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李小雲也得手了。
原來李小雲發現和自己動手的青袍人,竟是二叔霍天柱,而且神志似乎已被人迷失,對自己和他說的話,均置若未聞,長劍展開「八勢劍法」,一路急攻,長短參差的劍光,逼人而來。
李小雲雖然從小就看慣霍二叔練劍,對霍二叔的劍路,耳熟能詳,但究竟沒有練過「八卦劍法」,一旦動上手時間稍長,就有應付不下來的感覺,心頭一急,卻被她急中生智,暗道:「自己怎麼不使大姐教我的那一招指法呢?
心念這一動立即左手劃圈(她使劍之時,左手本來就駢著食中二指,捏的是劍訣),朝前疾點出去。
青袍人正在發劍之際,沒防李小雲會猝然發指,自是躲閃不及,不,這一記指法,就算你早有準備,也無人閃避得開,身軀一震,立被制住。
李小雲在發指之初,早就想到若是自己制住了程二叔,絕不能讓碧落山莊的人搶去,因為霍二叔既在這裡出現,爹可能也來了。
霍二步既被他們迷失心神,爹可能也被他們迷失了心神,只有留下霍二叔,待他清醒之後,才能問出爹的下落。
她心中有了這樣的盤抑,一指制住了霍天柱之後,迅即一閃而上,伸手挾起笛天柱,雙足猛蹬,朝石崖裡首躍去。
站在對面的楚琬、侯元、丁玉郎、秦皓等人,眼看兩個青袍人均被對方擒去,不由怔得一怔!
侯元及時飛身掠出,口中大喝一聲:「那裡走?」
折扇豁的打開,人隨即化作一道長虹,朝李小雲身後襲來。
卞藥姑迅速讓過李小雲,要待發劍,祝小青、孫小乙兩人已經搶先一步,一左一有閃身而出。
祝小青長劍斜發,「叮」的一聲架住侯元折扇,孫小乙身子一矮,雙節棍發出「嗆嗆」
輕響,猛向侯元雙腳橫掃過去。
侯元冷笑一聲,折扇吐勁,把祝小青震得後退了三步,一提真氣,身形凌空拔起,飛起一腳,朝孫小乙頭面踢去。
孫小乙一個觔斗朝後翻了出去,萬點星怕他有失,長劍及時灑出一片劍芒。
李小雲放下雷二叔,轉過身來,正好看到祝小青被侯元震退,急忙長劍一震,一道劍光直取侯元。
祝小青一招就被人震退,自然心有未甘,同樣長劍急掄,朝侯元撲上。
孫小乙一個觔斗翻出去的人,這時又一個觔斗翻了回來,方才雙節棍貼地橫掃,這回他凌空倒翻過來,身在半空,雙節棍也隨著侯元當胸砸落。
這下侯元只有一個人,卻遇上四個敵人,他藝高人膽大,哪會把四人放在眼裡,口中發出一聲長笑。
折扇開合,繞身而起,左手隨著一記「天王托塔」,朝上托起,這一招就顯出他的功夫來了,但聽「噹」「噹」「噹」三聲急驟的金鐵交鳴,萬點星、李小雲、祝小青三支長劍悉被盪開,緊接著「砰」的一聲,孫小乙被他一掌打得連翻了兩個觔斗,才卸去力道落到地上。
秦皓在侯元出於之際,也臉露陰笑,舉步朝卞藥姑走去,口中陰惻惻的說道:「卞藥姑,老夫看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
卞藥姑長劍當胸,凜然道:「姓秦的,你再走上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秦皓深沉的看了石崖裡首對面膚坐的南宮靖、沈雪姑兩人一眼,沉笑道:「你們這幾個人中,以沈雪姑、宮飛鵬二人武功稍有可觀。(沈雪姑經李小雲給她稍加易容,改穿男裝,秦皓本來是認不出來的,但他們只有這幾個人,面貌雖然有異,但算也可以算得出來,坐在宮飛鵬對面的不用說是沈雪姑的)宮飛鵬傷在老夫人掌下,傷勢尚未復原,如今正在運功緊要關頭,尚需人替他們護法,等於是毫無抵抗的人,憑你們幾個小毛頭還能和老夫抗衡阻。
卞藥姑冷笑道:「姓秦的,那你是想試試了!」
話聲未落,左手突然屈指彈出幾縷肉眼難見的黃粉!
