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傳奇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谷飛雲等人跨進大廳。

    只見右上首坐著少林寺方丈至善大師和至清、至遠、至中、至光等五人,左上首是武當掌教青雲道長,依序為凌雲子、寒雲子、雙環無敵秦大鈞、歸二先生,正好也是五人。

    右首侍立戒律院八名弟子,左首侍立八名青袍道人。

    至清大師看到四人走入,忙道:

    「谷施主四位,快過來見過武當掌教和敝寺方丈。」

    谷飛雲聞言就和荊月姑三人一起走了上去,拱手道:

    「晚輩谷飛雲、荊月姑、馮小珍、珠兒,拜見道長及大師。」

    青雲道長含笑還了一禮。

    至善大師也合十還禮,一面說道:

    「此次若非醉道友和谷小施主等四位協助,揭發陰謀,敝寺和武當派被人顛覆,還一無所知呢!咱們兩派對四位小施主的大德,至為感謝,待會青雲道長另有話說,至於老衲搶先發言,卻是另有一段因果,必須和小施主說明白才行。」

    稍頓了頓,續道:

    「醉道友見告,谷小施主尊師自號孤峰上人,實則即是敝師叔頑石大師,他老人家喜歡人家叫他石頭和尚,故而很少人知道他老人家的法號,五十年前他老人家離開敝寺,就一直沒有回來過,小施主是他老人家衣缽傳人,算來還是老鈉的小師弟。」

    他此話一出,聽得至清大師等中人無不暗暗稱奇,原來五十年前被人稱為佛門怪傑的頑石師叔還在人間,谷小施主還是他老人家的傳人。

    谷飛雲聽得也是一怔,既是醉道長說的,自然錯不了,這就慌忙恭敬地作了一揖,說道:

    「小弟拜見方丈大師兄。」

    至善大師藹然笑道:

    「來,小師弟,你快去見過四位師兄。」

    谷飛雲依言又朝至清大師等四位至字輩高僧一一見禮。

    至清大師等四人也口稱「小師弟」,還了一禮。

    至善大師接著又道:

    「第二,珠兒姑娘是崑崙山前輩紫雲夫人的高足,方才姑娘自稱晚輩,青雲道長和老衲都擔當不起,以後姑娘行走江湖,切不可再以晚輩自居了。」

    珠兒道:

    「多謝大師指點,我……會記住的。」

    至善大師望望青雲道長,合十道:

    「掌教恕老衲搶先說話,請掌教說了。」

    「哈哈!」

    青雲道長大笑一聲,道:

    「這裡是武當山下,貧道身為地主,自該由方丈先說才是,貧道先要代表武當派,向大師致賀,認了這樣一位傑出的小師弟。」

    青雲道長又向谷飛雲含笑道:

    「谷小施主和三位姑娘趕來賜助,不但消除了少林、武當一場誤會,也揭發了通天教顛覆我們兩派的陰謀,敝派至表紉佩,大德無以為報……」

    他緩緩伸手入懷,取出一面紫金牌來,攤在手上,接著說道:

    「這是敝派紫金信符,貧道舉以奉贈,日後小施主只要用得著敝派,敝派無不悉力以赴,小施主請收下了。」

    谷飛雲遲疑道:

    「道長……這個在下如何能收……」

    至善大師含笑道:

    「掌教既然拿出來了,小師弟就拜領了。」

    青雲道長接著又替四人一一引見了凌雲子、寒雲子和秦大鈞、歸二先生。

    谷飛雲等四人也一一拱手為禮。

    秦大鈞笑道:

    「方纔書房裡喬裝劉子明的就是谷老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好功夫!」

    歸二先生奇道:

    「秦師兄見過谷少俠嗎?」

    秦大鈞笑道:

    「三十年來,舉手當胸就能擋住愚兄雙環手的,谷老弟還是第一個呢,還有這位珠兒姑娘,施展雲龍三折身法,愚兄早就認出她是崑崙派傳人了。」接著,抬手又道:

    「谷老弟四位,快請坐吧!」

    谷飛雲不禁感到有些趑趄,不知自己該坐在那裡?

