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波定了定神,道:「束家妹子,你快找找機關。」
束小蕙粉臉失色,道:「他們會在這裡按上五虎閘!」
柳凌波問道:「五虎閘沒有開啟的機關?」
束小蕙道:「五虎閘每道重逾萬斤,能放不能收,要收上去,也不能像別的機關消息,只要一按樞紐就好,它需要很多人力,用絞盤鐵索,才能拉……」
柳凌波吃驚道:「這麼說來,咱們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歐老頭舉手一掌,朝石閘上劈了過去,但聽「砰」的一聲,石閘動也不動。
歐老頭嘿然道:「這石頭倒是緊硬的很!」
第二掌正待劈去!
束小蕙道:「歐伯伯,不用劈了,這是最堅硬的青梗石。」
柳凌波輕笑道:「束家妹子,你怎麼忘了手上的寶劍,咱們可以破閘出去。」
束小蕙搖搖頭道:「沒有用,這種青梗石,石性極堅,我手上的寶劍,縱能把它挖下幾塊,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龍香君自從進入石窟,一直沒有開口,這時忽然插口問道:「時間怎會來不及的?」
束小蕙道:「五虎閘每道只逾數尺,不通空氣,不出頓飯時光,咱們就得窒息而死……」
柳凌波接道:「不錯,這裡果然使人胸口感到脹悶,小妹子,來,把寶劍給我,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一手從束小蕙手上,接過短劍,揮劍如風,朝石閘上刺去。
她雖然用盡氣力,但那石閘果然十分堅硬,連刺帶挖,砍了十幾劍,也只砍下尺許見方,五寸來深的一個淺凹。
但束小蕙手上擎著的火筒,火光漸漸弱了下去。
束小蕙臉色蒼白,望著漸漸少下去的火頭,喃喃的說道:「爹啊,你老人家可知道女兒竟會死在這裡……」
歐老頭鬚髮朝張,大吼一聲,揮起巨靈似的鐵掌,劈上石閘上,發出一連串「砰」
「砰」悶響!掌風迴盪,微弱的火頭,突然熄去,大家眼前,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之中,大家只覺呼吸越來越感到困難,眼皮也漸漸沉重!
柳凌波知道這座石閘,又堅又厚,自己砍也無用,索性停下手來,吁了口氣道:「看來咱們真要活活悶死在這裡了!」
龍香君喘息著道:「我不相信我們真的會悶死在這裡?」
束小蕙道:「難道這還是假的麼?」
龍香君道:「就算我們都該命絕於此,但韋少俠是不會死的,我聽智光大師對我爹說過,不要再和韋少俠作對,他……相很好……」
束小蕙聽到她說起韋宗方,不覺精神一振,問道:「智光大師,就是那個番僧麼?」
龍香君道:「他是西域來的,相法很準。」
束小蕙問道:「那番僧怎麼說他?」
龍香君道:「智光大師說,韋少俠一生福澤綿遠,履險如夷,別人就是想陷害他,也沒有用。」
兩人在這生死關頭,談到韋宗方,居然還津津樂道!
就在此時,突聽一陣沙沙細聲,從地底傳來!歐老頭道:「大家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大家經他一喝,側耳諦聽,果然有一陣奇異的聲音,隱隱傳來,一回工夫,那聲音越來越響,好像有人從背後第二石閘底下,爬了過來!
柳凌波凝足目力,循著聲音瞧去,那聲音是從和第二隊隔斷的石閘底下,發出來的,這就奇道:「好像有人從閘下挖地道過來了!」
話聲未落,但見閘下泥土、碎石、漸漸鬆動,凸了起來。不覺喜道:「我們這許多人怎麼沒想到這一著上去……」
突然間,碎石四裂,波的一聲,閘下挖開了尺許見方一個大洞,但見無數灰色東西,吱吱亂叫,一湧而出!
柳凌波大吃一驚,駭得叫出聲來道:「老鼠,是老鼠……」
她武功再高,終究是個女人,女人好像生來就是怕小動物的,明明看到了一群老鼠,還是駭的退後不迭!
但這群老鼠,實在也確有可怕之處,只見它們只只都有小貓那麼肥碩,首尾相接,箭一般朝第一道石閘竄射過去,少說也有百十來頭之多!
