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爺等一行人在小玉姑娘等弟子的盛情款待下一連住了五天。
五天中,李劍心又治好了三位老人的傷,使他們恢復了行走能力,並具有一定的功力。
五天中,錢仁錢義帶眾俠到洞口打洞,收效甚微。
原來,唯一的通道先被一巨石擋住,接著有人在山崖上置炸藥,炸塌了半爿山,把通道全給堵塞住了,也不知堆積得多深多厚。
四凶禽與關爺、劍心、常爺、吳爺、沉志遠、金漢斗一起商議,決定從洞中存儲的口糧為準,除由錢氏兄弟率眾俠掏洞外,當另外尋找出路。洞中存糧尚可維持十日,這十日必須出洞。
吳爺道:「與其挖半壁石山,不如在陡巖上打眼立足,從峭壁頂上翻出。」
仁心大師道:「在峭壁打眼立足可以,但站是站住了,又怎麼能往上攀呢?還得有繩索籐條輔助才行。」
常爺道:「這就難了,有誰能帶著繩子攀緣到山頂呢?」
盧湛道:「只有差武功最強的人試試看。」
曹勇道:「不行不行,站都站不住,雙手使鑿使錘又怎麼個使法?」
舒爭雄道:「難道我們全體部死於廝不成?」
諸鴻飛道:「這正是大力金剛的如意算盤,一箭雙鵰,去掉兩大敵人。」
眾人議論一番,並無結果,決定出外探看,共同設法。
於是一行人出了峽道溝底,來到洞中。只聽鎬鐵相擊的叮噹聲不絕於耳。
錢仁、李劍心、魏家兄弟、小玉姑娘師兄妹、金家母女、沈竹青、嚴鶴、高威、宋星等等都擠在洞裡。
見眾老人來到,李劍心等後輩齊向老人們施禮。
盧湛問:「如何?」
錢仁答道:「這洞外也不知埋了多少碎石,只怕十天半月也清除不了。」
盧湛道:「停下來,回去一道想別的辦法吧!」
眾人遂一塊回到狹窄溝道。
關爺仰首探看,道:「崗哨設在五丈多高處,從崗哨立足的洞口再往上攀登,還有二十多丈,攀登起來怕容易得多。」
眾人俱皆立在窄溝中仰首探看。
從五丈多高的洞壁到崖頂,確有二十多大高,但兩壁縫中,長著一蓬一叢的灌木。倒是落腳或手攀都很方便。
李劍心道:「待我上去試試看,最好能從上面再吊下一根籐子下來。」
吳爺道:「上去後能不能出得了前面的洞還不一定呢!不必忙著吊籐子下來。」
李劍心雙臂一振,躍上了崗哨站立的洞口,從洞口往對面看,有一蓬灌木離他七八丈遠近,他猛提一口真氣,雙腳一蹬縱身而上,輕巧地落在了灌木上面。從這裡再往上著,還有十四五支距離。他又往對面尋找落腳點,找到了一棵松樹,離他少說也有十丈。他默運神功又往對面撲去,堪堪雙手抓到松枝,雙腳倒捲一個翻身上了去。
從松樹上再往對面崖頂著,只有七八丈高了,他奮力一踏松樹,人似飛鳥,竄到了崖頂上。
從崖頂能不能出去,他殊無把握,必須有個熟悉此處地形的人上來才成。
他朝下以內力送出話聲,道:「盧老前輩,站在崖頂觀山,大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只是晚輩不熟悉地形,判斷不了通向外邊的方向。還需熟悉地形的上來看看才成。」
錢仁道:「等我上來吧。」
他也模仿劍心上去的辦法,剎那間上了崖頂。
劍心道:「該從何方出去?」
錢仁張望了一會,喜道:「喏,從這裡下去,從那邊爬上梁子,就可以到外面了。」
劍心道:「要不要去看看?」
錢仁搖頭:「不必,老夫對這一帶已經摸熟,還是先下去吧。」
這上來不大難,下去卻不太容易,落點要是看不準。就容易出事。
劍心道:「前輩,先找些籐子垂掛下去,等大家上來時方便些。」
兩人遂分頭鑽進山林,不一會扯了許多根籐子,準備每一個落腳點掛吊一根籐子,以便利上下。
兩人諸事完畢,下到窄溝,大家皆歡喜不盡,一同談談說說回到池畔。
老人們計議,再住九日出山,讓大力金剛等人以為詭計成功,困死了諸俠。
出山前,大家除了勤練武功,便在一起談談說說。相處十分融洽。
第十日一早,全部人員收拾停當,依次躍上懸崖。功力不到的,則依籐子攀上。
到了崖頂,由錢仁帶路,爬山繞嶺,終於來到泰山扇子崖。也不怕被人發現蹤跡,一行人順路下了山,來到泰安縣城,依然到福安旅店,把一個店全部包下。
李劍心、宋星、張溪三人不等安頓下,便直奔劉善雲家。
到了劉家,只見雙門緊閉,三人便躍到房簷,只見下面空寂無人。
劍心當先躍下,直闖廳門,但見各處門窗緊閉,哪裡還有人影?
三人搜了半天,找不到人影,只好又回到街上。
劍心道:「找丐幫弟子打聽楊沛的下落。」
三人大街小巷走了好幾條,居然見不到一個行乞的叫化子。
宋星這才想起,道:「該死!當初這個楊沛接待我們時,街上不是也沒見到一個叫化子麼?只有楊沛一人陪著我們。」
張溪道:「還有一個小化子,忘了麼?」
劍心道:「唉!這一說才算想起來,那幾天我們竟然沒有注意這一點,想必這個楊沛和那個小化子都是冒名之徒了。
宋星道:「那還用說?我們被這個姓楊的坑苦了!」
兩人又轉了幾條街巷,仍找不出一個叫化子來。於是又信步走到郊外,碰碰運氣。
出了南門兩里之遙,有個賣茶水的小攤。
宋星道:「坐著喝碗茶,瞧瞧能不能打個出點消息來。」
李劍心道:「正好,口也渴了。」
兩人來到茶攤前,坐在條凳上,要了兩碗茶,一口一口呷著。
賣茶的是個中年漢子,看他雙眼有神,動作麻利,顯然是個會家子。
宋星問道:「敢問大哥,這城裡怎麼沒有叫化子?」
賣茶的漢子本自坐在灶前抽旱煙袋,聞言猛地將頭一抬,眼露凶光,反問道:「兩位客人別的不問,怎的問起叫化子來?看兩位的穿著,總不會與叫化子為伍吧?」
這話未免難聽,也不像一個賣茶水為生的小攤主該說的話。
宋星心下明白,便道:「我們看你也不像個賣茶的人?」
漢子道:「是麼?你瞧我像什麼人?」
宋星道:「瞧你像個歹徒。」
漢子倏地站起,舉起旱煙袋就打。他的手臂剛剛揚起,就忽然不動了,像是作勢嚇唬別人一樣,但嚇唬人也只就是一瞬間的事,總不能就這麼揚著手嚇唬半天呀!
