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會主道:「那麼令堂呢?你知道她在那裡?」
韋宗方道:「不知道,所以我必須先找到叔叔。」
萬劍會主沉吟道:「這就難了,你不知道令叔是誰?又到那裡去找呢?」
韋宗方低頭道:「我總覺得叔叔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萬劍會主突然舉目四顧,道:「令叔是否一直跟在你身後?」
韋宗方道:「我只是有此感覺,但又說不出來。」
萬劍會主點點頭道:「也許令叔想讓你在江湖上歷練,但又不放心你,所以暗中跟在你身後,也未可知。」說到這裡,忽然目光一轉,又道:「兄弟倒有一個計劃,不知韋兄肯不肯聽?」
韋宗方道:「劍主有何高見?」
萬劍會主笑了笑,道:「兄弟之意,韋兄明日還是先到劍門山去盤桓些時候,因為兄弟想到了三件事,都和韋兄有益。」
韋宗方道:「不知劍主說的是那三件事?」
萬劍會主道:「據兄弟推想,令叔不肯告訴你身世,只有兩點可能,一是韋兄的仇家,十分厲害,目前告訴了你,對韋兄有害無益,一是令叔也不知仇家到底是誰?這兩點,自是先者的可能較大。」
韋宗方動容道:「劍主說的極是。」
萬劍會主接道:「兄弟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韋兄的仇家武功十分厲害而言,你要手刃親仇,就必須先有驚人的技藝,我們劍門山存有天下各家劍譜,對用劍一道上,可以說集了大成,你如能化上些時間,不難練成劍術。」
韋宗方沒有作聲。
萬劍會主又續道:「第二件事,是關於你的身世了,你前幾天不是見到一個手捧描金箱子的老文士麼?」
韋宗方點點頭。
萬劍會主笑道:「這人精擅奇門遁甲,易容之術,和鑄劍之術,自號三奇先生,其實他博通今古,何止三奇?他還有一門擅長,那就是對自古迄今的武林人物,門派來歷,無不如數家珍。令尊只要是武林中人,十六年前,江湖上發生過什麼事故,有何人被害?三奇先生必可知道。」
韋宗方似已被他說動。
萬劍會主笑了笑又道:「至於第三件事,就是尋訪令堂下落,兄弟喬為萬劍會主,手下劍士少說也有三百名左右,如論他們身手,在江湖上也足可當得高手之列。只要三奇先生能夠指出韋兄身世來歷,兄弟立可派他們分路尋訪,不出三月,定可把韋兄令堂,迎上劍門……」
韋宗方感激的道:「兄弟之事,怎好如此麻煩劍主?」
卓九妹接口道:「我們劍主和韋少俠一見如故,兄弟論交,韋少俠的事自然也就是劍主的事了。」
話聲方落,陡聽竹林外有人喝道:「什麼人?」
敢情竹林四周,還布了崗位。
接著只聽響起一聲洪亮佛號,道:「阿彌陀佛,貧衲廣明。」
另一個人接道:「兄弟屠三省。」
先前那人道:「原來是兩位副總管,劍主曾有交待,兩位來了,立時就請進去。」
幾句話的工夫,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兩人已大踏步走了過來,朝萬劍會主施禮道:「屬下參見劍主。」
萬劍會主含笑道:「兩位副總管辛苦了,秦大成抓回來了麼?」
禿尾老龍屠三省躬身道:「秦大成業已收押。」
萬劍會主微笑道:「所有叛徒,都抓回來了麼?」
屠三省道:「都抓回來了。」
鐵羅漢合十道:「阿彌陀佛,人都抓回來了,只是屬下實在弄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屠三省把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萬劍會主看看天色,微笑道:「你們馬上就會懂了!」
正說之間,只聽林外又有劍士喝問著:「什麼人?」
那人答道:「兄弟屠三省。」
那劍士道:「劍主吩咐,第二位屠副總管來了,就請進來。」
那屠三省呵呵大笑道:「劍主已經來了麼?」
那劍士道:「劍主就在林中,副總管請進。」
果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又是一個禿尾者龍屠三省走將進來。
萬劍會主笑道「屠副總管辛苦了。」
屠三省躬身道:「屬下幸不辱命。」
萬劍會主回頭指指先來的禿尾老龍屠三省道:「這位是白穗堂余副總管余勝。」接著又向屠三省指了指笑道:「方纔你們見到的沙天祐,就是屠副總管,你們現在都明白了吧?」
余勝慌忙擦去臉上的易容藥物。
鐵羅漢恍然大悟,連連合十道:「阿彌陀佛,劍主早有安排,只是屬下一個人糊塗。」
余勝道:「兄弟也不知道沙天祐,會是屠兄改扮的。」
韋宗方坐在邊上,不禁對萬劍會主的安排,無限折心。
萬劍會主道:「好了,現在大家都回來了,我們也可以走了!」
屠三省道:「劍主還有什麼差遣?」
萬劍會主道:「三位副總管的任務,已經圓滿達成,現在可隨本座登山觀戰。」
余勝道:「劍主不要前去策應麼?」
萬劍會主笑道:「本座已有安排,毋須我們出手了。」
余勝又道:「劍主要登那一座山頭觀戰?」
萬劍會主道:「附近數十里,要算這裡的泌姆山最高,我們自然要登上最高峰,才能看得清周圍形勢。」接著冷冷一笑,昂首道:「今晚一戰,管教毒沙峽的人片甲不回!」
一面回頭朝韋宗方道:「韋兄我們可以走了。」
韋宗方忙道:「劍主請。」
一行人由萬劍會主為首,向峰上攀去。
泌姆山雖是不算太高,但饞巖陡峭,到處都是懸崖,這幾人輕功造詣均深,不多工夫,已然登上峰頂。這時萬里無雲,一鈞新月,斜掛中天,峰頂上一片靜寂!
