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璽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奇峰突起
    由為首的春香朝廳上躬身一體道:「啟稟主人,娘娘得知!這些人鼻息粗重,都已昏迷過去了。」

    馬娘娘嬌笑道:「我說如何,現在你該相信了吧?」接著吩咐道:「春香,你們先點了這些人四肢穴道。」

    春香躬身道:「婢於遵命。」

    一面朝其餘三人揮了揮手。四人立時分頭下手,點了眾人四肢穴道。

    尹天驗暗暗好笑,心想:「自己等人只要未被龍涎香迷昏過去,憑你們豈能點得住穴道?」

    其實大家早已運氣封穴,任由她們點了穴道。

    適時,但聽廳上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移動聲響,兩扇屏風,緩緩移開,露出了一道門戶!

    同時也出現了妖艷動人的馬娘娘,和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漢子!

    那青袍漢子不用說,自然就是千面教的幕後主持人那個「主人」了!

    只見他不過四旬左右,白皙無須,面色冷漠,江湖上似乎從未見過。

    不,千面教的人,你若是光看的面貌,那能作準?

    就在兩人同時在那道門口出現之際,四名官裝使女,已經迅快的走了過去,分兩邊伺立。

    馬娘娘朝青袍人嫣然一笑道:「主人且慢。」

    青袍人摸摸下巴,笑道:「燕娘,你又有什麼花樣了?」

    馬娘娘媚聲道:「主人千金之軀,還是讓奴家再去檢查看看。」

    青袍人道:「你不是說龍涎香一聞就昏,怎麼也小心起來了?」

    馬娘娘道:「奴家是為主人好,這些人下是猛龍不過江,其中真要有一二個閉著呼吸,豈不驚動主人?等奴家檢查過了,乾脆給他們一人一記散功陰手,廢了他們的功夫,再由主人發落,豈不是好?」

    青袍人點頭道:「依你,依你,你是練了散功陰手,怕沒處使。」

    馬娘娘口中「嗯」了一聲,悄生生的舉步走來,她第一個就走近金鳩婆婆身邊,緩緩俯下身去,一面抬頭道;「你不是說這老太婆一身武功,還在紅蓮童子之上麼?」

    青袍人道:「不錯,這老虔婆原是出名難惹的人物,要不是總護法先把她孫女弄來,又在她身上施了無形之毒,她豈肯低頭?」

    馬娘娘口中輕嗯一聲,伸出又尖又嫩的纖指,在金鳩婆婆鼻孔試探著,一邊說道:「她鼻息也粗的很,武功再高,也一樣中毒昏過去了。」

    說話之時,突然屈指輕彈,從她指甲中彈出藥粉!

    她如若光是試探金鳩婆婆鼻息,也許金鳩婆婆還要忍耐片刻,誘使那青袍人親自走來。

    但此時馬娘娘忽然從指甲縫中彈出藥粉,金鳩婆婆豈能容她在自己面前耍花樣?

    身形驀地一弓,直起腰來!。

    這一剎那,當真快逾閃電,但聽蓬然一聲,馬娘娘一個人登時震飛出去一丈來遠。

    大廳上金芒電射,飛灑如雨!

    同時但聽青袍人驚呼一聲,身形就地一滾,立時隱沒不見,四名官裝使女幾乎連哼也沒哼出,同時倒了下去。

    金鳩婆婆冷哼一聲;「你想走可沒這般容易!」

    鳩杖一頓,身子凌空飛射,如影隨形,朝青袍人迫撲過去。

    從金鳩婆婆弓身直起,到飛身追撲,前後也不過眨眼間事,她明明看到青袍人就地一滾,但等她撲到,地上只有幾點血跡,青袍人已經不見。

    周圍數丈,一目瞭然,都是方方正正的青磚,連一絲裂縫也找不出,但青袍人就好像化作了一縷青煙,沒人地下一般,就是沒了影子!

    這一下,不由瞧的金鳩婆婆一呆,心頭不禁大怒,鳩杖連頓,一陣「砰」「砰」巨響,碎磚飛濺!

    一丈方圓、鋪著的青磚,全被她搗成粉碎。

    莫延年、李劍農、銀拂道人、銅腳道人、伏虎手孟忠、尹天騏、桑南施,柳青青等人,也在金鳩婆婆喝聲之中,紛紛躍起。

    此時眼看馬娘娘和四名官裝使女,全已倒臥地上,只青袍人已經不見蹤影。

    尹天騏忍不住問道:「老婆婆,那主人被他逃走了麼?」

    金鳩婆婆滿臉怒容,點點頭道:「方纔明明看他就地一滾,竟會沒了影子,但這廝中了老婆子一支金釵,諒他也逃不出多遠。」

    桑南施眼珠一轉,笑道:「老婆婆不是制住了馬娘娘麼,她一定知道這裡的暗道的了。」

    金鳩婆婆被她一語提醒,口中「嗯」了一聲,急忙從懷中摸出一個磁瓶,交到珠兒手中,說道:「珠珠,快去餵她解藥,這賤婢可得留下活口。」

    珠兒接過磁瓶,回頭問道:「奶奶,那四個丫頭呢,要不要也餵她們懈藥?」

    金鳩婆婆口中「咄」了一聲,道:「奶奶這瓶解藥,都是極珍貴的解毒靈藥配製而成,奶奶一生,就剩這一瓶了,這幾個丫頭,死了就算,還耗奶奶解藥則甚?」

    原來金鳩婆婆一身金器都淬過奇毒,子不見午,幾十年來中了她的暗器,你等於閻王爺下了請帖,沒有她獨門解藥,任你用毒大行家,也休想保得住性命。

    因為金鳩婆婆不出手則已,凡是中他金器的人,不管是誰,也不論你是否誤傷,縱有天大面子,想跟她求取解藥,可比登天還難。

    她說:「老婆子辛辛苦苦練成奇毒,又淬到暗器之上,就是要制人於死的,我好不容易打中你,再給你解藥,豈不是自己找自己的開心?」

    也有人向她說:「這人是無辜的,他被你金器誤傷,老婆婆總該發發慈悲,給他解藥吧。」

    金鳩婆婆聽到這裡,定然會鳩瞼一沉,冷冷的道:「這是什麼話,你難道沒聽人說,一個人生死有命,他要是命中不該死,怎會被老婆子的金器誤傷?既然中了老婆子的金器,就證明他命中注定該死,死在老婆子金器之下的了。」

