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冠道人立即躬身道:「屬下遵命。」
萬劍會主轉過頭,朝白穗總管陸雲霖道:「陸總管。」
陸雲霖迅速起立,應了一聲「是」。
萬劍會主道:「你可率領所屬白穗劍士,在黃昏前,趕去泌姆山東南板橋待命。」
說話之時,同樣用嘴皮動了一動。
陸雲霖趕緊躬身道:「屬下遵命。」
萬劍會主又朝青穗總管慕容修道:「泌姆山西北,地名樟樹街,離此約有七八里路,慕容總管可率領所屬青穗劍士,黃昏前趕去,在那裡待命。」
說完,也同樣動著嘴皮。
慕容修也躬身道:「屬下遵命。」
萬劍會主又道:「如果本座料的不錯,咱們東北責邱,地勢最為偏僻,毒沙峽的人,大舉來犯,受到挫折,極可能以責邱作為退路。」
樊公樸道:「劍主說的極是,那裡原是一處墳場。」
萬劍會主點點頭,朝樊公樸道:「樊總管可率領所屬,黃昏之後,前去埋伏,不准放過一人。」
當然他說完之後,同樣也動著嘴皮。
樊公樸雙目精芒暴射,呵呵大笑道:「屬下如若讓他們逃脫一人,甘受劍主重罰。」
萬劍會主道:「今晚一戰,關係重大,此刻雖只申牌時候,但大家都須早作準備。」說到這裡,朝邊上三名青穗劍士吩咐道:「你們把那東西放在那裡?」
其中一名青穗劍士躬身道:「留在前殿,有白穗劍士輪流守護。」
萬劍會主道:「很好,現在你們可以把它抬進來了。」
三名青穗劍士答應一聲,一齊往前殿而去。一會工夫,一個仗劍押護,另外兩人抬著一隻大麻袋進來,大家都不知那麻袋中放的究是什麼東西?周大年站在邊上也只是偷偷的打量著麻袋。
萬劍會主沒待他們放下,便吩咐道:「把它送到本座休息室去。」
三名青穗劍士果然直向甬道中走去。
萬劍會主朝韋宗方道:「宮總管請隨本座進去。」
說完,轉身朝甬道中走去。
韋宗方躬身領命,跟在萬劍會主身後,駕前四侍,卻隨在韋宗方身後,穿越甬道,進入萬劍會主那間佈置精雅的客室,三名青穗劍士已把那大麻袋放到地上。
萬劍會主抬目吩咐道:「你們可以守在門外,不論何人,未經本座允許,不准擅入。」
青穗劍士躬身領命,立即退了出去。
萬劍會主朝韋宗方拱拱手道:「韋兄且請稍坐,容兄弟換過衣服,再來奉陪。」
黑文君卓九妹嬌笑道:「屬下穿了這身衣服,彆扭死了,也要去換下來才好。」
韋宗方真不知道萬劍會主究竟是男是女,只覺他當真是一位神秘人物,他扮黑文君卓九妹,就是卓九妹,連那份婀娜剛健之氣,也學得維妙維肖。他扮村姑霜兒,就嬌婉得像個鄉村小姑娘。但他一旦恢復了萬劍會主,也立時有了嚴肅威儀,甚至指揮若定,使群雄臣服,此刻以朋友之禮對待自己,卻又風度瀟灑,連笑聲也爽朗了!心中想著,一時怔怔的瞧著萬劍會主,忘了回答。
萬劍會主微微一笑,道:「韋兄請坐呀!」
緩步朝房中走去,黑文君卓九妹也很快的跟了進去。
韋宗方臉上一熱,在一把繡披椅上坐下。
一名侍女替他倒了杯茶,送到面前,低聲說道:「韋少俠請用茶。」
韋宗方慌忙站起,含笑道:「多謝任姑娘,在下如何敢當?」
那任劍妹妙目凝注,詫異的道:「少俠認識我麼?」
站在邊上的林天妹抿抿嘴道:「是啊,韋少俠早就認識你了。」
