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躲過養晦山莊的耳目,順利下山來。
剛走到城外不遠,便見林麟、匡信德和兩個家丁模樣的人騎馬走來。
一見他們,林麟便道:「咦,你們怎麼回來了?」
兩個家丁大驚,起手一鞭,趕著馬兒就往前衝。
光燦笑道:「讓他們去吧,回到客店再說話。」
回到客店,光燦把經過講了。
雲雁問他:「解藥你藏在哪兒?」
光燦道:「我把塞子拔了,用力吸了兩次,以內力將茶粉吸進鼻子,要不然……」
匡老笑道:「虧你想出此法,臨機應變,不然,豈不是大糟糕?」
飛燕十分懊惱,道:「金龍劍也被他們拿去了,這便怎生是好?我手頭一件兵刃也沒有了。」
光燦道:「燕妹不必擔心,愚兄今夜將它取回就是。」
費禮書道:「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找他們算賬豈能甘心?」
匡老道:「不必性急,慢慢商議。」
禮書道:「匡老又怎知我們在養晦山莊?」
匡老道:「我和林麟轉了一陣回來,就有人在客店等我們。說是奉你四人之命來請。我雖覺疑點甚多,但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便和林麟跟隨他們前往。」
雲雁道:「他們熟知我們形貌,又知我們的行蹤,這真是怪事,連『鴻雁班』要來,他們也知道!」
林麟臉一紅,道:「這都怪我,胡慧玲問起過,我照直說了。」
雲雁冷哼一聲:「原來如此!」
林麟心裡像針扎一般,難受已極。
光燦忙道:「這不能怪林兄,其實,林兄不說,人家也照樣知道,不是還有個張婉玉和他們在一起嗎?」
匡老道:「舊事不必再提,說說我們該怎麼辦吧。『鴻雁班』即將到來,人數又多,怎能瞞得了人家?那申世誠的『醉香霧』果然厲害,防不勝防,該想出個對付的法兒才好。」
光燦道:「五位今日離開縣城,藏起行蹤,我今夜往山莊一探,伺機盜取解藥,拿回金龍劍。」
飛燕道:「要去大家去,人多好有個照應,何必孤身去闖?」
光燦道:「人多易被發現,驚動他們就麻煩了。」
匡老道:「養晦山莊是絕不止申世誠、慕容恆兩人,說不定慕容彪也在呢,不可不小心。
就讓光賢侄辛苦一趟,我們也馬上離開往回走,掩藏起行跡。」
光燦道:「明日我到何處找你們?」
匡老道:「杭州人多熱鬧,易於混跡,明日你到『豐樂園』找我們吧。」
雲雁道:「豐樂園是什麼地方?」
匡老道:「在清河坊,是一家帶花園的大客店,往來富商都住那兒。」
禮書道:「事不宜遲,這就動身吧。」
光燦和五人一塊出城,待他們走後,他又回城來,找了間小客棧,包了間房,再也不出門來。
晚飯後,他便往「養晦山莊」行去。
天一黑,他便施展輕功,一更過後便上了山。
在半山腰的三岔道口,他停住了,白天走的是左邊小道,今夜走中間小路去看看。
藉著夜色和樹林的掩護,他快若清風,沒多時便見到了一片燈火,房屋比白日所見還多。
離燈火八九丈外,他立在一株大樹下,運起天耳通神功,附近方圓二十丈的動靜便可瞭如指掌。
他查覺到三丈外有四個人伏在樹後,離這四人五丈外,又有四人站哨。
他想了想,雙臂一振,躍到了樹冠上,他輕如雀鳥,左樹冠上兩個縱躍,已到了一幢房子跟前另一棵樹上。
他立在樹冠上,凝目向前看去,只見這裡的房屋和左邊的一樣,中間有一幢大瓦屋,其餘房屋有規則地分散在四周,拱衛著它。
此時幢幢房子都有燈光,人聲嘈雜,不時有人出進。中間的瓦房一共有五間,燈火最是明亮,如果此刻潛進去,容易被人發覺。
他乾脆在樹冠上躺了下來,像個紙紮人兒般輕巧。這時,樹底下的崗哨說話了。
「喂,你聽說了嗎,左莊白天抓的那兩男二女,不知怎麼弄的,居然跑掉了。」
「知道了,說來令人難以相信,申老爺子的醉香霧厲害無比,怎會制不住人呢?」
「這一下害苦了守洞的弟兄,他們都被大少爺下令砍了。」
「啊喲,我的天,不乾弟兄們的事呀!」
「老弟,聽上頭說,過幾天『鴻雁班』的要上門找麻煩,得多加小心才是,有了差錯,這頸上的人頭,只怕保不住了!」
