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天尊洞虛老謀深算,他今日主要的對手是蒙面人一夥,因為是他們劫了玉佛。
要是混戰中對方渾水摸魚,連龍虎宮的人一齊斬殺,或是趁亂溜之大吉,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梅奇突然現身挑戰,他就順水推舟派人出戰。
然後以傳音入密通知三官二散仙,密切監視蒙面人動靜。
東路游神蔣義,硬著頭皮出陣。
孟老頭突然笑道:
「喂,老道,翡翠古佛在蒙面人手裡,你不怕他們溜之大吉麼?」
五虎門主林公摯知道孟老兒的用意,靈機一動,揚聲道:
「老道,上官家的四極陰陽斷魂劍譜,也被他們騙去了呢!」
洞虛一驚:「你是什麼人,有何憑據?」
上官夫人萬書韻大聲道:
「邢天波這個畜牲,騙走了我家劍譜,是我交給他的,你還要什麼證明?」
孟老兒道:
「老道,你要玉佛,我要劍譜,這不都著落在這夥人身上麼?」
洞虛立即轉向蒙面人首領:「此話可當真?你們把劍譜騙走了?」
首領道:
「誰是邢天波?我們不識此人。」
孟老兒道:
「取下面罩不就現形了麼?」
洞虛獰笑道:
「原來你們已奪取了兩項寶物,怪不得迫不及待趕來陰陽洞!說起來你們這夥人罪該萬死!勾結龍虎宮叛逆,劫奪了玉佛,不把你們碎屍萬段,難以解恨!」
他抬起大袖一揮,龍虎宮人立即從俠義道一方撤出,改而面對蒙面人一夥。
蒙面人首領冷笑道:
「洞虛,你以為老朽怕了你麼?這玉佛本就是老朽家傳異寶,被人竊走流失,你龍虎宮把它奪了去……」
梅奇突然喝問道:
「你是什麼人?敢報出姓名來麼?」
首領喝道:
「你小子不配問!等一下再收拾你!」
梅奇道:
「奉陪!」
首領又對洞虛道:
「你真要不顧大局,讓這些小子在旁撿便宜麼?」
洞虛道:
「你交出玉佛、劍譜,本座就放你們下山!」
「好大的口氣!老道,實話告訴你,玉佛、劍譜都未帶來,你白操了這份心!」
孟老兒笑道:
「那就挨個搜一搜!」
洞虛道:
「不錯,搜一搜便知真假!」
「放肆!你這老兒竟敢來此撒野。」
孟老兒道:
「不見真佛不燒香,你搶了玉佛,賴得掉麼?沒有葦葉不敢包棕子,沒那金剛鑽兒,也不攬那瓷器傢伙,我孟老兒要是沒有兩手,敢上這陰陽洞來玩生死把戲麼?」
突然,蒙面人中倏地躥起一人,如電光石火般快捷,雙掌如爪,撲向孟老兒。
這時,孟老兒還在樂呵呵講著話呢。
這蒙面人武功極高,又趁人不備,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這一著,有的人驚得喊出了聲。
上官瑩冰一聲尖叫:「孟前輩!」
孟老兒這時剛把話說完,蒙面人的雙爪眼看就要抓到他那瘦小的身軀上。
這是在劫難逃,無人在這種情形下可以逃開,也來不及對抗。
蒙面人離孟老兒不過三丈,實在是太近太近。
然而,奇跡發生了。
孟老兒身子並未挪動,人們只覺一道藍影一閃,「砰」一聲大震,捲起滿地塵灰,罡風激得三丈內的人急忙後退。
緊接著「撲通」一聲,有人重重地摔在草坡上。
幾十雙眼睛不顧灰塵未落,急匆匆探視孟老兒站立處,齊都「啊」了一聲。
盂老兒仍然笑瞇瞇站著,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只是在他前面三尺地,站立著梅奇。
而那個偷襲孟老兒的蒙面人,已躺在五丈外的草坡上,動也不會動了。
「嗖嗖」!蒙面人躥出了兩個,躍到傷者跟前一瞧,接著就站了起來大聲道:
「五兄弟已死!」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特別是蒙面人一夥,知道這位死者的身手不凡,居然一招被人斃命,俱都驚得呆了。
死者頭上的面罩已被罡氣震開,是一個六旬左右的老頭。
蒼龍天尊洞虛突然仰天一陣狂笑,笑聲中摻和著仇恨和悲涼,令人聽了滿不是味。
笑畢,他道:
「這不是幽冥使者王志華麼?本座早就猜疑你們一夥乃當年故舊,現果然不出所料,狐狸尾巴已經洩露,你們還不把面罩取下來麼?」
這話在俠義道人聽來十分震駭,照此說來,兩伙當年都是相識的,不知何故今日拔刀相向,這其中必有重大隱情。
但若是兩伙因利害關係暫時又聯成一夥以對付俠義道,這陰陽洞前就會變成一個屠宰場,雙方定有不少人死傷,到最後鹿死誰手還難意料。
此時,蒙面人卻不答理洞虛老道,轉而虎視眈眈瞪著梅奇,恨不得把他撕個粉碎。
俠義道人看出他們要一撲而上,把梅奇當作了共同獵取的目標。
上官瑩冰關切已極,身不由主來到梅奇身旁站定。
她要和他並肩迎敵、生死與共。
她要在即將爆發的猛烈攻勢面前,替他分擔一份災厄。
與此同時,呆和尚、歐陽吉、江狂浪也先後來到梅奇周圍。
呆和尚胸前的銅骷髏,鮮明地落進了蒙面人的眼中,使他們中間有些人「咦」了一聲,洩露出他們的驚異。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龍虎宮人突然慢慢退開,對蒙面人採取包圍之勢。
這行動大概並不聰明,等於提醒了蒙面人,龍虎宮人要坐收漁利。
為首的頭領發出了一陣冷笑:「老夫今日鐵定了心,寧肯毀棄了兩件寶貝,也決不落於人手。
況且,你們就是兩伙聯手,也只是白費心機!」
說完,他突然仰天長嘯,聲音蒼老嘶啞,十分難聽。
嘯聲不長,只嘯一聲。
立即,從遠處傳來了一聲長嘯,聲高而響亮.「聽見了麼?二寶均在他身上揣著,現有老夫的召喚,他是不會前來的。
這下該明白了吧,你們不是枉費心機麼?」
洞虛大怒,喝道:
「你這狡猾的東西,今日定不能便宜了你!」
旋即大袖一揮,對自己人下令:「把他們全部宰了,不留活口!」
龍虎宮人立即行動,向蒙面人逼過來。
又是一觸即發之勢!