可他就是這麼揚著不動,也不怕手酸。
喝茶的兩位呢,依然喝他們的茶,就像沒瞧見人家要打他們一樣。
過路人見此情狀,不禁大為驚奇。
有人說:「咦!你瞧,這賣茶的那麼凶,要打客人呢!」
另一人回答說:「怪啊,他嚇唬人也不能嚇唬老半天呀,怎麼話也不說,光抬著手,不累人嗎?」
第三個說:「兩位客人膽子也大,你瞧他們自顧喝茶。一點也不怕呢!」
這麼一議論,看的人就多了。
原來,中年漢子揚手間,被宋星運功出指,點了他的穴位。那漢子只覺一股勁襲來,便動也不能動了,心知今日遇到高手,倒了大霉了,不禁暗暗叫苦。
他見行人越聚越多,便小聲哀求道:「二位客官,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這一遭,小的家有八十歲老娘……」
宋星笑道:「這一套少來吧,你說出叫化子到哪兒去了我自會饒你,否則我們喝完茶便回城去,再過半個時辰。你的二隻手便算廢了,筋除緊縮,伸也伸不直了,你酌量酌量吧。」
漢子道:「我說我說,叫化子都躲到五里外的城隍廟去了。」
宋星道:「真的?」
漢子道:「小的怎敢騙兩位大俠?」
李劍心問:「你是誰的手下?」
漢子道:「這個……」
宋星一拉李劍心,兩人同時站起來。
宋星說:「你不講便留著,我們要走了。」
中年漢子急忙道:「說說說,小的要說,小的是四仙禽護法劉善雲屬下。」
「在這裡幹什麼?」
「監視李劍心等人的行蹤。」
「李劍心在城裡麼?」
「不在,李劍心已被困在泰山,小的們奉命監視來往行人,看看李劍心等人有無漏網。」
「劉善雲呢?」
「他老人家走了。」
「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知道。」
「四凶禽老巢在何地?」
「不知道,小的們沒資格去總壇。」
「你知道我二人是誰?」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二位高姓。」
宋星、李劍心相對一笑,宋星手一揮,解了中年漢子穴道。
兩人便往五里外的城隍廟走去。
過路行人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回事,見兩人已走,賣茶的連攤也不要往城裡走了,也就各自散去。
李劍心、宋星兩人不便施展輕功,但腳步比普通人快了一倍,不要半個時辰,便到了一個小鎮。
在鎮上一打聽,此地果有個城隍廟,在小鎮左側林子後面。
兩人穿過林子,有一條小道直通城隍廟。遠遠就看見廟前坐滿了化子,那漢子說的倒是真話。
來到近前,眾化子面露驚慌,一個個瞪著眼瞧著他們。
宋星間道:「你們是丐幫弟子麼?」
眾化子悶不作聲。
李劍心從懷中摸出瘋丐贈的玉珮,提著絲繩,抖露給化子們看:「各位識得這個麼?」
眾化子一見,個個翻身跪倒。
李劍心收回玉珮道:「各位請起,有話要問呢。」
一個中年化子站起來道:「敢問尊駕可是李劍心大俠麼?」
宋星笑道:「不是他還有誰?」
中年化子道:「小的黃友誠,早盼李大俠俠駕,不然小的們不會在此苦守哩。」
李劍心道:「各位想必吃了不少苦,只怪我們上了人家的當。」
黃友誠道:「請到廟中由小的稟報。」
李劍心道:「就坐在這裡講吧,不必怕人偷聽。」
黃友誠道:「遵命。這位大俠不知如何稱呼?」
李劍心道:「天煞星宋星。」
眾化子悚然動容,無影俠醫與天煞裡之名遍傳江湖,想不到今日有緣同時見到兩人。
黃友誠道:「小的乃濟南分舵分舵主楊沛屬下。楊舵主奉幫主之命,前來泰安協助吳前輩李大俠查找四凶禽老巢。楊舵主當即帶了四十多位弟兄趕到此地。不料第二日便有四人找到城隍廟來,兩個老頭,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青年人。那老頭一出手便將楊舵主打死,然後逼問眾人來此何為。眾人抄傢伙欲與之拚命,哪知三下五除二被人家打垮,被點住了穴道。
四人分開用刑逼問眾弟兄,眾兄弟咬緊牙關拚死不招。後來那個儒生模樣的人將小的提到面前,也不知他取出一顆什麼藥,強使小的嚥下。不一會,小的便覺頭暈難受,再過一會便覺麻木混亂,繼而滿腦子胡思亂想,眼前出現各種景象,只要一想到什麼就會出現什麼。待小的清醒過來,眾弟兄正圍著小的坐著,四個傢伙已揚長而去,臨走時警告,不准離開城隍廟一步,否則斬盡殺絕。弟兄們又告訴小的。小的服藥後一陣亂說亂講,把此行泰安的目的也說出來了。小的羞愧萬分,當下便想自裁,被眾弟兄苦苦留住。據大家說,老賊先後用藥丸迫使三個弟兄服下,結果與小的一樣,把此行目的也通統說了出來,小的一想,賊人定是四凶禽無疑,該設法進城迎接各位大俠,免遭賊人暗算。哪知城隍廟四周已市下了崗哨,弟兄們無法偷偷進城,要與敵人拚個魚死網破,雙方武功差得實在太遠,故只好逆來順受,在此一住就是十天,賊人崗哨也不知何時撤走,兩位來時,我們還以為是敵人呢!」
劍心、宋星聽了這番敘述,不禁大為慚愧.因自己的輕率,才會上了人家的當,致使伍老、魏老、任老、史敬遭人暗算。
黃友城又道:「小的總算見到二位大俠,但未能完成幫主重托,實在慚愧……」說到這裡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刃就朝自己心窩扎去。就在刀尖要觸到衣服時,突然「噹啷」
一聲掉到地上。
黃文誠哭道:「李大俠何苦救我?」
李劍心見他忽然輕生,急忙彈指,以指風擊落他手中的短刃。見他有疑問,便又從腰中摸出令符。眾化子又急忙跪下。
李劍心道:「各位兄弟見令符如見幫主本人,這個不必我說,在下憑此令符,不准眾兄弟輕生,並速返濟南,若見到幫主,可將我等情形告知。」
眾化子齊聲答應:「是。」
李劍心收了令符,請大家起身,然後把前後經過說了。驚得眾化子瞠目結舌。
最後,李劍心道:「下一步如何行動。待與四仙禽老前輩商議後定奪。我們將回南京,請幫主在南京會面吧。」
交待完畢,各自告別上路。
兩人回到客店,將情形告知諸老。
當晚,諸老商議,同意大家齊回南京。回南京後,由關爺等人出面,發出英雄帖,召開一次英雄大會,並公開向大力金剛等人挑戰。
魔雕曹勇道:「本月最後一天,在大力金剛麾下臥底的兩個弟子皮永勝、余子龍會派人到泰山雲步橋相見,現時離月底還有兩天,留下幾人等候,其餘人先上路如何?」
關爺等人十分贊成,便指定小玉姑娘、喻勝蘭和李劍心、宋星留下,餘人第二天出發。
第二日,眾人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離開了泰安。旅舍內只剩下小玉、喻勝蘭、李劍心、宋星四人。
早飯時,四人同桌進餐。
李劍心道:「小玉姑娘的芳名至今未見告,該罰一杯酒了吧!」
小玉笑道:「你自己不問人家,怎麼倒罰起人家來了?好沒道理。」
喻勝蘭也笑道:「讓我這做姐姐的來介紹吧。我們小玉姑娘芳名叫曹金玉,金子的金,玉石的玉,可見人如金玉,價值該多麼高了!」
曹金玉道:「怎麼胡亂說一通?」