    因此,江湖上盛傳金鳩婆婆滿身淬毒金器,沒有解藥,連她自己中了,也只好乾瞪眼。

    方纔她要桑南施告訴大家,由她來對付青袍人和馬娘娘,大家不可妄動,就是怕自己出手之時、大家紛紛躍起,極可能被金器誤傷。

    桑南施看她取出解藥,不覺奇道:「老婆婆,江湖上都說你沒有解藥,原來老婆婆的金器,也有藥可解,珠兒姐姐,你手中拿的解藥,給我看看好麼?」

    她是桑藥師的女兒,平日各種各樣的解藥,看的太多了,聽說金鳩婆婆居然會有解藥,自然好奇心動。

    珠兒手裡拿著藥瓶,不敢作主,抬頭朝她奶奶望去。

    金鳩婆婆呷呷笑道:「會使毒藥暗器的人,那一個沒有解藥?老婆子很少給人解藥,那都是該死的人。」一面朝珠兒笑道;「珠珠,她要看奶奶的解藥,就給她瞧瞧,江湖上傳說,什麼藥到了桑藥師的鼻子裡,一聞就知,她是桑藥師的女兒,看她聞不聞的出來,奶奶解藥裡用了些什麼藥?」

    珠兒聽奶奶這麼說了,只好把手中藥瓶;朝桑南施遞去。

    桑南施哈的笑道:「老婆婆這是存心考考我了。」

    一面伸手去接藥瓶,突然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珠兒脈門。

    珠兒吃了一驚,左手閃電一掌,朝桑南施當胸拍來。

    桑南施一手緊扣著珠兒的脈門一手當胸迎出。

    但聽「啪」的一聲。兩隻粉掌,擊個正著,兩人各退半步;但桑南施卻依然緊扣著珠兒脈門,不肯放鬆。

    她這一舉動,大出眾人意外,不由的齊齊一怔,連金鳩婆婆也瞪著一隻三角怪眼,深感奇怪。

    珠兒怒叱道:「你放不放手?」

    喝聲中,左手接連攻出,所取部位,記記都是桑南施致命大穴。

    桑南施笑道:「你不用急,我是和你玩的。」

    口中雖是說著玩的,手可絲毫不松,一隻右手,同樣以極快手法,拆解對方招式。

    一句話的時間,兩位姑娘;已經快速絕倫的互相攻拒了五招之多。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動手,但又不好出手勸阻。

    尹天騏心知桑南施此舉,必有用意,但又怕觸怒了金鳩婆婆,心中直在打鼓。

    金鳩婆婆漸漸看出兩人並不像開玩笑,心頭更是奇怪,沉喝道。「你們給我住手。」

    桑南施道:「老婆婆,你先叫珠兒姐姐住手嘛,我有話說。」

    珠兒想道。「除非你先放手。」

    金鳩婆婆沉喝道:「你們還不停手?」

    桑南施道:「老婆婆,我沒法子放手,只要一放手,她就會跑啦。」

    這話聽的眾人大惑不解。

    珠兒哼道;「我為什麼要跑?」

    金鳩婆婆沉聲道:「珠珠,你就先停手。」

    珠兒經他奶奶一喝,果然不敢違拗,只好停手。

    銀拂道人聽出桑南施口氣似有蹊蹺,就以「傳音人密」朝尹天騏道;「你小心看住她,必要時就用乾元指點她昏穴。」

    尹天騏目光一拾,朝銀拂道人暗暗點頭示意。

    兩位姑娘總算停下手來,但桑南施五個指頭還是扣著珠兒脈門沒放。

    珠兒氣的兩眼發紅,急叫道:「奶奶,她……」

    金鳩婆婆一張鳩瞼,已有慍色,深利目光,轉到桑南施臉上,說道:「女娃兒,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桑南施從珠兒掌心,取過藥瓶,緩緩鬆開五指,笑了笑道:「老婆婆,對不起。」

    金鳩婆婆哼道:「你不是說有活要說麼?」

    桑南施道:「是啊!我想問老婆婆一句話,不知該不該不說?」

    金鳩婆婆微哼道:「你有膽子,當著我老婆子,拿住珠兒脈門,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珠兒不依道:「奶奶她欺侮孫兒,你老人家要替我作主。」

    金鳩婆婆頷首道;「奶奶自然會替你作主的。」

    桑南施道:「老婆婆,你這話明明就偏袒珠兒姐姐,我有話也不敢說了。」

    金鳩婆婆下垂的雙腮鼓動了一下,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是她奶奶,自然要偏向她一些,但你只要說的有理,老婆子決不偏袒。」

