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回來的!」
「據說已有三年。」
「神火幫入派了沒有?」
「家叔不願入派,但又敵不過神龍派,別無他法,只能拖延些日子,最終還是得歸順。」
「你知道廣元真人嗎?」
「聽說過,未見過面。?
「我說的是假廣元。」
「假廣元?不知道。」
「你還知道神龍派的什麼?令狐宣住在哪兒?」
「令狐宣據說住在浙江餘杭縣北郊外。」
「有幾個分舵?」
「在下只知道琅琊山有個分舵,還有河南的中牟,詳情不知。據令狐宣誇口說,河南、河北、安徽、湖北、浙江、江蘇等地都有分舵,就連嵩山也安了不少樁子,只等時機一到,血洗少林寺不過一夕之間。」
光燦、飛燕吃了一驚,同聲問道:
「少林寺安了樁子?真的麼?」
童寶旺道:「真假不知,是令狐宣親口說的。他還說,少林那些蠢和尚茫然不知,死到臨頭還洋洋得意呢!」
「這樁子怎麼個安法?」光燦問。
「詳情不知,在下也不敢多問。」
童寶旺又說了一些派中情形,與斗方三老中的老大老三所說相似,唯一不同的,他又說出了一個老魔頭,叫魏逸飛,外號無敵邪神,是慕容彪的師弟。
光燦道:「在下有一言,望足下奉勸神火幫幫主,且勿助紂為虐。」
童寶旺愁眉苦臉地道:
「家兄若不入派,他們就要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光燦想了想,道:
「少林武當及各大門派聯合起來,神龍派又怎是對手?」
童寶旺道:「各大門派平日互不來往,各人自掃門前雪,又怎會聯合一致呢?再說各派掌門只怕不是令狐宣、公仲昌等老魔的對手。」
光燦道:「江湖能人異士多的是,焉能看著魈魅橫行不管?」
說著彈出一綹指風,替童寶旺解了穴。
童寶旺向二人行禮:「多謝兩位開恩。」
光燦道:「足下看那棵樹,兩丈外那株。」
童寶旺詫道:
「看見了,有什麼不對嗎?」
光燦伸出雙指,運起神功,向大樹遙遙一指,「哧」地一聲,有股淡淡的煙霧閃出,只聽轟隆一聲,臉盆粗的大樹齊腰而斷。
童寶旺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出不得聲。
謝飛燕也瞠目結舌,萬沒料到個郎竟有此神技!
光燦笑道:「童兄,知過而改,善莫大焉,望童兄赴濟南,力勸神火幫不要加入神龍派,可與我們攜手,共鬥凶頑。」
童寶旺躬身道:
「大俠絕技驚人,神火幫有救。在下恭請二位赴濟南一行,阻止神火幫入派,不知二位可肯賞光?」
光燦問飛燕;「你說呢?」
飛燕一想,阻止神火幫入派,也是重大之事。
神火幫在山東勢力極大,一旦入派,對方如虎添翼,不如將神火幫拉過來為己用。
於是道:「可以一行。」
童寶旺大喜道:
「在下吃令狐宣一掌,如夢初醒,今後當改過自新,定與正道英雄攜手,與神龍派決一死戰。」
光燦道:「明日早上,我們到絲綢莊來找足下,然後同赴濟南。」
第二日清早,光燦將昨夜之事說了,匡老十分驚訝。
「無敵邪神魏逸飛,早年橫行西北,與黑煞凶神各行其是,傳說師兄弟之間並不和睦,怎麼現在又勾結在一起了?此獠武功不在慕容彪之下,也是極難惹的人物。」
對兩人濟南之行,眾人均無異議。
匡老等四人繼續找尋「鴻雁班」,約好來年二月在杭州見面。
若大家能會齊,便到餘杭縣一探。
謝飛燕取出一封書信,請費禮書找到「鴻雁班」後,面交張雲雁。
匡老囑咐道:
「神火幫介於正邪之間,幫中高手不少,若能促其往正道走,自然是好事。不過二位也要小心,謹防上當。若我們能很快找到『鴻雁班』,便往山東來找你們。」
商議停當,光燦與飛燕便逕自走了。
童寶旺在路上不敢亮相,故準備了一輛豪華馬車,與神火幫主之子童福祥,在綢莊櫃檯裡等待光燦、飛燕。
兩人來後,童寶旺將堂弟引見給他們。
據童寶旺說,神火幫主怕和神龍派衝突,故將愛子打發出來躲避。
四人同車,及時上路。
童福祥二十來歲,對光謝二人極為尊敬。
一路上慇勤照顧,極為慷慨。光燦見他人品尚好,對他也很客氣。
來到山東濟南府時,已是仲冬十一月。瑞雪紛飛,天寒地凍,馬車馳過街道,直奔北郊。
原來,神火幫總舵,設在四望湖畔。
下了馬車,光燦與謝飛燕不禁為周圍的山明水秀所歎服。
只見水色澄碧清秀,堤岸楊柳成行。
光仙笑道:「神龍幫居然有這麼個好去處,幫主倒也風雅得很。」
童福祥道:「承大俠誇獎,先進總舵歇息,明日在下帶兩位各處走走如何?」
飛燕道:「如此好極,我正想到處玩玩呢,如能在湖上盪舟,那更是妙不可言了。」
童福祥笑道:
「現正冬季,樹葉掉光,沒什麼看頭,要是春夏之交,湖光山色那才叫美呢!」
童寶旺道:「兩位在此多盤桓幾天,眨眼間不就是春天了嗎?」
光燦道:「總舵在哪裡?」
童福祥道:「在島上呢,不遠。」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響箭,抖手朝湖中打去,「嗡」地一聲,緊接著「叮呤噹啷」的鈴聲響個不住。這甩手箭上竟繫著一隻鈴,聲音清脆已極。
隔了一會,一支小船不知從什麼地方搖出來,看見它時已到了岸邊。
船上兩人見是少幫主,立即將右掌放在胸前行禮:「少幫主,回來了?」
童福祥道:「回來了,還帶來兩位貴客呢。幫主可好?沒出什麼事吧?」
一水手道:「少幫主,你離家多日,哪知幫中變化,神龍派已有五人在此坐鎮,要神火幫月底盟誓入派呢!」
童寶旺、童福祥大吃一驚,道:「上來詳談,這還了得!」
兩名水手棄舟登岸,眾人就到馬車上去敘談。
原來,二童走後不久,神火幫總舵來了五位客人。客人是神火幫副幫主王長壽帶來的。
這五位客人是無敵狻猊許宏、毒陰手韓貴祿、追命太歲於澤弦、鐵腿曹鈞、魔棍房玉龍。
以房玉龍為首。
一聽說房玉龍也在,飛燕不禁怒火中燒。房玉龍是殺父仇人之一,是罪該萬死的大淫賊。
五人到後,威逼神火幫更名入派。
神火幫武功最高的四大頭目不服,談話間語言相撞,動起手來。
結果四大頭目俱皆不敵,一個個都受了重傷,若不是幫主親自求情,四大頭目的性命只怕不保。
幫主童震東只得同意入派,但推說要將各地在外經商的幫中高手請回,共商大計,以免有個不服,使神火幫自行解體。
房玉龍等無奈,只好耐心等候。童幫主悒鬱成疾,入派之事便拖了下來。
副幫主王長壽現已掌握幫中大權,決定月底讓全體幫伙盟誓,加入神龍派成立濟南分壇。
今日已是二十五日,遠赴四方經商的幫眾,已有不少人趕回總舵。
大家雖不服副幫主的決定,但也無可奈何,誰又鬥得過神龍派的五個高手呢?