喻勝蘭笑嘻嘻說:「別急,好的在後面呢,我們小玉姑娘美貌無雙,武功超群,性情又溫柔大方,可說是群芳之冠。所以呀,不免眼高於頂,同門師兄弟沒一個入她的法眼……」
曹金玉啐道:「你呢,哪一個師兄弟又入你的法眼了?」
兩個姑娘同時都臉紅了起來。
宋星笑道:「很好很好。」
曹金玉、喻勝蘭同時一楞:「什麼很好?」
宋星道:「沒一個同門師兄弟入二位法眼,豈不說明二位正在待字閨中?這不是很好麼?古詩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喻姑娘是淑女,我宋星為君子,豈不……」
喻勝蘭臉紅到了脖子根,嬌羞無比地嗔道:「住口,這是隨便說的麼?」
宋星道:「在下是誠意一片,豈是戲言?」
喻勝蘭把頭低下,再也不肯抬起。
曹金玉見宋星如此大膽當面提出,不禁十分羨慕喻勝蘭。要是李劍心也效宋星榜樣,那該有多好啊!她不禁偷住了李劍心一眼,臉上充滿紅雲。
李劍心笑道:「宋大哥爽快人,待回到南京在下請關爺向四位仙禽老人家提出,只要喻姑娘願意,這杯喜酒就喝定了。」
宋星老臉厚皮地道:「怎麼不願意?不用問的。」
喻勝蘭大惱,怒道:「你怎麼知道人家願意?你說願意,人家就偏不願意!」
宋星忙道:「好好好,不願意不願意,我說不願意,人家就一定願意,是麼?」
李劍心、曹金玉不禁大笑起來,喻勝蘭也忍不住笑了。
曹金玉心想,喻姐姐有了如意郎君,他二人倒十分般配,可李劍心這大傻瓜怎麼一個死腦筋不開竅呢?宋大哥敢當面提出,他怎麼就不敢呢?莫非要人家向他說麼,那不羞死人了,還要被大家恥笑呢。
想著想著又偷窺了李劍心一眼。猛地想起那個金麗姝姑娘,時時接近李劍心,含情脈脈,這才明白李劍心早有了紅粉知已,自己晚了人家一步,有什麼辦法呢?只怪自已命薄,今生要遺憾終身了。
想到這裡,差點落下淚來。
李劍心與宋星全然沒有注意曹金玉的表情,面喻勝蘭內心喜悅而又不勝嬌羞,沒敢抬起頭來,也沒瞧見她的反常。
她趕緊收斂心事,強打精神,吃完一頓飯。
飯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李劍心、宋星兩人合住,躺在床上閒聊。
李劍心道:「宋大哥好眼力,勇氣也夠,回南京後向關爺提吧。」
宋星道:「你不知道,誰說我膽子大?我父母雙亡,師傅又遁跡深山,我要是自己不為終身大事操心,誰來為我著想呀?剛才我是拼了命才說出口的。別看我嘻皮笑臉,心裡慌得很呢!」
李劍心笑道:「原來如此,外強中乾呢!」
宋星道:「老弟,金姑娘對你一片癡情,這是人人都看得出來的,你怎麼不請父母向金姑娘提親呢?」
李劍心道:「兩心相知,也不必忙於一時,待將大力金剛誅除後再說吧。」
宋星讚道:「好男兒,有志氣!」
劍心道:「彼此彼此、大哥的勇氣,才叫我佩服呢?」
宋星道:「有什麼可佩服的?不過佔著老臉厚度罷了。」
兩人大笑。
第二天地們仍然留在店裡,談談說說,彼此間增進了些瞭解,二女也不再拘束。
第三天早上,他們四人便到泰山雲步橋赴約。
為了謹慎起見,由二女單獨赴約。劍心與宋星暗中相護。
二女一路上山,直到黃機嶺。都未碰見行人遊客。
二女便向黃峴嶺北走去,到了雲步橋。
雲步橋雲氣瀰漫,人行若在天空漫步,令人有飄飄欲仙之感。
喻勝蘭打趣道:「玉妹,你宛如仙子凌凡呢,大約是月宮嫦娥思凡下紅塵來了喲?」
曹金玉笑道:「你才是月宮仙子思凡呢,當著人家的面答應了婚事,還說我呢?」
喻勝蘭瞼紅了:「人家哪裡答應?人家坐在那兒不是沒有作聲麼?」
曹金玉道:「此時無聲勝有聲,妙在不言中,默許也!」
兩女正說笑間,忽見橋對面來了一人,二女連忙注視,直到人已近前,才看出相貌。
二女同時高呼:「余師兄!」
來的正是在大力金剛處臥底的余子龍。
「二位師妹,怎麼親自來了?」余子龍問。
「你又為什麼親自來了?」二女反問。
余子龍道:「近來情況有變,愚兄無法遣人。只好找了機會出來。」
曹金玉道:「不危險麼?」
余子龍道:「事關重大,顧不得許多了。」
喻勝蘭道:「我們也有重大事情相告呢。」
「好,我先說。大力金剛老巢設在天目山,他們以五梅門在東天目轉移江湖人眾視線,四個老魔卻在西天目大力經營。」
曹金玉大為驚奇:「真的麼?」
「真的,我和皮師兄賣命多年,總算獲准進了總壇,充當山堂總管劉善雲下手。」
「劉善雲?」喻勝蘭道:「他不是護法麼?不久前還在泰安城裡呢。」
余子龍奇道:「咦,蘭妹如何知道?劉善雲身兼二職,不久前與內堂除執事在泰安,不知他們幹些什麼!」
曹金玉道:「幹些什麼?我們差點就被他們堵死在洞中了!」
「有這等事?快將詳情說與我聽!」
二女相互補充,把李劍心如何上當,關爺等怎樣入山,雙方怎樣衝突等等經過說了。
聞說李劍心治好了四位師傅的痼疾,余子龍極為激動,真想馬上見四位老人家。
余子龍又道:「四大凶魔做事詭秘難測,他們已找到了泰山四位老人家和師兄弟們的居所,我和皮師兄卻一點也不知……」
「現在不是知道了麼?嘿嘿……」一個陰騭的低音接上了余子龍的話,聲音在橋東。
三人大驚,余子龍變了臉色。
「好個臥底的余子龍,你的原形終於現出來了!」橋西有個清朗的聲音道。
余子龍大驚,低聲道:「不好,橋兩頭被堵住了,二位師妹與我一塊突圍衝出去吧!」
陰騭的聲音在橋東又說:「余子龍,還想逃嗎?嘿嘿。」
余子龍面現驚惶,輕聲道:「糟,這是第四凶魔無敵雙刀莫震,我們三人皆不是他的對手!」
曹金玉道:「生死有命,師兄,不必驚慌,有無影俠醫和天煞星在呢!」
余子龍轉憂為喜:「那就有衝出去的一線生機了,他二位在哪裡呢?」
喻勝蘭道:「不知道,不過,該現身他們會現身的。」
余子龍道:「李大俠真的會元陽神功麼?」
曹金玉道:「不會又怎能替師傅們治傷?」
這時橋西人道:「余子龍,還不過來叩首受戮,要等本總管把你拿下嗎?」
余子龍輕聲道:「他就是內堂總管劉善雲,一身武功極為了得。」
曹金玉道:「你答應他,我們走過去再說,這裡不是拚鬥的地方。」
余子龍便道:「劉總管,你不必動手,我自己過來受戮吧。」
劉善雲笑道:「這就對了,來來來!」
橋東陰騭的聲音道:「余子龍,要走快走,不然本座立刻取你性命!」
余子龍嘴上連連答應:「是是,四恩主,屬下馬上就過橋西。」
三人運功在身,往橋西走去。
橋西口站著四五個人影,雲遮霧罩,看不真切。三人慢慢挨著,想等李劍心、宋星二人現身,好趁機衝過橋頭。
可是兩人偏偏不見。
三人磨磨蹭蹭,慢慢往往橋頭移。
橋東人影憧憧,已向橋上走來,逼得三人加大了步子。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起自劉善雲等人身後:「哈哈,人行無處不相逢,劉東家雅興,這麼大早就游泰山,真是巧遇呀!」
劉善雲聽見聲音好熟,急轉身一看,驚得他目瞪口呆。這不是天煞星宋星和無影俠醫李劍心兩個難惹的煞星麼?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們,他們不是都困在死谷裡了麼?