    桑南施道:「那我就說了。」

    金鳩婆婆道:「自然非說不可。」

    珠兒氣道:「我不要聽,奶奶你相信她的鬼話?」

    金鳩婆婆笑道:「聽她說說又有什麼要緊?」

    珠兒撒嬌道:「我不要聽不要聽。」

    桑南施咕的笑道:「你不要聽,我就偏要說。」突然大聲道;「老婆婆,你相信她真是珠兒姐姐麼?」

    這話突如來其,聽的眾人又是一怔。

    金鳩婆婆臉色微變,問道:「難道她會不是珠珠?」

    桑南施笑道:「老婆婆一點也瞧不出來?」

    金鳩婆婆道;「她那裡不對了?」桑南施道:「老婆婆那是說她的舉動,言行,沒有一點不對的地方了?」

    金鳩婆婆尖笑道:「她是老婆子的孫女,老婆子一手扶養大的,只要有一丁點不對,老婆子還會看不出來。」

    桑南施道:「那是她已經把珠兒姐姐的一舉一動,摹仿的唯妙唯肖了。」

    珠珠怒聲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和你拼了。」

    桑南施笑道;「你早就想和我拼了。」

    一面朝金鳩婆婆道。「老婆婆,再說也沒有用,你別忘了千面教要摹仿一個人,沒有誰看的出來,你不是不信,只要看看她是否戴了面具,若是沒戴面具,那就是晚輩冤枉了人,我甘願領罰。」

    金鳩婆婆口中「晤」了一聲,回頭朝珠兒看去。

    珠兒平靜的道:「奶奶,你看我像不像戴了面具?」

    金鳩婆婆還沒開口。

    柳青青道:「千面教的面具,都連著頭,光看臉上看不出來。」

    金鳩婆婆道;「那要如何看法?」

    柳青青道:「只有解開胸前衣衫,才能看的出來。」

    金鳩婆婆口中又「唔」了一聲,朝珠兒道:「珠珠,那你就解開衣衫來,讓婆婆瞧瞧。」

    她居然要小孫女當著這許多人,解開胸前衣襟來。

    珠兒失聲道:「婆婆也懷疑我了麼?」

    金鳩婆婆道:「看過了,自然就不懷疑了。」

    珠兒眼圈一紅,盈盈欲涕,不依道:「我不解,婆婆殺了我吧!」

    金鳩婆婆呷呷尖笑道:「這有什麼害羞的?身體受之父母,清清白白,還怕人家看麼?你自己不肯解,婆婆替你解也是一樣。」

    突然伸過手去,「嘶」的一聲,把珠兒胸前一片衣襟撕了開來!

    她出手奇快,珠兒不防婆婆說動手,就動手,不由聽的尖叫一聲,根本沒有躲閃。

    衣襟撕開,登時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和豐滿堅挺的雙峰。

    在場眾人,誰也沒想到金鳩婆婆竟會當著大家,一下撕開了她孫女的衣衫,不禁全都看的一呆,一齊別過頭去,心裡全在忖著:「這老婆子真是個瘋婆子,古怪的令人發噱!」

    但就在珠兒驚叫出聲之際,猛聽金鳩婆婆大喝。「好個丫頭,你果然不是珠珠,我珠珠呢?」

    揮手一杖,橫擊過去。

    這老婆婆性如烈火,這一杖正在怒火頭上,出手如電,勢道何等凌厲?

    珠兒衣衫被婆婆撕開,已是驚慌失措。雙手緊掩胸口,那裡還知道閃躲。

    但聽「砰」的一聲,緊接著慘嗥乍起,人隨杖飛,挑摔出去一丈來遠,撲倒地上,一動不動。

    桑南施看的吃了一驚,要待勸阻,已是不及,急道。「老婆婆,你總得看看清楚,她是不是戴了面具,就算是假的。也總該問問清楚才好。」

    金鳩婆婆滿臉怒容,尖聲道:「不用看了,她不是珠珠,珠珠『璇璣穴』上有一顆朱痔,才叫她珠珠的。這丫頭沒有。」

    桑南施道;「老婆婆看清楚了就好。」金鳩婆婆道:「老婆子老眼沒花,哪會看錯?」桑南施道:「我想老婆婆在沒撕她衣衫之前,大概早已看出她不是珠珠姐姐了?」這話沒錯,金鳩婆婆要是沒看出她不是自己孫女,哪會當著大家,撕開孫女胸前的衣衫?

    金鳩婆婆頷首道:「你說對了,方才老婆子經你一說,細想起來.這丫頭確實不對,因為她近來變的很多,幾乎像換了一個人。譬如珠珠一向不喜葷腥,只吃些蔬菜,這死丫頭每餐都吃魚肉,珠珠只要和婆婆在一起,一張小嘴又甜又乖,什麼事不用婆婆說.他像摸透了老婆子心眼。這死丫頭,兩三個月來,一直很少和老婆子說話,老婆子其實早就有些疑心,還是千面教在她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柳青青已經走了過去,從珠兒臉上,揭起一張人皮面具,一面抬頭叫道:「老婆婆,你看,她臉上果然戴了面具。」金鳩婆婆點點頭,問道:「她已經死了麼?」柳青青道:「老婆婆這一杖把她脊骨都打斷了,那還活得成?」金鳩婆婆怒哼道:「這是她自己找死,怨得誰來?」說到這裡,忽然回頭朝桑南施問道:「小女娃,你且說說看,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桑南施咭的笑道:「說穿了其實一文不值,方纔我俯下身去,遞給她龍涎香解藥藥瓶,叫她把藥末抹在鼻孔裡正當我附著她耳朵說話的時候,就聞到她鼻孔裡早已抹了解藥,那氣味和我瓶裡的完全一樣,我就開始注意到她。」