就在此時,站在秦皓右首身材高瘦的黑衣人忽然伸手連指,飛出幾點火星,迎著黃粉投來!
登時響起極輕的異響,卞藥姑彈出去的黃粉,立時在空中燃燒,化作青煙,隨風散去。
秦暗早已一下退出數步之外。
卞藥姑眼看自己彈出去的黃粉末,被人用火星燒去,不覺怒聲道:「你是劉媒婆!」
黑衣人沒有作聲。
卞藥姑冷哼一聲,左手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一手揭開瓶蓋,暗暗把藥末傾在掌心。運起全力,揚手朝黑衣人招去。
這一拍,因有內力送出,一道灰色粉末。凝而不散,疾快的隨著掌風撤出,黑衣人沒有作聲,依然屈指彈出幾點火星,這回火星飛入灰色粉末之中,立時發出一股濃煙!
黑衣人情知不妙,要待後退已是不及,咕咚往後栽倒!
原來黑衣人彈出的幾點火星,乃是劉媒婆用毒藥和火藥煉製的「彈指毒火」,擊中人身,一點火星也不擴大,就像香頭一樣,可以一直燒穿你的衣衫,灼傷肌膚,只要肌膚被他灼傷,毒氣就會隨著侵入,瞬息毒發,非她獨門解藥不救。
「彈指毒火」的另一功用,因為它是用火藥合成,遇上敵人也是用毒能手,她這「毒火」就能以毒攻毒,再藉火藥之力,把對方的毒藥引起燃燒,自然也失去效用了。
這是一般常情,但他不知卞藥姑第二次拍去的藥末,必需經過燃燒之後才會發出濃煙來,不論人畜,只要聞到濃煙,就會昏倒。
黑衣人不知就裡,依然用「彈指毒火」去燃燒卞藥姑的藥末,自是連後退都來不及,一路跌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但另一邊,侯元以一柄二尺長的折扇,力敵四人,不但毫無遜色,左手不時施展截脈手法。在他重重扇影之下,似拿似拂,接連被他拂中祝小青、孫小乙兩人。
卞藥姑心頭一急,掄劍逼上,敵住侯元,李小雲、萬點星乘機把經脈受制,四肢不能動彈的祝小青、孫小乙抱起,往後疾退。
秦皓冷笑一聲,左手揮了揮,站在他身後的一個身穿藍布大褂的老者隨著他手勢大步走出。
隨同秦皓上來的一共有五個人,已有兩個被擒,一個使毒的已被卞藥姑迷煙迷民由兩名金甲武士抬了回去。
李小雲、萬點星及時攔住。
藍褂老者臉色冷漠,空著雙手,只有腰間插著一支旱煙管,似是他的兵刃,但他並未使用,一見兩人攔在他前面,一言不發,右手伸出一隻比常人大了一倍的手掌,呼的一聲,朝兩人迎面劈了過來。
萬點星久走江湖,看出此人手掌有異,急忙回頭低聲說道:「宮二公子,此人手掌比常人大了一倍,必定練有掌功,你且慢出手,讓在下試他幾掌。」
李小雲點點頭,依言後退了幾步。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藍褂老者右掌出手,一道凝重的掌風,已經筆直撞到。
萬點星並未發劍,身形急閃,向他右側轉進,一溜十數點寒芒,也在此時激飛而出,朝藍褂老者右側射去。
藍褂老者連身子也沒轉動,朝前劈出的有舉,忽然帶轉,朝右橫掃過來。他手掌橫轉,本來劈出去的這一道掌風竟然也隨著他手掌帶轉,橫捲過來。
萬點星經驗何等老到,已知此人不易對付,豈會老站在原地?他剛才向對方右側轉進,抖劍發招,人已再次右移,早已閃到了藍褂老者身後左方。
右邊十數點寒星候然隱沒,又有十數點寒芒在藍褂老者左後方出現,宛如一簇飛雨,參差刺到。
藍褂老者連頭也沒回,左手突然向後彎了過來,巨靈般手掌,張開五指,竟然朝一簇如雨的劍芒中抓來。
一個人的手臂,天生只能彎,那是骨路和關節的環扣作用,決不能往背後彎過去,但藍褂老者左手往後彎過來,竟然和向前彎一樣,真是出入意外?