「怎麼,劉東家,不認識小可了麼?」
劉善雲倒抽一口冷氣:「好小子,你居然沒被困死!」
「是呵,托劉東家的福!」
劉善雲冷笑道:「錯了,你二人不死在谷中,也要死在這裡!」
宋星、李劍心見幾人堵住橋口,橋東人已過來,再不發動衝開劉善雲一夥,只怕會有麻煩。
兩人同時運功提氣,大吼一聲,一人遞出一掌。
李劍心以七成功力,遙對劉善雲打出。
劉善雲久聞其名,心中總覺不信,便猛提一口真氣,以九成功力揮掌迎上。
「砰」!一聲大響,勁風吹散了繚繞在橋頭的雲霧。
劉善雲一個後仰翻,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宋星的一掌打向人多處,罡風猛烈,其餘人識得厲害,四散分開。
余子龍三人在李家發起攻勢時,提氣縱身躍到了李宋身後。
余子龍道:「李大俠,小心!四個老魔中的無敵雙刀莫震來了!」
李劍心點頭:「好的,今日一見高下。」
橋西過來了五人,李劍心、宋星都是認識的,不由心中一凜,今日之戰凶險已極。
跟著無敵雙刀莫震的,有紅符令主於巧鳳、藍符令主上官龍、白衣使者張文燕、護法梁志剛。
除了於巧鳳、上官龍,其餘三人都是頂尖高手。
白衣使者張文燕道:「啊喲,李大俠、宋大俠,又見面了,兩位的命倒真是大呀!」
宋星笑道:「你的命可就小了,真是糟糕已極。」
余子龍低聲道:「來人太強,大家快走吧。我來斷後。」
曹金玉、喻勝蘭都服食了『生肌祛毒補天丸』。功力陡增二十年,今非昔比,哪裡還怕這班人?喻勝蘭道:「放心,余師兄,輸不了的。」
余子龍見二位師妹膽如此大,想是依占李宋二人,但即使二人有多強,也敵不過四恩主無敵雙刀和梁護法、張使者呀。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說話,無敵雙刀已經到了面前,和劉善雲手下的人站在了一起。
曹金玉說話了:「喂,張文燕,沒想到吧?姑娘還好好活著呢!」
喻勝蘭接著道:「張文燕,我們活著,只可惜你卻活不長了!」
她恨透了張文燕、梁志剛這一夥人逼她背叛師門的狠毒。故才說出如此凶狠的話。
張文燕哪將她兩人看在眼裡,冷笑道:「是麼?兩位小妹妹,你們打錯了算盤啦,有四恩主無敵雙刀在此,你們還有活路麼?」
宋星道:「你們自以為將我們困住困死,我們不是照樣活著麼?張文燕,準備替你們的無敵雙刀收屍吧!」
莫震大怒,他如今是何等身份,怎容得讓人輕侮?立即陰惻測冷笑一聲:「梁護法,把這人劈了!」
梁志剛應聲而出。
宋星抽出雁翎刀,白光一閃,刀已劈到梁志剛頂上。梁志剛急忙錯步閃開,順勢攻出一掌。但宋星早已收招,一個『玉帶圍腰』攔腰橫掃,梁志剛運功於臂。身子躍空兩丈,在半空中劈下一掌,宋星一聲長笑,左手上托,發出一股掌力。兩股勁風相撞,梁志剛被震得往上又增高一丈,宋星退了三步,雙方勢均力敵,在內力上不相上下。
梁志剛不禁心中驚駭,這宋星也如此厲害,真不能小看了他。
宋星不等他雙足落地,一個縱躍,連刀帶人撲來,疾若流星,刀芒暴長三尺,其勢猛不可擋。
梁志剛腳尖還未落地,哪裡避得開?只能拚死擊出雙掌,想以猛勁的罡風阻住宋星。掌風與刀芒相撞,震開了雁翎刀,梁志剛身形也被震得搖搖晃晃立足不穩,連退了三步。
宋星殺得興起,立即腳尖一踮,人又撲了上去,兩人激戰起來。
喻勝蘭看得熱血滾滾,玉手一抬,指著張文燕道:「出來,讓姑娘教訓你!」
張文燕嬌笑道:「手下敗將,走不了五個回合就要人幫,好意思來挑戰?不過這樣也好。讓姑奶奶早點打發你上路吧!」
喻勝蘭抽出三尺青鋒,道:「這回你再試試就知道了,說大話小心閃了舌頭!」
張文燕也扯出長劍,在手中輕輕一抖,劍芒長出二尺餘,示威地朝喻勝蘭指了指。
喻勝蘭道:「來呵,誰怕你不成?」
張文燕恨她太不自量,決心一劍將她斃了,嘴上仍笑咪咪地:「好啊,相隔半月,膽子大了不少,就把小命急急要送掉,讓姑奶奶發個善心,成全了你吧!」
張文燕說著,突然一劍當胸刺來。
喻勝蘭不慌不忙,舉創橫挑,硬生生去擋架。
張文燕暗罵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硬架姑奶奶的劍!」當即運功貫力,劍芒暴增,一心要震斷對方的劍。
「砰!」一聲,火星四濺。
喻勝蘭的劍沒有斷,也沒有脫手。
張文燕卻虎口發麻,險些地握不住劍,不禁大驚失色。
她想不到喻勝蘭竟有如此功力,難道上次是佯裝不敵嗎?以當時的情形而論,似乎也不像。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她的功力增長如此快呢?