    金鳩婆婆點頭道:「這就證明她是賊人一黨了。」桑南施道:「還有呢,直到老婆婆取出你淬毒金器的解藥交到她手裡,我看她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目光迅快的朝左右溜了一眼,後來聽老婆婆說出你只有這一瓶解藥了,我才恍然大悟。」

    柳青青道:「這點我就不懂了,你怎麼恍然大悟的?桑姐姐,你說的清楚些好麼?」

    桑南施笑道:「我當時就想到她方露喜色,大概是老婆婆的解藥,一直放在貼身,她沒機會可以弄到手了。目光左右溜動,是她任務已經達成,現在就是如何才能伺機逃走了。」

    金鳩婆婆直是點頭,尖笑道:「你這娃兒,真是鬼靈精。就憑這點小動作,看出這丫頭是假冒我珠珠的,老婆子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個月,還被她蒙在鼓裡,人老了,可真會越老越糊塗哩。」

    說到這裡,「平」了一聲,又道:「你說,我珠珠會不會被他們害死了?」

    桑南施道;「老婆婆只管放心,我想這假扮珠珠姐姐的,可能就是這座石府裡的丫頭,她如果不是這裡的人,就不會知道這裡的機關門戶,那就不會目光左右打量,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逃跑了。」

    金鳩婆婆道:「她是這裡的人,和珠珠有什麼關係?」

    桑南施道:「自然有關,如果她是這裡派出去的,那麼,珠珠姐姐就可能被他們囚禁在這裡了。」

    金鳩婆婆神情一震,道:「這話不錯,老婆子這就去找。」

    桑南施道:「這石府是千面教幕後主持人的巢穴,可能安裝了極厲的機關稍息,老婆婆犯不上去冒險。」

    金鳩婆婆道:「區區機關埋伏,還難不倒我。」

    桑南施笑道:「老婆婆不用急,咱們制住了馬娘娘.只要把她弄醒,還怕她不說出來麼7」

    金鳩婆婆點頭道:「那就快把她救醒過來,這婆娘方才被老婆子護身真氣震飛出去,閉過氣去,這時候是金釵上的毒性發作了。」

    桑南施依言走了過去,俯身一瞧,馬娘娘臉色發青,倒臥地上,一動不動,已是氣若游絲!

    一支金釵,端端正正插在她胸前「璇璣穴」上,卻是不見一絲血跡!

    桑南施暗暗皺了下眉,抬頭這「老婆婆,她還能活麼?」

    金鳩婆婆早已跟著過來,尖笑道:「老婆子的解藥,若是救不活她,還叫什麼解藥?你先塞一顆在她口裡,才能再起金釵。不過你得注意,起下金釵,必須動作要快,立即用大拇指緊緊按住傷口,別讓血標出來,再用一顆解藥,封在他傷口之上,要等解藥化開,再過盞茶工夫,才能放手。」

    桑南施道;「晚輩記住了。」

    當下就傾了一顆解藥,納人馬娘娘口中,迅快起下金釵,用拇指按緊,然後另這一顆解藥,封住創口,再用拇指壓住。過了盞茶工夫,輕輕放開手指,低頭瞧去,金鳩婆婆的解藥,果然靈效無比,不但血己止住,創口也已凝結住了。只是馬娘娘依然雙目緊閉,昏迷不醒。,桑南施抬頭望著金鳩婆婆,何道:「老婆婆,她怎麼還不醒過來呢?」

    金鳩婆婆道。「差不多了,你只管起來吧。」

    桑南施依言直起腰來。

    金鳩婆婆舉起鳩技,在馬娘娘身上,落杖如風連敲帶打,點拍了他幾點大穴。她這支鳩技,粗通鵝卵,少說也有百來斤重,但在金鳩婆婆手上,拍打穴道,竟然比手指還要靈活。

    看去出手雖重,實則拿捏得恰到好處。

    金鳩婆婆堪堪收回鳩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馬娘娘,突然雙目一睜,的身坐了起來!

    目光轉動,著到大廳上所有被龍涎香迷昏過去的人,全已站了起來,一個不少。

    再看地上雙著的是自己四個使女,只有「主人」已經不知去向。

    她一雙妙目之中,閃過一絲異色舉手掠掠鬢髮,忽然抬頭問道:「老婆婆那老賊逃走了麼?」

    金鳩婆婆道。「老賊,誰是老賊?」

    馬娘娘道:「就是這裡的主人。」

    馬娘娘道:「老賊可也中了你的暗器?」

    金雞婆婆輕哼道:「不錯,他已經逃走了。」

    三角眼注定馬娘娘,問道:「他是你丈夫?」

    馬娘娘微露失望,點頭道:「也可以說是吧!」

    金鳩婆婆道:「你叫他老賊?」

    馬娘娘切齒道:「我和老賊勢下兩立。」

    金鳩婆婆呷呷失笑道:「你以為這麼說了,我就會放你了麼?」

    馬娘娘道:「我並沒有想者婆婆放我。」

    金鴻婆婆道:「老婆子雖然拍活了你閉住的氣血,但也點了你兩處絕穴,你莫要妄存逃走之念。」

    馬娘娘輕盈一笑道:「老婆婆認為我想逃麼?」金鳩婆婆道:「難道你不想?」

    馬娘娘格的笑出聲來,道:「想……」

    想字出口,腳尖輕輕點動,一個身子突然往下沉去。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外,這大廳上竟然到處都有活動暗門,隨時都能逃走,要待攔襲,已是來不及!

    金鳩婆婆沒想她說走就走,竟有這般快法,口中怒嘿一聲,揮手一杖,閃電般往她下沉之處追擊過去!