四人聽完,童家堂兄弟不禁大驚失色。
童寶旺道:「二位,情勢已變,不如回金陵去吧!」
謝飛燕道:「你怕了嗎?」
童寶旺臉一紅:「這五個魔頭都是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在下不是他們的對手。」
童福祥卻道:
「這樣一走了之不行,堂兄,爹爹未派人通知金陵綢莊的人回總舵,就是因我們兩人在那裡避風,但總舵要是給王長壽佔了,你我在金陵只怕也呆不住。為今之計,只有除去五個魔頭,把王長壽趕走,還我神火幫本來面目才是上策。」
說完,又對光燦道:「光大俠,一切全仗二位了。」
童寶旺道:「堂弟,不可如此,光大俠和謝女俠儘管武藝高強,可對手人多,雙拳難敵四手呀,萬有一個閃失,咱對得起兩位嗎?」
光汕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在下與謝姑娘和那五人曾交過手,彼此並不陌生。只要神火幫上下一條心,哪裡就怕了人家五個呢?」
童福祥道:「大俠所言極是,兄弟回去後,一定與父親商議,籠住人心,決不就範!」
童寶旺道:「兩位為神火幫願意涉險,童某雖然不濟,也願捨命陪君子!」
童福祥道:「湖中小島甚多,我送兩位到另外的島上去,不讓神龍派的人知道,然後再商良策,大俠以為如何?」
光燦道:「這樣也好,走吧。」
六人下了車,登上小舟,順湖邊劃了一段,才向湖中劃去。
不久,到了一座小島,島上蓋著些平房,樹木不少,船一到,就有人出來探視。
童福祥道:「此島平日留給經商幫眾回總舵時居住,二位屈居一日,明日再到總舵。」
光燦道:「不妨不妨,哪裡都住得。」
島上幫眾見是少幫主,俱都奔過來行禮。
童福祥、童寶旺將光謝兩人引到最後一排平房,開了兩間屋。
屋中佈置典雅,十分乾淨。
四人坐下,幫眾又抬了一盆炭火來,室中頓時溫暖如春。
童寶旺道:「堂弟,我們先回去見幫主。」
童福祥道:「兄弟有人注意,不如請爹爹到這邊來議事,不是更為安全嗎?」
這個主意不錯,眾人都贊成。
童寶旺道:「那就等天黑了再去。」
童福祥吩咐幫眾備辦酒飯。不久飯菜端來,又飲了幾杯酒御寒。天黑時,二童告辭走了,只剩下光謝二人圍爐夜話。
飛燕道:「燦哥,那日你在金陵城外顯露的一手功夫是什麼絕技呀?」
光燦道:「叫一指神錘。」
「前幾次對敵,怎不見你施展?」
「火候不到。若神火幫之事了結,在這裡閉關兩月,功夫就可練成了。」
「好極啦,到時可以與四海魔梟一決雌雄了吧?」
「大概可以。燕妹,『上清靈寶心法』練得如何了?」
「小妹覺得內功大有長進,這回你讓小妹先動手,小妹要為全家報仇!」
「是,燕妹只管動手,愚兄為你押陣。」
「燦哥輸給我的內力,已經完全融合,加上靈寶心法與金龍混元劍法的習練,小妹要勝過魔棍房玉龍,相信小妹嗎?」
「相信相信,只是要穩住氣,切莫急躁。」
「啊,對了,魔棍房玉龍那根棍子有機關放暗器,令人防不勝防。」
「燕妹交手時仍用繩劍,乘對方不防時,突以金龍劍斷其鐵棍,他不是就沒法施展了嗎?」
飛燕大喜,道:
「好主意!就這麼辦。」
又道:「燦哥,小妹不知怎麼感激你才好呢?真的!」
光燦道:「一家人還要客氣呀!」
飛燕臉紅了,輕聲道:「等蕩盡群魔,小妹就……就可以同……」
她終究鼓不起勇氣說出下面的話。雖然意思沒有表達清楚,但光燦的心已經醉了。心心相印,脈脈相通,還須說些什麼呢!
