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心懲治南京一霸的消息,傳遍城內大街小巷。
沈志遠一家也聽到了手下人的詳細報告。
沈志遠和三個總管就此事商談了一番。
沈志遠道:「可惜啊可惜,老夫到底看走了眼,李公子是個難得的人才,快命人找到李公子的下落,設法把人請回來才是上策!」
任繼發道:「不知這位公子出自何入門下,競能挫敗鐵頭陀、斷魂鑭這樣的高手,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廠史航道:「武林一丑關村關老爺子不是也現身了麼?會不會是關老爺子作怪,在暗中助了一臂之力啊?」
任繼發道:「這也有可能,聽說關老爺於一身功夫已入化境,制伏鐵頭陀之流自是易如反掌。」
沈志遠道:「不管實際情形如何,但李公子既有武功又是歧黃聖手,這五梅陰陽掌的毒傷,天下唯有他能治.三應該盡快把他找到。」
三位總管齊聲答應。
沈志遠道:「去見伍老前輩,將今日之事向他老人家稟報。」四人遂來到客房見伍雲。
任繼發將李劍心大致姜超,武林一丑關村夫同時現身的;事說了。
伍雲皺了皺眉:「關老兒向來在北方;帶遊逛,怎麼跑到南方來了?」
停了停,又道:「南京一霸姜超、鐵頭陀智圓、斷魂郝勇這等人,不算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南京城乃藏龍臥虎地,他們競敢如此張揚,你們不覺得奇怪麼?」
沈志遠等人一怔.這事例不普紉想過。
伍雲續道:「須知樹大招風,姜超如此橫行無忌,憑的是什麼?「眾人依然回答不出。
沈志遠猶豫道:「依前靠之見,難道姜超等人後面還有靠山?」
伍雲道:「不錯!」
史敬道:「這靠山是誰,令人費猜。」
伍雲道:「雖不知是何人.但有靠山這一點無需懷疑,再以五梅門復出這件事來說,也讓我老爺子費猜疑。據你們所言,五梅門徒已練就了五梅陰陽掌,就憑這陰陽掌,就能天下無敵麼?」:任繼發道:「五梅陰陽掌歹毒陰狠,是天下毒掌之冠,雖不能說天下無敵,但能擋之者,只伯少之又少。」
伍雲冷笑道:「就算如此,我再問你,當年圍剿五梅門的四大門派實力如何?」
任繼發道:「恆山、五台、華山、少林四大門派,人才濟濟,高手如雲,特別是少林、華山,實力吏為雄厚;」
「好,你認為少林掌門仁智大師功力如何?」
「仁智大師功深造化,達摩指所向披靡,為當今頂尖高於之一。」
伍雲點點頭:「既如此.五梅門現在憑著五梅陰陽掌,就足以報當年毀派之仇了麼?」
任繼發長吟道:「這……只怕還未必。」
「這不就對了?需知五梅門的復出,44必驚動四大門派.轟動整個武林,四大門派和正道人士決不會聽任五梅門重振門戶,五梅門既無把握戰勝四大門派.那麼,公開亮出旗號豈不是惹火燒身麼?」
沈志遠等人超聽越迷糊。
吏敬道:「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伍雲斂容道:「就是說:五梅門必定也有了後台,才敢有侍無恐,公開亮出旗號先從懲治所謂叛徒入手,向正道武林示威,向四大門派示威!」
這一番例析.入情入理.不由眾人不信;他們心想,這老兒雖然目高於頂。分析事理卻是十分精到,叫人十分佩服。
沈志遠道:」依前輩所言,南京一涵和五梅門的後台,極有可能是一人?」
伍雲道:「只怕不是一人,而是一種勢力。聯想飛鳳鏢局一夜敗亡之事,不能不叫人寒心。需知飛風鏢局高於如雲.交遊又廣,綠林豪強向來不敢動該鏢局的一根毫毛。
想不到一夜就被人盡屠。最可怕的是……」
「什麼東西最可怕叼?「隨著嬌滴滴的聲音,沈竹青帶著紅蕊、綠萼來了,「這世上還有令你老人家害怕的東西?我可不信啊!」
伍雲心中十分受用:「丫頭,你來何事?」
「讓你老人家教武功啊,人家都等不得了,你老人家連半點動靜都無,真把人急死啦!」
伍雲笑道:「急什麼啊?又不是上花轎!」
沈竹青一跺蓮足.嗔道:「老爺於盡說風涼話,曉得麼?那個奧郎中居然會武功.今天上午在南京城大出風頭.真把我氣死了。我就是看不慣他那股傲勁,只要老爺子肯教我,管保我就能超過他、壓倒他.在南京城,不,在江湖上,名揚四海,給你老人家爭光。我走到哪兒,人們爭相指說:瞧,那個英姿明爽的女俠,知道麼?她就是蒼山獨夫伍者爺子的嫡傳徒弟呀,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強,天下人無人能敵!到那時呀,我非把那個臭郎中打得跪地求饒不可……」
沈志遠聽她越說越離譜,喝道:「青兒,住口,別胡說八道!」
伍雲卻讚道:「說得好,女娃兒真有志氣!老爺子就是喜歡有志氣的人。罷、罷、罷,者爺子一生獨來獨往.向不把人故在眼裡,也懶得收什麼徒弟,你我此次相識也是有緣,我老爺子就破例收你為記名弟子吧!」
沈志遠見女兒胡說一通非但沒惹伍雲生氣,倒反而收她做了記名弟子.這份高興自不用提,忙道:「青兒還不行拜師大禮?」
沈竹青其實早已盈盈拜了下去。
伍雲呵呵笑道:「乖徒兒.起來吧。」
紅蕊在一旁看著,不禁想到,真是物以類聚.這老兒驕傲得緊,收的徒兒更是唯我獨尊。哎喲喲,這師徒倆搭配起來可怎麼得了?小姐要是再練成了一身絕技,這雙眼睛只怕不是長在額頭上,該是鑲在頂門心了.以後就更加難侍候了。這可怎麼得了啊……
這邊廂沈竹青行完禮,搬個凳子坐在伍雲跟前,要他繼續剛才的談話。