    但馬娘娘下沉之勢極快,等金鳩婆婆杖頭點到,鋪地方磚,已經補上,了無痕跡。

    但聽「砰」的一聲,鳴杖搗處,磚屑紛飛,除了方磚被砸成粉碎,地上那有什麼暗門?

    金鳩婆婆氣得白髮根根前豎,怒聲道。「好個婆娘,居然被她逃走了。」

    話聲方落,只聽馬娘娘格格嬌笑,從身後傳了過來。說道:.「老婆婆,你火氣可真不小,我並沒有逃走的意思。相反的,我還和你們站在同仇敵驚的立場,只是你太不相信我了。」

    金鳩婆婆怒哼道:「賤婢,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花言巧語。」

    馬娘娘道:「我一點也沒有花言巧語,我現在不是已經逃出來了麼?我若是不想幫助你們,互相合作,我盡可悄悄走開,但你們沒有我,卻休想離開這座石廳。」

    金鳩婆婆目光轉動,另是想測出她究在何處說話,還沒開口。

    桑南施搶著接口道:「你說的話,我們能相信麼?」

    馬娘娘嬌笑道:「在我想來,你們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

    桑南施道:「不錯,因為我們只有一個機會。」

    馬娘娘笑道:「小妹妹,你說的對極了,你們只有相信我,才能出去」

    桑南施道。「你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出來讓大家聽。」

    廳上眾人聽桑南施和她針鋒相對,全都暗暗點頭。

    只聽馬娘娘道:「小妹妹,你這話可錯了,我沒有條件。」

    桑南施這回也覺得大出意外,她會沒有條件?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呢?」她這話,也正是大家難解之處。馬娘娘道:「我方纔已經說過了,我和你們好在同仇敵愾的立場上。」

    桑南施追問道:「那你方才為什麼要逃走呢?」

    馬娘娘笑道:「我是讓你們知道,我要逃走,隨時都可以走,並不須要你們放我,也並不像老婆婆說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你們,這是證明我完全出於誠意的事實。」

    桑南施道:「你現在可以出來了。」

    馬娘娘道:「只要你們相信我了.我立時可以出來。」

    桑南施道:「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們自然相信。」

    馬娘娘道:「老婆婆呢?我是不願受人要協的,縱然老婆婆點了我兩處絕穴,我並不在乎,因為我從賊數十年,隨時都準備死,死對我已經並不重要。」

    金鳩婆婆哼道:「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一定要老婆子相信你?」

    馬娘娘格格笑道:「因為我苦苦等候了幾十年,等的就是今天,此一機會.對我十分重要,如果我不能得到老婆婆的相信,今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桑南施怕金鳩婆婆脾氣暴躁,只好和她使著眼色。

    金鳩婆婆道:「好,我老婆子暫時相信你就是了。」

    馬娘娘道:「如此多謝老婆婆。」

    只聽「格」的一聲,馬娘娘的人影、們身從大廳一處壁縫中閃了出來,朝金鳩婆婆襝褓一禮,道:「老婆婆請恕妾身方才無禮,我進去查看了了遍,那老賊果然已經逃走了。」

    金鳩婆婆不擅心機,對這位馬娘娘當真感到有些莫測高深,皺皺眉道:「你到底有何企圖?」

    馬娘娘道:「企圖我是有的,我幫助你們,也希望你們能幫助我,但老婆婆莫要和方才一樣,友好成仇。我明明救了老婆婆,老婆婆反用內力把我震傷,還打了我一支毒釵,差點使我含冤而死。」

    金鳩婆婆三角眼一翻,道;「你幾時救了我?」

    馬娘娘格的一聲嬌笑,目光朝大家溜了一眼,才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醒過來的,但至少老婆婆是我給你聞了解藥,才醒過來的了。」

    金鳩婆婆道;「是你給我聞了解藥?」

    馬娘娘道:「難道不是?」

    金鳩婆婆突然想起她在試探自己鼻息之時,從指縫中彈出一縷藥粉,當時事起倉猝,自己自然也吸人了少許,若是毒藥,經過這許多時間,多少已有作用。

    想到這裡,不覺「嗯」了一聲,同道:「你方才彈出的藥末,就是解藥?」

    馬娘娘笑道:「老婆婆終於想起來了?」

    金鳩婆婆呷呷尖笑道:「你雖是一番好意,但若不是你彈出解藥,你那主人,也不會漏網了。」

    馬娘娘道。「老婆婆此話怎說?」

    金鳩婆婆道:「老實說,咱們早已聞了解藥,你當時若不從指甲裡彈出藥末來,老婆子也就不會提前發難,等那主人再走近幾步,只要他在老婆子射程之內,還能逃得了麼?」

    馬娘娘神色一變,低低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那是我弄巧成拙了!唉,那老賊狡猾如狐,我此舉也是冒了奇險,所以要先給老婆婆聞解藥,就是知道老婆婆一身金器,例無虛發。只要老婆婆一醒,定可制得住他,只是我當老婆婆已經被龍誕香迷昏,所以沒有先和你說明底蘊。」金鳩婆婆尖笑道:「好了,如今說清楚了,這也不能怪你,不過他被老婆子金釵打中左肩,雖非要害;但沒有老婆子的獨門解藥,諒他也逃不出多遠。」

    桑南施決然心中一動,暗想:「這龍涎香解藥,是爹暗地裡塞給我的,爹沒有和自己多說。

    方纔他們施放龍誕香毒煙,就是爹替他們練制的無疑。

    再深一層推想,爹可能是在這個千面教幕後「主人」協迫之,才替他工作的。

    那麼這位「主人」中了金鳩婆婆的淬毒暗器,定然會找爹替他解毒,金鳩婆婆的獨門奇毒,不知爹能不能解?」

    此間事了,自己可得早些趕回去,告訴爹不可替他解毒才好。

    在她沉思之際,銀拂道人走前—步,朝馬娘娘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想請教夫人一事,不知夫人能否賜告?」

