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了一夜,陳野作了決定。
天亮後,陳野對大家說,最好離開此地,暫時遠走.除了牧逸生,大家都懂他的意思,紛紛表示贊成。
大家都以為野哥兒擔心飛鴻莊的來找牧逸生的麻煩,所以提出遠避。
到何處去呢?經大家議論,到河南洛陽過冬,準備來年赴泰山之會。鐵扇先生在洛陽東郊有房產,可在那兒過冬以便另想方略。
一路緊趕,無人處施展輕功,天黑時到了忻州,找了間上等旅舍住下。
晚上,陳野讓小六子呆著,自己到隔壁找三個老兒.陳野輕聲把昨夜所見—一說了,然後道:「三位爺台,天蚺吸盤功未絕,就要出來害人了,該怎麼對付,還得請三位想出辦法。」
老大道:「老二老三。聽見了麼,這小子要爺們去斗天蚺吸盤功。」
老二道:「他要爺們送命。」
老三道:「好沒良心!」
陳野道:「誰要你們去斗了?我是請教三位爺,可有什麼辦法對付天蚺吸盤功。」
老大道:「老二老三,有辦法麼?」
老二道:「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老三道:「一物降一物。」
陳野喜道:「那麼說,有辦法了,快說來聽聽!」
老大道:「老二老三,爺們能行麼?」
老二道:「一物克一物。」
老三道:「人家克爺們!」
陳野一下洩了氣,說了半天繞了半天,敢情不是三位爺有法克人家,是人家克了爺們,那還說什麼「一物降一物?」
他不由愁得歎了口氣。
老大道:「聽見了麼,這小子唉聲歎氣。」
老二道:「一臉倒霉相。」
老三道:「好沒出息!」
陳野眼一瞪:「不歎氣還要我笑出來裝高興?眼看此獠就要出山,不知有多少人喪生魔爪,我們要是碰上,不也完蛋麼?」
老大道:「老二老三,聽見了麼?這小子說爺們要完蛋!」
老二道:「荒唐荒唐!」
老三道:「哼哼,哪鹿死誰手!」
陳野迷惑了,這三個爺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說人家克他們,一會說也不定鹿死誰手,罷、罷、罷,與他們纏夾不清,還不如睡覺去,光發愁也沒用。
他搖搖頭,愁眉苦臉地站起來,剛走到房門邊,只聽三個老兒又說話了。
老大:「瞧見了麼,這小子愁眉苦臉,叫爺們瞧著不舒心。」
老二:「那就讓他開開心。」
老三:「爺們兩隻腳倒霉,只好陪這小子走一趟。!
老大:「這小子不傻麼?」
老二:「也不算聰明。」
老三:「馬馬虎虎。」
老大:「他能行麼?」
老二:「勉強勉強。」
老三:「湊合湊合。」
咦,這三個老兒到底玩什麼把戲?
他聽糊塗了。
不過,他總算聽出,還有一線希望。
只聽老大又說:「真要走一趟麼?」
老二道:「半點不假。」
老三道:「只好如此。」
老大歎道:「和這小子在一起真倒霉!」
老二吸嘴:「儘是賠本的買賣。」
老三咬牙:「不惜血本!」
陳野被他們說得只值半文錢,但他毫不在乎,他只聽懂了一個意思,他們要帶他去一個地方,而且大有忍痛割愛的意思。
他連忙轉回身來:「去哪兒?」
老大一翻白眼:「能告訴他麼?」
老二搖頭:「萬萬不能!」
老三瞪眼:「豈能洩露天機。」
陳野沒法:「好、好、好,不問就不問!」
他回房睡覺去了。
可是,又怎能入眠?
三個老兒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他們要帶自己去哪兒?能有什麼用?
要是換了別人,定會說個一清二楚。
可是遇到他們,你有什麼辦法?
不管怎樣吧,只好走一趟.可明日又跟大家說什麼呢?
想半天想不出好理由,只有到時再說了。
第二天,陳野先到皇甫敬等老前輩的臥室,說是三個老兒要帶他走一趟,幹什麼不知道,明年開春到洛陽來找他們。
皇甫敬等人知道三個老怪就是怪,帶野哥兒去必有意圖,不必多問。
可是和霓虹、四姑她們一說,情形就不同了,她們一概大搖其頭。
四姑道:「三個老兒稀里糊塗,你跟他們去哪兒都不知道,又何必呢」?