突然當先登上峰的萬劍會主向身後的人,輕輕擺了擺手,往後疾退。
第二個是韋宗方,他瞧到萬劍會主手勢,心頭不期一楞,暗想:「此時此地忽然打起手勢,分明山頂上發現了敵蹤!」
急忙停住身形,舉目瞧去,這一瞧,他登時發現山頂一株高大的孤松下,正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
這人一身寬大黑袍,白髯垂胸,一手持著竹杖,一手撫鬚,狀極悠閒!
韋宗方暗暗吃了一驚,此人這身裝束,正和沙天祐口中的毒沙峽主一般無二!心念轉動,人已隨著萬劍會主退了下來,當然他身後諸人連山頂上發生了什麼情況,都沒瞧到,同時紛紛後退。
萬劍會主退到一片崖石之下,才行停住,低聲說道:「真沒想到毒沙峽主,會先我們而至!」
卓九妹吃驚道:「是毒沙峽主?」
萬劍會主冷笑道:「他也沒想到我們會到山頂上來!」
任劍妹問道:「只有他一個人?」
萬劍會主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擒賊擒王,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到這裡,目光朝駕前四侍一瞥,徐徐說道:「你們四人分由四個方向登峰,最好不要驚動了他,沒有我命令不許輕易出手。」
卓九妹等四人齊聲應道:「婢子遵命。」
萬劍會主一擺手道:「快去吧!」
駕前四侍躬身領命,立時像四道輕煙,如飛而去。
禿尾老龍望了鐵羅漢一眼,道:「屬下呢,劍主有何差遣?」
萬劍會主道:「等一會,你們隨我上去,」
禿尾老龍、鐵羅漢、余勝三人自知劍主駕前四恃,武功高強,劍主既然這麼說了,大家自無話說。過了一回,萬劍會主望望天色道:「她們大概都已上去了,咱們也該去了!」
說完,縱身一躍,飛上崖頂。韋宗方、禿尾老龍、鐵羅漢、余勝也相繼縱身而上。
這回萬劍會主躍上崖頂,已不再隱蔽身形,大模大樣的朝山頂中間走去!
這五個人縱然輕功全都不弱,但掠上崖頂,就算輕如落葉,多少也會帶起一些衣袂飄風之聲!照說毒沙峽主不會毫不察覺,但他卻依然一手撫鬚,目視遠方,連頭也沒回,做視武林,毒霸天下的毒沙峽主,果然有他不可一世的氣概!
萬劍會主真也不敢小覷了他,緩緩走到相距三丈來遠,便自停步,這回走近了,毒沙峽主總該回過頭來吧?誰知他依然連動也沒動,他會連五個人的腳步聲都沒聽到,那當然不可能,他是沒把來人放在心上而已!
毒沙峽主愈是沉靜,萬劍會主也愈自小心,他兩道目光,仔細朝四周打量了一下。
只聽正南方一株大樹上「嘶」的一聲,一粒細砂,飛落身前,接著正西、正北、正東,也各有一粒砂石,彈了過來!
萬劍會主微微一笑,那是卓九妹她們已經全到峰上,傳來的暗號!