一時這一丈長的一段通道中,吱吱之聲大作!
這一行中人,除了韋宗方,卓九妹兩人神智受迷,只有歐老頭,柳凌波武功最高,目能夜視,其餘的人,火筒一熄,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束小蕙、龍香君兩位姑娘家聽到柳凌波喊出老鼠,這時滿洞一片吱吱亂叫,眼睛看不到,就好像有老鼠朝她們身上亂爬似的,又驚又怕,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擠在一起,幾乎尖叫出來!
歐老頭已經看出事出離奇,忙道:「姑娘們莫怕,這群老鼠,好像是替咱們挖地道來的。」
老鼠會替人挖地道?大家聽的好奇。
柳凌波長長吁了口氣,忽然感到方才透不出氣的窒息情形,業已消失,正待開口!
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在下來遲一步,諸位受驚了!」
隨著話聲,從地穴鑽起一個人來。
歐老頭大笑道:「原來是你!」
束小蕙忽然聽到平空多出一個人來,急急問道:「這人那裡來的?」
柳凌波忙道:「你快打亮火筒咯!」
束小蕙隨手一晃,火筒果然冒出熊熊火光。
大家這才看清楚從地上冒出來的,正是那個生得尖頭鼠目,嘴上翹著幾根鼠髭的地行鼠張慶!
龍香君目光一瞥,伸手指著第一道石閘,失聲道:「大家快瞧!」
原來第二道石閘底下湧出來的一大群老鼠,此刻爪喙齊使,勇住直前,奮力向第一個石閘底下亂鑽亂挖,碎石泥土,就像潮水般往後湧了出來。
山鼠挖地洞,原是拿手本領,但這是難得見到的奇觀,一時把所有的人全都瞧的目瞪口呆。
這群老鼠,果然是替自己一行人挖地道來的!
歐老頭伸出巨大手掌,拍著地行鼠張慶的肩膀,大笑道:「老弟能役使群鼠,這份本領,武林中無人能及,老朽算是服了你啦!」
地行鼠聳聳肩,得意的尖笑道:「好說,好說,兄弟一無所長,就是這批小老弟,還算聽我兄弟的話。」
這話令人噴飯,他居然把這群山鼠,稱作了「小老弟」。
說話之間,突然吱吱兩聲尖叫,傳了過來。
地行鼠笑道:「它們已經把隧道挖通了!」
轉身走到第二道石閘,彎下腰,朝那洞穴嘬口發出「吱」「吱」兩聲鼠叫,然後直起腰來道:「好了,在下已經知會了甘大俠,咱們可以走了,在下替諸位帶路、」
說完,身形一蹲,刷的朝第一道石閘下那個洞穴中鑽了下去,好快,當真不愧是地行鼠。
歐老頭道:「老朽先出去瞧瞧。」
話聲一落,跟著地行鼠朝洞穴中鑽了下去。
這邊歐老頭剛一鑽下洞穴,第二道石閘底下,隨著也冒上甘瘤子和辣手雲英張曼兩人。
柳凌波知道第二隊人數較多,這洞穴又只能容一人爬行,通過甚費時間,這就招呼束小蕙、龍香君、韋宗方、卓九妹等人,盡速爬行過去。
接著第二隊的人,也由甘瘤子領先,一個個從第一道石閘底下,爬了出來。
通過石閘,就是一道百來級的石級,柳凌波等二隊的人全數通過石閘,就領先拾級而上。這百級石級,不再有什麼陷阱,石級盡頭,是一座丈許方圓的石洞,四壁都是水晶般透澈的石鐘乳,經火光一照,明亮奪目,走了兩丈左右,但見一塊巨大岩石阻住了去路。
這塊岩石,也是石鐘乳結成的,色呈乳白,有人就著它原來形狀,雕琢成一隻三足蟾蜍,昂首撲在洞窟之中,比人還要高大,恰巧將去路完全堵死。
歐老頭看見這只白石蟾蜍,心下暗暗皺了下眉,付道:「咱們主人外號就是叫玉蟾蜍,這只蟾蜍,該放在咱們南海的百靈宮前面去才對!」
這時束小蕙已經走到石蟾蜍前面,伸手摸了一把,但聽一陣輕響,石蟾蜍肚下左右兩邊石壁,忽然裂開了兩扇門戶,天光從門外透射進來。
大家微略低頭,從石蟾蜍兩隻前腳中間進去,穿出門戶,原來這只石蟾蜍只是像一座屏風,兩旁門外,繞過石蟾蜍又合成一條通道,前面是一個高敞的圓形洞門,已可看到洞外的天光山色!