老實說,萬點星的外號叫萬點星,自然也是誇張之詞,因為他出劍迅速,長劍一抖,最多可以幻出三十點劍網。
但無論你幻出多少劍雨,長劍總歸只有一支,數十點劍雨之中,真正能夠傷人的也只有一點而已!
藍褂老者不但左手能夠朝後彎,而且他箕張的五指,不用回頭去看,就是朝萬點星數十點劍雨中的一點——真正的劍尖所在抓了過來。
這下,自然看得萬點星大感凜駭,沒待對方抓上,急急收劍護胸,往後疾退!
藍褂老者抓來的五指,忽然一併,由爪化學,當背直豎,朝疾退的萬點星筆直迫劈過來。
萬點星正在後退的人,突見對方豎掌劈來,而且不帶絲毫掌風,心知有異,他究竟對敵經驗豐富。急忙身形橫移,使了一招「白鶴亮翅」,劍向橫出,截向對方掌風。
這一招,也差幸他身子已經向橫移開,沒有直接對方頂風,只是用劍去橫截。
但覺手腕輕震,「啪」的一聲輕響,那是長劍折斷的聲音,他橫出的長劍竟然被對方掌風齊個削斷!
藍褂老者也在此時,緩緩轉過身來。
萬點星幾乎不敢相信,對方這一掌來得並沒有像第一掌那麼凌厲,居然一下就會把自己長劍震斷。
就在此時,耳邊突聽南宮靖的聲音,低聲喝道:「他是無形刀邢鏗,你快退下來。」
聲音人耳,站在對面的藍褂老者突然張口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厲笑,右手緩緩舉起,當胸直豎緩緩推出。
李小雲眼看萬點星手中長劍被對方震斷,只剩下半截斷劍,正待閃出身去替萬點星接他一招。
萬點星聽了南宮靖的話,一時來不及和他招呼,身形閃動,一把拉住李小雲執劍右碗,低喝一聲:「速退。」頓足朝旁躍開。
這一段話,說來費時,實則何殊電光石火。萬點星拉著李小雲頓足旁躍,坐在石崖裡首的南宮靖左手依然和對面的沈雪姑右掌相抵,右手卻在此時離開沈雪姑的左掌,揚手向外拍來。
藍褂老者直劈的手掌,看去雖然極為緩慢,但緩慢的只是他的姿勢而已,從他掌緣透出來的一道無形舉風,卻並不緩慢。
正好在萬點星頓足旁躍之際,湧到萬點星原來站立之處,也正好和南宮靖劈出的一道掌風,在此處遇上!
兩股無形潛力乍然相接,也沒有什麼蓬然聲響,只是藍褂老者站著的人,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往後一仰!