毒沙峽主仰首吁了口氣,依然目視遠方,對身前來了強敵,根本視若無睹,敢情他還不知道來的會是他逞雄江湖的唯一對手萬劍會主。
萬劍會主再也忍不住了,口中輕咳一聲,抬問道:「尊賀就是毒沙峽主了!」
毒沙峽主這回也無法再裝下去,緩緩收回目光,轉臉朝萬劍會主瞧來,口中低沉的道:
「你是什麼人?」
他這一轉過臉來,大家才看清他面貌,果然深沉無比!
韋宗方暗暗忖道:「此人臉上一無表情,只怕是帶著人皮面具!」
萬劍會主手按著劍柄,突然朗笑一聲,道:「兄弟一眼認出峽主的身份來了,峽主看不出兄弟是誰麼?」
毒沙峽主朝萬劍會主按著的劍柄上望了一眼,陰沉的道:「身佩金黃劍穗,你是萬劍會主了?」
萬劍會主拱拱手道:「正是兄弟!」
毒沙峽主一無表情的道:「幸會!」
此人當真自大的很,不但手沒拱一下,連語氣都生硬已極!
白穗副總管余勝瞧得大怒,冷笑道:「好個不識禮數之人,毒沙峽縱然沒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須知萬劍會也沒把毒沙峽放在眼裡。」
毒沙峽主冷峻目光,緩緩朝余勝望來,問道:「你此話怎說?」
余勝道:「在下說你連江湖禮節都不懂,難道說惜了!」
毒沙峽主嘿然道:「沒有說錯,老夫一生,從不和人拱人還禮,你知道為了什麼?」
余勝大笑道:「這就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毒沙峽主徐徐說道:「老夫若是拱手還禮,你們萬劍會就會群龍無首……」
萬劍會主道:「峽主善於用毒,兄弟久聞大名,但兄弟經不起峽主拱手,倒叫兄弟難以置信,峽主何妨一試?」
毒沙峽主道:「要試,老夫還不想對閣下下手。」
余勝道:「在下從不信邪,你就拿在下試試看?」
毒沙峽主目光一抬,朝萬劍會主問道:「閣下的意思呢?」
萬劍會主見他說的這般認真,想起沙天祐之言,暗想萬一真如他所說,自己總不能叫手下之人,平白送死,心頭不禁遲疑了一下,才道:「兄弟自當向峽主領教。」
余勝道:「劍主何等身份,豈能以身試毒,有本領,你只管向我使來。」
毒沙峽主冷嘿道:「你要老夫相試,總該讓老夫聽聽你的身份?」
余勝道:「在下白穗堂副總管余勝,夠了吧?」
毒沙峽主一無表情的道:「那是人稱貫日劍余勝了,久仰!」
「久仰」兩字才一出口,雙手果然遙遙一拱。
余勝也並不怠慢,對方雙手堪堪作狀拱起,他當胸雙掌,也同時疾推出去。
要知余勝既然當上萬劍會白穗副總管,一身武功,自非等閒,雙手這一推勁,登時內勁如山,潮湧而出,但也就在此時,他身子突然搖了幾搖,一聲不作,倒了下去!
毒沙峽主這一手,當真把在當場之人全部瞧得大吃一驚。
萬劍會主急忙俯下身去,問道:「余副總管怎麼了?」
余勝雙目緊閉,那裡還能說話?
韋宗方慌忙探手從懷中取出鏤文犀,山頂上沒有水,一時情急,就把鏤文犀筆尖,朝余勝的口中插入。
萬劍會主站起身,道:「峽主請賜解藥。」
毒沙峽主冷冷他說道:「解藥雖有,可惜不在老夫身上,此人既是自願替你以身試毒,那也不用救了。」
萬劍會主劍眉一剔,冷笑道:「峽主縱然精幹用毒,如若真要惹怒兄弟,只怕你也下不了此山!」
毒沙峽主淡然道:「那倒未必。」
萬劍會主道:「峽主可知四周已有兄弟的人守住了麼?」說到這裡。突然舉掌輕輕擊了兩下!只聽四周同時響起「嗆」「嗆」輕響,四道銀虹似的劍光,映月生輝,分由四株大樹上劃空而下,劍光斂處,現出四名身材苗條,手仗長劍的女子,正好每人各佔一個方向,把毒沙峽主圍在中間。
萬劍會主冷然笑道:「此時只要兄弟一聲令下,四劍同發想來普天之下,還沒人能破萬劍會的連環九劍!」
毒沙峽主道:「老夫聽人說過萬劍會主駕前四侍,精擅一套合搏劍法,名為『九劍飛天,就是她們了?」
說話之間,舉手朝四人指點了一下。
禿尾老龍屠三省擅用迷藥,睹狀大驚,急忙喝道:「四位姑娘速向後退!」
遲了!卓九妹等四人突然一聲不作,一齊往後就倒。
毒沙峽主一指向屠三省點來,笑道:「你急什麼?」
禿尾老龍身形左右閃動,急急後躍,他使的「游龍三折」身法,也正是趨避江湖上迎面撤來毒煙、迷藥的一種身法,但他還是慢了,剛到第三折,一個觔斗,跌了下去。
毒沙峽主居然在眨眼工夫,毒翻了五名高手,當真用毒如神!