「老兄,.我聽說人家厲害著呢,那個幻影俠光燦,像個鬼影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摸上出來,捅你一刀見了閻王,還不知是怎麼死的呢,你說可怕不可怕?」
「嘿,白天抓的四個人中,就有這小子!」
「說來也怪,養晦山莊素來無人上門找麻煩,幾位老爺子功深無比,試看天下各大門派有哪一派是神龍派的對手?照理該高枕無憂了吧,偏偏又出了個光燦,還有東方木東野驤兩個老兒,竟然在神火幫把興師問罪的弟兄們一網打盡,難怪老爺子大發雷霆,誓將『鴻雁班』的人碎屍萬段,方能出得了這口惡氣。」
「這不應了一句話嗎?強中自有強中手。神龍派出師不利,不知以後情形如何。」
「你不必擔憂,幾位老爺子只要親自出手,那個什麼光燦,還不是只有引頸就戳,就是少林武當掌門親來,也不是幾位老人家的對手!」
「這道理我也明白,只是總覺得心裡有些發怵,也不知怎麼回事。」
「大少爺已到右莊去了,老爺子們有什麼指令,明日就會得知。我們只要小心謹慎,保住一條命大概總還可以。」
光燦心想原來三條道通三個地方,左邊的是左莊,右邊的是右莊,這中間的大概叫做中莊了吧?那麼,老傢伙們住右莊,這右莊該是更為機密之地,該不該一探呢?
這時,樹下的崗哨繼續交談。
「聽說,老爺子這次下了決心,要把鴻雁班的人一網打盡!」
「少林那邊呢?不是說先收拾少林嗎?」
「怎麼,你還不知道?少林潛伏的暗樁,已被禿驢們收拾掉了。」
「啊呀,這班和尚竟如此厲害!」
「少林派執天下武林之牛耳,豈是好惹的?」
「怪不得老爺子這幾天火氣那麼大!」
「哼,豈止老爺子火氣大,那位姑老爺和姑太太更是招惹不得,一不小心就會送了命,你我二人還算運氣,沒在右莊當差。」
「得了吧,中莊的幾位爺們又是好侍候的嗎?特別是那位公仲大爺,動不動就吼,跑慢了一步說不定就送命,唉,我們這些當下人的,日子過得艱難哪!」
「真是的,三百六十行,怎麼幹上這一行呢?」
「說這些無益,干也幹上了,聽天由命吧!」
「聽說紫晶白玉馬已被二少爺弄來了。」
「那麼老太爺……」
「噓,別提這件事,做下人的,最好什麼也別問。」
兩人沉默了,光燦心想,少林之危已解,用不著再去操心,聽兩人所說,獨眼魔公仲昌就在中莊,其餘人大半在右莊,看來非去右莊一趟不可。
他不識路徑,猜想三個莊之間一定有路相通,便認準方向,朝右莊奔去。
他在樹梢上飛躍,估計已過了百丈距離,方才看見前面一片燈火。
來到近前,發現右莊與中莊左莊不同,地勢似乎更為斜些,房屋一幢比一幢位置高,依山勢地形建造,屋前栽有花卉,道路也修得整齊。
他從樹梢閃電般躍向第一幢房屋,在瓦上俯伏著,仔細觀察周圍情形。
這裡的房屋更為分散,彷彿一個大花園一般,樓台亭閣,比比皆是,比左莊中莊講究得多,不可同日而語。
從氣派上看,右莊該是「養晦」莊的主要部分,重要人物當居於此。
他見中間一樓屋前,一些使女模樣的年輕姑娘托著托盤進進出出,似乎裡面正舉行酒宴。
這幢樓高兩層,十分寬大,比別的樓雄偉得多,燭光照耀如白晝,遠遠聽得見人聲喧嘩,熱鬧非凡。
光燦估量了一下距離,從藏身地到那樓房,有二十丈光景。
那座樓有五六級台階,台階下有石鋪小道,如蛛網般通向前後左右。
道與道間的空地植滿了花草,樓前還有幾棵參天巨樹。
他可以藏在花草叢中向前移,然後藏到大樹上,從樹葉縫中探查屋中情形。
主意打定,正要竄到一蓬花叢裡,忽然兩隊武士從樓房兩側的小道上繞上正門,彼此交錯而過,又繞向房後。
每隊六人,兵刃都拿在手上。
他靜伏瓦上不動,等了片刻,兩隊武士又從兩側道上出來,彼此又在樓前正門處交錯而過,繞向兩側。
光燦這才明白,兩支巡邏隊只繞這主樓,別的地方就不管。
他不再猶豫,輕輕落在一蓬花草中,然後奮力一躍,雙腳點地後再向上飛起,落在一株大樹枝丫上,此樹離樓不過七八丈光景。
這時,兩支巡邏隊已在樓兩側出現。
他定了定神,確信自己未被發現,便從枝幹上朝大廳瞧去,把裡面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不禁吃了一驚,這不是一場群魔宴嗎?