這下可把藍褂老者激怒了,口中發出一聲厲嘯,雙目神光暴射,盯注著南宮靖,右手一收再發,凌空直劈過來。
南宮靖右手劈出一掌之後,急忙又和沈雪姑左掌相抵。
沈雪姑不敢怠慢,左手和南宮靖右手緊抵掌心,騰出右手,向前揚起,迎著藍褂老者劈來的右掌拍去。
因為雙方發出來的都是內勁,毫無凌厲風聲,外人看來,只不過是雙方手掌遙遙作勢。
萬點星是過來人,他一支百煉精鋼長劍就是被藍褂老者無聲無息的內勁削斷的,自然深知厲害,站在一旁,只是凝目注視著雙方,幾乎連大氣也透不過來。
藍褂老者這一記」無形刀」自然比先前兩掌加重了力道,沈雪姑聽出他嘯聲淒厲,分明要下殺手,當然也凝足了十成力道。
因為自己兩人,正在運功之際,和人動手,可說情非得已,只能勝,不能敗,若是接不住對方掌力,運功的兩人,都會立即走火入魔,豈同小可?
雙方掌力一經出手,就很快接觸上了。這回依然和上次一樣,聽不到一點聲音,但這一接之下,藍褂老者還是落了下風,身軀陡然一震,腳下踉蹌後退了五步之多,胸口起伏,張口連透了兩口大氣。
沈雪姑右手劈出,又趕緊相南宮靖左手相抵!
她因仗著兩人體內真氣互相貫通流注,情形自然比藍褂老者好得多,但也已經全力施為了。
這一情形,秦暗自然看得出來,他回頭低低的說了兩句,轉過身來,左手又朝那藍褂老者輕輕揮了一下。
敢情他揮手就是一種命令,藍褂老者喘息未定,又朝前衝了上來,右手直豎如刀,急劈而出!
沈雪姑右手已和南宮靖相抵,這回自然又轉到南宮靖出手了,他右掌離開沈雪姑左掌,凌空朝藍褂老者劈來的掌勢迎出!
就在此時,丁玉郎也出手了,右手揚處立時響起一縷刺耳的異聲,一朵碗口大的紫紅玫瑰,疾若風輪,朝南宮靖後心激射而來。
這時,秦皓的右手也隨著揮起,站在她有首的黑衣人(第五個了)突然雙手連揚,立時響起一陣細碎的」叮」「叮」之聲!
漫天暗器,像一陣狂風暴雨,瀟瀟灑灑朝對面抵掌跌坐的南宮靖、沈雪姑兩人傾盆而下!
這一瞬間,響起了李小雲的一聲驚呼,和萬點星的一聲怒喝,但他們在這一情形之下,也已有湊手不及之感!
也在這同時,忽然響起了一聲清朗的長笑,和一聲嬌叱、一聲悶哼、一聲驚啊!這些聲音,雖有先後也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出來的。
朗笑的是南宮靖,他和沈雪姑本來跌坐的人,此刻已經雙雙站了起來。他藉著兩人真氣互通,掌力驟吐,先把藍褂老者一記「無形刀」震退。
要知藍褂老者的「無形刀」雖是武林一絕,但「無形刀」究非真力,而是以內功凝練的一種霸道功夫而已!如何能和兩人體內一陽一陰渾成一體的佛道兩種內功相抗衡?
這第三掌是在喘息未平之際,「奉命」發出來的,早已是弩管之末,一經接觸,立被南宮靖的掌力把他震得悶哼一聲,腳下踉蹌,連退數步之後,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也搖搖欲倒!
南宮靖一掌震退藍褂老者,朗笑聲中,劈出的右掌,忽然帶轉,使出了「接引手」,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打向他後心的「旋風花」和漫天暗器一股腦兒向右首崖外引出!
漫天暗器被一股極大吸力吸住,化作一道細細碎碎的長虹,朝崖外激射而去。
丁玉郎打出「旋風花」,突聽耳邊響起南宮靖的聲音(南宮靖臉上經過易容,易名宮鵬飛,口音自然也改變了,但此時聽到的卻是真正的南宮靖的聲音),說道:「賢弟原來就是旋風花!」
丁玉郎這幾天來,正感南宮靖(侯元)的口音和舉止有異,但只當他被老夫人迷失神志之後,現在雖已清醒,敢情神志受了影響,以致個性、舉止都有了極大改變。
此時驟然聽到南宮靖「傳音入密」的聲音,不由心頭大喜,口中驚「啊」一聲,就大聲叫道:「大哥,你在哪裡呢?」
隨著話聲,一個轉身朝崖下縱落下去。
那一聲嬌叱,卻發自沈雪姑!