萬劍會主目中精芒電射,手腕一抬,嗆然龍吟,一支寒光逼人的長劍,驟然出匣,大喝道:「今晚不是你喪命劍下,便是我中毒身亡!」
喝聲出口,長劍平擊,目注劍尖,劍尖卻遙指著毒沙峽主,步履凝重,緩緩走了過去。
他這一舉劍之式,正是劍術中至高無上的以氣駁劍,真氣一經催動,劍光所至,無堅不摧!
他每一步都跨的極漫,眼中逐漸射出奇寒光芒,劍尖上也開始在黑夜中閃起銀星似的光芒……
但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急閃而出,口中說道:「劍主且慢,還是讓在下去會會他!」
他正是韋宗方,他為了要搶在萬劍會主前面,右手還握著鏤文犀,連拔劍都來不及!
毒沙峽主先前被萬劍會主凝重劍勢所懾,他毒指也不敢輕易就發,但此刻驟睹韋宗方一下搶到了萬劍會主身前,這機會如何肯失?口中喝道:「你給老夫滾開!」
舉手一指,朝韋宗方當麵點來!
韋宗方沒想到他會突施襲擊,他搶著掠出去的身形,還未站穩,那想躲閃得開?不,躲閃也不成,禿尾老龍的「游龍三折」一樣躲閃不了。
一時不禁大怒,想也沒想,驀地舉起手中鏤文犀,對準毒沙峽主襲來的指風點去!這一著,倒給他無意中撞對了,毒沙峽主指上毒功,最是厲害,碰上專解奇毒的鏤文犀,自然毒無所使。
韋宗方眼看他一指無功,不禁精神陡然一振,朗笑道:「毒沙峽主原來也是徒具虛名!」
人隨身進,猛向毒沙峽主撲了過去。
毒沙峽主一指無功,心頭也自大駭,身形向後急退一步,手腕一振,連續發出兩指,直取韋方宗身前兩處大穴。
韋宗方突然想起了鐵筆幫主的那招記號「鳳凰三點頭」來,登時上身微撲,揚腕發出三點筆影,朝前揮出,這三點筆影,兩點接住毒沙峽主的指風,另一點筆影,勁直如矢,向毒沙峽主「心坎」飛射過去。
毒沙峽主毒指失靈,真是從未有過之事,待到警覺,韋宗方的一點筆影已閃電般直抵前胸,急急一偏身形,向橫裡躍開。
韋宗方身子疾轉,腳下跟著欺進,左手一記「赤手縛龍」,疾向毒沙峽主執杖左腕扣去。這一著動作迅速無比,毒沙峽主避開筆勢,還未來得及還手,韋宗方已欺到他身側,左手疾出,一把抓住了他脅門。
毒沙峽主身軀一顫,急急掙了兩下,但那想掙得脫韋宗方的手指,一時情急,叫道:
「你……你還不放手?」
韋宗方一把握住毒沙峽主手腕,但覺他手腕細小,入手柔膩,心中方身一怔:尤其對方這句「你還不放手」,竟然聲音嬌脆,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復是那陰森冷冰的口氣。
他目前江湖經驗多了,心頭一楞,立即恍然大悟,暗暗忖道:「少峽主原來竟是一個女子,哼,就是女子,我也不能放過你!」心念一動,手上故意用力一帶,冷笑道:「要我放你不難,這許多人都被你毒指所傷,我先要搜搜你身上,有沒有解藥?」
說著,伸手一探,裝出要朝他懷裡摸去的模樣!