任劍妹雙頰飛紅,輕啐了聲。
韋宗方道:「萬劍會主駕前四侍,早已名滿江湖,在下那會不識?」
說話之間,黑文君卓九妹業已換好了一身玄色衣裙,款款走來。
林天妹問道:「大姐,你什麼時候認識韋少俠的?」
卓九妹斜睨了韋宗方一眼,笑道:「我認識他可早呢!」
她這一說,引得任劍妹、許飛妹、林天妹三人都撲啼笑出聲來。
卓九妹臉上一紅,輕叱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萬劍會主換了一身錦袍,步履瀟灑,從房中走出,在中間一張錦披交椅上坐了下來,抬手朝大麻袋一指,道:「你們去放他出來。」
卓九妹道:「裡面是人!那是什麼人?」
許飛妹、林天妹已經走了過去,打開袋口緊紮的麻繩,從袋中拉出一個人來。
卓九妹瞠目道:「會是黑煞星沙天祐,劍主,你把沙天祐擒回來了?」
韋宗方暗暗「哦」了一聲,自己早該猜到麻袋裡裝的是沙天祐,只是那個衝破板門,逃出去的沙天祐會是誰呢?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莫非逃出去的沙天祐,是他改扮的?」
萬劍會主取起茶碗,呷了一口,徐徐說道:「解開他穴道。」
許飛妹依言解了沙天祐全身穴道,駕前四侍已迅速退到萬劍會主身邊兩側站定。
黑煞星君沙天祐伸動了下四肢,睜開雙目,挺身坐起,目光四顧,突然打了個哈哈,一躍而起。
萬劍會主駕前四侍都知沙天祐是四毒天王之一,武功極高,早已暗作準備,只要他一有反抗舉動,立可出手。
沙天祐呵呵一笑,拱手道:「原來兄弟被貴會擒來了,這裡昏暗不見天日,想來定是泌姆山山腹無疑。」
韋宗方瞧他才一轉醒,就鎮定如恆談笑自若,心中暗暗點頭,這老傢伙果然厲害!
萬劍會主起身拱手道:「沙道長請坐。」
沙天祐也不客氣,在韋宗方對面一把椅上坐了下來,林夭妹替他倒了杯茶送上。
沙天祐道:「萬劍會主駕前四侍,劍術精奇,艷名滿江湖,怎敢勞姑娘替兄弟倒茶?」
林天妹道:「沙道長到了這裡,便是劍主嘉賓了」。
沙天祐大笑道:「貴會解開兄弟穴道,那是有諸位在此,不怕兄弟逃走,何況這室外布有奇陣,埋伏重重,沙某縱有逃走之心,也自知沒有逃走之能,姑娘美其名為會主嘉賓,其實沙某依然是貴會的階下囚而已。」說到這裡,回頭朝卓九妹拱拱手道:「卓姑娘武功驚人,居然把兄弟擒來了,兄弟佩服得很。」
卓九妹格格的笑出聲道:「沙道長這回可惜了,我在安遠鏢局領教過高招,憑我這手功夫,那能赤手空拳把道長請來?」
沙天祐奇道:「不是卓姑娘,還有什麼人?」
卓九妹嬌笑道:「那是我們劍主!」
沙天祐目露奇光,望了萬劍會主一眼,點點頭道:「不錯,江湖上赤手空拳,能把兄弟擒下的人,錯非劍主,那也不多了。」
萬劍會主微微一笑道:「沙兄過獎。」
沙天祐道:「會主把兄弟擒來,又解開了兄弟穴道,是想逼問口供,還是另有見教?」
萬劍會主淡淡一笑道:「方纔毒沙峽派人下書,要兄弟和貴峽合作……」
說到這裡,故意住口不言。
卓九妹等人給會主一提,頓時想起方纔那封信來,就是沙天祐具名的,心中不覺大奇,一齊拿目朝眼前這位沙天祐瞧去。
只有韋宗方心頭明白,臉上微露笑容!