俠義道人也頓時緊張起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局勢十分清楚,要是和龍虎宮一道,殲滅了蒙面人,之後必然就是與龍虎宮的狠鬥。
要是袖手旁觀,讓雙方鬥個兩敗俱傷,又怕途中有變。
然而他們不可能就地商議,也不可能作一番思量,蒙面人與龍虎宮大戰,已間不容髮。
這時,人們鼻孔裡似乎飄進了一絲異味,這味道頗像燒枯枝敗葉那樣,有些兒霉味。
這味並不濃,因而不突出,似有似無。
你以為是風從山上送下來的森林裡的腐殖味,引不起你的注意。
俠義道諸俠就是如此,他們無動於衷,只專注地盯著雙方即將爆發的拚鬥。
這時,蒙面人也分散開來,各自找好對手,慢慢地移動著,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驀地,有人厲聲叫道:
「快逃!百毒追魂煙——」
這聲音淒厲恐怖,就像人臨死前發出的嚎叫,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發出如此驚惶恐怖的聲音的人不是別個,正是龍虎宮之首蒼龍天尊。
他聲音未完,人已騰身而起,最後一個字吐出時,他已在二十丈外,向山下逃去。
龍虎宮和蒙面人聽到叫聲,不愣不怔,洞虛老道才說到百毒追魂這幾個字,他們已騰身而起,朝四面逃去。
彷彿他們早就知道這種東西,而且是聞名喪膽,不用人多說一個字,只要提起這名兒就足夠了。
和他們相反,俠義道人莫名其妙,對兩伙人的逃之天天而感到震驚。
只有孟老兒和徐宛珠大叫起來:「快離開此地,危險!」
眾俠一驚,連忙施起輕功,也不知該往哪兒跑,只是往空處躍去。
孟老兒的聲音又鑽進了大家耳鼓:「回鎮上去!」
這是大家都聽見了的,有了個會合的地方,於是急朝山下跑去。
下山不只有一條道。
眾俠互相呼應著,慌不擇路,而且本山不熟,什麼地方好走就走什麼地方。
下得山來,已不是原來的鎮子。
這個鎮子比來時的鎮大得多,人口也多得多,當即由金浩金管家到一間旅舍包了房,眾人總算有個棲身的地方。
徐宛珠和林雅妹忙著到各屋去發解毒藥,並問眾人有何不適的感覺。
無例外,男女老少都感到頭暈噁心,十分不好受。
徐宛珠分發了藥丸,囑大家服後運功催發藥力驅毒,可保無虞。
所有的人都分發到了,只是不見梅奇和孟老兒,不知是下山時走岔了道,還是他們根本就未下山。
上官瑩冰十分焦急,但又不好顯露出來。
當她站在梅奇身邊時,梅奇沒有看她,只把眼睛盯著蒙面人一夥。
那時情況十分緊張,稍一鬆懈,就有殺身之禍:
當那股腐質土氣味入鼻,徐宛華和孟老兒大叫快走的瞬間,他轉身對她輕喊了一聲「快走」,關切之情流於臉上,她不禁芳心大慰,但馬上又聽到他說:「現在不是姑娘找我報仇的時候。」
話一說完,人已躍出,向側方落去。
她沒有解釋的時候和機會,他把她來到自己身邊的意思完全搞反了。
他竟以為她站到他身邊是為了報父仇!
她不禁又傷心又怨恨。
可是,這又怎能怪他?