霓虹更是一萬個不願意:「說得好好的,到陶叔叔家過年,你怎麼又變了卦!
黃霞由於霓虹的關係,對野哥兒的態度有了些轉變:「天寒地凍,就不必去了吧,他們三個要幹什麼由他們去好了。」
牛三道:「有什麼事也不知道麼?」
陳野只好說:「不知道。」
牛三道:用就去吧,三怪非凡人,帶小兄弟去,說不定是要造就小兄弟呢,你們何必反對?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湯四姑罵道:「牛三,你也學那三個老兒編排起我們來了,活膩了麼?」
黃霞道:「他瞧不起女的,以後我們就不睬他,話也別跟他說!」
霓虹道:「對!從今日起不理他!」
牛三連忙賠笑道:「三位好妹妹,愚兄一時說漏了嘴,真是該死,大人不記小人過,各位就高抬玉手,饒了牛三這一遭吧!」
湯四姑道:「就這麼算了麼?」
霓虹恨他贊成個郎離開,就道:「沒那麼便宜的事!」
黃霞道:「掌嘴!」
牛三道:「是是,掌幾下?」說著舉起一隻手,對準了自己的臉。
眾女見他這般模樣,又忍不住笑了。
四姑道:「油嘴滑舌!」
黃霞道:「厚臉皮,打也打不疼的!」
霓虹道:「讓他找塊板子,讓黃姐姐親自教訓他!」
牛三道:「大妹子,我知你心裡恨我,讓野哥兒這個心肝兒遠行……」
霓虹羞得跳腳:「你再說你再說!」
陳野聽牛三說他是霓虹的心肝兒,竟自不合時宜地嘿嘿傻笑起來,他覺得挺好玩的。
眾人見他這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霓虹臉紅得像柿子,氣得華他道:「呸!你還笑得出來……」
牛三樂了:「只要小兄弟心裡高興,牛大哥就是挨了打也要再來幾句……」
霓虹舉起小手:「你敢!」
湯四姑問陳野:「你笑什麼,野哥兒?」
陳野老實巴交地回答:「我小時從未聽人這麼喊過我,所以聽著好笑。」
這一句「我小時從未聽人這麼喊過我」,聽起來普普通通,但又包含了多少辛酸在內。
霓虹聽得鼻子一酸,淚珠兒滾下來了。
湯四站、黃霞無不濕了眼眶。
牛三趕忙打岔道:「霓虹妹妹,你聽大哥說,這祁連三怪武功高絕,性情雖然古怪,對野哥兒可是一片忠心,所以他們要帶走小兄弟,只管放心讓他去,決不會出岔的,大哥相信只有好處,不信以後等著瞧,若他去一趟回來沒有得到好處,妹妹你拿大哥是問!」
霓虹想想的確有道理,只是捨不得讓他離開,但為了從大局著眼,只有哲忍別離之苦,於是點了點頭。
牛三道:「小兄弟,瞧見了麼?公主娘娘恩准了,還不快快謝恩!」
陳野這小子也妙,當真站起來雙手抱拳,一揖到底,惹得大家又笑了,小六子笑得特別開心,哈哈不已。
霓虹又羞又急,趕緊扭過身去,跺腳道:「你這是幹什麼?人家才不管你到哪兒去呢!」
一個大難題,總算在笑聲中解除。
臨別,大家依依不捨,霓虹自然又變成了個淚汪汪的人兒,陳野也戀戀不捨。
老大兩眼朝天,道:「老二老三,瞧見了麼?人家在傷心呢!」
老二歎息:「沾上娘們,英雄氣短。」
老三搖頭:「豈止氣短,連骨頭也軟了!」
陳野趕緊辭別,要動身了。
湯國姑大聲道:「二妹三妹,瞧見了麼人家又是歎氣又是搖頭呢!」
黃霞馬上歎了口氣:「薄情寡義!」
霓虹帶著淚痕大搖螓首:「無心無肝!」
她們學得極像,惹得眾人大笑,驅走了臨別的哀傷。
三個老兒愣住了,一個瞧瞧一個,縮頭拱肩,只好溜了。
跋山涉水,旅途艱辛。
三個老兒把陳野帶到了祁連山.
這一路上,沒人處他們就施展輕功,行程極快.後來又買了馬兒,路上換了好幾匹馬,總算到了祁連山.
山高入雲,陡峭險峻,他們棄馬入山.