原來卞藥姑就是因為對方飛捲如電的扇招,逼得她一心運劍,還是左支右細,沒有時間可以分心,更騰不出左手來。
時間稍長,她眼看如論武功自己絕非對方放手,就一連後退了數步。等候元揮扇邁上,她左手已經有了準備,冷哼一聲,彈出一蓬黃色藥末。
侯元鼻中聞到一縷檀香香氣,心知不對,急忙舉扇揮來,已是不及,一個人隨著往後便倒。
楚琬自從南宮大哥出陣,一雙鳳目,一直盯注著他,此刻驟見大哥無故倒下,心頭一急,不待秦皚出手,早已一下飛身而出,人還未到,右手揚處,一道青虹快若閃電,朝卞藥姑虹射而至。
卞藥姑急忙舉劍封架,但聽「噹」的一聲,手中長劍立被削斷,但楚琬的一道劍影,依然筆直射向卞藥姑咽喉!
沈雪姑口中發出一聲嬌叱,人隨聲到,從她袖中射出一支細長長劍,「叮」然一聲,架開楚琬劍尖,還把她震得後退了兩步。
沈雪姑長劍慎落,一下指住了侯元咽喉,喝道:「楚姑娘,你大概不想看到我要他的命吧!」
這時石崖上一場暴風雨,已因南宮靖、沈雪姑兩人出手,扳回了整個局面,敵我雙方,幾乎全已停了下來。
楚琬鐵青著臉,憤然道:「你要怎樣?」
沈雪姑道:「你們都退下去。」
楚琬道:「你先放開他。」沈雪姑道:「他是你什麼人?」
楚琬粉臉驟然一紅,嬌急的道:「他是我大哥。」
沈雪姑不肯放鬆,又道:「據我所知,他叫南宮靖。」
這話是說南宮靖應該和她無關。
楚琬道:「他是娘的義子,現在你可以放開他了吧?」
沈雪姑朝她微微一笑道:「楚姑娘只管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你們退下崖去,而且退出二十丈以外,我自會放人,我放人之後,你們必須立時撤出谷去。」
話聲一落,立即以「傳音人密」朝南宮靖道:「南宮兄,你必須立即悶哼一聲,裝作重傷倒地,快。」
南宮靖不知她用意何在?但此時無暇多問,依言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往後便倒。
李小雲大吃一驚,和萬點星一起撲了過去,口中叫道:「大哥,你怎麼了?」
南宮靖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妹子,我沒有事,這是沈兄要我裝的。」
沈雪姑朝楚琬喝道:「楚姑娘,你們走不走?」
楚琬眼看宮飛鵬忽然悶哼一聲,往後倒去,他和沈雪姑雙掌相抵的運功情形,足見他果然重傷未癒,可惜大哥受制於人……她投鼠忌器,只得哼道:「好,我們退下去,但你必須放人。」
沈雪姑道:「我若是不放人,你依然可以率人躍登此崖。」
楚琬沒有多說,朝秦暗探揮手道:「我們退下去。」
話聲一落,當先朝崖下掠去。
總管秦皓只得率人跟著躍下,迅速指揮崖下的人往後退去。
沈雪姑在他們撇下崖去之後,急忙以「傳音入密」朝李小雲說道:「二妹快過來,替侯元臉上易容,讓他變成宮飛鵬,越快越好。」
一面又朝南宮靖道:「你可以起來了,快和侯元對換衣衫,待回我釋放侯元之時,你就可以下去,混入碧落山莊,今後務必小心,我自會派人和你聯絡的。」
南宮靖一躍而起,也以「傳音人密」問道:「你要我混入碧落山莊去,做什麼呢?」
沈雪姑同樣以「傳音入密」說道:「我考慮了很久,只有你去最適合了,又不怕敗露身份,因為你只要洗去易容藥物,就是真正的南宮靖,而且據我猜想,碧落山莊必有極大陰謀,你先潛伏在裡面,多加注意,才能瞭解。」