    至光朝他們招招手道:

    「小師弟,坐到這邊來吧!」

    谷飛雲四人依言走過去,坐在至光下首。

    歸二先生站起身,說道:

    「在下在敝村拿下少林寺在逃叛徒道覺,現在可以移交至清大師收押了。」

    說完,舉手拍了兩掌,大聲道:

    「把人押上來。」

    當下就由兩個歸二先生的門人,押著道覺走上。

    至清大師站起身,朝歸二先生合十道:

    「歸老施主替敝寺擒下叛徒,貧衲謹此致謝。」

    說完,朝身後侍立的戒律院弟子點了下頭。

    當下由兩名戒律院弟子走了出去,從歸二先生兩個門人手中把道覺押著走回。

    接著至光也站起身,合十道:

    「方纔由谷小師弟拿下束無忌同黨毒手郎中秦大山,及尺煉雙殺呼延兄弟等三人,該如何處置,請掌教、方丈定奪。」

    至善大師道:

    「叫他們押進來。」

    至光朝站在廳前的十八名羅漢堂弟子喝道:

    「把人帶進來。」

    當下由六名弟子分別押著毒手郎中秦大山和尺煉雙殺呼延贊、呼延弼三人走入大廳。

    毒手郎中秦大山看到雙環無敵秦大鈞坐在上首,就大聲叫道:

    「大哥,咱們是嫡堂的兄弟,你向兩位掌門人求求情,放了兄弟吧!」

    (嫡堂兄弟,就是兩人的父親是同胞兄弟)

    秦大鈞冷然道:

    「行醫江湖,應該有濟世之心,但你卻以練成毒功自喜,遂有毒手郎中的外號,可見你為人如何了,我曾幾次相勸,你都不肯改過,這也罷了,你居然勾結通天教的人,和武當派為敵,在你眼中還有我這堂兄嗎?今晚之事,有掌門人和方丈大師在此,我也作不了主,你求我也沒用。」

    秦大山急道:

    「大哥,我今後一定痛改前非,你要相信我。」

    青雲道長微微搖頭,轉臉朝至善大帥道:

    「方丈之意如何?」

    他知道佛家慈悲為懷,徵求至善大師的意見,已有網開一面之心。

    「阿彌陀佛!」

    至善大師低喧一聲佛號,徐徐說道:

    「我佛慈悲,一向主張與人為善,故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言,方才連束無忌都已放了,這三人既非貴我二派門下,自是不能以貴我二派的門規處置,何況他們只不過一時盲從,只要他們能痛改前非,就放他們去吧,不知掌教意下如何?」

    青雲道長道:

    「方丈有與人為善之心,那就放了他們吧!」

    秦大鈞喝道:

    「你們都聽到了,二位掌門答應釋放你們了,以後要好好做人,不可再入歧途,你們去吧!」

    六名羅漢堂弟子立即替他們拍開了受制的穴道。

    秦大山連連拱手道:

    「多謝二位掌門人寬宏大量,在下告辭。」

    說完,匆匆往外走去。

    尺練雙殺卻沒有跟著出去,只是逡巡不走。

    至光喝道: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

    尺練雙殺卻忽然走到中間,朝至善大師撲的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

    「方丈大師方才說的話,有如給弟子兩人一記當頭棒喝,頓時醒悟過來,弟子二人外號雙殺,雙手沾滿了血腥,縱然是有心改過,不但白道中人不會放過我們,就是黑道上也有不少的仇人,就因為這樣,才去投奔鄭州虎段天發,當他的護院,因他堂叔是少林寺的知客大師,黑白兩道不會再找我們兄弟,自從段天發被仇家所殺,弟子走投無路,只好跟著束無忌,但方丈大師方才說過我佛勸人為善,只要是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弟子二人不敢妄想成佛,只想皈依佛門,給我們一個懺悔的機會,請求方丈大師大發慈悲,收容弟子二人。」

    說罷,又一連的在地上磕起頭來。

    至善大師問道:

    「你們真有悔改之心,要想出家為僧嗎?須知少林寺清規素嚴,你們吃得了苦嗎?」

    尺練雙殺齊聲道:

    「弟子久有改過向善之心,苦於無門可投,弟子二人不怕任何苦難,只求心之所安,此心已決,我佛可鑒,倘有違反清規,永世不得超生,伏望方丈成全。」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大師雙手合十,徐徐說道:

    「孽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們既然有此決心,至遠師弟,可由你羅漢堂暫時收錄他們二人,回寺再與剃度,能夠度化兩個凶人,回心向善,也未嘗不是好事。」

    至遠大師連忙合十躬身道:

    「敬遵方丈法論。」

    尺練雙殺聽得喜出望外,連忙叩頭道:

    「多謝方丈成全。」一面又朝至遠大師跪了下去,磕頭道:

    「弟子叩拜師父。」

    至遠大師道:

    「你們兩個先起來,這是方丈成全你們,今後務必革心洗面,好好做一個佛門弟子。」

    尺練雙殺依言站起,恭聲道:

    「弟子會的,弟子一定銘記在心。」

    青雲道長稽首道:

    「方丈大師以我佛慈悲,感化兩個凶人,從此向善,化戾氣為祥和,這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可喜可賀。」

    至善大師合十還禮道:

    「掌教早有與人向善之心,貧衲只是引渡他們而已。」

    秦大鈞起身道:

    「時間不早在下已經吩咐廚下準備素菜,恭請二位掌門人和諸位大師消夜,現在可以入席了。」一面朝周子厚吩咐道:

    「子厚,客房可曾準備好了?」

    周子厚躬身道:

    「弟子都已準備好了。」

    至善大師合十道:

    「打擾秦老施主,真是不好意思。」

    秦大鈞笑道:

    「方丈大師和諸位大師難得光臨寒舍,掌門人和兩位師弟也多年不曾下山,還有谷老弟四位也是稀客,今晚可說是難得的盛大,兄弟榮幸還來不及呢,來,請,請!」

    谷飛雲看他們都不提秦劍秋之事,頗感意外。

    這在武當三子來說,也許是礙著秦大鈞的面子,但對秦大鈞來說,他兒子勾結外人,企圖顛覆武當派,他對掌門人應有教子不嚴,引咎自責的表示,他竟然也若無其事一般,所以谷飛雲心中暗覺奇怪。

    還有,就是自己和珠兒進入書房臥室之時,他(秦大鈞)

    似乎雙腿失靈,連站都站不起來,何以一會工夫就像沒事了?

    心中想著,一面走近至善大師面前,垂手問道:

    「小弟想請問方丈師兄,不如醉道長去了那裡?」

    至善大師忽然哦了一聲,歉然道:

    「老衲差點忘了醉道友已經回山去了,他要老衲轉告小師弟,東風已有人接引,不用他送了,要小師弟好自為之。」

    谷飛雲道:

    「東風已有人接引?」

    至善大師含笑道:

    「他說的也許是隱語,小師弟日後自會明白。」

    谷飛雲等一行四騎,現在已在路上。

    谷飛雲手控韁繩,一面沉吟道:

    「醉道長的東風已有人接應,這人會是誰呢?」

    珠兒咭笑道:

    「這人自然就是我了。」

    谷飛雲矍道:

    「小妹子,快告訴我,東風究竟是什麼?」

    珠兒道:

    「我也不清楚,谷大哥也真是的,到了不就知道了嗎?」

    谷飛雲問道:

    「那麼你究竟要領我們去那裡呢?」

    珠兒道:

    「是去華山咯,這是師公交代的,叫我不要告訴你的。」

    谷飛雲含笑道:

    「好,好,那我就不問了。」

    荊月姑道:

    「本來大哥就不該問的,由小妹子帶路,難道還會把你賣了不成?」

    他們由洛陽、澠池、靈寶,經函谷,出潼關,抵達華陰,這叫做有話即長,無話即短,到了華陰,也就到了華山。

    南望五峰,高插雲表,就是西獄華山的主峰。

    四人在城中住了一晚,珠兒和馮小珍到街上買了一大包滷味和大餅、饅頭,第二天一早就往南進發。

    谷飛雲看珠兒的馬上放著一大包食物,忍不住問道:

    「小妹子,你準備了這許多吃的,我們今天還趕不到嗎?」

    馮小珍接口道:

    「我知道,我們從這時去還有兩天路程,走的全是深山重嶺,沒有人跡之處,路上買不到吃的東西,所以要準備一些。」

    谷飛雲笑道:

    「你知道的好像比我還多。」

    馮小珍淺淺笑道:

    「那有什麼稀奇?」

    谷飛雲道:

    「好,那我考考你看,我們去的地方叫什麼名稱?」

    馮小珍道:

    「我自然知道,那叫東風谷咯!」

    說完,咭的笑了出來,急忙用手掩著,還是吃吃笑個不停。

    谷飛雲含笑道:

    「你如果不笑,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四匹馬一路循著山徑行去,下午已進入崇山峻嶺之間,但見重重山嶺,起伏綿綿,叢林雜草,人跡已渺!