沙天祐目光一閃,陰聲笑道:「會主若能和我們毒沙峽精誠合作,那是一件好事,不知會主答應了沒有?」
他言詞之間,已流露出得意之色!
萬劍會主道:「沙兄說的不錯,合作原是好事,只是萬劍會豈能受人要脅?」
沙天祐故意道:「會主手下,全是天下第一流劍客,怎會受人要脅?」
萬劍會主徐徐說道:「貴峽派人暗中下毒,不但在泌姆山的青穗劍士全已中毒,就是趕來馳援的紅白劍士,也悉數遭了暗算……」
沙天祐聽到這裡,忍不住呵呵大笑,道:「會主之意,那是想把兄弟留作人質,交換解藥,還是逼兄弟交出解藥來?」
萬劍會主平靜的道:「都不是,兄弟懷疑擒錯了人,閣下也許並不是真正的沙天祐,所以想問問清楚。」
沙天祐身子一震,道:「會主何出此言?」
萬劍會主從身邊取過信紙,隨手遞過,緩緩說道:「因為這封信上,具名的也是沙天祐。」
沙天祐接過信去,看了一遍,掩不住一臉狐疑,自言自語說道:「此人是誰?」
萬劍會主微笑道:「兄弟倒不在乎貴峽要脅,因為敝會中毒的人,早已解了劇毒,而且兄弟也清除了會中奸細。」
他說話之間,目光朝沙天祐瞧去。
沙天祐老好巨滑,心中暗暗想道:「你是分明在探我口氣,嘿,嘿,沙某豈會上你的當?」
萬劍會主沒待他開口,又道:「敝會不幸,黑穗總管秦大成暗懷貳志,偷下毒藥,兄弟業已把他拿下,至於所中劇毒,那更不在兄弟心上了,沙兄不信,請看這是什麼?」
他從懷中取出鏤文犀來,緩緩放到几上。
沙天祐臉色微變,勉強笑道:「原來鏤文犀已經落在會主手中了。」
萬劍會主道:「兄弟這是向沙兄說明敝會不但無人中毒,也清除了奸細,根本不受毒沙峽要脅,兄弟所以請沙兄來,實是想和沙兄談談合作。」
沙天祐不安也不信的道:「會主不受脅迫,那是真正想和敝峽合作了?」
萬劍會主目中精芒閃動,朗朗一笑道:「毒沙峽傾巢而來,今晚一戰,保管他們片甲不回,兄弟何須和他們侈談合作,兄弟只是想沙兄和咱們合作了。」
沙天祐乾笑道:「會主這般瞧得起沙某,兄弟極感榮寵。」
萬劍會主冷冷一笑,道:「沙兄如肯和敝會合作,兄弟自可替你解去內腑所中奇毒。」
沙夭佑突然臉色一變,凜然道:「會主何以知道兄弟內腑中毒?」
萬劍會主道:「兄弟聽說貴峽中人,都被貴峽主在身上下了奇毒,雖然精幹用毒,又善解多種劇毒如沙兄等昔日號稱四毒天王的人,都難以自解,不知此說確也不確?」
沙天祐目光掠過鏤文犀,黯然一歎,默不作聲。
萬劍會主道:「沙兄三十年前,就名滿武林,怎會甘心受制於人?」
沙天祐神色微滄,苦笑道:「樹大招風,兄弟就是因為擅於用毒,才受毒名之累……」
他敢情被萬劍會主激起了積壓在心頭的憤懣,言詞之中,隱含滿腹牢愁!