陳野既不知方向,更不知道路,何況三個老兒帶他走的地方,就連山間小道也沒有,他只是稀里糊塗地跟在後面,一個勁走。
足足在山上轉了一個時辰,才來到一處絕壁.這裡像個平台,有十多丈寬,二十多丈長,後面是絕壁,前面則是懸崖。俯首下望,深壑如淵,看得人頭暈目眩。
後面這道絕壁,高四十多丈,彷彿聳入了雲霄。迎面有個大洞,洞口足有丈餘高。
老兒們徑直走進去,陳野跟在後面。入洞六七丈,地勢下斜,又走了六七丈,就面對著五個小洞,剛容一人走進。
游老大指著從左數起的第五個洞,道:「小子,你自己進去吧。」
老二道:「看你運氣好不好」
老三道:「看你聰明不聰明。」
陳野道:」裡面有什麼?」
老大道:「聽見了麼?老二老三,他問裡面有什麼?」
老二道:「誰管得著?」
老三道:「與爺們無干。」
三個老兒說完,也不理睬陳野,逕自從中間第三個洞進去了.」「陳野愣了一會,覺得再問也無益,進去就進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跨步就往洞裡走。
大約走了五六丈,見到一個小石室。石室裡有塊光滑的長石,就像張石床一樣.此外,再無別物.
觸到石床上坐下,朝這間小小的石室周圍看了看,四壁光禿,什麼也沒有.咦,讓他到這裡幹什麼?
繼而一想,明白了,讓他到這裡睡覺.
也罷,本就走得乏了,該好好歇息一番了。於是往石床上一躺,又把隨身包裹當枕頭,覺得硬雖硬了一點,總比站著舒服些.
睡吧,一切明天再問。
他果真睡著了.
一覺醒來。覺得神情氣爽.
只是洞中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大約是半夜了。
無事可幹,兩眼盯著對面石壁發呆。
他的兩眼能在暗中視物,這多虧小時師傅讓他看香火,使他練成了一雙夜眼。
漸漸,他似乎看出石壁上並非光禿禿的,那上面有許多雜亂的線道,就像一大團亂麻繩那樣,只不過細得多而已。
他怔怔地望著,發現孩上那些亂線似乎是綠色的,很淡很淡,更加令人奇怪的是,怎麼會越看越明?
他眨了眨眼睛,綠的還是綠的,並非自己眼花。最奇妙的是,這綠絲線一般的線道,似乎還有光澤。
這麼一想,居然越看越亮。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呢?
又看了一陣,他不明所以,但這整個的綠絲線看著看著很像一個人形。
腦中有了這種想法,自然就越看越像。
這個人形是站著的,兩手下垂,腳齊肩.
人形從頭到腳有綠色斑點,很多很多,斑點之間似乎有線連著。
忽然,他想起了師傅讓他仔細辨認穴位的瓷人、泥人、圖畫,那上面的穴位不也是用線連著,表示運氣的經脈走向麼?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趣,居然把壁上不是東西的、雜亂無章的圖形,去和人體穴位圖相比.
不過,反正睡不著了,又無處可去,姑且就把壁上圖形當作人體穴位圖吧,那麼,就得把穴位依次找出來羅!
瞧,從腦袋上算起吧。
喏,這該是百會穴,通天穴,這兩邊是率谷、太陽穴,還有陽白、印堂穴、晴明穴……
他依次從上往下數,心裡覺得好笑,可是,數著數著,他不笑了。越往下鞍多,就發現壁上的斑點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他吃驚了,就收起玩笑之心,認認真真繼續往下找。
他發現,從頭至腳,一個穴位不少。
咦,驚人的巧合。
那麼再來看看那些像蛛網一樣的線吧,它莫非也有運氣的穴位走向麼?
他從丹四處看起。
這一次,他更為吃驚。
這線真不是亂畫的呢,如果真是人劃上的話,那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管他,試試看再說。
他按線走方向,運氣按圖上行進方向走氣,居然也能行通。
不過,這行經走脈的依次順序,和師傅教的大不一樣。
真氣運行到穴位的一半,他突感氣流不暢、胸悶心跳,便趕緊停了下來。
不對不對。這哪裡是什麼運氣走向了?分明是石壁天然生成的紋路,管他作甚?
可是,他仍盯著那些線瞧.
瞧著瞧著,他不知不覺又運起真氣來.
這是怎麼回事?
前半截暢通無阻怎麼後半截就阻塞了?