和大家來到小鎮上住下來後,她越想越難受,把剛才的情形想了又想。
他叫她快走,臉上確是無誤地顯出了關懷之情,然而說她不是報父仇時候的一句話,卻冷得讓人心寒。
他對她已產生怨恨,彼此的鴻溝已深。
要想填平鴻溝,消除他心頭的怨氣,只怕是不容易的事。
這時,林雅妹送藥到來,把藥分給她和花素秋,令她們趕快服下,運功驅毒。
她倆照辦了,關上門,運起功來。
上官瑩冰卻怎麼也入不了定,心思靜不下來,直到花素秋說她,才勉強地運起了功。
但接著房門敲響,花素秋開門一看,是楊家兄弟,來探望她倆呢。
說不了兩句話,楊燕和駱震坤也來了。
楊燕和二女同住一間,剛才不知跑出去做什麼了。
楊燕一見兩個哥哥就嚷道:
「還不快回去運功,你們不怕兩位姐姐中毒麼?」
楊家兄弟喏喏答應著,趕緊走了。
楊燕把駱震坤也打發走,關好房門。
花素秋笑道:
「還是燕妹厲害,要不然你那兩位兄長一坐下來,就不知何時肯離開了。」
楊燕也笑道:
「對這些臭男人可不能太客氣,要不然他們成天像蒼蠅似地圍著你轉,這怎麼受得了?」
兩人大笑。
唯獨上官瑩冰心事重重,笑不出來。
她明白梅奇不會來和大家會合一起的了,他怕自己母女與他糾纏不清,所以遠遠避開。
這叫她怎麼辦呢?她一點機會也沒有,又怎麼向他說明呢?
運完功,胸頭的噁心感已消失,然而煩悶依舊像鉛塊一樣,重壓在她的心上。
旅舍有兩個小院,他們包了內院。
運功完大家在店裡吃飯,飯後林門主知會大家在院中小天井議事。
上官瑩冰這才有機會向大家引薦楊家人和駱震坤。
眾俠中除靈性大師及四武僧外,誰也不認識。
聽見他是住持靈泉大師的師弟,都微微有些驚異。
大家相互見禮,寒暄一番。
林門主請大家發表高見.以確定行止。
楊鵬把陰陽洞所見的新舊靈鬼簿及洞中情況講述一番,因為廣州這一撥人還未進去過。
卓幫主道:
「蒙面人帶著玉佛、劍譜,來找什麼人呢?莫非他們約定就在這陰陽洞交易?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只能監視住洞口。」
蓑衣客金旭道:
「這陰陽洞有些古怪,該進去仔細探查一番。」
靈性大師道:
「龍虎宮主腦三天尊都來了,這事非同小可,我們必須小心了。」
出塵居士道:
「蒙面人個個身手不凡,也都是勁敵,要想從他們手上奪回玉佛,只怕不是易事。」
林公摯道:
「今日這陣突如其來的毒煙,從何而來,有人看見了麼?」
無人答話,當時只顧往山下跑。
呆和尚慧聰見無人說話,便道:
「俺看見了,是從陰陽洞出來的。」
大家都吃了一驚。
萬書韻道:
「你看清楚了麼?」
「俺看見的。
那煙一陣一陣往外冒,好像被風吹出來的。」
駱震坤道:
「那洞不通,哪來的風?」
金浩道:
「用掌風也可送出來。」
卓群貴道:
「由此看來,洞中有人。」
楊鵬道:
「龍虎宮人潛藏在洞的上峰,莫非他們不知道洞裡潛進了人?」
江狂浪道:
「此洞必有古怪,應該再去探查:
在下以為,現在就去。」
林公摯想了想:「去三人如何?」
徐宛珠道:
「只怕勢單,人家都是高手。」
林公摯解釋道:
「人去多了既不便隱身又不便逃脫。
我們選出武功較高的人去,目的在於探查情形,並不找人動手,萬一見勢不妙,走也走得快些,各位以為如何?」
大家覺得也只有這樣辦較為妥善,便都表示無異議:
林門主道:
「那麼,在下就要派人了。江大俠、歐陽大俠……」
楊鵬、駱震坤也爭著要去。
他倆都說,武功雖不高,但原先進去過,總是熟悉些。
林門主道:
「那就四位一塊去吧。
另外,請各位兵刃不要離身,也不要擅離此院,千萬小心為好。」
議完事,該出發的出發,該休息的休息。
萬書韻把上官瑩冰叫到自己屋裡。
「你為何不辭而別,好叫娘牽掛!娘知道你為邢天波記恨著娘。
但那只是娘一時的糊塗,你總不能老記在心上。」
上官瑩冰默不作聲。
「此次相會,你對娘也如此冷落,難道養你一場,得到的就是這種回報?」
「娘,女兒出外,情非得已。
要說女兒記恨娘,那是沒有的事。
女兒心中煩悶,不想多說話,如此而已,娘不必狂疑。」
「如果這樣,娘也就放心了。」
上官瑩冰回到自己屋裡,盤算著要出去找梅奇。
但又怕驚動了大家,累得全體又出去找她。
她只有拚命克制住自己,企盼一兩天內就能見他。
直到天黑,江狂浪等四人竟沒有回來。
這可急壞了大家,特別是楊燕、花素秋。
上官瑩冰在房裡安慰她倆道:
「不必擔心,他們四人武功都高,不會發生意外的。」
花素秋道:
「我總覺得陰陽洞古里古怪,不是什麼好地方,只怕他們……」
她想說「遭了毒手」,又怕楊燕太傷心,匣把話嚥了下去。
但楊燕又不是小孩子,哪能聽不出來?
