓練,還沒接客。」
「訓練?」
向雲奇一愣:「訓練什麼?」
「當然是和男人上床以後的技巧。」
「誰擔任教練?」
「高香主親自負責講解,目前只好由我擔任示範。」
「你行嗎?」
寶珠輕輕擰了向雲奇一把。
她把媚眼一拋道:「人家是老資格了,當然行,不然頭頭們為什麼都喜歡找我,現在講也沒用,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到什麼時候就知道?」
「當然是晚上上了床以後,那時我一定服務周到,包君滿意。」
向雲奇只是淡淡一笑:「暫時不談這些,我想問你一些別的。」
「副特使想問什麼?」
「那件血案,真是二號武士干的嗎?」
「當然是他,大家都眼睜睜地看到,怎麼會假?不過……」
「不過什麼?」
「事後沒死的人卻又難免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二號武士怎麼會有那麼高的武功?」
「據說二號武士本來就身手不弱。」
「可是那些和他交手的人,其中也有武功很高的,二號武士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殺那麼多人,何況他還是受了傷才到這裡來的。」
「事後毛特使是否來過?」
「特使第二天一早就來察看過,那些屍體都是她帶人來處理的。」
「特使說過什麼?」
「她也覺得可疑,認為二號武士不可能有那麼高的武功。」
「這位高香主的武功如何?」
「不知道,至少應該比武士的武功高。」
寶珠說到這裡,忽然問道:「副特使,香主的地位,已經不算很小了,您怎麼不認識他?」
「本谷香主多得很,各分壇和各堂都有香主,我怎會認識那麼多。」
「可是他好像也不認識您?」
「我是總壇的人,高香主一向多在外面活動,能見到我的機會自然也不多。」
兩人又談了一陣,寶珠道:「副特使,您一定很累了,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早,就先小睡一會兒吧!」
向雲奇道:「晚上再睡也是一樣。」
「晚上有我陪您,只怕您想睡都睡不著。」
「那我就不用你陪了。」
「您別說得那麼好聽,如果沒有我陪,您就等於白來特約樂園了。」
「很好,晚上領教。」
「您太客氣了!」
向雲奇站起身來道:「我在哪一間房休息?」
寶珠道:「您現在身份最高,是特約樂園第一號人物,當然要把最好的房間讓給您住。」
說著也連忙起身,在前引路道:「副特使請隨我來!」
最好的房間,當然就在堂屋裡。
向雲奇隨寶珠進入靠右的一處房間道:「副特使還滿意吧?今晚高香主只好把這房間讓您了,您看怎麼樣?」
房間雖然佈置得富麗堂皇,向雲奇也不想細看,他坐上床道:「你去吧,有事時我會隨時喚你。」
向雲奇的確想休息一下,因為天色未晚,尚不是行動的時候,先養養精神,待會兒才好辦事。
寶珠站著未動,道:「要不要我替副特使捶捶背、捏捏腳、按摩按摩?」
向雲奇擺手道:「這裡不是澡堂,用不著這一套,你只管去吧!」
一覺醒來,外面天色已暗。
向雲奇剛坐起身,便見寶珠推門而入道:「副特使這一覺睡得時間不短,一定恢復精神了?人家早就想叫醒您,見您睡得很甜,才不敢打攪。」
向雲奇這才知道房門未關,萬一被瞧出破綻,中了暗算,那真是悔之不及。
「副特使,我已經替您準備了一桌酒菜,擺在外廳裡,現在就去用吧!」
出了房門便是外廳,果然已擺了一桌酒菜。
向雲奇肚子早就餓了。
他坐下來道:「通知過高香主沒有?」
寶珠眨眼問道:「通知他什麼?」
「通知他來作陪。」
「副特使想要他作陪?」
「我只是問問你,有沒有通知他?」
「您先前不是不希望他替您接風洗塵嗎?所以我也不敢通知他,副特使是不是要我通知他?」
「你的意思呢?」
「我一切聽副特使的,自己怎麼敢有意思。」
「沒關係,現在我想聽你的。」
「如果由我看,就用不著通知他。」
「為什麼?」
「高香主很嚕嗦,由我一個人陪副特使,不是更有意思嗎?」
「那就不必通知他了,就咱們兩個,好好喝上一頓。」
「副特使的酒量一定很好?」
「你呢?」
「也能喝上幾杯,但若和副特使比,一定差得多了。」
「別客氣,咱們現在就開始。」
於是,兩人對飲起來。
寶珠果然有酒量,但又如何能與向雲奇相比,在向雲奇一杯接一杯的邀飲下,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伏在桌上不動了。
向雲奇又吃了些飯。
然後他拍拍寶珠肩膀道:「特三號,你還能不能再喝一些?」
寶珠早已像條豬,根本沒聽見向雲奇說些什麼。
向雲奇立即把寶珠抱進房間,放到床上,拉過一條被子蓋上。
這是他早已計劃好要這麼做,留下寶珠一命,也許以後還有用處,然後再開始行動,而行動經過,則要使寶珠全不知情。
他決定除去香主高寶泰,否則,不知又將有多少姑娘受害。
當然,除去高寶泰,神秘谷仍會繼續派人來重整特約樂園,但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這樣做,至少會使對方恢復特約樂園的工作,延遲一段時間,同時也可以製造對方內部的不安。
他佩好長劍,吹熄堂屋的燈,來到屋外。
屋外暗處,正站著一個人,赫然是高寶泰。
這使向雲奇越發殺機熾燃。
顯然,自己與寶珠在廳內飲酒進餐的事,這老小子已經看到。
不消說,此刻高寶泰對他也必極度不滿。
這是誰都可以想到的。
高寶泰身為香主,又是這裡的負責人,而向雲奇和寶珠飲酒進餐,卻不請他前來作陪,等於沒把他放在眼裡,也等於是對他一種侮辱。
他焉能不惱?