    荊月姑在馬上問道:

    「這裡是不是華山?」

    「是呀!」

    珠兒道;

    「華山周圍有三百里方圓,一般遊客就是玩上一個月,也未必遊得完,我們要去的地方,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到的,就算華山派的人,也從未到過。」

    馮小珍道:

    「有這麼神秘的地方?」

    谷飛雲笑道:

    「不神秘,那能叫東風谷?」

    馮小珍道:

    「人家說正經嘛!」

    珠兒道:

    「你們到了一定會喜歡?」

    這天晚上,大家就找了一處巖洞過夜。

    天色才亮,四人掬水洗了把臉,用過乾糧,就繼續上路。

    這一路早就沒有山徑,山勢也愈來愈險,馬匹走在陡峭的山嶺間,當真是驚險莫名。

    馮小珍道:

    「小妹子,我們還是走路的好,這樣太危險了。」

    珠兒咭笑道:

    「我們要吃過午飯,才真的不能騎馬了,這段路,還可以在馬上養神呢!」

    馮小珍道:

    「你說下午的路,還要峻險了?」

    珠兒道:

    「這還用說?」

    馮小珍道:

    「這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峻險的地方呢?」

    珠兒笑道:

    「一路都有這樣峻險,才沒有人打擾呀!」

    中午,他們一起在溪邊休息,吃過乾糧,前面就是一座陡峭的峻嶺。

    她當先牽著馬匹往嶺上走去,大家自然是跟著她上去。這座峻嶺當真陡峭無比,根本就沒有路徑可上。

    珠兒好像極為熟悉,她一會往右首走,一會往左首走,也只有她走的地方,才有落腳之處。爬山這兩個字,平常你是無法體會的,只有走在這樣陡峭的山嶺上,每個人每一步路,都像伏在地上爬一樣。

    谷飛雲、珠兒還沒什麼感覺,荊月姑和馮小珍兩人內功較差,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已香汗淋漓,只是喘息。

    馮小珍道:

    「小妹子,這樣的山路還有多少?一個人走已經夠累了,還要牽著馬匹,更累人了,一個不巧,馬匹摔下去,豈不把人也拖下去了?」

    珠兒道:

    「好姐姐,你就忍耐一點吧,過了這座山就好了。

    這座峻嶺,足足爬了一頓飯光景,才算爬登嶺頂上。

    珠兒伸手往下指了指,說道:

    「我們下山之後,就不用牽著馬走了。」

    下山,當然還是極為峻險,依然由珠兒領先,三人牽著馬匹,緊跟著她而行。

    走下山嶺,但見四周都是壁立千仞的插天高峰,中間一片平地,綠草如茵,少說也有半里方圓,左首是一個湖泊,水清見魚,對岸是一片茂密的濃林,樹齡都在數百年以上。

    景色宜人,清靜如畫,好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馮小珍叫道:

    「小妹子,就是這裡了?」

    珠兒道:

    「不,這裡只是我們的馬廄。」

    馮小珍道疑惑道:

    「馬廄?」

    「是呀!」

    珠兒道:

    「我們這四匹馬,都是好馬,尤其是大哥的這匹紫駒,更是千中挑一的名駒,要把它們棄了實在可惜,我們如果出去,沒有馬匹代步,也很累人的,所以我想把它們放在這裡,四面都是峭壁,沒有人牽著它們走是上不去的,有水有草也餓不死的,不是天然馬廄嗎?」馮小珍道:

    「這些馬鞍,放到那去呢?」珠兒笑道:

    「自然有地方放咯,大家快把馬鞍拿下來,放好了還要上山呢?」

    四人取下馬鞍,珠兒拍拍馬頭,說道:

    「我們到家了,你們就住在這裡了。」

    說完,抱著馬鞍就走。

    谷飛雲等三人了抱起馬鞍,跟著她走去。

    馮小珍問道:

    「還要上山?我們不是到了嗎?」

    珠兒道:

    「三姐,你別性急好不好?」

    一會工夫,走近北首山麓,就發現一個一人高的石窟。

    珠兒當先走了進去。這石窟相當寬敞,裡首還有一張石床,珠兒把馬鞍放到石床上,回頭咭的笑道:

    「馬鞍放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荊月姑道:

    「這裡住人也挺好的。」

    珠兒笑道:

    「這裡只是馬廄而已,到了紫雲巖你就知道啦!」

    荊月姑問道:

    「紫雲巖就在山上嗎?」

    珠兒拍拍手,說道:

    「我們這不是去了嗎?」

    說著,領先走出石窟,看到四匹馬也跟著來了,不覺笑道:

    「它們還真通人性呢,跟著我們來了,這樣就好,它們知道這裡有座石窟,下雨的時候就知道去裡面躲雨了。」

    大家走出石窟,珠兒指指石窟上面,說道:

    「我們就是從這裡上去。」

    馮小珍仰頭看去,這座高峰幾乎陡峭如削,不禁失聲道:

    「這樣的山勢我們如何上得去?」

    荊月姑也道:

    「大哥,看來我和三妹是上不去的。」

    谷飛雲還沒開口,珠兒接口說道:

    「你們還沒有上去,怎麼知道上不去呢?這樣好了,我領路,二姐跟在我後面,上不去的時候我可以拉你,最後是谷大哥,三姐跟著二姐,由大哥在後面照顧二姐,就可沒事了。」

    馮小珍還是搖頭道:

    「山勢這樣陡,我只怕一步也爬不上去。」

    珠兒笑道:

    「不要緊,我和玉兒從小就在這裡練輕功的,師公和陸伯伯怕我們看不準,一腳落空,就在石壁上每一步都嵌了一塊紫色石頭,只要放大膽子,每一步都踩著紫石,就可安然上去了,不過紫石要在五丈以上才有,這下面五丈只要施展輕功,二姐、三姐一定可以上得去的。」

    谷飛雲朝荊月姑、馮小珍二人說道:

    「小妹說得不錯,五丈高,只要中途在石崖上點一下足,就可以上去,你們不用害怕。」

    荊月姑點點頭道:

    「到了這裡,也只有試試了。」

    珠兒道:

    「二姐,你跟著我,我先上去,你要看清我落腳的地方。」

    說完,當先雙足一點,凌空躍起兩丈多高,一面叫道:

    「看清楚了。」

    她果然站在石崖上略一停住,再點足上躍,飛上五丈高處,招手道:

    「二姐,可以上來了。」

    荊月姑看準了她中途立足之處,鼓著勇氣,吸了口氣,雙足一頓,身形直飛而上,到了兩丈五六果見有一方凸出的石塊,足可以立足,這就換了口氣,點足一躍,一下躍登五丈高處。

    這裡正好有一條容人站立的石梗,珠兒早已伸過手去,拉住她的手,讓她站穩,然後向左移開兩步,讓出空間,一面叫道:

    「三姐,該你上了。」

    馮小珍心中雖怕,也只好吸著氣往上躍去。

    谷飛雲也跟在她身後凌空飛起,馮小珍在中途再次點足,躍上石梗,谷飛雲也落到她身邊,一手握住了她手臂,讓她站穩住身子。

    現在四人已經一排站在僅可容足的石梗之上。

    珠兒叫道:

    「二姐,我上去了,你跟著我來,腳步不可弄錯,先左腳,再右腳,身子才不會向外傾,每一步都要踩在紫石上。」

    說著騰身而起,左足跨上,再跨右足,荊月姑跟著她一步又一步往上走去。

    果然每跨出一步,就有一塊手掌大的紫色石頭嵌在石壁之上,山勢雖陡,總有些斜度,只要你不回頭往下看,也就不會頭暈目眩了。

    荊月姑跨上一步,馮小珍也跟著跨上,谷飛雲也就跟著上來,這樣一直走到半山腰,珠兒口中說道:

    「二姐注意,我們現在要沿著一條石梗上去,這一段沒有紫石了。」

    石梗橫著山腰斜斜上去,僅可容得半個腳印,人也要緊貼著石壁而行,差幸有些地方有石縫可以用手指攀著,只要放大膽子,倒也沒什麼驚險。

    盤過山腰,又要往上爬了,石壁間又有嵌著的紫石可踩,這樣爬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登上峻嶺。

    荊月姑和馮小珍二人,早已汗水濕透了衣衫。

    馮小珍用手抹了把汗,說道:

    「我們上是上來了,但不知道要怎麼才能下去呢?」

    谷飛雲笑道:

    「上得來就下得去,你怕什麼?」

    馮小珍道:

    「大哥說得倒是容易,上來,你沒看到下面,下去,看看山勢這麼驚險,只怕一步也跨不下去了。」

    珠兒催道:

    「我們快點走啦!」

    她依然走在前面領路,現在是走在嶺脊上,雖是下坡,但相當平坦,再下去已經出現了一條小徑,兩旁都是千年古松,但覺松風如濤,吹到身上有些寒颼颼的。

    行約三里光景,穿出松林,盡頭處出現了一座紫色的石崖,崖下有一個兩人高的大窟窿,有如圓洞門一般,洞門上有「紫雲巖」三個大字。

    珠兒回頭笑道:

    「現在真的到了。」

    馮小珍道:

    「你師公住在這石洞裡嗎?」

    珠兒走在前面,回頭道:

    「才不是呢!」

    石窟像甬道一般,前面隱隱有光透進,並不太暗,走了不過二三十丈遠近,已經走出了石窟。

    原來,這座石窟外兩山夾峙,中間的是一條可以兩人並肩而行的石路,路旁有一條小澗,流水涓涓。

    山勢漸漸寬敞,不過走了一里來路,就豁然開朗。

    但見四面高峰插天,形成一個天然的山谷,最奇怪的是四面的山石,全都呈現出紫色來。

    中間有一片盆地,有天然湖泊,也有幾座小山,整座谷中,花團綿簇,到處都是不知名的奇花異卉,清風徐來,花氣襲人。

    靠北首一座小山麓間,蓋著一幢紫色為牆的房屋,使人幾疑仙境!

    馮小珍輕啊道:

    「想不到這樣的深山裡面,有這麼漂亮的地方!」

    珠兒道:

    「說來你們不信,這裡沒有酷暑,也沒有嚴冬,一年四季如春,所以也叫長春谷。」

    谷飛雲不由讚道:

    「真是人間仙境!」

    話聲未落,突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大笑道:

    「珠兒,你們怎麼今天才來?」

    這聲音谷飛雲聽來很熟,正是珠兒的師公岳維峻在說話,心中暗暗忖道:

    「從這裡到那座紫屋,少說還有半里路,他居然和對面說話一樣。」

    馮小珍低問道:

    「這人是誰?」

    珠兒低聲回答:

    「是我師公咯!」一面抬起頭叫道:

    「師公,我們是在路上耽擱了幾天。」岳維峻的聲音笑道:

    「何止幾天,你們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珠兒道:

    「反正是好事咯,說來話可長呢!」

    岳維峻道:

    「好,好,你們回來再說。」

    馮小珍四顧無人,忍不住問道:

    「他人在那裡?」

    珠兒道:

    「在屋裡。」

    馮小珍咋舌道:

    「那座紫屋,還在半里外哩,他就像對面和你說話一樣。」

    珠兒道:

    「師公就算在一里以外,也和對面一樣。」

    谷飛雲道:

    「我們快些走吧!」

    他們走下山坡,那是一條鋪著紫色石塊的小徑,迎面有一座用竹子編成的花架,長圓形門戶,長滿了籐蔓紫花。

    進入花架門戶,就像進入了一座大花園,到處都是用紫石圍成的花圃、有圓形的、扇形的、半月形的,因地制宜,花圃中種著各種不同顏色,不知名的花卉。

    有些較大的花圃中間還安放著一些比人還高的紫色大石,有的剔透玲瓏,有的形狀古拙,點綴其間,更覺倍增古趣,只不知這些大石是如何搬運來的?

    紫石小徑從花團錦簇的花圃中穿行,有如迷宮一般,匠心獨運,使人感覺無不佈置得恰到好處。

    荊月姑低聲道:

    「若大一座山谷,佈置成這樣一座大花園,不知要花多大的心力!」

    珠兒道:

    「這是師公和陸伯伯兩人佈置的,足足花了五年工夫才完成,你別看這些花圃,師公是按先後天八卦排成的,師公說,就是諸葛亮的八陣圖也沒有這樣精微呢,沒人帶路,就是上來一千人,也休想走到紫屋,轉來轉去,又退出花架門外了。」

    谷飛雲聽她說得這般神奇,留神去,卻又看不出有何異處?

    不一會,走近紫屋。但見四周圍著紫竹編成的籬笆,極為典雅美觀。

    這幢紫色屋宇,共有兩進。前面一進是平房,後進則是樓房,全都是紫石砌的牆,就連屋瓦也都是用紫石削薄而成,更顯得古色古香了——

    綠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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