喻勝蘭故意要試試自己的功力到底增長到什麼個程度,這一試試出了信心,使她欣喜若狂。李劍心的『生肌祛毒補天丸』果然不是凡品,功力可增二十年。
信心已有,哪裡還有顧慮。當下展開師門絕學魔雕八式,有如一隻蒼鷹大雕,騰躍飛撲,與張文燕斗在一處。
曹金玉在旁邊看得興奮已極,喻勝蘭的功力大得驚人,自己也定然與她一樣,當即扯出長劍,指著於巧鳳道:「來啊,妖女!」
於巧鳳大怒,立即抽出短刃,也不答話,躍身上前,兇猛地攻出三招。
若要是在服藥以前,曹金玉頂多與她勢均力敵,服藥之後大不相同。她一運氣,劍芒大漲,揮舞間呼呼作響,威勢驚人,兩人交手二十多個回合,於巧鳳就吃不消了,上官龍只得衝上來援救。
曹金玉越打越有勁,展開師門絕學,把兩大令主逼得團團轉。
張文燕、上官龍、於巧鳳雖也習過「魔雕八式」,但畢竟不是四仙禽親傳,火候功力微妙處都不如曹金玉、喻勝蘭精深,故一交上手,優劣之差便顯而易見。
李劍心目注場中動手情形。心中略安,便一心注視著無敵雙刀莫震的動靜。
這莫震鬚髮半白,面目猙獰,一望而知是兇惡之輩。今日要趁勢將其剪除,免得異日存下禍根。主意打定,運起神功,隨時準備與老魔決個生死。
再說天煞墾宋星與梁志剛已交手五十回合,卻未能將對方拾掇掉,心中不免焦躁,於是使出師門絕藝醉步幻影刀。
從宋星出道以來,從未使用過這套刀法。師傅告訴過他,這套刀法越少使用越好,使用多了,人家就能找出破解之法。因此,他迭遇強手,也從未使用。今日見梁志剛身手如此高絕,不施出這套刀法,恐怕難以取勝。另外也想試試這套刀法,在實戰中到底有多厲害。
只見他忽然搖搖晃晃,就像力竭站立不穩,又像酒醉腳步踉蹌。使出的刀式全然不符章法,而且是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
梁志剛先是以為對方力竭,不禁大為高興,他正為收拾不下對方一個年青後生而著急,這在四恩主莫震面前太失去了面子。於是大喝一聲,搶步而上,朝歪向一邊的宋星一把抓去。
宋星又一個踉蹌,已到了他的側方,雁翎刀「倒海翻江」挽起斗大刀花撩他脅下。
梁志剛一抓落空,不禁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厲害,連忙就勢提氣前躍,但還是慢了一步,衣襟被刀劃破,觸及了皮膚。梁志剛嚇得魂飛天外,趕緊翻轉身軀以便正視敵人,但對方第二刀已接踵而至,「卡嚓」一聲,將梁志剛斜劈成兩段,鮮血直冒丈餘,見閻王老子去了,這一刀真是又凶又狠。
宋星見醉步幻影刀果然厲害,心中大喜,一眼瞥見冒充丐幫濟南分舵舵主的中年漢子立在一邊,滿臉驚惶之色,便一個縱躍到了他眼前,招呼不打立下煞手。那傢伙只覺人影一晃、刀尖一閃,自己的頭顱便滾下了肩,什麼也不知道了。
梁志剛被宋星活劈兩半,驚得張文燕疏了神,被喻勝蘭一劍刺傷左臂,哪還有心戀戰,「哎喲」一聲急往後退。
無敵雙刀莫震再也按捺不住,陡地躍起兩丈,居高臨下朝喻勝蘭打出一掌。
李劍心與他同時發功,運起元陽神功迎上一掌。
莫震掌風才出,眾人就覺一股極度寒冷的陰風吹到,彷彿周圍的天氣一下到了數九寒天,牙齒不禁激靈靈打起冷顫。但李劍心掌出後,剎那間眾人又覺得溫暖似夏,甚至有些過熱。彷彿現在是站在大大陽底下烘烤。
「膨!」一聲大震,兩股勁力對消。
曹金玉、上官龍、於巧鳳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雙方後躍脫離接觸。
莫震發出的大羅冰寒掌被一股熱氣化解,驚得他膛目結舌地死死盯住了李劍心。
他厲聲問:「小子,你練成了元陽神功?」
李劍心道:「不是。」
「那又是什麼功?」
「什麼功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麼?」
莫震怒吼一聲:「好狂!老夫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李劍心決定試試「掌中赤陽」也不答話,運足九成功力,陡地大喝一聲:「看掌!」
這一掌打出,無聲無息,毫無威力。
莫震立即運足十成功力揮拳迎上。
「哧——!」
沒有驚天動地的雷聲,也沒有飛沙走石的威勢。只有輕輕的一聲,宛如撕破了一隻衣袖,李劍心的掌風直穿而過,擊到了莫震胸口上。莫震不聲不響,仍站在原地,只是大睜雙眼,似乎受到了莫大驚駭。
李劍心見他如此,本可以乘隙再進一掌,但他不願乘機進擊,便停住了手,站著瞧他。
其他人也覺奇怪,高手過招,豈容這樣走神失魄?