伍雲道:「適才提到飛鳳鏢局一夜遭屠之事.最可怕的是.行兇的人痕跡未露.真個是來無影.去無蹤,江湖上竟然沒有他們的消息。要知道,飛鳳鏢局局主倪子春,不但武功不俗,人緣也特好,交遊十分廣闊。鏢局一旦出此慘禍,自然轟動了整個武林,引起親朋好友的關註:然而,競連兇手的點滴情形也摸不到,可見這批兇手非比一般江湖人,由此可作出一個結論,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一批來歷不明、行蹤詭秘的高於,其宗旨目前尚不清楚,但絕不是好兆。如果設想南京一霸、五梅門都和這夥人有關聯,那麼,江湖不久就會陷入腥風血雨之中,所有武林正道知名人物b皆不能置身事外。」
這一番議論,驚得眾人目瞪口呆,半晌作聲不得。
良久,沈志遠才說道:「老前輩是否己追蹤到一些蛛絲馬跡?』伍雲道:「我者爺於本想趕往北方,追查飛風鏢局敗之事,不料碰上了五梅門的遺孽,才發覺事有蹊蹺,雖然不能篤定,但決不能掉以輕心。」
任繼發道:「者前輩視事透徹.令人心折,我輩當調人手,作周密準備。」:伍雲道:
「你們不是經商麼?那些店伙哪能派得上場?」
沈志遠道:「不瞞前輩,在下等雖改行經商不問江湖事但時刻不敢忘記五梅門復仇之舉故平日裡也招納了不少江湖好漢。」
壓雲點點頭;。原來如此!」
沈志遠又道:「明日請嚴盂兩家過來.就此事再行詳儀。」「伍雲道:「可行.合三府之九當能在狂風暴雨中巋然不動,我老爺子倒想見識見識這些詭秘人物,到底有何過人的本領〔」:語聲才落;院子中突然爆出一聲冷笑。
眾人還未有所舉動,伍雲雙肩一晃,早已掠出廳外。於是大家猛然覺醒.相繼躍出。
滿天星斗,大院寂寂。眾人分散搜索,但不見有人,就連伍雲也沒了蹤影。搜索無功,大家旋即回到台階前,凝神戒備。
俄頃,眾人眼睛一花。伍雲以從天降,毫無聲息地落在面前。
沈竹育立即問:「師傅,追到人了?」
伍雲並不回答.揮手令諸人進客廳。
大家分散坐定.只見伍雲面色陰沉.一臉怒氣。
他恨聲道:。好大膽子,竟敢戲弄到我老爺子頭上,此人身法極快,但仍逃不出我考人家的手心,只可惜來人熟悉路徑,竄入銜巷東躲西藏.競沒了蹤影、真把我老爺子給氣死了,實在該死!」
他這話有毛病.不成了自己該氣死嗎,紅蕊、綠尊聽出來了,沈竹宵自然不會聽不出,她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強自忍著。
能在蒼山獨夫手上安然溜掉,來人這份武功端底不可輕視,。沈志遠等人卻是笑不出。
齊飛道:「師伯,此人來意如何?「伍雲道:」踩盤子,探虛實。」
任繼發道:「莫非又是五梅門中的入?」
伍雲道:「除非是五指魔君閡老鬼親自出馬.否則*飛雲豹和毒爪猴可沒這份功夫。」
真是禍不單行,五梅門之事未了.怎麼又來了不明底細的夜行人,看來,不過問江湖事是做不到了,已是身不由己啊!」
沈志遠想到這些,不由歎了口氣。
伍雲道:「歎什麼氣.天塌下來,還有老爺子頂住呢!」
沈志遠忙道:「是、是.有老前輩在,晚輩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只是覺得此生本想脫離江湖,到頭來還是擺脫不開.因而有些感慨而已。」
伍雲道:「大丈夫行事,只問該不該,而不管其結果如何。身為武林豪傑,江湖出現黑潮,豈能置身事外?我等替天行道,決不能任妖邪之徒荼毒武林。「老爺子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眾人不覺豪氣頓生,連連稱是。
伍雲又讓大家回去休息.命竹青留下,傳授本門內功心法。
當夜,沈竹青學完歸來,卻無睡意了。
種種消息和發生事態,說明江湖面臨一場大劫.沈家已、不能脫身事外,她如今已拜得名師,只要努力,武功必有大成。到那時,看他李劍心還敢不敢目中無人。哼;要是她治服了他,讓他乖乖俯首,甘當裙下不二之臣.那該是多麼開心的事!到那時,他必定言聽計從,指東就不敢往西,說北就不敢向南。
可是,如果他仍然織碧不馴呢?不會、不會,想那時,她成為了江湖萬人敬仰的巾幅英雄,他哪裡就會像瞎子一樣看不到她的光輝?那時候啊,他只怕更比別人還要捧她、敬她、畏她,還有……還有什麼』已經夠了吧?不,不夠.還要他……要他幹什麼?這,一時還真說不上來,說來也奇怪,她幹嗎要這麼恨他?他了不起麼?不過是個臭郎中,半點武功也沒有,不對、不對,那是他裝出來的,他有武功,而且只怕還高,可高又怎樣了?能高到哪裡去?武功高一點就可以目中無人了?就可以看不起她這位富家小姐了?
人家孟大鏢頭的侄子、嚴家的公子,還有好多好多知名人物家的少爺有誰不在她面前唯唯諾咯、討好賣乖』就憑他一個窮郎中,她又怎會把他放在眼裡』可是也怪,她就是恨他,就是忘不了這恨,就是要耿耿於懷!這也不能說不是怪事,幹嗎她總要盯著他呢?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唉.管他呢,想不明白就不想吧,明天……
她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孟、嚴兩家應邀而來:使眾人驚異的是,昨夜三家都出現夜行人,這不能不引起重視。聯想起伍雲的種種判斷,大家表示要結為一體,共赴劫難。
午飯時,下人報告,李公十有了下落,原來他在承恩寺廣場擺攤治病呢。
任繼發連忙站起,道:「待小弟立即去請,大哥還有什麼吩咐?」
沈志遠道:「話說得婉轉些,不可開罪李公子。」
任繼發又邀了齊飛同往,齊飛與李劍心素來友善。
沈竹青在另一桌上豎著耳朵聽,聽完一楞,這小子真沒出息,怎麼像江湖浪子一樣設起攤來了!哼,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嘗嘗在oAL謀生的滋味.這與在『,濟世堂」行醫真有天淵之別.挫挫他的傲氣!