她把擱在床上的柳葉刀抓在手,道:
「我出去找找看。」
花素秋道:
「哎呀,你一人怎麼去得?」
楊燕心急如焚:「莫非見死不救不成。」
「可他們在哪裡也不知道哇!」
「上山找去,我是非去不可。」
這時房門敲響了,楊燕一下跳了起來,以為駱震坤回來了,拉開門一看,是二哥楊鷹。
她洩了氣,轉身回到床邊。
「咦,燕妹,怎麼帶著兵刃,要出去麼?」
「不出去怎麼辦,大哥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八成是遇上險了,正等我們去救呢!」
楊鷹道:
「我也正惦記著,走吧,我陪你走一遭:」
「陪我?大哥不也是你的大哥嗎?」
花素秋道:
「走,我也去。」
上官瑩冰正愁悶得要命,她多想出去尋找梅奇啊!這不正好是理由麼?
「走,別驚動了大家!」她從床上抓起了劍。
這是梅奇遞給她的「靈鳳劍」,她要隨時帶著它,決不把它還給梅奇。
花素秋道:
「人多出去不行,一個個走,到旅店外會合。」
說完,她當先走了。
上官瑩冰生怕和楊鷹落在後面,搶著出了門。
四人在旅店外會齊,街道上冷冷清清,很少有人走過。
他們辨別清楚方向,便往山上趕。
夜間山路難走,路徑又不熟,但他們總算七摸八繞,到了陰陽洞前。
晚上見到的陰陽洞,跟白天大不一樣。
洞裡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人站在高大的洞口前,就像站在巨獸的口邊一樣,直覺得一股寒氣冒心頭,不敢貿然進去。
楊燕小聲道:
「媽呀,還真讓人害怕。」
花素秋輕輕道:
「害怕是害怕,但為了救人,也顧不得了。」
楊鷹是男人,膽子畢竟大些,道:
「我走在前,你們跟著吧。」
說著從懷中取出引火淬兒,這東西又叫發燭,以薄如紙的松木片製成,塗以硫磺,取火方便。
他左手拿幾片淬兒,右手抽出了柳葉刀,大踏步往裡走。
楊燕緊跟著他,花素秋又在她後,上官瑩冰押尾:
走到洞底,該往陰洞轉還是陽洞轉,楊鷹回頭問三位姑娘。
楊燕說:「先看陽洞吧。」
楊鷹立即在壁上劃了一下,一朵綠色的火焰跳起,他高舉著進了陽洞。
陽洞裡的佛像在白天看起來親切和藹,可在夜間就變了樣。
淬兒燃起的淡黃火焰,只能朦朦朧朧映出不大的一個光圈,使得壁上的雕像若隱若現,它們又好像在晃動,有了靈氣,讓人汗毛直豎。
他們戰戰兢兢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便從陽洞裡退了出來。
可是,一進到陰洞裡,卻是愈發糟糕。
一種陰風襲人的氣氛,立即籠罩了四人,彷彿他們從人間一下子跌進了地獄裡。
在淬兒陰淒淒的模模糊糊的光亮中,四壁上的惡鬼像無數的精靈,在無聲的狂笑著,咧著血紅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彷彿在一眨眼之間,就要從四面八方撲上來,把他們連咬帶撕,粉碎他們的骨肉,拘走他們的靈魂。
三個姑娘情不自禁拉起了手,肩並肩擠在一塊,心裡已被恐懼緊緊攫住。
若不是為了找人,找與她們無比親摯的人,只怕她們早巳尖叫著逃出洞外了。
淬兒燃盡了,更可怕的黑暗馬上又要把他們的眼睛蒙住,並在他們的心上罩上一層不祥的黑紗。
他們寧願有哪怕一絲絲的光亮,以驅逐心頭的恐怖。
楊鷹又一次燃起了一片淬兒,綠色的火焰有如鬼火一般從他手上跳了起來。
就在這時,楊燕突然抬起了手,指著白天看見「新錄鬼簿」的上方,顫抖著說:「那那是……什……什麼?」
她的嗓音也變了。
似乎受到了極度的驚嚇,不僅說話含糊,整個身子都抖成一團。
花素秋受到影響,心猛烈地跳了起來,慌忙問:「哪、哪裡?什什什麼?……啊!——」
她竟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尖叫。
這突然發出的尖叫,把還沒有發現目標的上官瑩冰嚇得一哆嗦,差點沒跟著叫起來。
接著,她也看見了,立刻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嚇得出不了聲,彷彿整個胸口和嗓子眼都給堵塞住了,她只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們究竟看見了什麼?竟被嚇得這個樣子?莫非石雕惡鬼當真變活了麼?