不知時辰過去了多少,直到聽到語聲腳步聲,兩人才如夢初醒,恨時間如流水流得太快,還有多少話兒竟然沒來得及向對方傾述。
先走進屋來的是童寶旺和童福祥,後面跟著一個四十六七的中年壯漢,只是滿面病容。
童福祥道:「這就是家父。」
眾人見過禮,分賓主坐下。
童震東相貌威嚴,坐下後板著個臉孔道:「二位,趁現在神龍派的人還未發現你們,趕快離島逃命去吧,這個閒事你們不該管,也管不了!」
謝飛燕道:「房玉龍與我有血海深仇,我找的就是他!」
童震東不悅道:
「姑娘與他有仇,那就另找日子算帳,這裡可留不下二位!」
光燦道:「怎麼,幫主決心入神龍派了嗎?要不怎麼下逐客令?」
童寶旺趕緊道:
「少俠,萬勿誤會,幫主並不願加入神龍派,只是對方勢大,無可奈何,望少俠鑒諒!」
光燦道:「神龍教勢大,總不會壓倒了天下英雄,幫主若為神火幫徒眾著想,還是不加入的好。」
童震東怒道:
「不為幫眾著想,還不早加入神龍派了?打開窗子說亮話吧,你二人年紀輕輕,究竟有多大道行,也敢來架樑子?我神火幫高手不下數十,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你二人來了還有什麼用?丟了小命不說,神火幫上上下下千餘人的性命,不也跟著完蛋嗎?閒話少說,你二人快快乘船走吧!」
原來,幫主不相信二人的武功。
光燦未及答言,只聽門外有人冷笑。
「童幫主,請來了什麼高手,也不引見引見嗎?」
童氏一家三人聞聲色變,開不了口,只是直愣愣瞅著門外作聲不得。
接著,走進一個相貌猙獰的中年壯漢,後面還跟著幾個衛士。
童震東勉強答道:
「王副幫主,這哪是什麼高手,兩位是福祥的朋友,上四望湖來遊玩,本座正勸他們離島呢。」
王長壽朝光燦、謝飛燕一打量,眼睛一亮,說道:
「喲,好漂亮的小妞,房老要是見了,準保喜歡!喂,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啊?」
謝飛燕氣得就要跳起來,卻聽到光燦的傳音,道:「燕妹,別理他,自有愚兄處置。」
她按下怒火,把頭扭朝一邊。
童福祥火了,道:「王副幫主,這是在下請來的客人,請莊重些!」
王長壽皮笑肉不笑,道:
「喲,少幫主回來了?怎麼不回總舵,躲到這裡來幹什麼呀?你以為請來了什麼高手,可以對付神龍教嗎?走走走,就把兩位大俠請到總舵去,讓神龍教的幾位大爺見識見識!」
童震東沉聲道:
「王副幫主,說話可得有分寸,兩位客人不過隨福祥來玩兩天,但神火幫時下有事,本座就要讓福祥送他們兩位上岸。」
說完,對福祥喝道:
「還不快送客人走!」
光燦朝飛燕使個眼色,兩人遂站起來,表示要走。
王長壽道:「走?只怕沒那麼便宜的事,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要走也只能走到總舵去,見見神龍教的五位大爺!」
童震東大怒,倏地站起,喝道:「王長壽,你身為副幫主,竟敢與本座作對,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幫主?」
王長壽冷笑一聲:
「幫主也好,副幫主也好,入了神龍派就得聽人家的,誰敢說不是?」
童寶旺趕緊勸解道:
「幫主、副幫主,有話好說,自家人不必傷了和氣,這兩位確是我和福祥弟的朋友,不過來四望湖一遊,別無他意,請副幫主明鑒!」
王長壽冷冷說道:
「本來嘛,這麼兩個小娃兒,也要充什麼高手?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嗎?不過,這兩人背後必有人主使,本座還得帶他們去見五位老人家,由五位老人家發落!」
光燦道:「你帶我們去嗎?」
王長壽道:「當然!」
光燦道:「走吧。」
童震東大吃一驚,喝道:
「你們不能去,那房玉龍是個色鬼,若……」
王長壽打斷他道:
「幫主,既然身為神龍派的弟子,對本派護法也敢口出不遜嗎?」
光燦道:「姓王的,你枉為神火幫副幫主,怎麼像隻狗一樣向人搖尾乞憐?」
王長壽身後的武士有人罵道:
「住口,野小子,敢罵副幫主嗎?」
隨著話聲,走過來一個牛高馬大的傢伙。
光燦道:「他本就是一條狗,怎麼罵不得?」
武士劈臉就是一掌,掌風呼呼,武功非一般人可比。
光燦不動不避,垂著手把手指往上一彈,一縷指風從下而上,正擊在對方腕脈穴上。
掌到光燦面部只差兩寸光景,便縮了回去,一隻手臂直直伸著,動也不能動了。
這一著出乎眾人意外,一愣之下,又有兩名武士一左一右,出掌踢腿夾攻他。
光燦想借他們試自己內功到底進展如何,便運起維摩大乘內功,呆呆站著不動。
這一拳一腳看看打到身上,只差一寸光景,兩個武士陡覺一股大力擋住了他們的拳腳,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那股大力竟把他們撞出一丈開外。
一個跌在牆壁上,「叭」一聲又撲倒在地,另人個跌出門外,摔了個四腳朝天。
光燦用內功反震之力,挫敗了兩名高手。