萬劍會主道:「是了,毒沙峽主,既以毒沙峽作為名號,自是精幹用毒,也自然要羅致擅長用毒之人,沙兄可是被他強迫下了毒藥?」
沙天祐大笑道:「如論真實武功,兄弟還不致被人強迫服下毒藥……」
他忽然想到自己被萬劍會主擒住,如是要強迫他服下毒藥,也只是舉手之勞,是以話到一半,便爾住口。」
萬劍會主道:「那是他乘沙兄不備,暗下了毒藥!」
沙天祐搖頭,接著說道:「兄弟師門,有一種無形之毒,十步之內、使人中毒於無形之中,但中毒之後,必然會在一定時間之內發作。」
萬劍會主道:「不錯,兄弟聽說過無形奇毒之名。」
沙天祐突然臉現憤慨,說道:「毒沙峽主施於兄弟身上的奇毒,同樣中人無形,兄弟當年明知已中奇毒,只是查不出毒在何處?而且十年來也從未發過。」
萬劍會主道:「沙兄可是覺得奇毒永在身上?」
沙天祐道:「不錯,普通劇毒,毒循血行,只要劇毒攻心,也就是毒發身死,兄弟身上之毒,卻是和在血液之中,遍及全身,永不發作,但也永難消解……」
卓九妹忍不住插口道:「既然永不發作,那中毒和沒有中毒就一樣了。」
沙天祐臉現鬱怒,沉聲道:「自然不一樣,此人手段毒辣無比,而且能控制奇毒,發與不發,隨心所欲。」
萬劍會主道:「有這等事?」
沙天祐道:「會主想必聽到過九毒仙童柳七步其人?」
萬劍會主頷首道:「兄弟聽人說過,此人好像練成一種奇毒指功,七步之內,中指必亡,才有柳七步之名。」
沙天祐道:「他就是沙某同門師弟。」
萬劍會主道:「原來他是沙兄同門,但江湖上久已沒有柳七步的消息,想來業已金盆洗手了?」
沙天祐切齒道:「柳師弟早在八年前身故,他就是因事觸忤了毒沙峽主,當時兄弟親眼目睹,只聽他說了兩句話,柳師弟就毒發身死……」
韋宗方一直沒有開口,聽到這裡忍不住道:「說兩句話,就能引發奇毒,那倒是聞所未聞之事!」
沙天祐目光一轉,瞧著韋宗方道:「你是韋少俠?」
韋宗方聽他叫出自己名字,心下暗暗一怔!
萬劍會主道:「沙兄說的不錯,他正是韋兄。」
沙天祐點點頭道:「難怪鏤文犀會在這裡了。」
卓九妹問道:「沙道長,那兩句究竟是什麼話?」
沙天祐道:「這與引發奇毒無關,他當時因柳師弟激怒了他,而且也是有意在大家面前示威,兄弟見他指著柳師弟道:「姓柳的,你觸怒者夫,老夫只要由一數到三,你就會毒發身死』。」
韋宗方道:「他數到三字,令師弟果然毒發身死了麼?」
沙天祐道:「不錯,他數到二字,柳師弟還神色自若,三字出口,柳師弟突然狂叫一聲,口噴黑血而死!」
萬劍會主道:「那也許是他在你們身上,下了某種劇毒,必然另有一種劇毒相引,才會毒發身死,而那種劇毒,可能就在他指點之時,暗中發出。」
沙天祐道:「會主果然高明,兄弟當時也是如此想法,但始終想不出究竟是何種劇毒,會有如此厲害?」
萬劍會主道:「他羅致天下擅於用毒之人,難道大家都想不出解救之法?」