南宮靖道:「你和我如何聯絡呢?」
沈雪姑淺淺一笑道:「二妹精擅易容,我們有事找你,隨時都可以派人和你聯絡,記住,我如果派人去,第一次聯絡暗號是『鵬飛九千里,不可忘了。」
南宮靖點頭道:「在下記住了。」
沈雪姑也在此時,閃身掠到視小青和孫小乙身邊,替兩人解開了被制穴道。
李小雲雖然沒聽到沈雪姑和大哥「傳音入密」說的話,但大姐要自己替侯元易容,裝成宮飛鵬模樣,顯然有意要把侯元留下了。
這就以最快的手法替侯元洗去臉上易容藥物,迅快替他易成宮飛鵬的面貌。
奇胲門的「李代桃僵術」,只須轉個背,就可以把自己變成敵人的面貌,就是以手法快速著稱。
李小雲手法雖然還不到如此境界,但有這樣一段時間,自然也夠了。
南宮靖等她易好容,就迅速脫下身上長衫,一面動手把侯元身上的長衫脫下,穿到身上,再替他也穿上了自己脫下的長衫。
卞藥姑也在此時,搜索了被她迷倒的黑衣人身上,取出七八個大小藥瓶,口中冷笑道:
「她果然是劉媒婆。」
這時崖下已經傳來秦皓的聲音說道:「沈姑娘,咱們已經依約退到二十丈外了,你也應該把人釋放回來了吧?」
沈雪姑道:「好,我馬上可以放人。」
李小雲道:「大姐,那青衣人是我霍二叔,可能已被他們迷失神志,看情形我爹也可能被他們迷失了神志,正好問問霍二叔,怎麼可以交還他們呢?」
沈雪姑朝她微微一笑,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大哥混進碧落山莊,還怕查不出來嗎?此時咱們應該裝作不知道,把人釋放,使他們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就可減少他們的戒心。」
一面又以「傳音入密」和南宮靖交談了幾句。
李小雲和萬點星、祝小青、孫小乙四人卻守著穴道受制,如今已改裝成了宮飛鵬的侯元,作出圍著他保護之狀。
卞藥姑給劉媒婆聞了解藥。
沈雪姑也給霍天柱和一個黑衣老者、南宮靖三人一起解開穴道。(南宮靖只是從地上站起來而已)然後冷冷的道:「南宮靖,你給我聽著,我不想殺你們,只是不願傷了雙方和氣,現在我釋放你們下去,立即要楚殯、秦皓把碧落山莊的人帶走,離開此谷,如果還想使什麼花樣,那時休怪我出手無情,你們去吧!」一面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侯元生性冷漠,你該說上幾句狠話才行。」
南宮靖在竹逸先生那裡住過幾天,雖然不會易容術,但對改變聲音,模仿他人話聲的「變音術」,卻很快就學著了,這時學著侯元的聲音,發出冷傲的笑聲,道:「在下今晚認栽,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說完,正待往崖下縱去。
沈雪姑心中暗道:「一個人的心術果然是天生的,我已暗中告訴他說幾句狠話再走。他說的這幾句話,只是一般江湖上自找台階的話,哪算什麼狠話?」一面喝道:「你慢點走。」
南宮靖回身道:「你還有什麼事?」
沈雪姑道:「把你兵刃帶走,留在這裡沒人給你保管。」
南宮靖沒有作聲,俯身從地上抬起鐵骨折扇,只聽耳邊響起沈雪姑「傳音入密」的叮囑道:「南宮兄,你諸多小心!」
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個字,但鑽進南宮靖的耳電卻有著無比溫馨之感!