這一下,童震東、王長壽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三名武士都是幫中高手,僅次於四大頭目,與這個年輕輕的後生交手,人家連手都不揮,就敗得如此狼狽!這一來,只得刮目相看了。
王長壽慌了,道:
「好啊,上島來還敢行兇,你等著,小子,自有神龍派高手找你!」
說著轉身就走,那四個高手,再也不敢動手,跟著他就開溜。
可是,王長壽沒能走出門去。王長壽走不掉,後面的人自然也走不掉。
門口好端端站著光燦,雙手交叉搭在胸前,一副悠閒神態。
王長壽沒看清他是怎麼到了他頭裡,先一步搶到門口的。
童震東父子和童寶旺,也沒看清他是怎麼走到門口的。
王長壽急了,色厲內荏地喝道:
「閃開,你敢擋本座的道?」
光燦道:「想走嗎?沒那麼便宜!」
童福樣道:「這五人均系神火幫的敗類,投靠神龍派的不仁不義之徒,光大俠,千萬別放走他們!」
童震東喝道:
「福祥,你瘋了嗎?扣下他們,在那五個魔頭面前怎麼交代?」
福祥道:「爹爹,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集全體之力,與他們拼了!」
王長壽急了,喝道:「好個童福祥,你敢造反?」
光燦笑道:「免開尊口,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冷不防彈出二指勁風,一下點了王長壽的穴。
王長壽不能動了,嚇得大叫:「快把這小子拿下!」
後面的四個高手面面相覷,沒一個敢上來動手。
光燦又一閃,已到了他們面前。他出手如風,一下把四人穴道全點了,一個個如泥塑菩薩,動彈不得。
童震東見光燦有如此驚人的身手,趕緊打躬作揖道:
「少俠好功夫,本座走了眼了,一番言語失禮之處,望少俠原宥則個!」
童福祥道:「爹爹,這下相信了吧?只要有兩位大俠在,何愁鬥不過神龍派的五個人!」
光燦笑道:「我們功夫並未到家,只要幫主決心與神龍教一鬥,仗著人多勢眾,倒也不怕魔棍房玉龍之流!」
童寶旺道:「神龍教的人翻雲覆雨,反臉無情,小侄為他們賣力,到頭來又殺人滅口,二叔千萬別再猶豫,就與他們一拼,保住神火幫這點基業吧!」
童震東毅然道:
「有兩位少俠相助,還有什麼可慮的?明日就動手,把他們逐出四望湖,決心與神龍派周旋到底!」
童福祥立即到門外叫了人來,把副幫主王長壽等五人捆起來,推到一間房裡關押起來。
當下五人又作了商議,決定幫主立即返回總舵,與四大頭目張磊、楊炎、施豹、陶剛作商議,明日召集部屬,宣佈拒絕加入神龍派。
計議已畢,童震東隻身返回,童寶旺、童福祥則陪光燦飛燕逗留此島,明早再赴總舵。
童氏兄弟又去提審王長壽,審出神火幫人派後,由王長壽任濟南分舵主,童家父子降為頭目。
此外,神火幫還要調出三百名弟兄,協助攻打少林寺。至於什麼時候出動,只知來年開春動身,不知確切日子。
光謝二人知此情況後,認為來年春天神龍教必犯少林寺,不知少林寺有否警覺。
時不我待,只有等此事了,立即奔赴少林,探查餘杭縣令狐宣老巢的事,只有向後推遲。
第二天一早,童福祥、童寶旺陪光燦、謝飛燕乘了一艘小船,到不遠處的總舵去。
上得岸來,只見房屋麟次櫛比,又是一番氣象。
到了總舵議事大廳,按事先商定,坐在右排一二座位上。
此時正有三三兩兩的進來,幫主尚未歸座。
童福祥對大廳門口喊道:
「擊鼓!」
鼓聲隆隆,通知本幫大小頭目,速到議事廳議事。
不一會,大廳兩邊的座位陸續坐滿,不下百十人。
童福旺又把四大頭目引薦給謝飛燕、光燦兩人相識。
四大頭目見是兩個少年男女,心中不勝驚異。
這麼點子年紀,能有多高的功夫?
說話間,童震東已到,在正中兩把主位上的右座椅子上落座。
喧嘩聲立即平息下來,大小頭目靜等幫主訓示。
「各位,今日本幫召集大小頭目議事,兩個月以來,神龍派威逼本幫入派,本座再三拖延時候,以等時機。現在,本座已經決定……」
剛說到這裡,大廳外走進五個人來。為首的正是魔棍房玉龍。
他們大搖大擺,旁若無人,逕直往主位正中方向走來。
兩邊到席的大小頭目,按慣例站了起來,卻聽幫主喝道:「不必站起!」
他們聽到幫主說出令人更莫名其妙的話。
「喂,何方人士,怎麼闖到我議事大廳裡來,事先也不通報一聲?實在是無禮已極!」
這是說誰啊?大小頭目側頭向大廳門看去,哪裡還有別的什麼人?
房玉龍等五人也不禁回頭望了望,因為他們也以為幫主在說別的什麼人。
既然大門口無人,那不說是說他們五人了嗎?
房玉龍一愣,問:「幫主,你說誰?」
站在幫主右側的童福祥喝道:
「糟老兒,說的就是你們五人,還裝的什麼蒜?」
少幫主的話,使滿座皆驚。
這五人是神龍派的特使,誰敢冒犯?
房玉龍一愣,旋即大怒道:
「好小子,你不要命了?」
童震東大聲道:
「房玉龍等五人聽著,本座今日鄭重宣佈,神火幫就是神火幫,決不加入神龍派,你們聽清了嗎?就此離開四望湖,滾回你們的老巢去吧!」
大小頭目先是驚得目瞪口呆,繼而開口歡呼,十分興奮。幾十天來壓在他們心上的磨石搬開了,他們總算保持了自己一幫的名分,不再歸屬他人,任人指揮了。
房玉龍等五人也驚呆了,好大的膽子!