柳凌波回頭問道:「已經到了麼?」
龍香君搶著道:「到了,那妖女就住在前面石屋之中。」
大家步出石門,但覺眼前一亮,地勢豁然開郎,一座里許方圓的山谷,四面峻峰圍繞,高入天際!
在這片曠地上,建有數十座山石小屋,排列整齊,儼然是一個小小村落,但卻靜悄悄的瞧不到一個人跡。
地行鼠停足道:「奇怪,敝主人早已進來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歐老頭道:「咱們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柳凌波回頭朝麻冠道人道:「道兄要他們青穗劍土中分出四人,守住洞口,這是咱們唯一的退路,其餘的人,每兩人一組,可在沿路佈崗,遇到敵人,以嘯音示警。」
麻冠道人答應一聲,立即指揮四名青穗劍士,退守石窟,其餘十二名青穗劍士,就隨在眾人身後,兩人一組,每隔一段路,布了崗位,一直沿伸到村落前面。
這時兩隊已經合在一起,仍由柳凌波、束小蕙、龍香君三人為首,當先走進村落。
這裡每幢石屋,沒有圍牆,也沒有欄柵,一幢幢的矗立道路兩旁,門窗緊閉,瞧不到一個人影,看去好像甚是安靜!
這就是新毒沙峽!
在強敵臨境,這份安靜,就顯得不大尋常!
因為這裡的主持人已不是毒手天王龍在夭,而是在江湖上陰謀橘詭出名的鳩磐老妖了。
這份安靜後面,究竟藏著些什麼詭計,誰也無法估計。
麻冠道人目光閃動,低聲道:「柳女俠,這情形有些不對!」
柳凌波點點頭道:「咱們總得進去瞧瞧。」
歐老頭道:「老朽正要找鳩磐婆鬥鬥,替大家打個頭陣!」
一步跨到了石屋前。呼的一掌,朝那緊閉著的木門上推去。
掌風甫出,兩扇木門「伊呀」一聲,竟然自動開啟,這聲音雖是從木門和戶樞之間發出來的,但尖銳刺耳,聽來怪不自在!
束小蕙、龍香君、辣手雲英張曼三位姑娘,禁不住微微卻步。
歐老頭推開木門,正待舉步走入,突見這間兩丈見方的石屋之中,端端正正坐著一人!
這人臉如淡金,劍眉鳳目,身穿一件錦袍,腰間懸金黃色劍穗長劍,赫然正是萬劍會主!
歐老頭怔的一怔,迎目四顧,屋中只有一個人,而且坐著的姿勢,絲毫不動,這就回頭道:「裡面只有萬劍會主一人,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隨著話聲,人已緩緩走近過去,那萬劍會主依然端坐如故,不言不動。
歐老頭舉手朝萬劍會主身上推去,他原想拍開他穴道,那知這一推,萬劍會主竟然應手而倒,撲的一聲,一顆頭離開軀體,骨碌碌滾了開去!
歐老頭大吃一驚,定睛瞧去,原來那是一顆骷髏頭,剎那之間,那黃煙已經迅速瀰漫開來!
歐老頭看出情形不對,趕忙閉住呼吸,身發如電,一下朝門外飛掠而出!
那知這黃煙煞是厲害,附上了歐老頭衣服,在飛身衝出之時,黃煙還附在他衣上,裊裊不絕,生似從他身上冒出來的。
柳凌波見機的快,慌忙纖手一揮,叫大家趕快退開。
歐老頭也已發現自己身上,沾上了黃煙,站定身子,雙掌揮舞,拍了一陣,才算把那余煙拍去。
柳凌波道:「老丈可聞著什麼氣味了麼?」
歐老頭道:「沒有,就是聞上一點,老朽也不在乎。」
口中說著,舉步向另一間石屋走去。行近門前,這回他只輕輕一推,木門開處,屋內陳設,大致和第一間石屋相同,但見屋角一張桌子旁邊,一手靠桌,坐著一個黑袍老人!