這是一間寬大的廳堂,廳中支著兩張大圓桌,賓主正杯觥交錯,酒酣耳熱。
他見過的有神眼獸黃霖、鐵腿曹鈞、追命三郎申世誠、天獅道君、白虎真人、青龍真人、獨眼魔公仲昌、獨眼龍孫贊。
這些人和兩三個不認識的人坐在一桌,另一桌他只認識四海魔梟令狐宣、慕容恆、慕容毅、令狐慧、巫山姥姥。
正中還坐著一個中年書生,看來不過五十上下,品貌端正,溫文爾雅,坐在他旁邊的也是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儒士,旁邊則是位五十歲左右的婦女。
這時,只見慕容恆倏地站起,雙手捧出飛燕的金龍劍,笑道:
「各位前輩,這把金龍劍乃削金斷玉的寶物,呈請各位觀賞。」
寶劍從一人手中傳到另一人手中,從這一桌又傳到另一桌。
人們議論著,試驗著,讚賞著,俱皆興高采烈。
那五十來歲的書生笑道:
「有此神器,天助慕容賢侄雪恥,此乃天意也。」
慕容恆收回寶劍,躊躇滿志地坐下。
接著慕容毅,也就是那個喻戎墨站起來,從懷中掏出個綢包,綢包打開,赫然露出了紫晶白玉馬。
「各位前輩,晚輩同表姊昨日才回到養晦山莊,此行得回紫晶白玉馬,請各位前輩觀賞,以辨真假。」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人們都以貪婪的眼光,盯視著這稀世奇珍,武林至寶。
慕容毅先將紫晶白玉馬送到了中年儒士手上,中年儒士用手摸了摸,便立即雙手遞呈給中年書生道:「此馬是真,請師叔鑒別。」
中年書生微笑著接過紫晶白玉馬,略一端詳,道:
「果是師兄當年這物,先讓各位一飽眼福,老夫再細說此物來歷。」
紫晶白玉馬從一人手中傳到另一人手中,看過的沒有看過的,兩眼都不離它。
光燦從他們臉上看出,人人都想佔有它,將它攫為已有,貪婪之情畢現。
他還注意到,眾人對紫晶白玉馬的讚揚,遠遠超過了金龍寶劍。
此刻,紫晶白玉馬傳到了天獅道君手上。
天獅道君雙手捧住白玉馬,將它轉來轉去,仔細端詳一番,道:
「白玉馬通體微溫,不像一般玉石那樣冰涼,果然是真的。」
說著將白玉馬遞到白虎真人手上,白虎真人也將它捧在手上,道:
「假的已經見過,若不是白玉馬通體溫暖,真不敢相信是真的呢!請教慕容莊主,這馬真能治好慕容前輩的傷嗎?」
中年儒士笑道:「只要白玉馬在手,至多不過一年半載,家父就能恢復功力。」
慕容恆道:「爹爹,只要爺爺恢復了功力,何愁不能將天下武林各大派一掃而光?」
光燦聽他們如是說,才知中年儒士就是黑煞凶神慕容彪之子慕容憶仇。
而那個中年書生被慕容憶仇稱為師叔,莫非就是慕容彪的師弟無敵邪神魏逸飛嗎?天哪,魏逸飛看上去不過五十來歲,難道他的內功竟然如此精純,能葆容顏不老嗎?