房玉龍冷笑道:
「好一個童震東,你吃了老虎心豹子膽了嗎?今日就叫你血濺當場,看看還有誰有膽敢違抗本派?」
「真有那麼厲害嗎?我就不信。」
房玉龍循聲看去,這才發現右排首席上,坐著的不是四大頭目之一的張磊,卻是那個一度交過手的光燦,一時頗覺意外。
接著他馬上發現,那個叫他垂涎三尺的美嬌娃謝飛燕坐在第二把椅子上。
「好呀,原來是你們兩個,嘿嘿嘿,我正愁找你不著,你倒送上門來了,哈哈,我這人艷福不淺呀!」
謝飛燕雙手輕輕一按椅子扶手,人已騰空擊起,雙手一拉一抖,繩劍「嗖」地一聲,劍尖直指房玉龍咽喉。
房玉龍怪笑一聲:
「來得好!」
他伸手就抓短劍,一點也不在乎。「呼」一聲繩劍抽回,謝飛燕已落在地上。
她纖手一指,咬牙切齒道:
「惡賊,你殺我全家,罪該萬死,今日就叫你橫屍當場,莫想再出這大廳之門!」
童震東喝道:
「各人速將座椅搬到牆角,親眼看看這五個老賊的下場!」
神火幫大小頭目平日訓練有素,號令之下,動作快速,只見各人端起太師椅,眨眼間便退到了兩邊壁角,然後坦然坐下,觀看這場生死決戰。
議事大廳極為寬大,方圓十來丈,足夠動武的人施展。
這時,房玉龍色迷迷地望著謝飛燕道:
「小姑娘,你想報家仇嗎?來來來!」
無敵狻猊許宏等人見神火幫的人並不動手,遂退開一邊,讓他二人動手。
謝飛燕再不答話,繩劍一抖,劍從肩上掛到腳下,右腿往上一踢,右手一揚,使個「哪吒探海」,繩劍直擊而出。
房玉龍身形一矬,進步探身,一掌推出。
謝飛燕一個轉身,使個「喜鵲登枝」,繩劍直插房玉龍肩胛。
她施展輕功,身輕似燕,極為靈活,時時退開一定距離,以遠攻為主,這就使赤手空拳的房玉龍無法還招,只有挨打的份兒。
神火幫自幫主以下,個個精神緊張,目注鬥場,無不為謝飛燕擔心。
光燦坐在椅上,未移動坐椅。
他也替飛燕擔著心。房玉龍身後還有四個窮凶極惡的高手,武功不在房玉龍之下,若是五人聯手,只怕還應付不下來,須得與他們一個個交手,方能制住他們。
必須用話把他們扣住,但也必須作好群毆的準備。
他心中轉著念頭,雙目卻緊盯場中,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房玉龍與謝飛燕拆了十幾招後,心中有些驚疑,這丫頭武功似乎比以前高了不少,若再這般鬥下去,徒惹人笑話。
於是,他從腰間抽出鐵棍,兩手一拉,鐵棍變長。
一旦兵器在手,就如虎添翼,他舞了兩個棍花,便向飛燕衝去。
飛燕不等他近身,繩劍連連出擊,逼得房玉龍左前右避。
房玉龍總算拉近了距離,手中鐵棍也發揮了威力,「呼呼呼」上砸下掃,來勢十分兇猛。
兩旁觀戰的神火幫幫眾,一個個變了臉色。
謝飛燕不慌不忙,將繩圈纏在左臂,讓繩索變短,與房玉龍近戰。
兩人以快打快,身形兔起鶻落,轉眼間便交手五十回合。
童震東、童福祥、童福旺以及四大頭目都看得呆了,謝飛燕的身手之高,出於他們意料之外。
童震東不禁放下了一半心,他手下四大頭目,沒一個能與魔棍房玉龍交手二十合不敗。
年輕漂亮的大姑娘,竟能與之力戰五十合不露敗象,使他不禁由衷佩服。
雙方越戰越烈,眨眼間又過了五十招。
房玉龍越打越心驚,這丫頭內力也增長了不少,否則這樣躥高伏低,憑輕功滿場飛竄,怎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
這樣打下去,他魔棍的名頭豈不大大受損,讓人笑話了嗎?
那麼,該使用暗器了?
當著這樣許多人的面,這樣做能行嗎?
他還沒拿定主意,飛燕突然將繩劍一收,左手握劍,直向他刺來。
這丫頭不用繩索,改為手握短劍,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轉念間,雙手握棍心,向左一擺,棍頭向飛燕擊去。
飛燕手中劍直刺房玉龍心窩。房玉龍雙手往上一格,欲以棍身砸短劍。
就在這時,白光一閃,謝飛燕右手又多了一把劍,她左手本是虛招,往後一縮,右手劍直砍棍身。
房玉龍不禁暗笑,雙手一使勁,以棍迎劍,要將她短劍砸飛。
謝飛燕這一劍已貫注了七成功力,劍光突然從劍尖上閃出,房玉龍一驚,收手已來不及,只聽「卡嚓」一聲,鐵棍斷為兩截。
房玉龍這一驚非同小可,眼見對方寶劍又閃著尺長劍光刺來,慌忙向後一躍,猛覺心口上一疼,低頭一看,繩劍正插在他胸上,鮮血迸射而出。
原來,飛燕以右手蒙蔽對方,左手同時抖手打出繩劍,果然傷了老魔。
一招得手,豈能放過?她立即左手猛力往後一拉,短劍從房玉龍胸上拽出,疼得他大叫一聲,慌不迭向後直退。
謝飛燕左手抖回短劍,右手金龍寶劍同時使出金龍混元劍法,以「金龍探爪」迷惑對方,再以第二招「布雲催雨」迫得對方全然亂了手腳,使到第三招「雷霆萬鈞」時,她已將功力提到了九成,只見寶劍幻作一團白光,寒氣森森,緊緊包住了房玉龍的全身。
緊接著一聲慘叫,房玉龍被金龍劍穿心而過,鮮血噴濺中,身子轟然倒下。
一代色魔,就這麼了帳!
白光收斂,謝飛燕站在大廳之中,面含悲憤,朝著大廳向藍天祝禱:「爹!娘!女兒手刃魔棍房玉龍,替全家報了大仇,其餘兇手,定然一個也不饒,請父母在天之靈保佑女兒,手刃這般狠心惡賊!」
大廳之中靜得連呼吸聲也聽得見。
神火幫的人驚得傻了眼,若不是親眼目睹,有誰能相信?名噪江湖,令人談虎色變的魔棍房玉龍,竟死在一個年輕姑娘之手!
這位姑娘擊殺房玉龍的招式玄妙無比,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手中的短劍,竟能削鐵如泥,真是一把曠古少有的寶劍。
無敵狻猊許宏等四人,作夢也想不到會是這般一個結局,他們互相瞧瞧,俱都抽出了兵刃。
他們知道,今日若不勝了謝飛燕、光燦,非但神火幫不會歸順,自己老命也將難保。
光燦見他們抽出兵刃,便站起來道:
「在下也來討教幾手功夫,你們四位是一起上呢,還是講點身份一個一個來?」
這話實在刺耳已極。四人都是江湖成名二十多年的人物,豈能當著眾多人的面前,像市井之徒那樣群打群毆?而且是對付一個籍籍無名的後生?