「是爸!爸……」
龍香君突然尖呼一聲,縱身往屋中奔去。
原來那倚桌而坐的黑袍老人正是毒手天王龍在天。
他坐在左首屋角,面向門外,但因屋內較為幽暗,他又坐在角落上,面上表情,看不真切。
柳凌波很快伸手,一把抓住龍香君手臂,說道:「你莫要上當,那只是一個假人。」
歐老頭笑道:「龍姑娘,你瞧著!」
舉手一掌,遙遙推去。
龍香君忙道:「老伯伯,你手下輕一下。」
歐老頭道:「你只管放心。」
掌風撞上毒手天王龍在天的身上,只見他搖了兩搖,並未倒下,但在他身上晃動之際,突然抬頭張口,似欲說話!
龍香君心頭一恐,叫道:「他不是假的,是我爸,被人點了穴道……」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嘶嘶輕響,從毒手天王口中,噴射出一大篷藍煙般的牛毛細針,藍針飛射,正好把門口封死。
這些藍煙般的牛毛針,顯然淬了劇毒,見血封喉,真要有人進入門內,武功再高,也休想倖免!
柳凌波皺皺眉,怒聲道:「這設計的人,好生歹毒。」
一行人順著石子小徑走去,一排九間石屋,都是雙扉緊閉,大家想瞧瞧這些石屋中,是否也同樣有人?一時紛紛出手,推開了每間石屋的木門。
果見每間屋中,都有人在,這些人中,竟然有韋宗方、藍君壁、甘瘤子、武當天寄子,另外還有一個灰衲老和尚,大概是少林寺的高憎。
當然他們全是假人,用意不外是引人入伏。
一行人轉入了另一條路,還是冷清清的不見人影。
甘瘤子目光四顧,說道:「奇怪,怎會一個人也不見?」
龍香君道:「那妖女是住在一所大宅院中,還在前面,我替大家帶路。」
束小蕙道:「不錯,那是此谷的中心所在,鳩粱婆可能就在那裡了。」
說話之時,大家已穿過兩條石子小徑,但覺每條路上,石屋形狀,建造得完全一樣。
柳凌波道:「這些石屋,似乎都按陣圖形勢建成的?」
束小蕙口眸笑道:「原來柳姐姐也識得陣圖,這是變形九宮陣,必須從正面走入,如想中途穿行,那就容易走迷方向。只要一步走錯了,越走越迷,少說也得繞上半天。」
柳凌波聳然動容道:「這麼說來,咱們深入腹地,可說已經進入他們埋伏的包圍圈中了。」
甘瘤子洪聲笑道:「咱們深入山腹,早就在他們埋伏之中,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歐老頭道:「甘老弟這話有理,咱們就是要找鳩磐婆來的。」
一回工夫,行到一座巨宅之前,但見階前蹲著兩頭比人還高的石獅子,三道寬闊石階,兩扇朱漆大門,配以白銅獸環,看去一派閥閱世家,甚是氣派。
歐老頭一馬當先,大步走上石階,伸手一掌,朝那緊閉的大門上拍去。
只聽蓬然一聲大震,門上立時現出五個深陷的指痕,但歐老頭右臂,卻也被震的一陣麻木,不覺後退半步,哼道:「好傢伙,這門原來是鐵鑄的!」
柳凌波道:「只怕另有啟閉的機關。」
束小蕙道:「大概是裡面閂上了,這門並沒機關。」
說話之時,抽出短劍,遞了過去,道:「歐伯伯,別耗氣力,還是用劍從中間削斷橫閂,門就開了。」
歐老頭接過短劍,緩緩從中間門縫中刺了進去,接著伸腳一蹬,砰的一聲巨震,兩扇鐵門豁然開啟。
歐老頭把短劍還給了束小蕙,口中說道:「大家進來吧!」當先舉步往裡走去。
眾人跟在他身後,相繼走入,越過天井,迎面是一座大廳,廳上六扇雕花長門,緊緊關閉,依然不見一個人影,生似這座巨宅之中,早已成了無人居住的空屋!