不過,也許他與師兄慕容彪年齡懸殊很大,彼此差個二十來歲也是可能的。
但縱使如此吧,此人內功當真不能輕視。
你看他神光已斂,像個普通人,這不正是內功到了返樸歸真的最高境界了嗎?
拿他與慕容憶仇相比,年齡相仿,慕容憶仇雙眼灼灼,一望而知是內功具有相當火候之輩,哪像他如此平常,渾如一個不練功的人。
由此看來無敵邪神魏逸飛才是勁敵。
他一面觀看著屋裡情形,一面轉動著心思,越發不敢疏忽大意。
這時,白虎真人已將紫晶白玉馬遞出,正要遞給坐在他旁邊的青龍真人。
可是,一件意外的事竟在此時發生。
天獅道君忽然手一伸,接過了紫晶白玉馬,接著只見他從座椅上飛起,連人帶椅從離他最近的後窗越窗而出。
那一把太師椅在他出窗的瞬間,「呼」一聲向慕容憶仇那一桌電掣般擊到。
這真是變生肘腋,突生奇變。
緊接著白虎青龍也跟著竄出後窗。
那張帶著極大勁力的太師椅,被坐鄰桌的巫山姥姥打出一劈空掌,「砰」一聲震得四分五裂。
而坐在主位的無敵邪神魏逸飛,慕容憶仇等人,也在這眨眼間穿窗而出。
一時間,滿堂大亂。
吼的叫的罵的響成一片,人們有的從後窗,有的從前窗亂紛紛竄出。
光燦看得目瞪口呆,眼見白虎青龍從樹底下一掠而過,後面鐵腿曹鈞等。人喝斥著追出。
那兩隊巡邏武士見有奇變,也不知發生何事,十二人擠向大廳去請示主人。
這下正好被剛剛要出門來的慕容恆等人阻住。
光燦靈機一動,從樹背後下來,他兩足蹲立,猛提一口真氣,雙手在地下,一按,就這麼蜷著雙腿有如蹲立,箭一般竄到了十二名武士身後。
只聽慕容恆叫道:「你們快去,發出警號封山!」
十二個武士齊齊答應了一聲:「是!」
可他們卻不向後轉,奔去執行少莊主的命令。
「還不趕快滾,呆愣著幹什麼?」慕容恆大吼,「誤了事治你們死罪!」
十二個武士仍然不動身,豈但不動身,連答應一聲也懶得了。
「該死!你們反了?」他一掌把與他迎面站立的武士打得口噴鮮血,一個身子飛出丈外,摔倒在地上。
突然,起碼有六七個武士出了聲,他們個個都拉直了嗓門大叫。
有的說:「動不了啦!少爺饒命!」
有的吼:「暗算,你快……」
有的叫:「點穴……」
這都是半句話,無頭無腦,這些人莫非都瘋傻了不成?