想畢,心請愉快地與嚴家兄妹、孟氏昆仲談笑風生.邊吃邊玩。
不久,任齊二位總管回來了。
「如何?」沈志遠急忙問。
任繼發搖搖頭:「李公子不願回來……
「為什麼?」
「李公子說:「感謝沈東家盛情,但我不想再回來,就在此地行醫也很方便窮人。
,我問他居住何處,答說寄居在朋友家,一切均方便,不勞過問!」
「啊……」沈志遠頗為失望。
齊飛道:「還不止李公子一人,有個大姑娘幫他收費呢。」
「大姑娘」三字像三很針,戳進了沈竹有的耳裡,她差點要跳了起來,一股無名妒火條地從胸中燃起,要不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她馬上就會衝出門去。
好不容易抑住了衝動,她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天生的下賤坯!請他堂堂皇皇坐在藥堂裡看病不願.寧肯和那些下三池、下賤貨為伍.這樣的人找來幹什麼?」
孟氏昆仲立即響應,把李劍心罵了一通。
嚴家兄妹卻不言不語。
飯後,乘老人們回房休息,沈竹青邀約年青人一塊到承思寺去瞧瞧那個臭郎中。
一行人到了承恩寺廣場,果見李劍心坐在一張條凳上.面前支了張歪歪斜斜不成樣子的方桌.正在替一些腳夫苦力診病。旁邊果有一個姿色艷麗的少女在替他收錢。只見診病的人一個接一個,有的遞給少女三四個銅錢,有的競什麼也不給。李劍心忽而扎針,忽而開方.忙得不可開交。
沈竹青看了一陣,心想;這傢伙有銀子不拿,偏要來這裡受罪。哼,我原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才出來西天.就勾上了人家的姑娘。這姑娘長很倒也俊俏,;不過比起自己來,只伯還要遜色三分,有什麼可受的f他為什麼就對人家那麼好?這個該死的臭郎中,今天姑奶奶要你好看!」
這時,正好金陵秀士盂雲天在發議論:「真難相信就是這小子打敗鐵頭陀、斷魂鑭,你們瞧,哪裡像個成名人物?居然和那些下三濫混在一起,真丟了文人俠士的臉面!」
孟如龍接口道:「表兄說得是.這種人背後到底長著窮根.為了幾個小錢,甘願如此下賤的!」
這些話,沈竹青聽了快意。
又聽嚴婷迫:「二位這話不嫌過份些麼』李公子為窮人治病.又有什麼不好?」
嚴鶴接道:「李公子懸壺濟世,自食其力,倒有自己的樂趣,所謂入各有志了……」
沈竹青哼了一聲,「既然這麼說,嚴公子也可以來設地擺攤呀,你的字畫不是挺好的嗎』對也不對?」
嚴鶴見她不高興,不敢再作聲。
沈竹青道:「走,到他面前轉轉.看他臉住哪兒放』」
說著蓮步姍姍,由綠萼攙扶著,故意站在診桌旁邊看他治病。
紅蕊心道:這位姑奶奶又要惹事了,可怎麼辦哪』沒奈何,只好站在一旁。
李劍心忽然被一陣香風撩得拾起頭來,正好和沈竹青四目相對,他立即低下頭,就像沒看見一般,自管寫他的處方。這把沈竹青氣得心裡直抖,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竄起。
她冷笑一聲:「各位公子爺,這個郎中好會賺錢喲,你們瞧,病人很多呢!」
孟雲天立即應道:「當然了,一個病人收四個銅子兒,倒也不是小數呢!」
孟如龍不甘落後:「江湖郎中嘛,能餬口也就不錯了。」
李劍心並不理睬,一味忙自己的話.正好趙魁來送飯,替換舒萍回家。為著跟關老爺子習武,他們幾個輪流替換著來*趙魁可沒有這份涵養,眼一瞪:「你們站過去些.別在這兒說風涼話,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少在大爺面前擺威風!」
孟雲天大怒,喝道:「住口你個走江湖的可憐蟲,你敢對爺們無禮?」
舒萍小嘴一翹:「趙大哥,別和這班執垮子弟鬥嘴,人家佔著爹媽有錢,當然該威風威風了!」
趙魁道:「你家不照樣有錢.怎不像他們?」
「我要是像他們,嘿,還不如不活了呢!」
沈竹青早就盯著她了,正想找她的茬呢,聞言立刻發作起來:「死丫頭,你是什麼東西?有你說話的份麼?瞧你這副打扮、有什麼了不得的出身?又會是什麼大家閨秀了?」舒萍立刻反唇相譏:「我當然不是大家閨秀了,大家閨秀會到承恩寺廣場來找人的茬』會到窮人面前來擺闊?我問你,你擺給誰看呀』這兒沒人理,你白費心思了!」
這話戳著了沈竹青的痛處,不錯,那個臭郎中見了她理都不理.簡直氣死人了。
她嬌喝一聲:「大膽,找死麼?」
舒萍哪甘示弱:「哼,姓姜的都敢鬥.還能伯了休們?」
沈竹青手一揮:「綠萼,去給我掌嘴!」
舒萍雙手叉腰:「你敢!」
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李劍心不得不說話了,他對舒萍道:「趙大哥來替換你萍妹.就回去吧,他們是沖愚兄來的。」然後又對沈竹青道:「沈小姐,在下並末開罪於你,何苦如此相退?」
沈竹青心想,哼,你終於開口了,這下知道厲害了吧,嘴裡道:「喲,這是什麼話』莫不成這承恩寺前的地皮都讓你小郎中買下了,不許別人逾越雷池一步』」
李劍心道:「在下不名一文,哪比得上富家老爺置下地產。這廣場誰來都可以,小姐只管站在這裡觀光.瞧瞧窮人怎樣掙錢餬口,倒也是賞心悅目的樂事!」
這話的諷刺味誰都聽得出來,直噎得沈竹青回不上話兒,而他卻再也不子理睬,自顧替人診病去了。
沈竹青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她可不能這麼就敗下陣來,今日一不作二不休,索興鬧他個天翻地理才好。
於是,一跺腳,罵道:「李劍心,說話休要連刺帶諷,休今天不說明白,姑奶奶就……」
「竹青,你怎麼也在這裡.又惹事了麼」不知何時,沈志遠已來到她身後。
沈竹青一時下不了台,乾脆一指李劍心:「人家好意來看看,他卻連諷帶刺,奪奪遏人,人家忍不住,就……」
沈志遠自然知道不可能是這麼回事,俗話說,知女莫如父,她不惹人已是難能可貴,人家李公子怎會無故以言相譏?於是沉下臉道:「好啦,快回去吧,你師傅正找你呢!」
沈竹育正好借此下台,臨走,故意扔下句話給李劍心聽聽:「伍師傅找我傳藝嗎?