沙天祐道:「此人心思毒辣,手段之高,比用毒更上一層,他公開承認,曾在咱們身上下了奇毒。而且也公開宣佈,咱們可以互相研究,只要有人能解去身上之毒,他立即解散毒沙峽。」
韋宗方道:「那是說除他之外,就無藥可解了?」
沙天祐道:「還有一個辦法可解。」
韋宗方問道:「什麼辦法!」
沙天祐道:「鏤文犀。」
萬劍會主笑道:「這就是了,鏤文犀能解天下百毒,自可解去沙兄身上之毒……」
沙天祐哈哈一笑道:「不是。」
萬劍會主奇道:「沙兄不是說鏤文犀可解麼?」
沙天祐道:「毒沙峽當眾宣稱,誰能取到鏤文犀,他就解去誰身上之毒。」
萬劍會主道:「毒沙峽主對鏤文犀如此重視麼?」
沙天祐道:「不錯,毒沙峽志在必得!」
萬劍會主突然朗朗一笑,道:「如此說來,鏤文犀定可解除沙兄身上之毒了。」
沙天祐道:「何以見得?」
萬劍會主道:「毒沙峽主以毒馭人,才能稱霸江湖,鏤文犀能解天下奇毒,是他唯一剋星,他才會千方百計,志在必得,如果鏤文犀對他並無威脅,他就不會如此重視了。」
沙天祐聽得一呆,點頭道:「會主說的,也是有理。」
萬劍會主道:「沙兄不妨一試,就知道了。」
沙天祐望了萬劍會主一眼,道:「會主對兄弟想必另有用心?」
萬劍會主道:「兄弟方才說過,只想請沙兄和敝會合作。」
沙夭佑凝神思索了一下,道:「會主之意,是想兄弟投效萬劍會了?」
萬劍會主拱手道:「投效兩字,兄弟愧不敢當,沙兄如肯加盟本會,兄弟竭誠歡迎。」
說到這裡,口氣一轉,又道:「何況毒沙峽主久有爭雄武林,統治江湖的野心,不是兄弟誇口,除了敝會,放眼江湖,可說再無其他門派,能和他抗衡,一旦讓他陰謀得逞,流毒江湖,不知有多少人身受其害。」
沙天祐長長歎了口氣道:「不錯,只要他一出毒沙峽,中原武林,只怕誰也逃不過他的荼毒了!」
卓九妹道:「沙道長既然深明大義,那到底肯不肯加盟本會呢?」
沙天祐臉上神色變化不定,顯然他心中正有著極大波動,難以遽加決定。
萬劍會主微微一笑道:「不管沙兄願不願加盟本會,請先服了鏤文犀的解毒液再說。」
說完,取過鏤文犀,用茶水注入筆管之中,滴在沙天祐面前一碗茶水之中,直等筆管中的水,全數滴入,少說也有八九滴之多。才收過玉筆,說道:「一般劇毒,三滴已夠,但沙兄所中奇毒,也許與眾不同,兄弟已加了二倍,沙兄請快飲了。」
沙天祐臉露感激之色,一抱拳,毅然道:「鏤文犀如能解去兄弟身上之毒,那不用說,兄弟自當追隨會主效命,就是鏤文犀不能解去兄弟身中奇毒,會主盛德可感,兄弟也終身不與貴會為敵。」
說完,舉起茶碗,一飲而盡。
萬劍會主道:「沙兄請盤坐調息,再過盞茶光景,就可知道了。」
沙夭佑果然不再作聲,依言坐下,運氣調息。
室中諸人大家全聽沙天祐把那身中奇毒,說的如此厲害,不知他服下鏤文犀,到底能不能解?因此大家目光,都盯著沙天祐直瞧,誰也沒有說話。一盞熱茶的時光,很快的過去,沙天祐倏然睜開眼來!