其實,這也難怪他們。他們的穴道莫名其妙突然被制,緊接著在答應了「是」字後又被點了啞穴。
他們心中一個個直如火燎,說又說不出,動又動不得。
眼睜睜瞧見領頭的弟兄被少莊主一掌擊死,嚇得各人都在大叫大喊,向少莊主申明白己不言不動的理由。
當然,他們說是說了,喊也喊了,可就是沒有聲音,那份焦急可想而知。
可是突然間啞穴禁制解了,聲音便衝了出來,是以都是些無頭的話。
這些人突然在沉默中吼了出來,冷不防把慕容恆嚇了一跳,他還沒罵出聲來,肋間一麻,被人制了穴道,這一驚非同小可,緊接著啞穴被一股勁風一撞,話也說不成了。
那十一個武士話聲才衝口而出,未說完不知怎的,又出不了聲了。
他們直愣愣站著,心急如焚,巴巴地看著少莊主,生怕他大怒之下要了他們的命。
可是事出意外,少莊主不言不動,只有兩隻眼睛回瞪著他們。
他們哪裡敢迎著少莊主犀利憤怒的眼光,個個膽戰心驚地等著挨少東家的鐵掌,不明白少東家何以遲遲不動手。
他們不禁又拿眼去睃少莊主,少莊主的眼神裡透著驚恐憤怒和羞愧,並無動手打他們的意思,甚至連話也不說了。
主僕間就這樣互相瞧著,默默無語,至於他們心中在想什麼,只有自己知道了。
造成這種狀況的,自然是光燦。
他渾水摸魚,從慕容恆腰間取回了金龍劍,往天獅道君逃竄的方向掠去。
此時,四處人聲沸騰,鑼聲不斷。
光燦盡展全身之力,如幻影般在花叢、房屋、樹林之間飛竄,不一會已掠過最後一幢屋,但還沒有追到天獅道君等人。
他飛身躍到一株大樹頂上,運起天耳通神功,默察遠處動靜。
依稀從前面傳出來一兩聲人聲,他立即朝那裡奔去。
地勢逐漸往下斜,沒多時便到了谷底,只見前面有三個黑影晃動,他連忙躍到一棵樹後,朝前面窺探。
只聽那邊的人搭上腔。
「天獅,快把紫晶白玉馬交出來,事到如今,還走得了嗎?」這是中年書生無敵邪神魏逸飛的聲音。
「嘿嘿,道爺既然拿了此物,怎麼便便宜宜交給你?」
「天獅,你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虧你還是武林中叫字號的人物,居然做得出這種醜事來,也不怕遺臭萬年嗎?」這是慕容憶仇的聲音。
天獅道君冷笑道:
「慕容憶仇,你唆使魔棍房玉龍,欺騙道爺殺了三星劍士丁強竹和邯鄲七義,房玉龍從七義身上搜出的假白玉馬,原來就是你們製造帶在他身上的。我問你,這就是慕容家的道義嗎?」
慕容憶仇道:「兵不厭詐,在下此舉,不過是為了迷惑少林各派,至於房玉龍不向你說明真相,那是他自己的事,我怎知道?」
魏逸飛道:「天獅,我師兄病身在床,急需紫晶白玉馬治療,你搶去了白玉馬,慕容家的人豈能與你善罷甘休?今日你就別想走出養晦山莊,識相些交出白玉馬,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就不講客氣了!」
天獅道君哈哈大笑道:
「你的話只能哄三歲娃娃,那黑煞凶神慕容彪,早在十年前見了閻王,這紫晶白玉馬要來何用?」
慕容憶仇大驚,喝道:
「天獅!你胡說八道!」
「你住嘴!你那老子明明死在西域鳴沙山,這是本道爺派人去探明了的,你何時又去認了個爹,不妨請出來瞧瞧,讓天下武林人都來瞻仰瞻仰!」
光燦聽得滿頭霧水,驚奇已極。
慕容憶仇大怒:「天獅,你妖言惑眾,今日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光燦緊張地注視著,只見慕容憶仇已經出手,與天獅道君打做了一團。
中年書生道:「天獅,你背友負盟,罪該萬死,老朽只好送你上西天去!」
他還未出手,天獅道君已與慕容憶仇硬對了兩掌。
只聽「轟轟」兩聲,谷底掀起了一股氣浪,周圍草屑亂飛,樹葉零落。
光燦離他們五六丈遠,滿頭滿臉也落了不少灰草,可見兩人內力之強。
緊接著慕容憶仇又撲了上去,不知施用了什麼手法,天獅道君突然大叫一聲,倏地往後退了三步。
慕容憶仇陰側側笑道:
「天獅,你已中了我慕容家的獨門暗器九毒連環箭,箭上有劇毒,沒有我的解藥,你活不過兩個時辰,快把紫晶白玉馬交出,我便給你解藥!」
天獅喘著粗氣,身子搖搖晃晃,罵道:
「你這個陰狠小人,施用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