    馬娘娘雙目一抬,問道:「道長想問什麼?」

    銀指道人道;「夫人和此地主人有仇?」

    馬娘娘神色微變,道:「道長還不相信我麼?」

    銀指道人道:「夫人不可誤會,貧道只是覺得奇怪、夫人和此地主人,數十年夫妻,仇從何來?」

    馬娘娘神色突然變的十分蒼白,徐徐說道:「數十年滅門之仇,夠不夠?」

    銀拂道人道:「貧道記得三十年前,初見夫人之時,夫人還是一位小姑娘,不知這滅門之仇,如何發生的?」

    馬娘娘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切齒道;「就是那天晚上。」

    銀拂道人道:「夫人……」

    馬娘娘尖聲道:「你不要再叫我夫人;我和老賤不是夫妻,我只是被他強佔了幾十年的女人……」

    說到這裡,突然流下兩行清淚!

    馬娘娘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她雖忍不住流,;但流淚並不顯示她忽然變的軟弱,她舉袖拭著淚水,繼續說道:「這三十年來,我忍辱偷生,幾次想手刃老賊,但他不僅武功高強,生性更是狡猾,我怕謀事不成一門血仇便石沉海底,因此只好隱忍至今。」

    銀佛道人打著稽首道:「善哉!善哉!姑娘忍辱負重,志潔行高,實是難得,只不知姑娘能否說的詳細一點?因為千面教死灰復燃,已經勢成燎原,但外界對他們所知有限,姑娘若能說出此人來歷,也許對整個武林,都有莫大裨助。」

    馬娘娘道:「道長要我從何說起?」

    銀拂道人道:「姑娘對千面教之事,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好了。」

    馬娘娘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就從三十年前遇見道長的那天說起,道長以為如何?」

    銀拂道人點頭道:「姑娘清說。」

    馬娘娘淒然一笑道:「我也不是姑娘了,我姓馬,叫做藏珠,那一片莊院,原叫馬家莊,那年我還只有十七歲。我娘早就過世了,家裡只有老爹和兩個哥哥,還有就是我奶媽,兩個長工,那天晚上,道長都見到了。」

    銀拂道人點點頭。

    馬藏珠續道:「在道長還沒追蹤趕到之前,我家突然出現了一個青衫相公,他臉色蒼白,還在不住的喘息,說出在有許多壞人隨後追來,要抓他,請我們幫他一個忙。」

    銀拂道人道:「那是千面教的教主玉面游龍祝少游。」馬藏珠沒有理他,自顧自接著說道:「我爹是個精細的人,盤問他從何處來,姓甚名誰?後面追他的是些什麼人?那知爹沒問完,青衫相公已是不耐,伸手一把就把爹懸空抓了起來,電光一閃,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短劍,抵著爹的咽喉,喝道:「你們要他活命,就得乖乖聽我吩咐。」咱們那時才知道這位看去文質彬彬的讀書相公,竟是個江洋大盜,只是爹的性命.在他手裡.咱們自然不敢違拗,他要我到庭前去紡花,等有一人追來,就大聲叫喊,裝作驚動家裡的人。」

    銀拂道人望望萬里游龍李劍農,說道:「原來這是祝少游授意的,貧道還記得那晚李幫主隨後趕到還和莊上的老莊主解釋了半天呢?」

    萬里游龍頷首笑道:「道兄好記性,那位老莊主不懂江湖上的過節,那也不能怪他。」馬藏珠續道:「那青衫相公吩咐完畢,說押著我爹往後面屋中走去,一面還說只要把追他的人應付過了,他決不動爹一根汗毛。我依他吩咐,剛在庭前坐下,道長果然從牆外飛了進來,我假作驚慌失措大聲叫喊,驚動了家裡的人,哥哥就把你圍住。道長再三解釋,姨媽和兩個哥哥因受了賊人的協迫,一味裝作不信,後來好像有不少人陸續趕到,我爹也從後面走出……」銅腳道人道:「咱們中間幸而有銀拂道兄在場,他不敢輕易施展『金蝗陣』,不然咱們可能會吃道幾隻金蝗。」桑南施道:「這個不要緊,柳家妹子會收。」

    銀拂道人道:「大家別打岔,快聽馬姑娘說下去。」

    馬藏珠道:「我發覺已經失身給他,經不住他軟語溫存,也就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從此他天黑了就來,天亮就走。那時我還不知道我爹就是他扮的,這惡賊白天做我的爹,夜晚卻變成了我的情郎。」

    柳青青對她遭遇甚是同情,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麼發現的呢?」

    馬藏珠道:「那是過了差不多已有一年時光,有一天我忽然發現爹的左肘,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當時我不由大吃一驚!因為這道刀疤和祝少游手肘上的一般無二,我從小長大。從沒看到過爹手肘上有這道刀痕,而且多是安份守已的莊稼人,一生謹慎。手肘上也不會留下刀痕的。」

    柳青青道:「當時你沒有說穿?」

    馬藏珠道:「沒有,我當時只作不見,過了兩天,我乘他不覺偷偷的在他小指甲上,點了一點鳳仙花汁,那是不太容易洗掉的。到了晚上,我有意無意的看到祝少游小指甲上,果然也有一小點鮮紅的鳳仙花汁,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這惡賊居然假冒了爹……」