歐老頭還是一馬當先,跨上石階,伸手朝中間兩扇雕花長門推去,長門依手而啟,他目光一瞥,突然腳下一停,朝後擺了擺手道:「大家小心,這裡面只怕又按著什麼鬼門道了!」
大家聽他一說,立時在門口住足,舉目瞧去!原來大廳上靜悄悄的坐著四人,好像在商議什麼大事一般,但他們既沒開口說話,連身子也絲毫沒動!
這四個人大家全都認識,身穿黑袍,面目陰沉的是毒手天王龍在天,身穿天藍長袍,臉型瘦削的是威震雲南的藍莘夫,白髯黑袍,身邊放一支竹杖的則是九毒教主。
另外一個最是奇怪,那是一個身著大紅衣裙,長了一頭綠發的銅頭怪人,她正是神秘莫測的銅夫人了!
地行鼠張慶驚咦一聲,道:「咱們主人果然已經來了!」急急朝廳裡走了進去。
甘瘤子要待阻攔己是不及,只見地行鼠走近銅夫人身前,垂手躬身,正要張口說話,突然身子晃了一晃朝地上倒去!
柳凌波賭狀大驚,說道:「他中了毒!」
歐老頭道:「老朽進去瞧瞧!」
身形掠起,撲入大廳,一把扶起地行鼠,只見他身子蜷曲,臉呈青紫,業已中毒身死。
柳凌波抬目問道:「歐老丈,他還有救麼?」
歐老頭緩緩放下地行鼠身子,歎了口氣,聲音艱澀的道:「他……沒有救了。」
大家眼看地行鼠突然死去,心頭不覺一黯,方才要不是他率領群鼠,穿過地道,所有的人,只怕全已窒息而死……」
就在此時,突聽一陣「吱」「吱」亂叫,數以百計的肥碩山鼠,從眾人腳下竄過,像潮水般往廳上湧了進去!
眾人方自一驚,但這群山鼠,竄進了大廳,還沒奔到地行鼠張慶身前,就蟋伏地上,一動不動,分明全已中毒死去。
柳凌波瞧得臉色一變,吃驚道:「這廳上滿地都是奇毒!」
束小蕙急叫道:「歐伯伯,快出來啊!」
歐老頭道:「不要緊,老朽……」
話聲甫出,突然心頭隱隱作嘔,底下的話,都來不及說,身如電射,飛縱出廳,立即在廊上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束小蕙瞪大眼睛,顫聲道:「歐怕伯……你……你!」
柳凌波急忙拉了她一把,輕聲道:「小妹子,讓他運功逼毒,不可叫他。」
束小蕙雖沒說話,心裡卻是更急,暗暗付道:「歐伯伯服過咱們南海秘練的辟毒金丹,該是諸毒不侵,這廳上究竟是什麼劇毒,竟會有這麼厲害?」
大家靜靜的圍著歐老頭,誰也沒有說話,好在這座大宅中,一片死寂,也沒人理會他們。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只見歐老頭長舒了口氣,站了起來,道:「好厲害的毒,老朽服過辟毒金丹,還差點要了老命。」
甘瘤子朝廳上望了一眼,道:「這廳上大概是他們幾個互拼劇毒,留下來的奇毒了。」
歐老頭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
龍香君陡然一震,道:「甘大俠,你是說廳上四個人不是假的了?」
歐者頭道:「龍姑娘不可傷心,令尊和其他三人都已……」
龍香君臉色蒼白,身上一陣顫抖,急急間道:「家……家父他們都……死了麼?」
歐老頭點點頭道:「他們都是中毒死的。」
龍香君突然掙脫柳凌波握住的手,拚命往裡衝去,口中哭道:「爸……你不孝女兒來了!」
歐者頭趕忙攔著說道:「龍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進去不得。」
柳凌波、束小蕙、辣手雲英張曼三人,連說帶勸把她拖住,龍香君只是大哭不止。
柳凌波被她哭的無法可想,只好說道:「龍家妹子,你想不想替令尊報仇?」
龍香君切齒道:「害死我爸的就是他們三個惡賊、我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
柳香君道:「錯了,他們四人雖是互施劇毒,以毒相拼,但這場互拼,仍是有人安排好的了。」
龍香君收淚道:「我知道,這人就是妖女,鴆磐門下的妖女。」
柳凌波道:「你知道就好,這一切禍事,全由鳩磐老妖一個在興風作浪!」
歐老頭道:「事不宜遲,咱們總要找到這老妖婆才成!」
柳凌波眼看自己一行,已深入峽中,始終不見一人,不禁攢了攢眉道:「她隱藏不露,必然另有陰謀。」
話聲未落,只聽一個破竹似的聲音呷呷笑道:「諸位既是口口聲聲要找老婆於來的,怎不進來?」
聲音似是來自廳上,但廳上除了中毒僵死的四人之外,就空無所有,根本藏不住人!