向雲奇裝作若無其事般道:「是高香主嗎?你怎麼在這裡?」
高寶泰哼了聲道:「老夫飯後隨便走走。」
「那太好了,在下正想和高香主一起走走。」
「天都這麼晚了,有什麼好走的?」
「在下明天一早便要離開這裡,必須瞭解一下這裡的狀況,以便回去好向毛特使稟報。」
「副特使若想知道什麼,一問一答就夠了,根本用不著到處走。」
「我想到超生洞看看。」
「副特使為什麼要進超生洞?」
「不是進超生洞,只是去看看。」
「好吧,老夫奉陪。」
兩人開始向谷後走去。
高寶泰搭訕著道:「想不到,副特使從沒到過這裡,卻對這裡的環境很清楚?」
向雲奇淡淡地道:「雖然沒來過,總還聽人說過,尤其是超生洞,在下非常重視。」
「為什麼?」
「這種地方,如果處理不好,必定臭氣沖天,污染環境,到這裡來的弟子,都是尋樂子的,怎可掃了他們的興致。」
「莫非副特使有辦法讓超生洞不臭?」
「當然有。」
「有何良方?」
「很簡單,先把屍體火化了,再把骨灰扔進超生洞,問題豈不就解決了。」
「這辦法不錯,老夫決定採行。」
說話間已到達洞口。
陣陣的惡臭,衝鼻而來。
向雲奇向裡張望了一下道:「這大概就是超生洞口,想不到臭氣竟是如此嚴重。」
「這也難怪,前幾天叛賊二號武士殺了幾十個人,屍體全都扔進超生洞,哪有不臭的道……」
高寶泰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猛然一指朝向雲奇側腰點去。
一聲悶哼,向雲奇倒下了地。
「高香主,這是做什麼?」向雲奇驚問。
高寶泰嘿嘿笑道:「好小子,老夫豈是那樣容易被你蒙騙過去的!」
「這話什麼意思?」
「老夫先前的確並未懷疑你的身份……」
「現在為什麼懷疑起來?」
「晚飯前有位弟子從谷外回來,是他告訴了老夫。」
「他說什麼?」
「那弟子是奉毛特使之命來和老夫聯絡的,他告訴老夫,毛特使那裡,根本沒什麼副特使。」
「那可能是他不知道。」
「你還敢狡辯?如果你真是副特使,又是毛特使派來的,那名弟子就該直接找你,他不找你,卻找老夫,這就證明了一切。」
「高香主,就算在下不是副特使,你又想怎麼樣?」
高寶泰發出了獰笑:「是你自己要進超生洞,老夫就完成你的心願。」
向雲奇搖頭道:「對待自己人,這樣做未免太狠了吧!」
「就算你是本谷的弟子,如此膽大妄為,老夫也有權這樣處置你,況且本谷弟子也不全是好東西。」
「這話又怎麼講?」
「就以二號武士來說吧,他是本谷弟子,但卻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這又做何解釋?」
向雲奇深深歎了口氣道:「好吧,也許這是我冒充副特使罪有應得,現在我全認了,能死在超生洞,也是一件好事。」
「你很知足?」
「人生在世,遲早總得一死,在下能以副特使的身份而死,死了也值得,更何況馬上又可以超生。」
「好吧,老夫現在就拖你進超生洞!」
高寶泰拖起向雲奇一條腿,便往超生洞走。
哪知他剛走沒兩步,便慘叫一聲,也倒下去。
向雲奇由地上一躍而起,又把高寶泰倒拖回來。
原來向雲奇早就有備,雖然不小心被對方截了一指,但卻並未被點中穴道,剛才只是做戲罷了。
高寶泰萬萬想不到偷雞不著蝕把米,只有硬起頭皮強撐。
「高寶泰,你這老小子現在夢醒了吧?」
高寶泰穴道被制,四肢無法動彈,連說話都有些吃力,齜牙咧嘴地道:「你……究竟是誰?」
「在下就是那位前幾天殺了你們十個人的二號武士。」
「你……」
「現在該你說實話了!」
向雲奇揚手先摑了高寶泰兩個耳光。
高寶泰被打得口、鼻鮮血直進。
向雲奇聲音雖小,語氣卻透著無比殺機:「毛九娘在什麼地方?說!」
「老夫……不知道!」
一陣辟辟啪啪,又是幾個耳光。
「老小子,你說是不說?」
「老夫……就是不知道!」
向雲奇料想問不出什麼來,不願多耽誤時間,揚手一掌,直向高寶泰當胸劈去。
這一掌力道實在不輕,縱然肚皮未破,但內臟六腑必定震得全離了原位。
向雲奇抓起一條腿,直向洞內拋去。
這一拋,足足拋出四五丈,縱然沒丟進超生洞,大概也差不多了。
他回身向特約樂園方向走去。
剛走出二三十步,兩名大漢迎面而來,其中一個還手持燈籠。
向雲奇停下腳步,等著兩名大漢來臨。
不大一會,兩名大漢便已到達面前。
那手持燈籠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向雲奇道:「副特使,難道高香主沒對你們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