毒沙峽主觀狀大急,顫聲道:「你……你……不能……不能……」
韋宗方道:「那麼最好是你自己交出解藥來。」
毒沙峽主道:
「解藥真的不在我身上,而且……」
韋宗方道:「而且什麼?」
毒沙峽主道:「而且這些人中了我天毒指,此刻只怕早已毒發身死。」
韋宗方聽得大怒,手起指落,點了他雙臂穴道,一手拖著他胳膊,大步走到萬劍會主面前說道:
「劍主,此人該如何發落?」
萬劍會主含笑道:「韋兄一舉擒下了毒沙峽主,今晚咱們可說大獲全勝了!」
韋宗方以「傳音入密」說道:「此人可能不是毒沙峽主本人。」
萬劍會主微微點頭,也以「傳音入密」說道:「此人雖非毒沙峽主,亦將是毒沙峽主身邊極為重要的親信人物。」
韋宗方聽的一怔,暗想:
「原來他早已看出來了!」
一面望春萬劍會主遲疑的道:
「她好像是個女子。」
萬劍會主雙目注視天空,隨口說道:「是麼?」
韋宗方看的暗暗奇怪,心想:
「他不知是想什麼事?」
萬劍會主過了半晌,才緩緩的說道:「毒沙峽主妄圖稱霸江湖,處心積慮,籌劃了幾十年,今晚該是他第一次行動
說到這裡,忽然住口。
韋宗方道:「劍主可是想到了什麼?」
萬劍會主道:「他化裝而來,必有陰謀,我越想越覺可疑。」
韋宗方道:「劍主說的,在下難以盡解。」
萬劍會主忽然轉過頭去,朝鐵羅漢問道:「大師,他們中毒很深麼?」
原來這一陣工夫,鐵羅漢已把中毒之人,搶救到一起,聞言連忙躬身道:「四位姑娘和屠兄余兄都昏迷不醒,看來確是中了劇毒。」
韋宗方道:「毒沙峽主曾說他們中了天毒指,很快就會毒發身死。」
萬劍會主輕聲道:「他們都服過鏤文犀的解毒液,縱然中他毒指,暫時可保無慮。」
韋宗方道:「此人身上,必有解藥。」
萬劍會主搖搖頭道:「不會在他身上,唔,韋兄,你去揭下他人皮面具瞧瞧!」
韋宗方已知毒沙峽主是女子所喬裝,聞言不覺遲疑了一下。
萬劍會主輕笑道:「韋兄真是古之君子,你既然覺得男女有別,那就讓我來吧!」
韋宗方道:「些許小事,何用勞動劍主?」
伸手一扯,毒沙峽主一把垂胸白髯,果然應手扯了下來,再朝他臉上一摸,從髮際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這一揭,月光之下,果然是一個面目姣好的少女。
此刻她穴道受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一雙俏目,瞪著韋宗方,滿是仇怒之色!
韋宗方吁了口氣,道:「你果然是女的!」
萬劍會主道:「一客不煩二主,韋兄請拍開他的啞穴,兄弟有話問她。」
韋宗方只得依言拍開了她啞穴。
那假扮毒沙峽主的女子,朝韋宗方憤憤的道:「你就是韋宗方?」
韋宗方道:「正是在下。」
那女子怒哼一聲道:「很好!總有一夭,你也會落到我手裡的。」說完,立時閉上眼睛。
韋宗方朗朗一笑道:「在下落到姑娘手裡,又是如何?」
萬劍會主輕笑道:「那自然是毒沙峽主招駙馬了!」
那女子只作不聞,理也沒理,倒是韋宗方覺得臉上一熱,未便開口。
鐵羅漢合十道:「阿彌陀佛,毒沙峽主會是女的,傳出江湖,倒是一大奇聞。」
萬劍會主道:「她不是毒沙峽主!」
話聲方落,突聽耳後飄來一聲陰森冷笑,接口道:「她自然不是。」
萬劍會主心頭猛然一驚,緩緩回過身去,問道:「尊駕何人?」
他藉著緩緩回身之際,立即施展「傳音入密」,朝韋宗方道:「韋兄看住此女,咱們可能已落入人家包圍之中,在任何情況下,沒有兄弟暗號,切不可輕易出手。」
韋宗方聽他語氣凝重,心頭暗暗奇怪,這幾天來可說也發生了不少事故,但萬劍會主都是從容應付,從沒此時這般鄭重!心中想著,立即把鏤文犀交到左手,右手緊握劍柄,舉目四顧,山頂上月色雖然清淡,但那裡看得到潛伏有人?
萬劍會主兩道寒電似的目光,注向對方發話之處,不見有人答話,心頭不禁一凜暗道:
「此人發言之後,縱然立時閃了開去,自已何以聽不到一絲聲音?」
但他依然鎮定如恆,冷冷喝道:「尊駕怎不現出身來,和兄弟相見?」
只聽那陰森聲音忽然從右側七八丈處傳了來,道:「在下就在這裡,你看不到在下,那怪得誰來?」
韋宗方和鐵羅漢廣明不禁全都凝目朝右側望去。
萬劍會主凝立不動,冷笑道:「我們已經抓到了毒沙峽主,看不看到你,都已無關重要了!」
那陰森聲音大笑道:「你方纔還說她不是毒沙峽主,這回又把她視作毒沙峽主,豈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