眨眼間,只見莫震口耳鼻竟有一些青煙溢出,就像他站著抽旱煙袋一般。
李劍心忽然明白,莫震內腑已被「掌中赤陽」燒焦,魂已進了地府,這才知道「掌中赤陽」的厲害,不禁瞠目結舌。
從練成此絕功之後,李劍心一次也未試過,《寶鼎神丹秘籍》上也從未提過此掌傷人情形。經此一掌,才明白「掌中赤陽」能穿透大羅陰寒功的罡氣,直接擊中對方。
這時,莫震才怦然一聲倒下。
於巧鳳、上官龍、張文燕嚇得魂飛天外,他們做夢也未想到莫震會如此不濟,被李劍心輕描淡寫的一掌就倒地了帳,嚇得轉身就想逃。
忽然,眼前一晃,李劍心阻住了他們。
劍心道:「慢著,別忙走!」
上官龍情急拚命,用上十成功力「刷」地刺出一劍,張文燕、於巧鳳也嬌斥一聲,各人遞出一個招式,妄想奪路而走。
李劍心存心揚威,拿出真本事給他們瞧瞧。當下身形一晃失去了蹤影。
上官龍見人已閃開,正想借勢往前一躍,忽覺手上如被火灼一般,再也拿捏不住利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腰間也同時一麻,被制住了穴道,動也動不得了。
於巧鳳、張文燕與上官龍一個心思,但她倆遭遇與上官龍一樣,先是手如被火燙,丟失了手中兵刃,繼而腰間一麻,被制住了穴道。
三人驚得亡魂皆冒,自忖一條命今日就在這雲步橋旁了結。
這時,又見李劍心在他們面前站住,笑嘻嘻地打量動也不能動的三人。
李劍心指著於巧鳳道:「於令主,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於巧鳳嚇得一顆芳心直往下沉,顫聲道:「李公子,那次實在是冒犯……」
「不必多說,只聽我一言便放了你們。在下勸三位脫離大力金剛的魔爪,這幾人假冒四仙禽名頭,幹下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現在又依仗練成了大羅陰寒功,妄想橫行天下。在下今日也不瞞各位,本人確已練成元陽神功。元陽神功是大羅陰寒功的剋星,這個你們已親自見了,不必我多說。在下奉勸三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在下放了諸位,擇善擇惡由三位自選,別的也不多說了。」話說完。李劍心袍袖隨便一拂,三人穴道已解。
張文燕慚愧地抬起寶劍,道:「少俠此言,張文燕當銘記終生,今後決不再助紂為虐。」
於巧鳳黯然淚下:「李公子不記前仇,大人大量,小女子定當痛改前非。當初我也不願依附於人當牛當馬,但迫於賊人武功,只好就範,今日定遵少俠之言,洗心革面。」
哪知上官龍仍然不服,趁李劍心不注意他,只顧聽二女說話之際,俯身拾劍身子一長,猛地一劍刺出。
「哎喲,你……」於巧鳳嚇得大叫,伸手來攔,可已經來不及了。
站在於巧鳳身邊的張文燕也嚇得關切出聲,但卻無法阻止上官龍。
曹、喻二女和宋星三面散開,看住那些拋下了兵刃的嘍囉,見上官龍偷襲李劍心,二女嚇得大叫。
獨有宋星心不驚,肉不跳。
他知道李劍心的能耐。
李劍心對上官龍實則早已注意。見他猛地長身刺出一劍,便故意不理不睬,運起元陽神功護體。
上官龍眼看一劍利到李劍心胸口上,心中一陣狂喜。哪知劍尖離對方胸前還有三寸,卻怎麼也刺不進去,像被一層軟墊擋住。
李劍心以「元陽神火」運功於指,輕輕一指劍身。
上官龍加了內勁,仍然不能往前遞上一分,忽見李劍心以指頭一指劍身,陡地一股熱浪從劍上傳來,「啪」的一聲,劍身斷成兩截,他慌不迭扔掉劍把,但手掌已被劍把燙傷。
他自忖必死,便運功於掌,猛地向頭上天靈蓋拍去。
於巧鳳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痛苦失聲,淒婉地哭道:「龍哥,你不能死,過去我們被迫為他們賣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你忍心撇下小妹就這樣走了麼?龍哥……」
李劍心長歎一聲,轉身便走。來到宋星等人身邊時招呼了一聲,並不停下腳步。
女人的哭聲使他受不住了。
他逕自默默前行,後邊仍然追過來一串哭聲,只是聲音越來越小了。
人孰能無過,但願他們從此洗手,結成良緣,過上快樂平和的日子吧。李劍心想。
由於人多,關爺等人擬住自己的「「道義宅」。四仙禽、仁心大師與十八羅漢則住沈家。
李劍心等四人在途中追上了大家,通稟了泰山得到的消息以及雲步橋頭的惡鬥。
眾人聽說已斃一頑敵無敵雙刀莫震,均都受到鼓舞,聞說大力金剛在西天目山,眾人又頗為意外。
到達南京後,眾老經與李劍心、宋星協商,決定拿出如下策略:
以仁心大師、關村夫、常沖、吳平及丐幫幫主魯文高之名,向各大門派及江湖知名人物傳英雄帖,在沈家大院會聚。洗清四仙禽多年的冤債,並聲討大力金剛公羊嘯害友背義、屠戮江湖武林人士的罪行。
同時由李劍心與宋星設法入西天目山一探。
此外,眾俠將嚴守「道義宅」與「沈宅」防止賊人突然來襲。
再由李劍心向丐幫弟子傳下號令,密切監視天目黨羽動靜。
策略既定,李劍心與宋星便奔赴浙江。
臨行前,又向余子龍探問皮永勝的形貌。
李劍心道:「余兄有胎記好認,記得曾來沈府偷襲過,那皮兄卻不知什麼模樣?」
余子龍臉一紅道:「的確如此,在下曾與五梅門人來沈府,意欲造下血案,震住武林。」
李劍心道:「皮兄曾來否?」
余子龍道:「來過,身形較矮,寬臉膛,你就說我的經歷與他聽,他自會與你相認。」
李劍心、宋星不幾日趕到了浙江臨安縣城,找了間名叫「永泰」的上等旅舍住下。
晚上,二人商議如何行動。
宋星道:「明日先找丐幫弟子問問情形。」
李劍心道:「這裡是東天目山的勢力範圍,只怕我們一到,人家已經知道了。」
宋星道:「不妨,我們進城已是上燈時分,天已經黑了,他們注意不到的。」
李劍心又道:「西天目山山勢險峻,溝壑尤多,不知這大力金剛藏於何處,一時半時恐難以找到。」
宋星道:「入山後,我們不妨打草驚蛇,讓蛇自己出洞吧。」
李劍心道:「怎麼個打草驚蛇法?莫非過山後大喊大叫,讓他們聽見麼?」
宋星笑道:「那麼大的山,怎麼聽得見?我們只要到處留下名號,讓他們疑神疑鬼,嚴加防範,不就會露出痕跡麼。」
李劍心笑起來:「畢竟是老江湖了,兄弟自愧弗如。」
宋星道:「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進山,攪他個地覆天翻!」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到大街上吃了東西,還買些饅頭滷肉,準備在山上走一天。