    說到此處,她忍不住淚水像珍珠般直淌下來。

    金鳩婆婆怒哼道:「真是畜生!」

    柳青青問道:「你當時有沒有問他令尊的下落。」

    馬藏珠道:「問了,他先前還想狡賴,最後我舉出他兩處證據,他才承認是他殺死了多,說當時實在被迫出此。假如沒有一個人替他死去,九大門派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還威協我不准聲張,否則就連我兩個哥哥,一起殺了。」

    她口氣微頓,續道:「當時我年紀還小,給他嚇的果然不敢作聲,但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替死去的爹報仇,於是我就裝得對他百依百順.過了一段時間,我藉故要求他傳我武功,老賊生性較獨,表面上是答應了,但他卻不肯真心教我,直到現在我武功還是很差。」

    銀拂道人道:「你們莊院下面,還有秘密地道,姑娘知不知道?」

    馬藏珠道:「是了,那是第三年上,他不知道從那裡請來了一位什麼先生,說是要翻修房屋,從外面雇了許多工人,在後國建造假山,這件事由我兩個哥哥監工,卻不讓我去工地裡看上一眼。」

    銀拂道人道:「那是公輸先生。」

    馬藏珠道:「這樣差不多做了三年才完工,我偷偷的問過大哥,也問過二哥,他們誰也不肯告訴我實話。那時又給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我兩個哥哥,已經不是本人,也是由賊黨偽裝的了。」

    她接下去說道:「後來我聽老賊說過,地下建了地道,但他又怕被九大門派發覺,地道建築好了之後,就把地上的房屋賣了,老賊要我搬到這裡來住,這許多年,我都一直住在這裡。」

    柳青青道:「那座莊院,就賣給了我爹。」

    銀拂道人道:「姑娘對祝少游近年來的活動,是否知道的很詳細?」

    馬藏珠道。「老賊生性多疑,什麼事都不肯說,我只知道他這三十年來。一直在籌劃著千面教重振聲威,統一江湖的迷夢。同時成立了一座天壇,和東南西北四處分壇,他自己卻躲在幕後並不露面,天壇是由一位姓耿的武林盟主擔任了教主,總護法是斷魂掌夏侯嵩,一切教務,悉由這兩人負責……」

    尹天騏憤然道:「那教主是個冒家師之名,並非家師。」

    銀拂道人微微搖頭,心中暗道:「看來祝少游果然連她也瞞著。」銅腳道人問道:「斷魂掌夏侯嵩不是已經死了麼?」馬藏珠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總護法是夏侯嵩,應該不會錯的。」莫延年道:「如此說來,他什麼都沒和你說的了。」

    馬藏珠道:「外面都有耿教主和總護法負責,老賊只是隨時給他們一些指示,他很少露面,我想連耿教主和總護法也只知他是『主人』,並不知道他的真正來歷,甚至連他真面目都沒有見過。」

    銀拂道人歎了口氣,道:「乾麵教的人,那有什麼真面目,只怕姑娘見到的,也不是他真正本來面目。」

    馬藏珠點點頭道:「也許真是如此。」

    她口中忽然「啊」了一聲,好像想起什麼事來,接著又道;「最近,我曾聽老賊說過,武林中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處處跟他作對,他說的大概就是諸位了,我們過他那是些什麼人,他卻不肯說。」

    她想了一想,又道:「幾天前,他忽然高興的告訴我,說這些和他作對的人,已經盡人他彀中了,不久就可全數消滅;但過了兩天,他回來又說:他打算把天壇讓你們去破獲。」

    莫延年聽的一怔,目露奇光,問道:「他是有意讓咱們破獲天壇的?那是為什麼?」

    馬藏珠道:「當時我也問過他,他只是笑而不言,後來我故意裝作生氣,說他事事都瞞著我,根本把我當作外人……」

    萬里游龍李劍農問道;「他可曾說了什麼嗎?」

    馬藏珠道:「他只說這是欲擒故縱之計,這樣才能把和他作對的人一網打盡。」

    桑南施皺皺眉,沉吟道:「欲擒故縱,他這是什麼意思?」

    馬藏珠道:「是了,就在第二天,總護法夏侯嵩就押著一批人送到這裡來……」

    銀拂道人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馬藏珠道:「我從沒在江湖上走動,認不得他們,但據夏侯嵩說,這些人都很重要,好像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

    李劍農目視人,奇道:「那會是誰?」

    銀佛道人道:「這些人還囚在石府裡麼?」

    馬藏珠道:「就在後面石室裡?」

    其延年間道:「一共有多少人?」

    馬藏珠道;「好像有十來個人,我也弄不清楚,每天都是由秋香給他們送的飯。」

    金鳩婆婆許久沒有作聲,忽然問道;「我小孫女呢?是不是也被他們國在石室裡?」

    馬藏珠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金鳩婆婆哼道:「這些人中,有沒有一個小女孩?」

    馬藏珠道:「好像沒有。」

    李劍農道:「不知姑娘可否領咱們前去瞧瞧?」

    馬藏珠接道:「我想請求老婆婆,能不能把我四個使女一起救活過來?她們都是無辜的,也是我的心腹。」

    金鳩婆婆哼道:「把她們救活,老婆子不是又要浪費解藥你去把她們弄醒吧。」桑南施欣然接過藥瓶,走過去給四個使女,起下金釵,餵她們服下解藥。

    過不一會,四個宮裝使女全都醒了過來。

    金鳩婆婆等不及的道:「馬姑娘,咱們可以進去了吧?」

    馬藏珠道:「我給諸位帶路。」

    說完,當先往裡行去。銀拂道人立即以「傳音」朝桑南施道:「姑娘最好跟著她,別讓她使什麼花招。」

    桑南施點點頭,跟著馬藏珠身後走去。金鳩婆婆、銀拂道人、莫延年等人,也相繼跟了過去。進入屏風後面又是一間石室、馬藏珠走到左首一堵石牆,正待伸手朝壁上按去。

    金鳩婆婆喝道;「慢點!你要做什麼?」

    馬藏珠回頭笑道:「看來老婆婆還是不相信我了,我要耍什麼花樣,早在大廳上耍了,何用引你們到這裡來?」

    金鳩婆婆道:「那你伸手朝壁上去做什麼?」

    馬藏珠回身道:「這壁內有一道暗門,是石府所有機關的總樞,我方才發現老賊已經負傷逃走,怕他回來偷聽咱們說話,已把所有通道,悉數關閉,如今我要領你們進去,不把總樞打開,如何進去?」