鐵腿曹鈞首先出陣,喝道:
「小子,你休要張狂,就憑你,也要老夫與這些成名的英雄聯手嗎?來來來,讓老夫稱量稱量你!」
光燦道:「好極好極,高姓大名總該讓在下知道吧?」
四大頭目之首的張磊叫道:
「他叫鐵腿曹鈞,為人自高自大,盛氣凌人,光大俠替大家教訓教訓他,出一口惡氣!」
光燦笑道:「原來如此,動手吧!」
曹鈞雙眼一瞪:
「老夫何等身份,你小子有種就動手!」
光燦道:「那就得罪了!」
「了」字一落音,人已到了曹鈞面前三尺處,速度之快出人意外。
曹鈞嚇了一跳,連忙一腿踢出。
他號稱「鐵腿」,腳上的功夫果然不俗,一腿剛出,另一腿又閃電而至。就這麼片刻功夫,他已攻出了八腿。
神火幫幫眾看得心驚肉跳,自忖接不下老兒的三腿,均替光燦捏著一把汗。
光燦左避右閃,每一腿只要再往前伸長那麼一寸,就可以把他踢到大廳樑上去。
眾人坐在牆壁兩邊,離兩人交手處最少也有五六丈,遠遠看著就像每一腿都踢中了一樣,實在是凶險已極。
曹鈞一口氣攻出八腿,每一腿看著要踢中了,卻又落了一個空,足尖並未碰到對方身體。
他不禁有些驚奇,一個後生晚輩,居然躲過了他的八腿。
但明顯可以看得出來,對方躲閃得十分吃力,都是只差一絲就被踢中,可謂僥倖已極,只要再攻幾招,就能將他置於死地。
他於是改用拳打,兩拳攻出手突然又使出腿招,讓對方措手不及。果然,三腿攻出之後,對方已招架不住,眼看第四腿就能將對方的魂靈兒踢掉。
大廳觀戰的人眾發出了一聲驚呼,有的連眼睛也閉上了,不忍目睹這一慘景。
童震東又急又悔,不該聽信兒子與侄子的話,草率地把全幫人眾的性命,押在這兩個年輕人身上。
這一下光燦丟了命不打緊,只怕神火幫屍橫大廳。
那姑娘武藝雖然更高,也難抵住四個大魔頭。
童寶旺則不然,他看出光燦未施全力,料定至多打個平局,不至於敗北受傷。
童福祥緊握單刀,兩眼似要噴出火來,他想在光燦危急時拚力相救。
整個大廳中,只有兩個人不著急不擔心。
一個是光燦本人,一個是謝飛燕。
她知道光燦胸有成竹,他一人要接連對付三四個人,不用點心計不行。他究竟要玩什麼花招,她也說不上來。
但是,她知道他定能戰勝這個鐵腿曹鈞。
此時場中勝負已定。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因為光燦完全不能還招,非但不能還招,就是躲避對方的拳腳也是險之又險。
曹鈞一拳打出,眼看光燦已躲不開,可這小子運氣算好,就差那麼一絲絲逃出厄運。一腿踢出,情形也是如此。
所以,人人都在想,下一招他就難逃此劫了。
可是,他又躲過這一招。再下一招他還想躲過嗎?休想休想!
然而,怪哉!曹鈞一連攻了五十招,這小子依然未倒,咦!這究竟是何道理?
不要說神火幫的二流高手庸手瞧不出來,就連四大頭目和幫主也感到莫名其妙。
和曹鈞一夥的許宏等三人,也瞧不出其中的奧妙。
明明這小子已是招架不住,險象環生,明明是每一招都可以置這小子於死地,可為什麼就是沒有把他打倒呢?
就連曹鈞本人也感到莫名其妙,他一次次咬牙暗想,這一招看你往哪兒躲。
「著!」每一拳每一腳施出時,他情不自禁大喝出聲。
大廳裡不斷有「著、著、著」的響聲迴盪,每一聲「著」都使人們大睜雙眼,半懸半空,緊張已極。
然而,偏偏不「著」。
越是不「著」,他越是憤怒,發出的拳腳越是狠辣,就一定要在這一招裡,擊斃對手。
因為,每一次的進攻,都是瞅準了大好機會的,這樣好的機會,怎能不奏效呢?
可是,事情卻出乎意料之外,他像個無能的庸手,白白放過可趁之機,就是打不倒人家。
他焉能嚥得下這一口氣?
這塊老臉又往哪裡放?鐵腿曹鈞這塊招牌,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掛?
又是五十招過去,光燦依然閃來避去,也仍然是險乎乎的。
這樣一來,眾人的心都放下了。
光燦縱使不能勝了對方,可一時也不會敗北,他大概學了一身極為高明的躲閃功夫,可保性命無虞。
可是,這種想法不久又有了改變。
此刻,曹鈞已施出了全力,拳腳猶如暴風疾雨,勁力之強,內力之充沛,是神火幫幫眾從未見過的。幫中人數雖多,高手也不少,但沒有一人,包括幫主在內,能有這般高的境地,這本是令人十分佩服的。
然而情形恰恰相反。
曹鈞越是打得猛、踢得凶,就越是顯出他的蠢笨。
因為光燦像個魔影,就那麼輕輕巧巧一閃而過,莫說打在他身上,就連衣襟也沾不到一點兒邊。
這哪裡是在拼生死?分明是在戲耍著玩。
漸漸,觀戰人眾品出個味兒來了,人人心緒寬鬆下來,見險而不險,有險不驚,甚至指指戳戳笑出聲來。
他們越看越高興,喝彩的喝彩,拍掌的拍掌,又笑又說,就像觀賞雜耍表演。
童幫主臉上也展現了笑容,不再雙眉緊鎖,提心吊膽。
童福祥則高興得像孩子,又叫又嚷,為光燦助威。
許宏等人也看出,來了,人家是在耗損曹鈞的精力,這麼打下去,累也得累趴下去。
可又怎麼辦呢?要是出人把他換下來,只怕他不依。
而在場中猛攻的曹鈞,也感到對方不是想像中的一個雛兒,他那閃避的功夫妙不可言,豈能是一個庸手?