東天目山離縣城五十里左右,兩人乘路上還無行人,施展絕頂輕功,半個時辰便到了山麓。也不管有路無路,施展輕功越過常人難以攀越的溝壑,逕往山上奔去。
走了一段後,兩人停下來。
此處林木繁茂,怪石嵯峨,靜寂無聲。
宋星運金剛指力,在巨石上書寫道:「天煞星欲斃大力金剛。有膽者出來一會!」
寫完問李劍心:「你要不要也落上大名?」
李劍心笑道:「有你天煞星足矣!何必再添上我?」
宋星道:「不對,我二人名字分開留,讓他們捉摸不出。」
二人又繼續往上,走一段留一個名,直呼公羊嘯的大名,叫他速速領死。
不久,兩人已到了峰頂。
宋星道:「坐下來歇歇吧,這山溪流處,不愁水喝。」
李劍心道:「對了,公羊嘯聚眾山中,就得靠有水的地方,我們不防在有水處多找找。」
宋星道:「不錯,等會從側面下去,看看可否碰得到他們。」
兩人坐了一陣,十分清涼,便站起下山。
剛到半山腰,瞥見一道瀑布有如匹練,掛在左側的山崖上。
兩人便觀察下面水流處,發現流進一道深溝裡。溝渠婉蜒入林深處。
宋星道:「沿溪流進去瞧瞧。」
溪水潺潺流去,使人感到頓生飢渴。
兩人找個大石頭坐下,取出食物,就著清涼的溪水,大吃起來。
正吃的香甜,李劍心聽到了腳步聲,忙一拉宋星,指指林蔭深處。
宋星停止吃喝,也聽見有腳步聲,便趕緊站起來,藏往大石後,並有意將半個剩饅頭留在石頭上。
不一會,腳步聲已近,像有兩人走路。
只聽一人驚歎道:「咦!你看。」
「哦,半個剩饅頭,有什麼好瞧的?」
「老兄,你怎麼了,半個饅頭雖不好瞧。可饅頭總是有人拿來的吧?」
「沒有人拿進來它自己會飛來嗎?大驚小怪,真是的!」
「老兄,你不感到驚奇麼?」
「驚什麼,奇什麼?」
「哎呀,你老兄真是,近來接連失利,連四恩主老人家也讓人給斃了,你說嚇人不嚇人?」
「你怎麼知道?」
「與我有過命交情的一個弟兄,便是隨四恩主出山的一個侍從,他親眼瞧見那個天煞星一刀把梁護法劈成兩半。那個無影俠醫一掌把四恩主震斃,紅符藍符兩位令主和白衣使者自己開溜了。同去的十幾個弟兄,回山的只有兩個,我這朋友當天晚上與我談了一晚,第二天去見大恩主,以後就不見他回來,說是派出去了,我才不信這種鬼話呢。因為與我這朋友一同歸來的那人,第二天也沒了影。我想定是被殺掉了,怕他們講出那天的事情。」
「那你還敢講?」
「哎,那是講給你聽呀,在別人面前我是一字不敢漏。」
「那你為什麼偏偏要告訴我?」
「信得過你呀……哎,這是幹什麼?」
「不幹什麼,走,見紅衣使者去!」
「哎呀,老兄,你這是幹什麼,要把我拉去送死麼?」
「不錯,你為什麼要亂講話?走走走!」
「哎,老兄,我是為你好呀!」
「為我好?怎麼個為我好?」
「不瞞你說,前次出山,四恩主是為了察看那一夥人被困在山洞裡的情形,其餘人是為了抓臥底奸細余子龍,你與余子龍相熟,我那朋友說,連你也被懷疑,幸而余子龍出山與人聯絡你沒有同往,否則一併治罪。不過,你那朋友因禍得福跑掉了,你可要多加小心呢!」
「你當真是為了我好?」
「我要有句謊言,天打五雷轟!」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呢?」
「唉,皮兄,今天兄弟索性都講了吧!自從被大力金剛這夥人強迫入山後,日子太不好過,這些令主護法,沒有一個不凶暴,一不小心就要被處以刑罰,我們幾個較好的朋友,先後都死了。這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千里趕來送信,本是忠心一片,卻也被殺掉了,我就想,這樣下去,也不知厄運何時臨到我頭上。老魔們在江湖上惹下了大禍,現在各大門派都接了關村夫,丐幫幫主、少林仁心大師等人聯名發的英雄帖,揭露四仙禽根本不是真四仙禽,是冒人家的名,你想,他們竟幹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我越想越後怕,就想和你一道,棄暗投明,奔到江湖名門大派一邊,將來謀個好前程呀,皮兄,你說是不是?」
姓皮的不說話了,隔了一陣,又問:「依你說,我們現在就逃出西天目?」
「是呀,晚了恐怕玉石俱焚,那才冤呀!」
「不行,不能跑。」
「哎呀.皮兄,怎麼不能跑?」
「不瞞你說,王老弟,只要你明白是非就好,我們應該在賊窩裡臥底,等候各大派圍山那天,來個裡應外合,全殲這些奸邪!」
「啊,老兄,該怎麼幹呢?弄不好要露馬腳的呀!」
「沒事,你看我臥底這麼些年,還不是……」
話未完,忽然有人接嘴道:「好哇,真個是不打自招王定榮,真有你的!」
李劍心、宋星呆在巨石後聽著,越聽越有味,這姓皮的大概就是皮永勝了,真是太巧,碰個正著,這姓王的有了悔悟,不失為一條漢子。兩人聽到姓皮的自稱臥底多年這裡,便肯定是皮水勝,剛想現身出來,突然只聽到有人這麼說,便感到事情不妙了。
劍心以傳音入密告知宋星:「不好,準備救皮師兄的命。」
宋星回答道:「再聽兩句,及時援手。」
這時,只聽王定榮道:「林使者,屬下早就懷疑這姓皮的小子,今日幸不辱命,皮永勝親口承認是來臥底的,與余子龍是一路。」
皮永勝吃驚的聲音:「王定榮,你好陰毒,設計陷害於我,罷罷罷,皮大爺今日與你們拼了!」
紅衣使者林志德嘿嘿冷笑:「皮水勝,憑你這點武功。也敢反抗?」
皮永勝吼道:「大丈夫不拚死決不甘休!」
林志德道:「誰要讓你拚死?本座只要一出手,便手到擒來!」
「真的麼?」宋星從石後現出身來,「依在下看來,這個王定榮是死定了,皮永勝老兄呢,在下卻要請他回南京,與四仙禽老人家還有餘子龍兄團聚一堂呢。紅衣使者,你看如何?」
林志德大怒。但不動聲色:「你是何人?」
李劍心現身接嘴道:「認不得天煞星,該認得我了吧?林大使者,久違久違!」
林志德一見不禁脫口呼道:「李劍心,你也在?」
「不錯,林大使者裝成看病的老頭,本想一掌將我斃命,後來大概發了慈悲,就逃之夭夭了。真是幸會呀幸會!」李劍心笑嘻嘻說。
跟林志德同來的五六個黨羽,聽見李劍心和宋星的大名,一個個非常吃驚,恐懼地看著他們。
林志德仍是一副儒裝打扮,溫文爾雅,他鎮定下來道:「你二人自投羅網,倒也知趣。
老夫外號魔星劍,今日定與你較較劍法。」
宋星道:「我二人不是飛蛾投火,而是直搗黃龍。定要將大力金剛公羊嘯及爪牙清除乾淨。林老兒,拔出劍來吧!」
林志德傲然一笑:「你還不配,讓李劍心小子來吧!」
宋星大怒,雁翎刀出鞘,刀光一閃,人已躍到了溪澗旁的林志德對面。