哎喲,那得趕緊回去!」
瞧.有伍雲做師傅,你李劍心比得上嗎?
沈志遠等她們一行走開,連忙向李劍心道:「小女年幼無知,開罪公子,還望看在老夫薄面海涵!」
李劍心苦笑道:「哪裡哪裡,東家請坐。」
「李公子,老夫三言兩語,不誤公子診病。老夫欲想請公子回濟世堂診病,不如公子意下如何?」
「多謝美意,在下就此診病,方便了窮苦人家,東家以後有事,不妨派人相招,在下定效犬馬之勞。」
「不敢、不敢,公子客氣了.若李公子執意在此行醫,老夫就命人來此搭個綵棚,免得風吹日曬,下雨就更糟了,公子以為如何?」
「這倒不必.東家多次關照,劍心心領,還有櫃上那七十兩銀子,改天奉還!」
「哎,李公子,區區銀兩也要放在口上,老夫救命之恩,又該如何報答呢?」
兩人就這麼謙讓一番,最後沈志遠只好快快離開。恨只恨自小嬌壞了女兒,否則,哪有今天這個局面?
傍晚收攤回來,趙魁清點銅錢銀兩,居然有五十多兩銀子,使李劍心諒奇不已。
關爺道:「這不足為奇,小老弟當世神醫,有錢人也慕名而來.隨手丟下了三五兩銀子,不就有了?」
李劍心道:「威弟,淒足七十兩了麼?」
高威道:「夠了夠了,明日小弟親自送到濟世堂去……
吃飯時,大家談談今日見聞。為了稱呼方便,眾人定了名分,稱關爺爺,稱李祟白夫婦伯父母,公推李劍心為大哥,不管年齡。故所以他們湊在一起,外人還以為是祖孫三代同堂呢〔此刻飯桌上的談話便是如此,一忽兒這個叫「爺爺」,一會兒又叫「伯母」,那個稱「賢弟」、「大哥」』『親熱得緊。
接下來的幾天,延聘李劍心到南京城各大藥堂去治病的東家、掌櫃,甚至省內外的武林大豪、名門大派、黑道魁首接踵而來,聘金達到一千兩的都有,但卻被李劍心婉言拒絕。
由於錢財寬了.他治病的地方增搭了綵棚,加添了座椅。給病人更多的方便。他診病的診金並無固定,隨人自出,多的多給,沒有的不給,即使這樣,收入仍然甚豐。他便提些出來,資助那些診了病出不起藥錢的受苦人:這使他的善名不適而走,在南京城內.當真是有口皆碑。
這天,李劍心於與往常一樣,早早就開診,陪他來的是高威。
這天病人似比往常還多,李劍心一坐到診席上就忙得不可開交,又是扎針又是開方,一絲兒空隙都沒有。待到日上三竿.他已診治了數十個病人.可排隊的人群,依然那麼擁擠。
在看完一個老人後,下一個是個著青衣的人,李劍心還沒看清他的容貌,忽見那人在將坐末坐之際,陡然一式「金龍探爪」,五指如鉤,劈胸抓來。
這真是電光石火,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
李劍心已經閃不開、躲不掉。
就在五指尖剛要觸到胸口的一瞬間.李劍心護身罡氣突然隨意念而生。」口彭」一聲大震,椅倒桌翻,兩條身子一東一西跌出棚外,青衣人就地一滾,旋ep縱身而起,施展輕功猶如一隻大烏.翔入鬧市人群中一閃不見。
李劍心在空中一個倒翻,人未站穩,那等待看病的隊伍中.忽地掠起兩條身影,一左一有,四爪前伸,攻向李劍高威目睹這一切,驚得大叫一聲,抖手一把金錢鏢,分灑兩個偷襲的假病人,隨即亮出鐵尺,沒命地撲上前去。
此刻李劍心突見有人偷襲,立即提起一口真氣,雙臂一振,人又平地拔起三丈,躲過了致命的夾擊。
兩人四爪抓空,身子並不停留,借勢竄入人叢,逃得無影無蹤。
高威打出的金錢鏢隨即落空,他躍到地時,也只看清了偷襲者的背影,其中一人,後頸上有一大塊紫色胎記「驟然發生這樣的偷襲,驚得病人紛紛走散,李劍心和高威便罷診回家。
一路上,高威詢問李劍心是否受傷,李劍心搖搖頭,指指嘴.搖搖手,意味著沒有受傷,但不能開口說話.使高威惶惶不安。
回到」道義」宅.李劍心立即回房打坐運功,眾人則在上房客室中,聽高成講述經過。
關爺詳細問了對方出手招式之後,面色轉為凝重,一向笑容掛在臉上的老爺子.此刻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舒萍急道:「大哥的傷重麼?」
關爺道:「照威兒所說情形看來,劍心是以護身是氣擋住來人進襲的,足見劍心的內功已達上乘境界.這倒是爺爺沒有估計到的。」
「那怎麼還要行功調息?」
「那是因為他連受兩次突襲,偷襲者武功極高.內力持強,劍心倉碎中運起護身受氣,免不了要吃些虧的,好在他功力精深,調息之後便不妨事,你們不必擔心。」
李夫人憂容滿面,道:「但願如此,這不知是哪裡的強人?怎麼無緣無故就向人下毒手,真是無可理喻。唉,罷了,這診病攤也不必再擺下去,免得招惹禍端。」
李祟白道:「夫人此言差矣,心兒既是武林中人,又秉著匡夫正義、誅除邪惡的宗旨行事,自然免不了遭到壞人的忌根,為夫當年做官,又何嘗過得大平日子?莫說心兒身入武林了,哪裡少得掉刀光劍影?夫人不必憂慮過甚,心兒不妨事的。」
眾人見李祟白深明事理.俱皆敬服。