    金鳩婆婆道:「好吧,你打開來吧。」

    馬藏珠也不多說,伸手往壁上連按了幾按,壁上果然緩緩裂開一道門戶。

    桑南施怕她乘機逃走,暗暗戒備,只要她一有舉動,立可把她擒住。

    石門裂開了,馬藏珠卻是站著不動,大家舉目看去,只見裡面是一間又淺又小的石室。

    迎面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鐵環,不下二十來之多,每一個鐵環都有鐵索相連,敢情馬藏珠說的不假,這是整座石室機關消息的總樞所在。

    馬藏珠伸手把其中一個鐵環,拉動兩下,然後回道:「這是進石室的樞扭,我已經把機關打開,但其餘的門戶,依然並未打開,諸位之中,最好留一二個人,守在這裡。」

    萬里游龍李劍農回頭道:「孟長老可留在此地。」

    伏虎手孟忠欠身道;「屬下遵命。」

    莫延年怕他一人有失,接道:「尹小兄弟,你也留在此地。」

    尹天騏還沒開口,柳青青搶著道:「我也不進去了,留在這裡好了。」

    莫延年道:「如此甚好。」

    銀拂道人道:「桑姑娘,你可得隨咱們進去。」

    桑南施咭的笑道:「這裡有孟長老、柳家妹子和尹大哥在一起,我自然要進去的了。」

    她話中雖然提取了「孟長老」,但底下卻把「柳家妹子和尹大哥在一起」,聯成一句,說的柳青青臉上一紅,感到有些難為情。

    馬藏珠早已走在前面,在壁上輕輕一按,石壁間襲出一道甬道,眾人隨在馬藏珠身後,魚貫走了進去。

    伏虎手盂忠抬頭望了一眼,說道:「這時候大概已經天亮了。」

    柳青青抿嘴笑道:「孟長老,你看到天色了麼?」

    盂忠聽的一怔,笑道:「咱們在山谷石室,那裡看見天色?」

    柳青青笑道;「你方才不是抬頭看了麼?」

    孟忠笑道:「原來姑娘是和老朽開玩笑,其實,這是習慣,想到天色已經亮了,就會不自覺的抬起頭來。」

    尹天騏道:「那石室之中,不知囚禁了些什麼人?」

    柳青青道:「你沒聽馬姑娘說,這些人都是很重要,好像是很有名的人。」

    尹天騏道:「奇就在這裡,江湖上很有名的人,並沒聽說有誰失蹤……。

    說到這裡,忽然啊道:「會不會九大門派中人,被千面教,以假換真,掉包出來的?」

    伏虎手孟忠道:「很難說,昔年千面教在江湖作亂,就有許多門派的高手,被他們掉了包,弄得當時人心惶惶,真假莫辨,誰也不敢相信了,要不然九大門派也不肯聯合一致,非把千面教消滅不可,「正說之間,只見春香匆匆走出,朝伏虎手欠欠身道:「這位就是伏虎孟大俠了,小的奉李幫主之命,來請孟大俠的。」

    孟一點頭道:「老朽正是孟忠,姑娘可知幫主見召,有什麼事嗎?」

    春香道:「那些被囚禁在石室裡的人,據說都被人易了容,並不是他們的真面目,李幫主說,孟大俠身邊帶了洗容藥劑,才要小的來請。」

    孟忠道:「原來如此,老朽就去。」

    一面朝尹天騏,柳青青二人道:「兩位請留在此,老朽去去就來。」

    春香道:「小的替孟大俠帶路。」

    說完,轉身往南道中行去。

    尹天騏、柳青青等了一陣,依然不見伏虎手孟忠出來。

    尹天騏道:「你聽馬娘娘說,裡面囚著十幾個人,要一個個的替他們洗去易容藥劑,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有這麼快法?」

    柳青青忽然柳眉一展,笑道:「尹大哥,我想托你一件事,不知你肯是不肯?」

    尹天騏道;「姑娘要托我一件事?那是什麼事情?」

    柳青青眨動眸子,說道:「你說肯不肯吧!」

    尹天騏道:「你沒說出什麼事來,不知在下是否辦的到?」

    柳青青笑道:「只要你肯說,一定辦的到。」

    尹天騏道:一姑娘要在下說什麼呢?」

    柳青育道:「啊呀!我說你辦的到,就一定辦的到,我只問你肯不肯?」

    尹天騏道:「只要在下辦的到的,在下自然答應。」

    柳青青甜笑道:「那你答應了,尹大哥,我先謝謝你啦。」

    尹天騏道:「在下已經答應了,姑娘總可以說了吧?究竟是什麼事?」

    柳青青道:「我問你,丐幫的人,是不是都會易容術?」

    尹天騏道:「大概是的,因為丐幫的人經年在江湖上走動,有時為了掩藏身份,自然要會易容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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