「看刀」宋星當即展開攻勢。
李劍心也躍到溪澗旁,順手抄起留在石上的半個饅頭。和皮永勝站在一起。
皮永勝謝道:「謝謝救命之恩!」
李劍心道:「不必說這些,皮大俠深入虎穴七八年,真是不容易啊,現在總算熬出了頭。令師均能健康行走,時下攜徒兒到了南京,住在沉志遠大俠府第,皮兄今日起就與我和宋兄共進退吧!」
皮永勝聽說師尊們身體康復,不禁又驚又喜,心中好多疑問,但此時不是解疑之時。只好按下,專心注意場中的打鬥。
魔星劍林志德在劍法上果然了得,只見他出手快捷,招式古怪,把宋星迫得只能採取守勢,頻頻招架閃躲。
三十個回合過去,宋星逐漸摸清了對方門路,能夠從容對付了。
又戰了二十個回合,宋星才得以展開醉步幻影刀法,向林志德頻頻反擊。
林志德見他施出如此怪異的招式,心下也暗暗吃驚,不得不小心對付。
一百個回合打完。雙方額上見汗,被勁氣吹落的樹葉也落滿了一地。
林志德忽然猛攻一劍,劍芒暴長三尺,迫得宋星退後兩步。林志德趁機一個倒縱,沒入樹林中不見。
旁邊站立的嘍囉,不料主子會突然拋下他們遁走,嚇得轉身就想逃。
宋星大喝一聲:「站住!誰跑就砍了誰!」
嘍囉們嚇得不敢動了,只有那個叫王定榮的人縱身向林子鑽去,還未等他二次縱身,衣領已被人揪住,接著脅下一麻,動彈不得。他被拖著回到溪澗旁。
揪他回來的是李劍心。
李劍心問道:「你叫王定榮?」
「是、是小的賤名。」
「范鴻運呢?」
「他在總舵。」
「是你挑唆茅山十二名弟子來投靠大力金剛的麼?」
「這……」
「你這人很有心機啊!」
「饒命,李大俠,小的……」
皮永勝冷笑道:「你這人太奸猾,留你在世上只會害人!」
宋星道:「李兄弟,交給皮兄處理吧!」
李劍心也知這種人留不得,便將王定榮推過去,皮永勝當胸一掌,送王定榮歸了天。
其餘嘍囉嚇得發抖。
皮永勝道:「我勸大家不要再助紂為虐,下山謀條生路去吧!」
其中一人道:「我們逃下山也是死路,總壇的人遍佈縣城,走不了的。」
皮永勝道:「這也是實情,那你們回去。等大力金剛巢穴被毀之日,棄暗投明便了。」
他又問李宋二人,如此處置是否恰當。
二人均表贊同。
眾嘍囉千恩萬謝去了。
皮永勝道:「這林志德回去報信,我們不如暫避。」
宋星道:「下山去吧。」
於是三人展開輕功下山,皮水勝功力頗深,不落後於二人,不需多時,便到了山麓。
李劍心道:「就在樹蔭下坐著說話吧,回城還嫌太早。」
三人於是坐下。先由李劍心講了泰山經歷以及余子龍回隊的事。皮永勝聽得激動不已,連連感謝上蒼,感謝李劍心及諸俠。
宋星問:「總舵情形如何?」
皮永勝道:「二位,說來慚愧,在下雖臥底多年,獲准進東天目卻是今年的事,這總壇的情形不甚了了。人們對最高四位的稱呼,內外有別。對外稱四仙禽,對內則稱恩主,大力金剛稱大恩主,白臉屠夫黃永春稱二恩主,無情秀士余觀元稱三恩主,被李大俠掌斃的無敵雙刀莫震稱四恩主。這四個老魔說來也怪,天天主事的是二恩主白臉屠夫黃永春,唯獨大恩主大力金剛公羊嘯誰也沒有見過。黃永春和余觀元、莫震均出面發號施令,口頭上聲稱奉大恩主之命,這公羊嘯卻從未露過臉,就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在下雖然極力注意,並向眾伙打聽,都說未見過公羊嘯。」
宋星問:「公羊嘯住在什麼地方?」
皮永勝道:「四個老魔的住處分散在山坡上。每個老魔有一排瓦木小樓,外帶個小院子。平日有人值崗,不奉宣招不能隨意進去。一般來說,議事多半在溝底平坡的大廳內。很少移到老魔們的住房去。公羊嘯居東坡,黃永春居西坡,余觀無居南坡,莫震居北坡。莫震死後,讓護法貴州青龍洞主秦尚武搬了進去。四魔的住房有不少使喚的僕役,唯獨大魔公羊嘯除崗哨外,只要一個又聾又啞又駝的老頭侍候,據說公羊嘯好清靜,不喜人多。其他三魔可以自由出入大魔居所,其餘連護法也不能進去,十分神秘。」
李劍心道:「總壇可設有機關消息?」
皮永勝道:「據說是有的,但有專人掌管,其他人皆不知秘密。」
宋星道:「進入總壇的道路好走麼?」
皮永勝道:「非但不好走,而且不易尋找,若非有人帶路,很不容易找到呢。」
李劍心道:「今日驚動了林志德,把守的崗哨恐怕要增加了。」
皮永勝回答說:「進總壇必須穿過一道森林,崗哨就設在林子裡,要想通過,的確不易呢。這樣吧,等回旅舍,我畫出一張草圖,按圖說明就容易些了。」
宋星道:「這是個好辦法,回旅舍吧。」
李劍心道:「也好,若是賊人晚上來找麻煩,就打他一陣。
三人遂在黃昏時分進了城,找了個大館子去吃飯。
飯後回到旅舍,叫店家拿來紙筆,皮水勝秉筆又書又畫。草草畫出張總壇地形圖。
皮永勝指著圖道:「總壇入口有三座山梁,三座山梁並排而立,兩山之間有一條路通向一片樹林,一共有兩條路,這片林子共有八行,雖然生得並不規矩,但大致上看得出來。只有中間的通路未設陷坑,也未設其他埋伏。從中間通道穿出時,還會遭到六十名樹上的暗哨以暗器襲擊。過了林子,是一片較平坦的地,兩邊草叢裡埋伏著四十名弓箭手。過了這塊地,便見四道山坡凸立,中間的地上有幢大樓房,下面是議事廳,上面是崗哨,樓四周的山坡上遍佈下屬各旗武士。過了大廳,有路直通四個魔頭的居所,最前的是三恩主無情秀士余觀元,兩側是黃永春、秦尚武。最後一幢屬大恩主公羊嘯,公羊嘯的居所背靠大山。四個魔頭的居所防備並不嚴,只因他們具有蓋世身手。」
李劍心問:「那些使者、護法、令主又住在哪兒呢?」
皮永勝道:「都在大樓四周的坡上。」
宋星道:「真要闖入還不容易呢!」
皮永勝道:「如果各大派聯合,人多勢眾,闖進去倒也不難。」
李劍心道:「這樣硬闖,死傷的人就多了,最好先破了他的埋伏,再讓大家進去。」
宋星送:「硬闖不是辦法,若能讓他們出來拚殺就好得多。」
皮永勝道:「近來接連失利,大恩主已傳令下屬不准輕易離山。」
李劍心道:「你我今日一鬧,他們的戒備更嚴了!」
宋星道:「我看不如這樣,到南京再叫幾人來,伺機除掉敵方有份量的人物,待大隊人馬來時,敵方高手盡除,剩四個魔頭還不好對付麼?」
皮永勝道:「此計很妙,只要我們潛伏在通道口,只要有人出來,就把他拾掇掉,想進去的人也讓他進不去,就可以封鎖消息,使他們耳目不聰,不瞭解江湖情形,他們勢必派出高手來掃清道路,那時可乘機除去。」
李宋兩人十分贊成此議,最後決定暫時不回南京叫人。以免分散遭上襲擊,從明日起帶上乾糧到西天目山襲擊來往出入總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