話剛說到這裡,李劍心己含笑步入客堂。
眾人七嘴八舌,詢問傷勢如何。
李劍心道:「來人功力深厚,又是志在必得,所以用了全力。我見事出倉粹,只能運起護身受氣.勉強頂住了一擊。故爾稍稍受傷,但偷襲者也決好不了,只怕比我還重c其實,真正傷了我的不是他們,而是我自己。因為第二次偷襲時.我強提真氣,拔起三丈,這就加重了傷勢,經過調息,已完好如初。」
關爺又詢問他動手詳細情形,聽完後,說道:「偷襲者的武功以爪為主,那一抓,並不是金龍探爪,而是禽爪,他只要一爪抓個結實,一顆心便被他血淋淋掏出……」
此言一出,驚得眾人連連昨舌,李夫人更是不停念佛。
劍心道:「莫非爺爺以為來人與歧山四禽有關?」
「正是如此〔如果所料不差.四凶禽或是其弟子,顯然到了南京城。」」爺爺,我輩與四凶禽毫無瓜葛,怎會找上了我們?」高威問。「這也是爺爺想知道的。咦,真令人費猜疑問!」關爺道:「莫非四凶禽與南京一霸有關連?否則,偷襲劍心理從何來?對了.南京一霸武功雖達一流,然而在南京這樣龍蛇薈萃的地方,似乎太張揚了些。莫非就是仗著四凶禽的凶名,才敢如此耀武揚威.不把南京城內的武林人氏放在眼中?
晤.這倒是十分可能的呀!」
李劍心道:「爺爺所說極為有理,下一步該如何防範?」
關爺沉思一會,道:「對方既然不得手,勢必還要繼續.遲早會找到『道義屋』來,一場惡戰已不可免。以我方實力而論,只要不是四凶禽親自到場,倒也怕不了他們。
但從今以後,人要集中.加強練功,以防不315。」
高威道:「大哥還去不去診病?」
李劍心道:「怎麼不去?焉能向強人示弱?爺爺,你說呢?」
關爺道:「正是。時下無影俠醫名動江湖,是道義屋的一面大旗.在妖邪魔道蠢蠢欲動之際,這大旗怎能不戰自倒?這江湖上豈不是魔長道消了麼?」
這話精闢已極.李劍心這無影俠醫並不只關乎著他個人的聲譽,更重要的是關乎著正邪相爭。為正道樹立的一面旗幟。
李劍心肅然道:「多謝爺爺教誨,劍心領會了。」
關爺點頭笑道:「孺子可教也。從今日起,趙魁習練天星棍。威兒萍兒習練三十六式天星點穴法並習練天星內功心法.祟白夫婦則只習練天星內功心法。劍心出外診病,仍由魁兒、威兒輪替陪同。大家以為如何?」
眾人俱皆同意。
只有李夫人慌道:「妾身為婦道人家.年屆四十,這武功…」
祟白道:「夫人,習練內功心法.祛病延年,並非要去舞槍弄棒的,有何不可?」
關爺道:「天星內功心法易練易學,進境神速,只是到了一定時,就是說到五成火候時,才會慢下來。但若有了五成功力.也足可與人周旋。」
祟白大喜,道:「我夫婦二人定要勤加習練,將來縱不能除魔衛道.也可自保無虞,免得成了大家的拖累。」
李夫人覺得此話有理,便答應下來。
就在李劍心遭到偷襲那天,沈志遠接到了更為驚人的消息。這消息有如五雷轟頂,把個沈家大院震得人心惶惶。
原來,五梅門人大舉襲擊了五台派,正式宣告五梅門復出,揚言要報當年毀派之仇。據傳,五台門人損失慘重,就連掌門也未能倖免,甚至說五台派已無活口。
於是,當年圍剿五梅門的恆山派、華山派、少林派相繼發出了武林46,敦請各大門派、白道英雄,密切注視五梅門動向,尋找五梅門人蹤跡,以便一鼓殲之。
五梅門原先在山西靜樂縣天柱山開宗立派,復出後行蹤詭秘.對五台派是突施襲擊,得手後便隱去蹤跡,更不知道何處是他們的駐地,鬧得江湖上人心惶惶。
但是,少林恆山華山三派,據傳已察到五梅門人的蹤跡.三派高手已分批下山.捉拿屠戮五台派的罪魁禍首。至於三派高手目標何處,說是伯擾了對頭,絲毫不予透露,甚至隱去行蹤.讓人尋覓不到。
沈志遠接報後心驚肉跳,對三派已尋到五梅門蹤跡,隱去行蹤追捕之說尤為驚心……蒼山獨夫伍雲曾警告說,江湖上並不知道沈志遠等師兄弟脫離五梅門一事,一旦五梅門公開作惡,便會有人找上門來。他最怕的就是這一點。
說來奇怪,你越是擔心出事就越會出事,你越擔心出什麼樣的事,就偏偏會出什麼樣的事。沈家的災禍,便是在沈志遠的擔心中來臨的。
這天上午,沈志遠還未出f1,就接到了一份拜帖,下面的署名赫然是少林寺達摩堂首座仁善大師、華山派掌門師弟追風劍吳若愚、弟子玉面虎潘文仲、恆山派掌門師弟沖天鶴殷開宗。
情形再清楚不過,這三派分明是找上了自己。
蒼山獨夫伍雲的預言已被證實。
他慌忙叫了三位總管出外迎接,只見僧俗四人板著面孔、眼含煞氣,跟著主人到客室坐下,僕役們緊跟著上了香茗。
沈志遠道:「各位乃當今武林名人,今日尊駕光臨寒舍,沈志遠不勝榮幸之至!」
沖天鶴殷開宗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兩邊太陽穴突起,雙目精光閃閃,不怒而威、司言冷笑道:「金筆秀士,五梅雙煞,你們何必裝得若無其事』閒言少敘.只問你們.五台之事,該如何了結?」