他不服氣,一遍又一遍,仍然行不通.
又盯著瞧了一陣,發現線道好像走錯了.他試著另繞一條道運行,依然不通.他想,順序還是沒有找對.
這點與點連著線,一看上去不就是四通八達的,孰先孰後,很難區別。
直到天亮,他也玩得倦了,乾脆起身跑出洞外,對著冷冽的空氣吐納.背後傳來老大的聲音:「這小子起得早哩,也不知夜間幹些什麼?」
老二:「睡覺,他還能幹什麼?」
老三:「懶和尚的徒弟嘛!」
陳野轉過身來:「三位爺台夜間又幹什麼?莫非不睡覺坐到天亮?」
老大說:「聽見了麼,這小子真睡覺!」
老二道:「沒出息沒出息!」
老三道:「孺子不可教野!」
陳野不理他們這一套,可又覺得話外有音,故意裝作聽不懂,道:「三位爺,今日幹什麼?領我到這兒來,總不是讓我成天睡覺吧!」
老大道:「聽聽,什麼話!」
老二道:「我早說過他不聰明。」
老三道:「只能算個庸才。」
陳野笑道:「有上智的長者,才能識上上之才,有中智者只識中才,有低智者,自然只能識庸才,這叫做物以類聚!」
說完,他一溜煙鑽回他的洞去了。
三個老兒把他的話細嚼了一會,方才體驗過來,氣得他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人已溜走,罵也無益,只好這麼愣著.
陳野鑽回洞子,坐在石床上仔細瞧對面壁上,只見光禿禿什麼也看不見。他索性湊近了看,哪有什麼人像圖一形,什麼穴位,只見全是麻點,又凹凸不平。
他不禁十分驚異,真是怪事。
三個老兒帶他走這麼遠的路,讓他住進這個洞來,加上剛才那番話,決不是無緣無故的。
但可惡的是,他們不痛痛快快講出來,只是旁敲側擊,讓你自己去猜,去悟,若是你猜不著、悟不通,他們也不會點撥你,只會說你孺子不可教,真拿他們沒辦法。
現在,只有靠自己,三個老兒靠不住,就得多用心思,早日悟通悟透。
那麼,這間小石室裡,到底有什麼秘密呢?他又仔細地瞪大了眼睛,朝壁上蹦,結果什麼也瞧不出來.
他不禁大感沮喪,乾脆又躺了下來。
莫非昨夜所見人形圖像,不過是自己腦中幻想出來的?本來就不是什麼人形圖像,什麼人身穴位,全是自己想著玩的,於是越看越像;要不,如果真是穴位圖的話,怎麼行氣不通呢?這石室中的秘密,定然不在壁上。
那麼,秘密在哪兒呢?
他將兩手枕在後腦,仰面朝天躺著,呆呆望著壁頂。壁頂光禿禿,凹凹凸凸,一點沒有看頭.由於昨夜半夜未睡,百無聊賴中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猛覺身上一痛,醒了過來,一睜眼,三個老兒站在床前。
老大道:「這小子不老實。」
老二道:「睡著了還齜牙咧嘴笑。」
老三道:「這叫白日做夢一場空!」
陳野覺得腿上火辣辣的,一翻身坐起:「不睡覺幹什麼?誰掐了我一把。」
老大道:「走,吃飯。」
陳野跟著他們走進了中間石洞,發覺有好幾間石室,其中一間的頂上,有光亮透人,比他住的那間明亮得多。有一間裡堆著柴薪、米面、還有臘肉,還有一間是做飯的地不用石塊壘成灶,壁頂有洞,望得見一小圈藍天。
飯已做好,陳野坐下就吃。
剛一吃完,三個老兒就催他回洞,說他在這裡會擾亂他們睡覺.回到石室,實在無聊,便在室中踱步,腦中空空蕩蕩,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許多時候都在想皇甫霓虹。
踱了一陣步,又只好在石床坐下,兩手放在冰涼的石床上,掌上便有了感覺,這石床不平,似乎也有許多紋路呢。低頭一瞧,有些像字,這一下來了興趣。
他趕忙站起,走到床尾,再仔細看去,果然有蠅頭小字刻在上面。他撲了上去,把包裹移開,仔細辨認。許是年代久遠,一些字不清。
一開始他就認出是穴位名稱,一直往下瞧,還是穴位名稱。穴位寫完了,才看見有這麼幾句話:「按此順序習練,功深者一月小成,三月大成。金剛護身功一旦習成,不畏世間任何掌力、掌毒,於自身防衛,可謂固若金湯。然功淺者不宜習此功,習者,有害無益。若任督二脈已通者習練,則事半功倍,不唯抵禦世間各種掌功、內家罡氣,而且可以將其內氣反震或是牽引於身側,以實擊虛,空耗功力……」以下還有些字,但年代久遠,已模糊不清.他這一喜非同小可,原來這叫「金剛護身法」,且有如此大的神通,能抵禦世間一切掌功和內家罡氣,嘿嘿,這三個老兒真可惡,昨天指一指不就省去了許多麻煩麼?