若再這麼一味猛攻下去,真力耗損過多,豈不是不妙嗎?
他立即放慢了進擊速度,想保持真力。
但光燦卻不讓他慢下來,他只快速攻了一掌一拳,就迫得曹鈞手忙腳亂,不得不施出全力還擊,由不得又快了起來。
追命太歲於澤弦大喝道:
「曹老弟且退,這廝一味躲閃,不敢交鋒,何必與他糾纏不休,待愚兄用兵刃斃了他!」
話音才落,於澤弦雙鉤一晃,已向光燦攻去。
曹鈞已累得氣喘吁吁,他老謀深算,此刻退下來總還保有一點面子,便立即跳出圈外。
追命太歲於澤弦,在江湖橫行二十多年,殺人無數,性情凶殘,一上來就施出殺手鑭,雙鉤盡朝致命處施招。
他的鉤法詭異多變,虛中帶實,實中夾虛,狠辣凌厲,只見兩團白光,將光燦緊緊裹住,實是驚險已極。
觀戰諸人心又懸了起來,為光燦捏了一把汗。
倏忽十招過去,光影中突然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
眾人大奇,仔細瞧去,只見光燦手中多了一把短刀。
這刀頂多不過七八寸長,像把匕首,他就用這麼短的兵刃,格架對方雙鉤。
只見他將手中匕首輕輕一點,就將襲來的雙鉤擋了開去,他一個身子與剛才和鐵腿交手時相反,只在一步的地方內走動。
手中的匕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毫無差池地護住自己。
不管你這一鉤如何兇猛,他只要將匕首尖輕靈地在鉤頭或鉤身一點,那鉤就被擋開,蕩出一尺外。
眾人見他就在一步之間進退橫移,十分從容安閒,與追命太歲於澤弦的激烈激昂相反。
這是什麼打法?什麼功夫?就連許宏與韓貴祿都不禁對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這小子功夫驚人,追命太歲只恐不是對手。
若再一個個輪番鬥下去,今日不會有好結局。
兩人心意相通,手狠心辣,就在這一瞬間,兩人同時出手。
無敵狻猊許宏人一躍出,九節鞭已舉在手中並遞出了招式,他力貫於臂,使一招「力劈華山」,七節鞭夾著罡風,朝光燦夾頭一下打來,勢如電光石火。
毒陰手韓貴祿不用兵刃。他號稱「毒陰手」,功夫就在兩隻手上。
人一躍出,他並不發招,只是蓄勢以待。他要等許宏的鞭招發實、於澤弦的雙鉤遞出,光燦忙於應付兩種兵刃的瞬間,找其破綻出手。
他立即提起十成功力,要一舉將光燦擊斃。即使掌心不能擊中對方身體,也要以罡氣擊傷對方。
毒陰手不僅手上有劇毒,發出的罡風也有毒氣,對方只要嗅到這種毒氣,便會頭暈目眩栽倒於地,不出一個時辰,便一命嗚乎!所以,他有十成的把握,把光燦當場置於死地。
他施出了最厲害的一招「力撼華岳」,只見他身形似電,眨眼間竄到了光燦背後,兩掌一上一下,猛擊光燦背腰。
觀戰人眾一聲驚呼,頓時亂了方寸。
就連謝飛燕也驚得魂飛天外,口中發出尖叫。
光燦突遭兩大高手襲擊,只避開了九節鞭,毒陰手恰到妙處的偷襲,他確實無法再避。
危急中陡地提起九成功力,身子猛然一旋,伸出兩掌,正好擋住襲來的兩掌。
「啪!」四掌接著正著。
光燦身子微晃了晃,仍然站立原地。
觀戰人眾立即歡呼起來,但呼聲剛起又落了下去,眼前的情景使他們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四掌交接的剎那間,無敵狻猊許宏的九節鞭擊空後鞭鞘還未著地,立即振臂一抖,九節鞭挺得筆直,一個「烏龍盤柱」攔腰向光燦擊到。
許宏功力快若閃電,彼此間相隔又近,又誰能閃避得開?
這真是危急萬分,眼看光燦命在旦夕。
神火幫幫眾以及謝飛燕一個個驚得魂飛天外,要想援救已是不及。
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只聽一聲慘呼,九節鞭擊在人體上的「啪哧」聲,清晰地傳遍大廳。
只見鬥場中倒下一人,而那個必死無疑的光燦,卻好端端地立在那裡。
這一下,敵我雙方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個目瞪口呆,鬧不清是他們眼睛看花了呢,還是光燦會使邪術,把毒陰手韓貴祿作了替身。
無敵狻猊許宏、追命太歲於澤弦也忘了動手,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瞧著躺著地上的死屍。
突然間,觀戰人眾齊聲歡呼,整個大廳歡騰一片。
謝飛燕含著眼淚,一個箭步躍到光燦身邊,輕聲問道:
「燦哥,你沒事吧?」
光燦見她淚光瑩瑩,心下甚為感動,輕輕回答道:
「沒事,燕妹儘管放心。」
歡呼聲將許宏、於澤弦驚醒,四目一掃,見光燦正與謝飛燕說話,一股強烈的恨意在兩人心中燃起,不約而同怒吼一聲,手中傢伙猛向光謝二人身上招呼。
光燦雖然在與飛燕說話,暗中自然不放鬆對二人的監視,一見兩人瘋虎般撲來,立即拉著飛燕躍退一丈。
謝飛燕芳心大怒,嬌斥一聲,纖手一抖,繩劍「玉女投梭」一劍刺向於澤弦。
光燦短刀一閃,向許宏攻到。
這一次他毫不留情,一上來就施用金龍混元三劍式。
這是他第一次試用此式。
以他的功力施展出來,威力豈同一般?