光燦知他中了慕容家的吹箭,這箭又小又巧,黑暗中用口吹出,無聲無息,當真難防。
慕容憶仇喝道:「天獅,念你練功不易,快交出白玉馬逃生去吧!」
天獅喘了幾口氣,說道:
「道爺信不過你們,你們從來都藉機詐騙人!」
慕容憶仇道:「你不交出來,我自己不會取嗎?你頂多再支持一盞茶時間,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天獅冷笑道:「你敢過來嗎?道爺已經將紫晶白玉馬拿在手中,只要道爺運起內功將它震碎,你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言一出,慕容憶仇與中年書生果然不敢再動。
魏逸飛道:「天獅,你這又何苦來,莫非紫晶白玉馬比你的命還值錢嗎?」
天獅道:「送過解藥來:不然我就把白玉馬震碎,拼了這條性命!」
形勢倒轉,天獅反而要挾了慕容憶仇。
「快!扔過來!」天獅吼道。同時舉起了左手,手上有團淡淡的白光。
中年書生只好道:「賢侄,給他解藥。」
慕容憶仇在懷裡摸出個小瓶,道:
「好,解藥給你,在傷處敷上一些,內服一些,其毒自解。」
中年書生道:「給了你解藥,紫晶白玉馬你願交回嗎?」
天獅道:「傷好了再說。」
慕容憶仇扔出小瓶:「接著!」
天獅接過小瓶,當即退後五步,整治自己傷處,片刻間,他忽然大叫起來,其聲如狼嚎,聲聲淒厲。
慕容憶仇獰笑道:「天獅,我給你的是毒藥,片刻間你就會毒發攻心,再也無力把白玉馬摔壞了!」
天獅大罵道:「你這個天殺的!你……」
罵出一句,人已栽倒,在地下滾了幾滾,便僵直在那裡,動也不動了。
光燦看得驚心動魄,對慕容憶仇的為人有了極深的印象。
中年書生道:「賢侄,好計,這孽畜總算遭到了報應!」
慕容憶仇道:「師叔,對付此等見利忘義的小人,不能不施出點手段。」
他說著便往天獅道君躺著的地方走去。
中年書生道:「慢著,會不會有詐?」邊說邊向慕容憶仇走來。
慕容憶仇站下來等他,道:
「不會,小侄的九毒散毒性最烈,只要沾上,決逃不出活命,不會有誤。」
中年書生道:「毒藥與解藥氣味不同,這傢伙難道一點不懂?」
「師叔放心,小侄的毒藥裡摻和了不少花粉,聞其味清香淡雅,與解藥一般。」
「好,那就放心了,快把紫晶白玉馬取回,莊中人還等著消息呢。」
「是,小侄這就去取。」慕容憶仇轉身走去。
就在這一剎那間,更令人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中年書生突然一掌按到慕容憶仇的背上,只聽一聲慘叫,慕容憶仇的身子飛出了四丈外,「巴達」一聲摔在草叢裡,再也沒了聲音。
這一幕把個光燦看得更是瞠目結舌,心旌亂搖,腦子裡紛亂不堪。
只聽中年書生哈哈笑道:
「白玉馬呀白玉馬,這回你該歸我所有了。當年師傅殺人越貨,把你搶了回來,不料竟被大師兄慕容彪盜走,我們兩個做師弟的,就只見過一眼,嘿嘿,現在好了,這叫物歸原主!
二師兄也只好望玉興歎了!」
他狂喜之餘,奔到了天獅道君屍旁,彎下腰去尋找紫晶白玉馬。
光燦趕緊從樹身後出來,準備攔截中年書生,把紫晶白玉馬奪回來。
這時,猛聽一聲大喝,緊接著一聲慘嚎,慘嚎聲還未落音,跟著又是一聲厲叫,兩個搖搖晃晃的黑影互相拉扯著,踉踉蹌蹌走了兩步,相互又是一聲氣竭力衰的喊叫,一個黑影往後退了五六步栽倒在地。
光燦再一次驚得瞠目結舌,直愣愣立在原地,等一條黑影倒下,另一條黑影搖搖晃晃又往前走去時,他才趕緊飛掠過去,人一走近,就見草叢裡一團白光在閃爍,沒有倒下的人正要去拾它。
光燦如疾風一般從他身旁掠過,一把抓起紫晶白玉馬,頭也不回便往前竄去。
他懷著一腔驚恐,一腔厭惡,掠出了峽谷,略略辨別了一下方向,直往山峰上躍去。
顯然,天獅道君中毒後以精深的內力逼住毒,慕容憶仇的師叔過來拾取紫晶白玉馬時,受了他致命的一擊!
他的毒焰掌堪稱黑道一絕,任你功力多高,驟不及防之下,也難逃此劫。
光燦躍到山頂,再次校正了方向,如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