他欣喜地又去讀穴位名稱,發覺看不清的字較多,而且有的穴位名稱,他聽都未聽過。
他試著按刻字順穴運行真氣,依然不通。
不甘心,他反覆琢磨、試練.
下午老二來叫他飯,吃完不等人家攆,他自己就滾回了石室.天暗下來,那石壁上的綠線綠點又開始顯現出來,這回他琢磨一陣之後,重新肯定是人身穴位圖。
那麼,石床上刻的穴位名稱,就該與此圖相符了?
由於琢磨了一下午,石床上的穴位順序,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他在圖像上找這些穴位順序連線,果然十分順利。只是對一些未聽說過的穴位;一時不知是圖上的哪一個點。
他反覆運氣試練,走不通又另換一個點,有了石床順序,做起來容易得多,拿不準或不知道的地方大大減少,他不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通路.只要一通.他就明白了,未聽說過的穴位只不過是名稱叫法不同而已.
天亮時,他已理通了穴位走向順序,而壁上的圖像卻又隱去.他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圖像塗了磷粉,怪不得白日無影,晚上顯光,和他在五台山所見的「鬼火」一樣.
看不見無妨,他已記住了順序。
於是,他開始練功。
等到練功完畢,他發覺肚子雷鳴,餓得發慌,便到中間洞室去找飯吃。
三個老兒懶洋洋躺在一間潔靜的石室裡,每人頭頸邊放著一隻大葫蘆,酒香撲鼻.「咦,響還不做飯?」
三個老兒閉著眼睛裝睡,忽然一起打起呼嚕來。
陳野笑了,佯裝的本領實在太差,沒有人來不打呼嚕,人一來怎麼就響徹雲霄了,而且一響一起響,哄得了人麼?
陳野一聲不響走過去,伸手就抓老大的酒葫蘆。手未伸到,那葫蘆自己移地二尺,躲開了一抓.
陳野來了勁,突然返身抓老二的,那葫蘆像變活了的似的,自己急忙閃在一邊。
他又佯裝去抓老三的,剛一比手,那葫蘆自己就溜了一尺遠。與此同時,他暗出右手,以懾空取物,「呼」一聲,老大的酒葫蘆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上。
老大「哎喲」一聲坐了起來。
陳野反手一抓,老二的酒葫蘆也飛到了手中。他笑嘻嘻拿著就走。
老大老二連忙起身來奪,他雙手舉起道:「你們敢來,我就倒了它!」
老大老二不敢動了,老三卻悠閒自在地瞧著他們微笑。
「做飯去!」
老大老二無奈,乖乖走了。
老三抓起葫蘆,呷了一口剛剛放下,「呼」一聲,葫蘆飛走了。
陳野得意之極,揚長而去。
老三隻好爬起來,也做飯去了。
這一天,他們就只吃了這一頓。
因為,飯吃完,天又黑了.
陳野回到石室中,又練起功來.
三個老兒太懶,飯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陳野一心練功,顧不上許多,只要餓不死就成.倏忽過了一月,他自覺功已小成。
這天,三個老兒叫他到第四間石室去住。
他嘗到了甜頭,便照辦了。
這一間石室比第五間石室寬大得多,沒有石床,看來只能睡在地上。
周圍石壁,比第五室平滑得多。壁上刻著一個個舞劍的小人兒,順序由右到左,橫排排列。壁上還有「金剛伏魔劍」幾個字。
五天時間,他已記熟了招式。
他又被叫到第二室,第三室三個老兒住著,也沒有什麼可練的。
第二室也是和尚練武圖形,是一套爪法,名日:「金剛伏魔爪」。看了一遍,就知道是三個老兒使的招式,他用五天時間記熟。
進到第一室,他不禁花了眼。
只見地上堆著大堆金子銀兩,和一堆一堆的珠寶,晶光耀眼,色彩斑斕。
他看呆了。
老天!居然有如此多的財寶!