萬劍會主問道:「沙兄感覺如何了。」
沙天祐長長吸了一口氣,搖頭道:「兄弟也說不出來,血液中的奇毒,既無消解跡象,但卻有一股清涼之氣,隨血而行……唉,以兄弟看來,只怕鏤文犀也難以解除兄弟身中奇毒了!」
萬劍會主呆的一呆,道:「沙兄如此說來,鏤文犀果然也難解沙兄身上之毒了。」
黑文星君卓九妹不信的道:「鏤文犀會解不了他內腑之毒,這個我可不信。」
沙天祐道:「姑娘說的極是,此事不但姑娘不信,就是兄弟也難以相信,鏤文犀如無解毒之功,峽主決不會如此重視鏤文犀,但兄弟血液中劇毒絲毫未除,也確是事實。」
萬劍會主道:「沙兄但告隱秘,所說自是可信,也許鏤文犀另有用法,咱們用的不得其法,亦未可知。」
韋宗方突然想起束小惠來,鏤文犀出自南海,想來她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想到這裡,忍不住道:「可惜束姑娘不在這裡,她可能會知道療治之法。」
萬劍會主點點頭道:「韋兄說的不錯,外間只知鏤文犀中注入清水,可解百毒,但也許另有法門,兄弟既然答應替沙兄解除所受奇毒,遲早必有報命。」
沙天祐道:「會主盛意,兄弟內心感激不盡!」
萬劍會主道:「兄弟還有一事,要想沙兄請教。」
沙天祐道:「會主請說,只要沙某知道的,自無不言。」
萬劍會主道:「兄弟想請教的是毒沙峽主不知究是何人?」
沙天祐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來,聽得不禁一征,接著搖搖頭道:「說出來會主也未必會信,十年來,兄弟不但不知他來歷姓名,甚至連他真正面貌,都沒有見過。」
萬劍會主一皺眉頭,道:「嗯,此話若非從沙兄口中說出,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沙天祐道:「豈止是兄弟?凡是毒沙峽的人,只怕誰也弄不清楚他真正身份。」
韋宗方道:「難道連他親信之人,也不知道他是誰?」
沙天祐搖搖頭道:「沒有,他獨居一室,行蹤詭秘,平日很難見得到他,見到他的時候,就是一個身穿寬大黑衣,手持竹杖,面情冷酷的老人,十年來,一直是這付模樣。」
卓九妹道:「難道沒有人去暗中窺伺過他?」
沙天祐道:「他以非常手段,羅致天下用毒之人,起初一二年間,自然有人想暗中一窺究竟,但窺伺他的人,別說進去他屋中了,只要踏進他四周的竹林,就突然消失,毛髮不存……」
韋宗方道:「他在竹林中,一定佈置了什麼厲害埋伏?」
沙天祐道:「這事起初也只是傳說,因為有兩位善於用毒的能手,忽然失蹤,照說他們自知身中奇毒,自然不會無故離去,而且臥重中行裝俱在,那自然是遭人殺害無疑,於是大家懷疑他們是偷窺峽主機密,為他所殺。」
韋宗方道:「後來呢?」
沙天右道:「這兩人原是雲貴一帶,極負盛名的用毒能手,有幾個同門師兄們,得到他們遇害的消息,約在一年之後,他們約了七八個高手,尋上毒沙峽來。」
室中的人,全都凝神聽他述說,誰也沒有插口。
沙天祐續道:「那知峽主早已得到消息,傳下命令,要大家隱身竹林四周,只准放走一人,一面卻居然親自把他們迎入峽中,說明當日原是久慕兩人用毒之能,才把他們敦聘而來,共同研究,沒想兩人會誤蹈毒林,他搶救不及,以致屍骨無存。
這些來人個個都是精擅用毒之人,誰也不信天下會有如此厲害的毒林,當下就由峽主陪同他們進入竹林,當然大家進入竹林之時,誰都全神戒備,峽主領著他們一路邊談邊走,誰也瞧不出有何異處,等到進入竹林深處,峽主忽然停住身形,回頭笑道:「諸位現在可以退出去試試了,不過老夫只允許你們一個人生還。」
韋宗方道:「他可是要你們隱身埋伏四周的人,就在此時突起發難麼?」