沈志遠心中一沉,人家把自己和任、史二人的來歷都摸清楚了,還拐什麼彎繞什麼路』當下說道:「各位,五台派慘退居戮.老夫等人也甚感悲怯,然此事確與老夫師兄弟三人無關,二十年前,我師兄弟三人便隨師脫離了五梅門,這二十年來……。
「住口!。華山派傑出弟子玉面虎潘文仲R6道:「花言巧語怎瞞得過名門正板的法眼,當年你們逃過圍殲,覓地隱藏二十年,如今東山再起,死灰復燃.武林正遲俠士,怎容爾等妖邪作祟,今日我三大派興師前來,必欲討還五台血債。本來除妖邪,大可在夜間突襲此地,來個片甲不留。但我等名門正派.行事光明正大,故爾今日投帖登門,命爾等明日午時在清涼山麓了卻這筆孽債。倘若爾等膽敢潛逃,便莫怪我等下手絕情,定叫爾等雞犬不留!」
這玉面虎潘文仲,年紀不過二十五六,人生的清秀白淨,然面帶煞氣,說話更是咽陽逼人,鋒芒畢露。
沈志遠知道誤會已深,但有伍雲前輩在此可以作證,並非不能化解,所以仍待耐心解釋;哪知史敬卻火冒三丈.搶先開了腔。
他怒道:「你等未免欺人太甚,不問青紅皂白,開口妖邪,閉曰誅除,當我師兄弟軟弱可欺麼?明日午時……」。
沈志遠及時喝道:「三弟住Bl此事關係重大,豈能意氣相爭我等光明磊落,人證皆有,哪裡會說不清?」
他這話也是說給來人聽的。
然後對少林高僧,達摩堂首座仁善大師道:「大師,二十年前三派共剿五梅門時,大師可曾參與?」
任善大師點頭道:「不錯,老衲參與了。」。
「那麼;大師可見我師兄弟三人以及先師梅花使者王開成麼?」
「當時確也未聞你等在天柱山。
「好,大師,當年……「沈志遠把當年師傅遭殘害、自己隨師脫離五梅門的情形說了,又把嫡陽縣接到五指追魂令以及蒼山獨夫伍雲嚇走飛雲豹、毒爪猴的經過全都說了個清楚,接著道:」伍者前輩此刻醫在舍下,齊兄弟可請伍前輩來此說明。還有南京天玄劍嚴子林、虎威恩局總鏢頭開山掌孟彪,與在下均系多年知交:在下也請來作證,看看在下等人可曾出過遠則並參與江湖恩怨。」
說完,從壞中取出「五梅追魂令」及索要貴重藥物的條子。遞與仁善大師:仁善大師看後。又遞與三人觀看。
仁善大師道:「此事關係重大,施主所言。看來是真,但老衲等還要多方查證,以澄清是非。」
沈志遠一顆心這才放下,道:「沈某願等各位查清後裁決。」
事情有了轉機,氣氛似趨緩和.不料殷開宗卻道:「你師兄弟脫離五梅門與我等局外人無干,但你三人卻是出自五梅門不假,五梅門當年無惡不作,造下無數殺孽,其中就有你們一份罪孽。如今五梅門死灰復燃,屠戮五台,又犯新罪,可見,五梅門存在江湖一天,就會禍害武林一日、爾等身為五梅門徒,難辭其咎,還債自也有份!」
潘文仲接道:「不錯,你們這些孽根不除,留下也是禍害,表面改邪歸正,暗地裡不知又幹什麼勾當,除非自廢武功方能取信於江湖!」
「住口!」一聲嬌叱起自門外。
眾人眼睛一亮,只見廳門站著一個干嬌百媚的綠衣少女,芳齡不過二八。在她身後,卻伴著個乾瘦老頭。少女圓睜杏眼,柳眉倒豎,纖指一抬,指著潘文仲:「你是什麼東西.敢到沈府撒野?你怎麼血口噴人,胡言亂語?今日不作出交待,姑奶奶定饒不了你!」
玉面虎潘文仲見是個萬中選一的美女.心中先自軟了一半,但她言語太不留情,這面子不能不顧,於是叱道:「你是什麼人?敢到大爺跟前撒野;華山派二代弟子玉面虎潘文仲,幾曾怕過誰來?念你是個女兒家,大爺不與你論短爭長沈竹青氣得一跺蓮足:「滾出來!」
潘文仲臉上掛不住,霍地站起:「奉陪!」
沈志遠忙制止道:「青兒休要胡來.沈家只要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行得正.站得穩,天下沒有說不清的事!好在伍老前輩也已駕到,就由伍老前輩作證吧!」
伍雲聽見沈志遠提了大號,便雙手一背,頭高高昂起大步走進廳來。
仁善大師是認得他的,連忙站起身來,口誦佛號:「阿彌陀佛,伍施主,久違了,一向可好?」
伍雲小眼一翻:「好什麼,都快給人氣死了!」
仁善一楞:「施主說笑了,願聞其詳。」
伍雲道:「人考不中用、我老爺子的話沒人聽啦,你說還不氣死人?」
仁善知道伍雲話中有指.忙道:「善哉、善哉,施主請坐下慢設說來。」
奚若愚、殷開宗;潘文仲並末見過伍雲.但他的大號卻是聽到過的,也跟著站起來。
仁善道:「待老衲介紹幾位施主.…」
伍雲小眼又一翻:「不敢高攀,英雄出少年.我老爺子怎入人家的法眼?」
這一句,戧得三入十分尷尬,卻讓沈竹青大為高興,而沈志遠則提心用膽,生怕話不投機,再惹事端。
仁善無奈,道:「如此請施主坐下。」
伍雲當然要坐下,他大搖大擺走到主人席上.沈志遠慌忙讓開,在旁邊坐下。
奚若愚等人也只好自行落座。
伍雲道:「沈志遠所言,句句是真,·如今,她女兒沈竹青,我者爺子已收為記名弟子,各位該放了心吧?」