原來,在新錄鬼簿的上方,在惡鬼們的群像中,一個夜叉揮舞的手上,正托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人頭是雕出來的麼?不對,它分明是一個道道地地的真人頭。
只見他面部有須,凸著一雙眼珠,面部神情是—付驚恐模樣,在昏黃光圈的映照下,他彷彿在獰笑,恐怖已極。
四人都看清楚了,那決不是石雕。
楊鷹連忙又劃了根淬兒,走上了幾步,這才發現壁腳下,躺著三具無頭屍身。
接著,他們又在石雕惡鬼中,找到了兩顆人頭。
一顆安放在一個惡鬼的肩上,一顆放在無常雕像的頭上。
四人的心緊縮起來,但願他們不是要找的親人。
楊燕腳癱手軟,站不住了,倒靠在花素秋的身上。
花素秋一顆心直往下沉。
恐怖的預感完全攫住了她。
楊鷹又劃了一根淬兒,再走近了幾步,仔細看了看三顆人頭,都是有鬍鬚的,其中並沒有大哥他們。
「這三人都不認識,不知是龍虎宮的人還是那伙蒙面人的人。」
聽到楊鷹的話,三女才稍稍放下了心。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是什麼人殺害了他們?
不用多想,也不用多看,趕快離開這不祥之地才是上策。
四人不約而同,趕緊出了陰洞,退到草坡上來。
半彎新月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刀,晃掛在四人的頭上,好像它會隨時從天上墜下來把人砍死。
漆黑的天幕上,只有淡淡的幾顆星。
楊鷹低聲道:
「我們回去吧。」
楊燕反對:「不,人沒找到,怎麼回去?」
「這……到何處去找呢?」
上官瑩冰道:
「沒處去找,不如我們在附近躲著,瞧瞧有沒人來,也許會找到一些線索的,何況,還可能碰上他們呢。」
她說的是實話。
不過,她更想碰到的是梅奇。
說不定,他也會來探洞的。
花素秋道:
「這個辦法好,走吧。」
四人來到草坡中間,離陰陽洞二十來丈遠,在月牙的清光下,勉強看得見輪廓模糊的洞口。
要是有人進洞,他們可以看見人影,不至於什麼也瞧不見。
為防人家發現他們,他們趴在了草地上。
兩盞熱茶的時間過去了,他們終於看見了三條人影,從山下進了草坡,直往陰陽洞掠去,來到洞前,他們忽然停住了。
大概是在商量吧,三人在洞前站著:
俄頃,他們並肩走進了洞:
一盞茶過去,三人還沒有出來;
「咦,莫非陰陽洞有通道麼?怎麼這半天人還不出來?」楊鷹驚奇地小聲說。
花素秋道:
「莫非他們在洞裡睡覺?」
上官瑩冰道:
「進去瞧瞧。」
於是,他們小心翼翼走過去。
來到洞口,仔細聽了聽,一點聲音也沒有,靜得出奇,也靜得嚇人。
楊鷹在前開路,直接到陰洞,突地擦亮了淬兒,裡面似乎沒人,花素秋也燃起來了一根淬兒,使光燁亮起了一些,遠處照不到的地方也顯出了模糊的輪廓。
這一看,四人頓時毛髮倒豎,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就在「新錄鬼簿」的上面,那些惡鬼雕像中,又多添了三具血淋淋的人頭,壁角上,又多了三具屍身。
楊燕、上官瑩冰、花素秋嚇得腿也軟了,互相拉扯依靠著,抖成一團。
楊鷹急忙道:
「快走!」
四人跌跌撞撞往外跑,就彷彿被鬼驅趕著一樣,出了洞也用不著再商議,自然而然就往山下跑。
洞裡有鬼!
這是他們心裡一致的想法。
回到旅舍,天已微明。
楊燕等三女在房中毫無睡意,她們心中的恐懼仍未消失。
楊燕道:
「是鬼,大惡鬼!」
花素秋道:
「不是,只不過跟鬼的行事差不多。」
上官瑩冰道:
「我們兩次出入,都安然無恙,為什麼那三人進去就遭了凶?」
花素秋道:
「想不透,想不透。
我的媽呀,實在是太怕人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楊燕道:
「糟,莫非大哥他們……」
她又要哭出來了。
上官瑩冰忙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也許楊大哥他們根本就沒有進去。」
花素秋道:
「對呀,要是遭了凶,怎麼沒見頭?」
楊燕叫道:
「哎呀,姐姐,見了頭還不完蛋了嗎?說得怪怕人的。」
上官瑩冰道:
「趕快去告訴達娜他們,今日還可以去探查一番。」
三人去拍開了達娜和林雅妹、卓瑛的門,把昨夜的恐怖情形講了一遍,直聽得三女汗毛倒豎。
她們又趕快去告訴出塵居士等人,不一會就人人都知道了。
林公摯當即和幾位老俠士議定,全體出動上山,尋找江狂浪等四人。
大伙到達陰陽洞前時,天已大亮,草坡上露珠閃閃,山崖間霧靄沉沉,陰陽洞前,空無一人。
出塵居士、靈性大師、蓑衣客金旭當先闖入,其餘跟在後面。
他們徑直轉向了陰洞:
上官瑩冰等三女無限驚奇地發現,躺在壁角里的屍身已沒有了。
昨夜,她們明明白白看見,先是三具屍身,接著又添了三具,可現在,相隔不過一個多時辰,這些屍身居然不見了!
她們又忙著到新錄鬼簿上方的惡鬼群雕中去找那六顆首級,她們又一次震駭無比地發現,頭顱也沒有了。
難道昨夜她們看花了眼?