第一式「金龍出海」,短刃上刀光閃出兩尺,一刀向許宏胸前刺到。
許宏見來勢迅猛,急忙提起八成功力,人往旁邊一閃,九節鞭一抖,鞭頭從斜刺裡向光燦腰肋點來。
光燦接著使出第二式「金龍戲蟾」,刀光一閃,直奔許宏雙眼,未到雙眼又突向對方心胸上扎,刺的都是要害部位。
許宏慌忙倒退一步,撤招換式。
但光燦第二式「金龍探爪」跟著使出,刀光一閃,左掌「呼」一聲當胸擊去。
許宏來不及對攻,只能往左側一閃,哪知對方刀刃直指自己心腹。
許宏急忙吸口氣,人往後仰,險險避過刀尖。
光燦此時又加提了三成功力,使出了「布雲催雨」。
只見他刀尖上的光芒又長了五寸,「嗖嗖嗖」左邊一刀右邊一刀正中一刀,直向對方左肩右肩腦門砍去,未等招式使老,刀子又橫著攔腰砍去,這一招也是虛招,未等招式用實,人已騰空而起,使出最後一式「雷霆萬鈞」,一刀向對方當頭砍下。
金龍三式也是練氣的功法。
這一式一式演練下去,內腑的真氣便跟著流轉,使到最後一式時,由不得自己控制,功力自然而然達到十成,是以一擊下來,真如雷霆萬鈞。
光燦使的是短刃,使刀芒已增至二尺五寸之長,渾如一柄兩尺五六的長刀,那刀尖閃出的刀光,正是光燦本身的真元,比真刀實劍還要厲害。
許宏接連處於守勢,已是亂了陣腳,對方使出第二式、第三式時,只覺眼前刀氣森森,耀眼的刀芒使他什麼也看不清。
大驚之下,他本能地奮起九節鞭,去格擋迎頭而來的刀光。
「嗆啷啷」的兵刃撞擊聲,一個身體頹然倒地,連動也不會動了。
觀戰的人眾被光燦舞起的刀光看花了眼,等白光忽地一收,這才看清場中的情形。
只見光燦靜靜站在場中,面不改色氣不喘,依舊從容。
地上躺著無敵狻猊許宏,旁邊扔著斷了的九節鞭。
難道光燦手中的短刀也是寶刀?其實,他的短刀雖然鋼火極好,但絕非切金斷玉的寶刀。
他以內力震斷了對方兵刃又以短刀上傳出的勁力擊斃了許宏。
許宏躺在地上,頭不破血不流,似乎一點傷痕也無,可他的靈魂兒卻奔鬼門關去了。
眾人見光燦一上手,三招兩式就把許宏打發了,一個個又驚得瞠目結舌。
他們對光燦一點兒也摸不透,越看越覺得神秘而不可測。
第一陣對鐵腿曹鈞時,他似乎只會一套高明的躲閃功夫,這功夫保命是挺管用的,但與人交手時,總不能靠這麼躲來閃去,等把進攻的對手累垮才能取勝呀!要是對手內功特強,那不是糟糕至極了嗎?人家還未喘息,你自己就先累垮了!
總之,光守不攻,淨讓別人打,這可不是上策。
等到與許宏、於澤弦、韓貴祿動手時,不知他用什麼法兒,躲過了九節鞭致命的一擊,卻把毒陰手韓貴祿作了替身。
現在與許宏再次交手時,他一出手就把這個不可一世的魔頭擊倒,就像不費力似的。
啊!這光燦可真怪,怪得讓人摸不透看不清,誰也無法估量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有了這樣的人在世,又何必怕什麼妖魔鬼怪?
眾人對他一片欽慕,不由又大聲歡呼起來,聲震屋瓦,經久不息。
曹鈞、於澤弦嚇破了膽,不等招呼,兩人逕自向廳門外竄去,眾人哪裡來得及阻擋?
謝飛燕未料到光燦這麼快就擺平了許宏,芳心一分神,被於澤弦這老小子逃掉了。
敵人狼狽逃走,眾人齊向場中擁來,把光謝二人圍在場中,稱頌之聲不絕於耳。
童震東也極為激動,再三向光謝二人致謝,他們救了神火幫上千的幫眾。
四大頭目之首的張磊突然問道:
「光少俠,你被許宏冷不防一鞭攻到,眼看十分危急,少俠又正好跟毒陰手對掌,根本騰不出手來,少俠是怎麼把毒陰手弄到九節鞭之下的?」
眾人對此都感興趣,也連連催問。
光燦無奈,只好道:
「毒陰手雙掌有劇毒,他突然一下襲到,在下當時確有些措手不及,只好伸出雙掌護身。
四掌相接時,許宏九節鞭又襲到,我迫於無奈,只好把韓貴祿身子移過來擋災。」
「移過來?怎麼移法?」張磊問。
「在下以內力吸住韓貴祿,所以他……」
「原來如此!真神功也!」張磊大為歎服。
童福祥道:「光爺:,你那把刀和謝姑娘的劍短一樣,也是一柄寶刀嗎?」
光燦笑道把短刀掏出,遞給童福祥道:
「你自己瞧吧。」
眾人也好奇地打量著,只見刀身雪亮,的確是把寶刀。
「果然好刀!怪不得削斷了許宏的九節鞭,讓他招架不住,一刀勢如破竹,砍了他!」
有人自作聰明地說。
「胡說八道,你見許宏身上有血跡嗎?」另一人駁斥道。
他一說,大家頓時醒悟過來,不錯,許宏可不是被刀劈死的。
童福祥道:「我試試刀鋒。」
說著從地上拾起斷了的九節鞭,用短刀往斷鞭上砍,哪裡砍得動分毫?
童震東道:「莫傻,這刀只是鋼火好而已。光大俠是以內力震斷了九節鞭,震死了許宏的。」
童福祥臉紅著把刀還給了光燦。
眾人這才明白,更加佩服光燦的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