仁善大師道:「既有伍施主作證,老袖怎敢不放心,適才對沈施主有所冒犯,還望沈施主原有則個,少林一派.今後決不再冒犯沈施主,但沈施主所言五梅追魂令限期一月之事,可否容少林派參與,此實是逮到真兇的好時機,不知施主以為如何?」
沈志遠大喜道:「少林派若能參與此事,沈某人竭誠歡迎,寒舍吃住方便,就請大師等人留下吧.一月之期只有六天了。」
仁善大師滿意地點點頭,向同行二人道:「適才老衲所言,不知三位施主以為如何?」
恆山派代表沖天鶴殷開宗道:「恆山派與少林共進退。」
華山派代表追風劍買若愚道:」既有伍前輩作證,我等自然開釋前嫌,待五梅追魂令一月期滿時.合力共殲真兇。」
好,一場干戈總算化為玉帛,沈志遠一顆心才得放下。
仁善大師等辭謝了沈志遠的盛情招待,說是還要回去向派令其他人說明,以後再叨擾不遲。
除了伍雲,沈志遠等人躬送客人出門。
回來後,沈志遠道:「好險哪,今日伍老前輩不出場,這局面還不知怎麼收拾呢!」
任繼發歎道:「有理說不清,這做人也實在太難。」
伍雲冷笑道:「難的還在後面呢!暗中挑撥的人,豈能就此甘休?」
沈竹育道:「這些害人精.我恨死了!」
沈志遠苦笑遲:「有什麼辦法?只有走一步瞧一步了。」
伍雲道:「這不是辦法,你手下的眼線怎麼這樣不中用.連三派高手到來都不知?」
任繼發道:「想是三派行動極為秘密。」
伍雲又問:「可疑人物的線索有了麼?」史敬搖頭。
伍雲怒道:「這不知,那不知,要這許多人何用?想那李劍心小於,大白天遭人襲擊,這不有跡可尋了麼?」
任繼發道:「前輩說得是,待晚輩向李公子詢問清楚.回來稟報。」
沈志遠道:「為兄與你一起去吧。」又對史敬、齊飛二人道:「二位賢弟分頭到孟家、嚴家報個信。」
四人立即動身,分頭行事。
卻說沈任二人.徑直來到承恩寺廣場、一眼就見李劍心在診病,來到近前,李劍心起身招呼。
沈志遠道:「小兄弟,能否借步說個話。」
劍心問高威:「還有多少病人?」高威道:「五個。」
劍心對沈志遠道:「待在下很快看完.再與東家說話。」
沈任二人只好一旁耐心等著。
哪知,奇變突然發生。
沈志遠無意中見到一個等待治病的病人背影,覺得好生面熟。此人身著一襲青衫,肥頭大耳,不知什麼時候見過。
他剛想繞過去瞧瞧他的臉,看看是否熟人,正好那人側過臉站起身,準備就診。
正是這一剎那間,沈志遠認出了他是誰.立即大喊道:「小心!李公子…—.」
那人一聽叫聲,立即擊出閃電般的一掌,正好按在李劍心的心口上。.「彭!」一聲大震,李劍心後仰倒地,青衫客被震得跌出丈外,不待身子倒地,雙足一蹬,後躍出兩丈落地,趔趄著轉身就走。
沈志遠、任繼發拔腳就追,但廣場人煙太密,無法追到,心中又掛念李劍心的傷勢,便又匆匆回來。
只見李劍心面色蒼白,盤膝坐在地下,高威滿臉怒氣,站在旁邊護法,聞聲起來的閒人,絡繹不斷。
沈志遠和任繼發便趕開閒人,以免侵擾正在行功的李劍心.然後分開環侍在他身旁。
不一會,三人覺得有股熱氣從李劍心身上傳出,競然越來越熱,培得三人經受不住,連忙移開五尺,才算耐了下來,一盞茶時分不到,李劍心便霍然起立。
三人忙問長短,李劍心道:「有勞牽掛,沒事了。」
高威問道:「沈東家認得兇手?」
「是的,此人正是五梅門首徒飛雲豹梁平山,剛才正是他以五梅陰陽掌襲擊小兄弟。」
李劍心道:「我本該認出他的,大意了……
沈志遠道:「小兄弟.你中掌了?這毒氣不是侵入內腑了麼?你…」
「他那掌沒打實,在下含胸吸腹,堪堪避過,護身罡氣雖為所破,但在下已將毒氣在體內煉化.不妨事的。」
這話讓沈志遠和任繼發驚詫不已,不知這位李公子會的什麼功夫,真叫人莫測高深了。
李劍心見二人發楞,微微一笑:「東家,有事麼?」
沈志遠這才回過神來.歎道:「大禍臨頭矣.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小兄弟可否到寒舍一敘?」
李劍心道:「沈東家尚不知在下居處,不如到敝處一敘.如何?」
沈志遠求之不得,立刻答應。
一行人走出廣場,正要岔人巷道,迎面碰上了金家父女,被此都十分歡喜,父女倆已到過『,濟世堂」,然後才到承恩寺來尋找。
李劍心替雙方作了介紹,然後一同前往「道義」宅。
開門的是趙魁,陡見金家父女,便大喊一聲:「金鏢頭!」抱住金漢斗便大哭起來,眾人為趙魁真情打動.不勝歌曲。
關爺請眾人到客堂坐下,彼此又介紹了一番。然後轉入正題。
高威先將李劍心遭襲的事說了。
關爺歎道:「賊人老謀深算,故位重演,這是我們不曾料到的。」
高威道:「爺爺,此話怎講?」
「上次偷襲不成,算知我們不會再防病人,再笨的人也不會連著使用相同的方法去害同一個人,可他們偏偏這樣做了,我們不是如他們所料,不曾防範嗎』所不同的僅僅是,偷襲的武功不同。上次偷襲被心兒的護身罡氣擋住,此次就改用能破護身是氣的五梅陰陽掌,罡氣既破,毒氣也就浸入內腑而無法救治!」