難道是因為內心的驚嚇,生出了種種幻像,因而屍身和首級都不是實在的東西?
她們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楊鷹卻大聲道:
「莫非當真見了鬼啦!首級和屍身怎麼都不見了?」
出塵居士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們昨夜所見是實,那上面還有血跡呢。」
楊鷹把夜裡所見頭顱的安放的位置一一指劃了一遍,得到上官瑩冰三女的認可。
達娜道:
「這肯定是人幹的,他藏在什麼地方呢?」
金管家道:
「這麼多雕像,莫說藏兩三個人,就是藏上十個八個也難發現。」
萬書韻道:
「夜裡漆黑一團,人若躲藏在雕像後,暗算別人也十分容易。」
蓑衣客道:
「昨夜這兇殺是誰幹的呢?是龍虎宮人殺蒙面人一方,還是倒過來?除他們而外,還有沒有除我們以外的第四方?」
林公摯道:
「昨日放毒煙的,大概就是第四方了吧!」
卓群貴道:
「這裡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江大俠他們四位,又到哪裡去了?」
眾人議論一陣,茫無頭緒。
林公摯道:
「各位,別在洞中久留,出去吧!」
眾人還未動身,就聽一陣懾人心魄的厲笑,響徹整個石廳。
「你們還想出去麼?等死了後讓魂魄歸陰間找閻王老子去吧!」一個粗厲的聲音冷冷說道。
眾人驚得齊向說話處看去,只見陰洞洞口站著龍虎宮中的人。
為首的正是朱雀天尊洞涵,身後站著二散仙三官四功曹。
蒼龍天尊、玄武天尊、四處游神不在:
從人數上看,俠義道一方佔了優勢:
但從功夫上看,卻是未必。
龍虎宮八人,個個部是一流身手,
陰洞右廳相當寬敞,所有人卷在一起混戰也容納得下,是一個天然的演武場。
林公摯冷笑一聲答話道:
「洞涵老道,你想行兇麼?」
「你們在莆田壞了本宮大事,今日叫你們一個個血濺當場!」
老道說完,將手一揮,四功曹並肩大步走上,直逼近來。
值年功曹盧志輝道:
「四功曹對敵一向齊出,你們出多少人只管來吧!」
蓑衣客金旭、總管金浩、林雄、楊鷹同時出來迎戰。
蓑衣客、總管、楊鷹見對方空手,便不使用兵刃,唯林雄抽出了直背刀。
他在家中苦練無意中發現的乾坤十八刀,武功已有長是的進步,今天正是他試刀的好機會,所以他要使刀。
楊鷹家傳天蠍神拳,他已練到了八九成火候,不用兵刃正好施展絕技。
金旭金浩則因上了年歲,對方不用兵刃,自己怎好以兵刃對赤手空拳?
眾俠紛紛散開,心情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場拚鬥。
林門主、卓幫主、出塵居士、萬書韻、靈性大師等都作好了隨時赴援的準備。
這時,四功曹已經散開成一直線,形成了一對一的格局。
蓑衣客金旭迎著值年功曹盧志輝,一個「長臂摘果」,一拳直奔對方面門。
盧志輝右臂一揮,一個弓步挺上,使招「橫掃烏雲」,以右臂架對方右臂。
這是硬碰硬的打法。
以臂磕臂,功深者可將對方手臂擊斷。
金旭見他如此,知他外家功夫不可輕視,虛實不知暫不與他硬打,立即兩腿迅速踮跳半步,身子側轉,右拳變掌,一個反手,去抓對方右腕,身子再閃已到對方背後,以左肘去扼他的頸項。
這一招叫「金蛇纏柱」,使得輕靈快捷,眼看盧志輝就要毀在他的手上。
但盧志輝身為四功曹之首,豈是易與之輩?他趕緊側轉身體,右拳變掌,左拳突然向後甩擊,這一招叫做「羅漢站樁」,不但化解了對方招式,反迫使對方後退了一步。
他二人時而以拳對拳,時而以掌對掌,打得十分激烈。
金浩的對手是值月功曹龔振鐸。
他二人用的是掌法,你來我往,倏忽過了十招,誰都沒有搶得上風。
林雄使直背刀,與值日功曹龐大興狠鬥。
一開始,他用的是五虎刀法,試探對方招數。
十招後,他居了下風。
眾俠中最擔心的除了林公摯夫婦,就數卓瑛。
自林雄捨身救她以後,一顆芳心已繫於他身上。
一見他出於守勢,就急得亮出短叉,要上前去助陣。
林公摯微笑著輕聲道:
「不必擔心,雄兒在摸他的底,你往下看便知道了。」
卓瑛臉一紅,趕緊把頭低下。
本來嘛,有許多人在,用得著她出陣麼?
她偷偷溜了一眼,幸好大家都在目注場中的打鬥,並未笑她,這才放下心來。
楊鷹的對手是值時功曹計勇。
場中諸俠,注視他的最多。
明月莊不過問江湖事,沒有名頭,他又是初來乍到,武功如何,眾人一慨不知。
況且他有點屬「客人」一類,千萬別讓他出了差錯。
他本該用上他的柳葉刀的,可居然以空手去對計勇的空手,這未免有些托大。
唉,青年人的心性,誰不好強呢?