怪不得三個老兒滿口袋塞著這些寶貝。
看了一會覺得自己身上還有,要那麼多於什麼,便轉身而出。
老大老二老三見他空手出來,有些驚奇.
老大道:「老二老三,這小子沒靚麼?」
老二道:「瞎子!」
老三道:「有眼無珠!」
陳野道:「嚷什麼,你們給我的還有,再拿又有何用?」
老大道:「聽見了麼?再拿沒用。」
老二道:「他不喜歡,還有沒有人喜歡?」
老三道:「自然有,那是頭髮長的娘們!」
老大道:「娘們喜歡麼?真聰明。」
老二道:「這小子不喜歡,而且笨得出奇。」
老三道:「這小子心中無人,愚不可及!」
陳野省悟過來了,連忙轉身進室,在珠寶堆中挑選起來。
哎,真的笨!不會送給霓虹、四姑、黃霞她們麼?還有湛藍,好歹在她家住過。對了,還有王善人家那個妞兒,就算報答王善人一飯之恩吧。
嘿,三個老兒想得還周到呢!
原來,他們也不那麼討厭「娘們」了.
他挑選出十多件珍品,笑嘻嘻走出來。
三個老兒不見了,他又到第三室去找,見他們正忙著做飯。
他問:「三位爺,第五室的功夫,你們會麼?」
老大道:「聽見了麼,他在問呢。」
老二道:「誰有心腸去瞧那些疤疤點點。」
老三道:「只有傻子才幹這種事。」
老大道:「爺們傻麼?」
老二道:「爺們聰明得緊。」
老三道:「簡直是絕頂聰明!」
陳野明白了,他們要是練了金剛護身法,又何必帶自己來?以他們的功夫和性情,斷不會去絞盡腦汁傷這份神。只練了爪功。
於是道:「好、好、好,我笨,我愚,我蠢,三位呢,則大聰大慧,聰明絕頂。」
老大道:「他說的對麼?」
老二道:「他說的對極了。」
老三道:「只有這一次。」
陳野懶得說了,因為心中高興,便哼起經書來,因為他只會唱這個.吃完飯,三個老兒叫他出洞。
老大道:「老二老三,這外面寬麼?」
老二道:「寬。」
老三道:「足夠了。」
話音一落,三個老兒突然向他撲來,六爪齊施,快若急風。
陳野正眺望山景,冷不溯到攻擊,一驚之下運起金剛護身功,眼見六隻手爪抓到,卻在離他三寸的地方停住了,但六隻爪的指頭上,有三十股銳風直朝他身上鑽。
他趕緊加強了護身罡氣,緊緊頂住三十股銳風的鑽刺。
三個老兒毫不留情,也加強了功力,硬生生要在他身上鑽出三十個洞。
對抗了一會兒,陳野覺得護身罡氣越來越強,這金剛護身法當真不同凡響,因此信心大增。
他忽然想起,該試試將他們的功力引到一邊,於是閃動身子,脫出包圍。
三個老兒重又施展招式,你一爪我一爪,爪上夾著勁氣,向他身上招呼。
他左避有閃,躥高伏低,將三個老兒擊來的爪風移往空檔。
這一來,三個老兒就白費了勁.
他們沒碰到陳野一根毫毛,卻把四周的地,「抓」得個飛沙走石,灰塵四起。
陳野不由開心地笑起來。
三個老兒不理,攻得越發厲害起來。
陳野想,何不把反震之功試試,不過,得小心點,千萬別傷了人。
這時,老大雙爪襲到。
他猛提丹田之氣往外一震,只見老大登登登退了七八步,一傢伙坐在了地上。
老二老三的爪後抓到,也跟踉蹌蹌像喝醉了酒似的,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他們等於是用自己的力打自己。
陳野哈哈大笑起來,得意萬分。
三個老兒面帶驚色,互相你瞧我我瞧你。
老大道:「這小子笑什麼?」
老二道:「發傻。」
老三道:「我早說過他不聰明。」
老大道:「既然不聰明,下山吧。」
老二道:「白費心血。」
老三一張嘴,陳野就跟他一起說:「孺子不可教也!」
老三得了愣。跟著老大老二進洞去了,陳野也趕忙去提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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