沙天祐道:「沒有,咱們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不准出手攔截,同時大家也想要瞧瞧這片毒林,究竟有些什麼厲害埋伏?來人聽峽主這麼一說,其中一個不禁冷哼一聲,首先發難,朝他撲了上去。那知才一移步,陡然慘呼一聲,一個人宛如陷入浮沙中一般,雙腳突告化爛,但見他迅速矮了下去,由腹而胸,由胸而頭,不過睡眼之間,已化成了一灘血水。再一眨眼,連血水也迅速被泥沙吸去,這個人就這樣沒了蹤影。
其餘的人睹狀大驚,紛紛向後急退,峽主既不迫趕,也沒下令要咱們攔截,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朝這幾個人,遙遙指點,口中說著:「你莫想逃得出去!』『你也莫想逃得出去。』『只有你可以逃得出去。』這些人都是久經大敵,見多識廣,既知林中布有劇毒,自然不敢亂闖,只是循著原路退出,那知同樣走一條路,經他指點著說逃不出去的人,就一個個先後陷身沙中,化成血水,只有他指點過可以逃得出去的人,卻順利逃出竹林。」
萬劍會主微微變色,道:「這真是聞所未聞,神秘莫測之事!」
沙天祐道:「會主可知逃出去的人是誰?」
萬劍會主道:「他是什麼人?」
沙天祐道:「藍莘夫!」
韋宗方暗暗忖道:「藍芋夫是藍君壁的父親了。」
萬劍會主「哦」了一聲道:「雲南藍家,果然也是用毒行家。」
沙天祐又道:「大家這才知道他要咱們隱身四周,其實並非要咱們出手攔擊,而是要咱們看看他竹林的厲害。據咱們事後推想,竹林中一片沙地,竟是天下最毒的毒中之毒!」
韋宗方問道:「什麼叫做毒中之毒?」
沙天祐道:「毒中之毒,乃是我們用毒之人,對一種無藥可解,劇毒無比的毒藥的一個代號,也就是誰都說不出那是什麼劇毒,只好以毒中毒來形容它了。」
萬劍會主輕輕歎息一聲道:「毒沙峽之名,想是也因此而來,唉!這樣一個手段毒辣的神秘人物,真要被他征服武林,流毒天下,那真是不可收拾了!」
他說到這裡,心頭似覺十分沉重,雙目緊蹩,緩緩低下頭去。
韋宗方道:「在下聽沙道長這番述說,心中想到了一點,不知對是不對?」
沙天祐望了他一眼,道:「韋少俠有何高見?」
韋宗方道:「道長方纔曾說令師弟九毒仙童柳七步就是被他指點著說了兩句,就毒發身死,闖入竹林的人,也經過他指點,才二個個中毒而死。會主方才認為毒沙峽主在諸位身上下了某種劇毒,而在他指點之時,又發出了另一種劇毒,這兩種劇毒,必須互加起來,才會發作。不過據在下猜想,他在竹林中所佈的劇毒,可能和諸位身上的劇毒,是同一種毒藥,此人指上,也許練成了某種毒功,兩毒相乘,就成了天下奇毒無比的毒中之毒了。」
沙天祐聳然動容道:「韋少俠高見,發人深省,兄弟佩服的很。」
萬劍會主道:「沙兄身上劇毒未解,此刻不知有何打算?」
沙天祐短喟一聲道:「沙某受制於人,身不由己,要想保命,自然非回去不可了。」
萬劍會主點頭道:「既然如此,沙兄就請回去吧!」
話聲方落,嘴皮微動,敢情又以「傳音入密,,向他說話。
沙天祐目光望著萬劍會主,臉上流露出愕然之色,微微點頭,接著起身拱手,道:「沙某就要告辭了。」
萬劍會主微笑道:「沙兄且慢。」
一面朝卓九妹吩咐道:「決把長劍取來,時間不早了,沙兄也該走了。」
卓九妹答應一聲,取出一柄黑穗長劍,遞給了沙天祐。
沙天祐也沒多說,接過長劍,朝腰間一掛,抱拳道:「兄弟走了。」大步朝室外走去。
萬劍會主連忙起身拱手,道:「沙兄恕兄弟不送,九妹送沙道長出去,傳我命令,放一名黑穗劍士下山。」
卓九妹答應一聲,立即隨著沙天祐身後,一同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