兩人一搭上手,老一輩的人立即放下了一半心。
比對他的估計強得多,可以支持些時候,不會三下兩下就敗下陣來。
這四對八人,躥高伏低,打得難解難分。
忽然,也不知是誰,打了聲口哨。
口哨一響,場中形勢大變。
分散開了的四功曹,有三人突然從不同的位置,「呼」一下躥到了沒有移動的那個人身旁。
這沒有移動位置的是值月功曹龔振鐸。
他等三個功曹來到身邊的瞬間,突然大喝一聲,向金浩打出兩掌。
金浩猛提一口真氣,也推出雙掌迎了過去,只聽一聲「砰」的巨響,激散的罡風刮起了地上的灰塵。
一聲悶哼過後,有人摔倒在丈外,口噴鮮血再也出不了聲。
這一下,驚得眾俠心膽俱寒。
被擊倒在地的,竟是上官家的總管金浩。
何以勢均力敵的金總管,竟會突然間經不起對方一擊?
靈性大師、出塵居士等高手,發現三功曹的手,—個按在一個的肩上。
古怪就出在這裡,要不是四人練過合體氣功,怎能如此迅捷又如此配合默契?
剛才的哨音為值月功曹龔振鐸所發,眨眼間四人施展了四體合一天雷功,一舉擊死了金浩。
原來,他們可分可合,靈巧異常。
蓑衣客金旭大怒,奮起全身功力,直迫對方,但盧志輝等四人並未放開搭在別人肩上的手。
盧志輝見他攻來,左手一揮,一股巨大的罡風直擊蓑衣客,迫使他半路撤招躍開。
林雄、楊鷹衝上前時,也被對方以同樣的手法打退。
徐宛珠母女急忙去探查金浩傷勢,見他已經斷了氣,已無力起死回生。
上官母女則站在屍旁掉淚。
場中八人四對的爭鬥,已完全不同剛才的單打獨鬥。
四功曹運用合體神功,打得對手近不了身。
但是,要傷了對方也不容易。
萬書韻怒火燃燒,咬著牙從屍旁走開,她兩眼噴火,從懷中掏出了四隻金燕子。
「你們這種算什麼打法?四個人不敢分開麼?老身今日不信,就是要將你們分開!」
一抖手,四隻金燕電閃般分別向四功曹飛去。
再一抖手,又是四隻,追趕著前四隻,直襲四功曹胸腹。
後面四隻金燕子剛飛出一半路程便改了方向,朝三功曹搭在別人肩上的手臂飛去,多出的一隻則襲值月功曹龔振鐸右腿。
八隻金燕子金光閃閃,飄飄忽忽,受襲者拿不準到底擊向何處。
四功曹不得不分開躲避金燕子,他們立刻放下搭在別人肩上的手,躍的躍,退的退,有的還打出了掌風。
就在他們分開的剎那,楊鷹施出了天蠍神拳,大喝一聲直搗值時功曹計勇。
計勇哪將他放在心上,右臂由裡往外進個弧,猛地從胸前推出一掌,去阻對方的拳頭。
他已使出了八成力道,意在震碎了對方的骨頭。
拳掌一瞬間相接,只聽「絲」一聲響,兩人同時後退了三步。
楊鷹「哇」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他仍雙拳在握,瞪著對方,毫不示怯。
楊燕急得一下衝到二哥面前,怕對方再施狠擊。
林雅妹則掏出一顆回天補神丸,一步躍到楊鷹跟前,把藥遞給他:「快服下!」
楊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過藥丸吞下。
值時功曹計勇與楊鷹相隔丈餘,瞪著兩眼,僵立在原地,既不趁勝追擊,也不後退。
旁觀者不解他的舉動,以為他在提聚功力,作致命的一擊。
楊鷹首先看出了破綻,咧嘴一笑,得意之色躍然於臉上。
他對站在身旁的三人道:
「他不會再害人了,回去吧!」
說著慢慢轉回眾俠們所在之地,當即坐下運功調息。
眾人聽見他這麼說,都奇怪地盯著計勇,見他仍好端端地站著,不言不動。
楊燕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高興地輕聲對上官瑩冰、花素秋說:「他已被二哥的天蠍神拳傷了心脈,已經活不成了。」
話未落音,計勇忽然像被人推了一把,直挺挺向後倒去,「撲咚」一聲就此完結。
楊家兄妹從未使用過天蠍神拳與人交過手,故對它在實戰中的功用威力也不清楚,只有等待片刻,才能作出判斷。
龍虎宮四功曹之一,居然就這麼損折在—個無名年青人手上,敵我雙方都大吃一驚。
所不同者,俠義道人歡欣鼓舞,龍虎宮人又怒又氣。
與楊鷹一起施出殺手攻敵的,還有林雄。
他以五虎刀和對方拆了二十多招,對對方的掌法略有知曉,正待改變刀法反攻時,四功曹突然以四體合一天雷功擊死了金浩,然後再也不分開,使他無法施展絕技。
此時,金燕子強行分開了他們,這難得的好時機豈能放過?
