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遭安靜得過分,中心的大門敞開著,安全系統顯然早已失去了作用。我們徑直由大門進入,裡面也是死一般的寂靜。我以前從來不曾見過像這樣宏大的建築,感覺上天花板的高度超過八十米高,簡直就像室內大平原。很多碩大無朋的機械四處堆放著,如同一隻隻蟄伏的岩石,一時間看不出它們的用途。
大家小心!藍月突然喊道,她手裡的激光槍立即發射了。差不多在同一時刻我也發現了危險所在,在我倒地的瞬間裡我手裡的武器也開火了。一時間煙塵飛揚,一股焦臭的味道瀰漫開來。
激戰的時候時間過得很慢,等到我們重又站立時才發現我們以為的敵人其實是一種足有兩米高的造型像怪獸的機械。它長有六隻腳和兩隻手。口的部位上安有鋸齒般的高壓放電器。剛才我們擊中了它的頭部,一些散亂的集成電路塊暴露了出來,顯然,它是個機器人。
快來看,是戈爾在驚呼,我和藍月奔上前去,然後我們立刻明白他為何驚呼了。在那個怪魯的腳爪和口齒間殘留著大塊的血肉組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配合它那副猙獰可怖的模樣真讓人膽戰心驚。
我倒吸一口氣,轉頭看著藍月。她一語不發地環顧四邊,臉上寫滿疑慮。
是它干的?我喃喃地說。有關機器人失去控制進而釀成大禍的事情近年來時有發生,西麥農場的變故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準是這種東西干的。戈爾恨恨地說,他似乎不解氣,又用激光槍打掉了怪獸的一隻爪子,幹嘛要造出這種武器來?
我還是覺得不對。藍月說,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個傢伙的標牌上寫著採集者294型。從名字看它不像是武器,倒像是一種農用機械。它會不會是用來捕捉牲畜的?而且你們看別的那些機械像不像收割機?
我點頭:這樣講比較合理。可是這些東西好像都失靈了。
它們自身的元件都完好無損,失靈的原因肯定是中心的計算機中樞被破壞後它們再也接收不到行動指令的緣故。我們先搜索下周圍,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藍月很沉著地指揮著。
我們三人呈一字形排開在雜亂無章的機械群中搜尋,如同穿行在叢林中。由於電力供應中斷大廳的絕大多數地方都是漆黑一團,我們的工作進行得很慢。除了偶爾傳來的金屬碰撞聲外這裡靜得就像一座墳墓,我能很清楚地聽見每個人的喘息聲。雖然一路上的機器還是那些個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不知為何我的心中卻漸漸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有幾次我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想找出這種感覺的來處,但我什麼也沒能發現。
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鐘我們才到達管理中心的計算機機房,裡面所有的設備都死氣沉沉的。我打開背包取出高能電池接駁到機房的電源板上,一陣亂糟糟的閃光之後機器啟動了。
藍月嫻熟地操控著鍵盤,她的眉頭緊蹙著。我的電腦水平比戈爾高一小截但比藍月低一大截,於是我很自覺地和戈爾一起擔任警戒工作。
怎麼會這樣?藍月抬起頭喃喃低語,部分程式有被改變過的痕跡。電腦記錄的改變日期是917402年的7月4日,
等等,你是說哪一年?我大吃一驚地問。
藍月急促地看我一眼說,哦,我弄錯了,對不起。
我狐疑地看著重又低頭操作鍵盤的藍月,她剛才的這句話分明是在掩飾,她肯定對我隱瞞了什麼,可是917402年又是什麼意思,這個時間難道有會有什麼意義嗎?如果有意義又意味著什麼呢?我越發覺得這次的任務不那麼簡單,簡直透著股邪氣。看來藍月似乎知道某些秘密的東西,她本該對我講出來的,但她顯然顧慮著什麼。
戈爾在一旁很焦急地來回走動,並不時催促著藍月。他看來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雄心。不過我這時反而沒有了一點輕看他的念頭,我知道像他這樣經過殘酷戰爭洗禮的人都不是膽小鬼,他們並不害怕危險,但我們現在面對的卻彷彿是某種超自然的東西,而這正是象戈爾這樣的人的弱點。
你能快點嗎?他大聲說道。我一分鐘都不想呆下去了。
藍月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她對戈爾說:我正在拷貝系統癱瘓前的數據記錄以便帶回基地作技術分析。現在我要和林川到機房背後的區域查看,等拷貝完成後你帶上磁帶與我們上會合。
機房背後和中心別的地方一樣也是堆滿了收割機之類的機械。不知怎的,先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我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藍月幽幽地看我一眼,你也感覺到了?
我一愣:感覺,什麼感覺?
藍月指著那種似乎叫什麼採集者的機械說:你看它跟我們最初見到的那一台有什麼不一樣?
我立刻就明白是什麼東西一直讓我感到不安了。眼前的這台採集者在外形上和最初的那台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但在體積上卻大得多了。,足有6米多高。我這才回想一路走來見到的採集者的確是越來越高大,那種讓我產生異樣的感覺正是因為這一點。我走近這台龐然大物,它的標牌上寫著採集者4107型,從型號序列上看它是比294型更新型的產品。我有些不解地望著藍月,她對此卻是一副彷彿有所預料的樣子。我想開口問她這是怎麼回事,但她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藍月突然停下來,她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般僵立不動了。
怎麼了?你我開口問道,但我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我也看見了那個聳入雲夭的東西採集者27999型。如果說世上真有什麼東西能稱得上巨無霸的話我看也就是它了。相形之下採集者4107型只能算是小不點了。儘管我一再提醒自己這個足有50米高的大傢伙其實根本動不了,但是我仍不由自主地顫抖。按藍月的分析它應該是一種捕捉牲畜的機械,可那會是種什麼樣的牲畜啊!一時間我的背上冷汗涔涔。
這時我們聽到了戈爾的呼喊聲,他已經拷貝完了數據。藍月拉了一下仍在發呆的我說:走吧,我們先返回基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