歐老頭雙目精光暴射,大喝道:「老妖婆,你躲在那裡?」
那破竹聲音道:「老婆子就在裡面。」
麻冠道人道:「她似在廳後。」
歐老頭道:「咱們繞過廳去,」
束小蕙為難的道:「咱們不能進去。」
歐老頭道:「為什麼不能進去?」
束小蕙道:「要進去,除了大廳,別無通路,但大廳上的劇毒,連咱們辟毒金丹都抵擋不住,我已經想了半天啦,實在想不出如何才能進去的辦法來。」
只聽破竹聲音說道:「你們到底是不是真想進來,和者婆子一唔?」
歐老頭道:「自然要會會你了。」
那破竹聲音道:「很好,大廳上遍地都是劇毒,你們進來不易,老婆子自可派人相迎,但你們必須先報上姓名來,給老婆子聽聽。」
甘瘤子道:「一定要報姓名麼?」
破竹聲音道:「否則你們大可就此退出,不必來見我了。」
柳凌波道:「好吧,咱們就報個名字好了。」
破竹聲音呷呷笑道:「報個假的也成。」
大家真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歐老頭大笑道:「好,好,我是歐大佬。」
甘瘤子接口道:「在下甘瘤子。」
接著柳凌波、束小蕙、張曼、龍香君、麻冠道人、單世驊全都報了姓名,韋宗方和卓九妹兩人,因神智被迷,也由甘瘤子代報了。
破竹聲音一陣呷呷怪笑道:「很好,你們一共是十個人,沒有錯了?」
歐老頭道:「沒錯。」
話聲出口,廳後屏風,緩緩移開,露出一道圓門,門戶乍啟,便見一道紅色匹練,豁然有聲,從那圓門中激射而來!
紅色匹練凌空越過大廳,落到廳前,原來那是一個臉上蒙著鬼怪般面具的黑衣女子,她手上執著一匹紅綢,另一端由圓門內另一個鬼怪般的黑衣女子握著,兩人用力一拉,紅綢繃緊,就成了一條軟橋。
那黑衣女子手上執著紅綢,朝大家欠身道:「家師請諸位由便橋上過去。」
要知這一行人中,除了龍香君、張曼和鐵判單世驊三人身手較弱,其餘的人要從立身之處,越過大廳,凌空飛入圓門,該是輕而易舉之享。
柳凌波瞧了那黑衣女子一眼,心中暗暗付道:「鳩磐老妖終究不脫旁門左道行徑,門下弟子偏要戴上鬼臉,裝成這付鬼怪模樣,這能唬得了誰?」
歐老頭呵呵一笑道:「人家已經來請,咱們那也別客氣了!」
說話之時,回過頭來,低聲朝甘瘤子道:「老朽先行,甘老弟斷後,當心她們有什麼花樣。」
甘瘤子暗暗點了點頭。歐老頭話聲一落,立即縱身躍起,飛上紅綢,大步朝綢上走去。
柳凌波朝大家打了個手勢,大家相繼躍上紅綢,由甘瘤子斷後,從紅綢上飛渡大廳,進入圓門。
當大家飛身落地,舉目瞧去,原來這圓門內,已是另外一進院落。小夭井上,敢情履蓋著鐵板,不透天光,迎面是一間佔地比前面大廳略小的廟堂,球簾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