話剛完,金麗珠便發出一聲驚叫,滿面焦急驚駭之色、這其中包含著多少的關切和溫情.幾乎人人都瞧得出來。
劍心十分感動,柔聲道:「金姑娘,不妨李的,五梅陰陽掌豈能傷得了我?那毒氣早已被我化解了,」
金麗妹這才鬆了口氣,迅速膘他一眼,意識到適才的失態,洩漏了心中的秘密,羞得將頭低垂.再也不敢拾起。
沈志遠把這些瞧在眼裡.心中不禁一陣感慨;要是自己的女兒也以溫柔的態度對待李劍心,此刻李劍心只怕成了自己未來的女婿。像這樣武功深不可測、品貌兼優的青年.汀著燈籠只怕也找不著,唉,竹育呀竹青,你也未免太不曉事了,為何一見人家劍心,就要咬牙切齒呢?他有哪一點不好了?為什麼不能慧眼識英雄呢?瞧人家金姑娘,一顆芳心想已早許,不要多少時日,李公子就會鑽進情緣出不來了,可惜呀可惜,這機會本先是你的呀,也怪自己當初看定了眼,沒有提醒竹青,可她卻幹得好事,硬把人家攆走……
另一邊,李夫人的感覺則不同。她是瞧在眼裡,喜在心裡,早就盼望有個美麗溫柔的兒媳婦,可惜入眼的姑娘.一個凶霸霸的老欺負兒子(指沈竹育),一個卻是名花早有主(指舒萍)主意打不成了。哪知天上突然掉來個金姑娘,美艷不遜於沈舒二女,溫柔之處勝過她們,而且對心兒脈脈含情,這叫做娘的怎能不高興』這時金漢斗詫問道:「五梅門重出江湖了嗎?李公子怎會招惹了他們!」
沈志遠道:「這是老夫拖累了公子……」
關爺道:「並不全然如此.事因似起於此,但劍心接連兩次道襲,恐怕不僅是五梅f1的要害他。試想第一次偷襲者使出的武功何等怪異.五梅門的人能驅使這樣的高手嗎?依我老兒想,倒是五梅門的人供人驅遣吧。金壯士,你再把飛鳳德局敗亡後的經歷說一遍。」
金漢斗於是開始述說,說到亂葬崗子遭敵時;關爺對對方使出的招式向得特別詳細,金漢斗道:「黑衣蒙面人使出的招式怪異,極保一隻隻兇猛的大禽.輕身功夫之佳,非江湖一般高手能比,讓你防不勝防……』關爺道:』,這就是了,歧山四禽既然亮出旗號,黑衣蒙面人自然屬於其摩下,只是為什麼要向飛風鏢局下手,仍然使人難以猜疑。現在四凶禽助人已在南京出沒,襲擊劍心的兇手.定是這夥人無疑。」
沈志遠不明白吱出四凶禽何人.關爺又講了一遍,然後笑道:「你回去問問蒼山獨夫,他自然聽到過四凶禽的大名:伍老兒如果知道江湖上接連發生的大事部與四凶禽有關.只伯晚上唾不著覺了。」
沈志遠驚道:「這四凶自的武功,競如此高強?」
關爺道:「豈止高強,要是四凶禽齊出,當世只伯無人接得下來。」
眾人聽後,莫不相顧失色。
高威道:「各大派掌門人若以一對一,又如何?」
關爺笑道:「我老兒可不敢妄加評說,四凶禽若真還在世,比當今各派掌聞人的輩份還要高出兩輩,其功力之深可想而知。「眾人又是—陣驚訝,均感未來吉凶莫測。
關爺又道:「四凶禽雖然功趨化境,但多行不義必自斃,自古邪不勝正.只要我輩俠義道萬眾一心,各大門板團結一致,定能降妖伏魔。以各位而言,年紀尚輕,只要苦練功夫,心懷壯志,又何必伯這些邪魔外道?」
李劍心道:「謹進關爺教誨,劍心誓與妖邪一決雌雄!
決不被四凶禽之氣勢壓倒.下次再遇上行兇之人,手下絕不留情!」
高威、趙魁也摩拳擦掌,願隨李大哥、關爺爺與群魔一較短長。
於是,一掃適才頹喪氣氛,人們又活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情緒激昂。
關爺見狀.十分高興,遂又詢問金漢斗尋訪岳丈有無結金漢斗道:「說來不巧,晚輩父女趕到玉峰山時,岳丈明德禪師已於兩日前離寺,說是外出訪道,不知去向尋不到他老人家,拙荊與小犬不能救出,飛鳳鑷局毀亡的謎底也無法解開。」
金麗妹見又提起母兄,珠淚便盈盈而出。
李劍心道:「姑娘不必傷心,好在離七夕還有些時日.待五梅門一月之約過去,在下定隨賢父女同赴泰山升仙閣。」
金漢鬥心下大定,有這位功深莫測的神醫相伴,不愁對付不了那伙黑衣蒙面人。金麗株則停止綴泣,芳心大慰,深深地瞥了他一眼,滿含感激之情。
沈志遠見李劍心要在五梅門一月之約期滿後才走,心下也十分感激,表明這些日子來,他並未忘記過沈家,對女兒的事,又引起了一線希望。
談說完畢,沈任告辭回家。
關爺對眾人道:「情勢越來越緊,敵暗我明,高威要請承恩寺這般江湖朋友幫忙,既要注意姜惡霸的動靜,又要注意南京城裡的可疑人物。從明日起劍心不再出診,索性裝作中毒不起,幫爺爺在家指點大家武功,如果爺爺所料不差,最近西天就有夜行人光顧道義宅,從今晚起,睡不解衣,兵刃隨身帶.還要輪流巡夜,遇事不可莽撞,一切自有爺爺做主。
大家既緊張又昂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