他立即猛提一口真氣,以乾坤十八刀的運氣功夫,將真氣順依穴道順序,很快運行一周,然後不聲不響向值日功曹龐大興出招。
龐大興哪裡看得起這乳臭未乾、被他打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小子。
見他毫不知趣地猛衝過來,不禁獰笑了一聲:「找死!」雙掌在胸前一錯,準備給予致命的一擊,打發他小子上西天極樂世界。
哪知對方第一刀劈來時,陡覺刀上有一股森森寒氣衝到,他不覺心中一驚,慌忙移步轉身,要推出他的雙掌,但直背刀已舞起一片白光,閃電般又攻出了三招,把他逼得左閃右移,使他大大吃了一驚。
人是同樣一個人,刀是同樣一把刀,但前後相比,就像換了一人一刀。
他終於打出了兩掌,強勁的掌力卻被刀攪得分了岔。
而刀上發出的寒氣,卻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又驚又怒,猛地提起十分功力,在刀勢稍慢的空隙間,發了個險招,一掌直擊林雄胸前。
但他這是虛招,看起來又狠又快,不避不行,其實殺手招數還在下一招。
林雄臨敵經驗畢竟太少,急忙一振右臂,直背刀急速收回,去砍對方手臂,就在刀鋒要及臂的剎那間,手臂忽然消失了,龐大興身子騰起三尺,左掌朝林雄腦門上拍下。
這一招又險又狠,觀看他們交手的俠義道人士齊都叫了起來:「不好!」
卓瑛驚得兩眼一閉,魂也飛掉了。
林雄知道上了大當,但他今非昔比,使勁將頭往後一仰一側,右手刀尖急速使個「舉火燎天」,來個兩敗俱傷。
果然,他的左肩受了一半掌力,打得他往後跌出了丈外。
但是,龐大興比他更慘,直背刀插進了小腹,已經不會活了。
林門主、卓幫主急忙抱回了林雄,他臉色慘白,連吐兩口血,昏死了過去。
卓瑛不顧在人面前,哭得淚人兒一般,
再說蓑衣客與盧志輝已經鬥了四十個回合,盧志輝已經是守多攻少,看看就要敗下陣來,只急得他使出渾身解數,頻頻後退自保。
蓑衣客一心要為金浩報仇,逐漸加強了功力,一掌比一掌力道大,眼看對手不支,即將死在他手上。
就在這即將得手之時,忽覺黑影一閃,一股如山勁道突從左側襲了過來,緊接著節節敗退的盧志輝也拼出全力打出一掌,直襲他前胸。
在此兩面受敵的情形下,他不得不竭盡全力打出兩掌。
一掌對付側面攻來的掌力,一掌迎向正面攻來的掌力。
「轟!砰!」
一大一小兩聲雷響,金旭嘴裡一鹹,吐出一大口鮮血,他身不由己側著退了五步,但他還來得及瞧見,盧志輝也大口噴血,看來是活不成了,心中升起一絲欣慰,又轉向側方,卻原來是洞涵偷襲了他,他手一指想罵老道不要臉,但已經發不出聲、說不出話,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接著就跌入了一個無限深邃的黑洞裡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俠義道諸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堂堂龍虎宮的天尊,居然偷下毒手!
金旭將盧志輝逼得往後退,離洞涵的距離不到二丈,洞涵不聲不響飛出打了一掌,以他的功力加上盧志輝拼全力擊出的一掌,金旭怎能承受得起?
金旭溘然辭世,他拚死了一個盧志輝,總算沒有白死。
洞涵的無恥行徑,激怒了俠義道好漢們,紛紛扯出兵刃就要上去拚命。
但出塵居士、林門主、卓幫主、靈性大師卻阻擋了眾人。
他們都知道,洞涵老來成精,功力之深厚,在場諸人無人能比,加上三官正躍躍欲試,如果混戰起來彼此很難照顧,說不定會有更大的傷亡。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先穩住陣腳,由單打獨鬥決出勝負,進一步摸清對方實力,再行決戰,或可保住年青俊彥的性命。
此時,俠義道人數佔上風。
起初洞涵並不放在眼內。
在屬下的報告中,講到對方高手時,只聽說了一個「風魔劍客」。
後來又有「嶺南狂生」江狂浪,「追命童子」歐陽吉。
其餘人既無名氣,又無什麼大來歷。
可今日雙方交手,對方竟連傷自己三員大將,其中兩個竟是折在兩個無名青年手上。
這使洞涵加添了小心,不得不對人家刮目相看。
所以,洞涵也只願意單打獨鬥,試出對方實力,並通過單打獨鬥殺傷對方人員,減少人數上的優勢。
雙方心思一樣,故避免了群毆的殘酷場面。
此時,俠義道人將蓑衣客抱回,和金浩躺在一起,由熊兵、袁虎守著。
林公摯道:
「洞涵老道,偷偷摸摸暗襲,是你這種輩份幹得出的事麼?」
洞涵不予答理,手一揮,地官閔森搖搖晃晃出來索戰。
呆和尚道:
「俺去打這個老兒。」
林公摯一把揪住他,輕聲道:
「不忙,留著你有大用呢。」
他留著呆和尚對付洞涵,不願過早消耗掉他的真力。
可是,讓什麼人去應戰呢?他十分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