這大概是三個月來,貼身擁坐運功的「後遺症」吧?
雖然兩人心頭各自戰戰兢兢,不敢稍存績念,但終究是一陰一陽,氣息互通,坎離調和,心靈久合!
當時雖然各自沒有稍露形跡,其實兩人心底,情愛早已潛生,此刻分離在即,不禁起了關切之情。
南宮靖不敢再看她,一個轉身,住崖下躍去。
青袍人(霍天柱)和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已證實是劉媒婆了,另一個不知是誰)也跟著往崖下投去。
南宮靖當然不敢太過逞能,一連兩個起落,才飄身落地,再足尖連點,朝楚碗、秦皓等人立身之處,奔驚過楚琬急忙迎接著道:「你沒事吧?」
本來南宮靖(前面的侯元)向她大獻慇勤時,她一直冷若冰霜,不曾稍假辭色,可能是芳心早巳被侯元的慇勤打動了,只是沒有流露出來而已!
這回南宮靖(侯元)被沈雪姑制住,她才真的急了,因此看到南宮靖安然回來,才會情不自禁的在言辭之間流露出來。
南宮靖折扇在胸前扇了一扇,豁然笑道:「還好,我沒什麼。」
楚琬道:「我們那就走吧。」
秦皓道:「大小姐,崖上幾人,只有沈雪姑和宮飛鵬兩人武功較高,其餘的人武功平平,宮飛鵬被老夫人掌力震傷,至今尚未復原,方才和沈雪姑抵掌運功療傷,大概用力過猛,傷勢復發。如今只有沈雪姑一個,料她也獨木難支,咱們再上去,就可把他們一起拿下,如何要退走下?」
南宮靖忙道:「秦總管大概還不知道,沈雪姑練成劍氣,她長劍一指,就有一般寒氣直人體內。在下內功,幾乎被她劍氣所毀,差幸她投鼠忌器,不曾存下殺機,咱們如果再上去,她勢必和咱們拚命,那時,咱們這些人,只怕全會傷在她劍氣之下,依在下愚見,不如依約先行退出去,再作計較的好。」
楚琬一直深情脈脈的凝注著他,聞言螟首微點,說道:「大哥說得不錯,沈雪姑練成劍氣,咱們這些人只怕全非她的對手,何況她依約把人放回來了,咱們也不能失信於人。」
秦皓冷冷的道:「咱們要爭的是天下武林,姓沈的已是甕中之龜,失信又有什麼要緊?」
南宮靖搖頭道:「試問總管,你有多大把握,能勝得了沈雪姑?如果沒有把握勝她,咱們這些人豈不白白犧牲了?」
秦皓道:「是呀,我們帶來的這些人,都是碧落山莊的精銳,損失一個,就少一分力量,都是碧落山莊的損失。對付沈雪姑,除了娘親自趕來,我們都不是她對手,還是依約退出去的好,我意已決,秦總管,你給我傳令下去,大家退出石門山谷,回去再說。」
秦皓只得揮手要大家後退。
崖上,沈雪姑舉目瞭望,看到楚琬、南宮靖率同眾人,果然疾快的朝右首谷道中退去。
她目送南宮靖遠去,心頭忽感若有所失,低聲道:「他們退出去了。」
李小雲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沈雪姑道:「我剛才制住了侯元的一霎那,才想到由宮兄改扮前去,可能會對整個武林有極大的幫助,現在宮兄已經深入虎穴,咱們的行動,自然也要變動了。」
卞藥姑道:「你心裡大概已有腹案,不知要如何變動呢?」
沈雪姑微笑道:「你不用再裝腔作勢了,人已經被我點住了穴道,只要把他提出來就好。」
孫小乙聳聳肩道:「大公子,你怎不早說?」
雙足一點,撲了過去,一轉身就提著一個瘦小漢子走了出來,說道:「這人只是一個趟子手而已!」
李小雲道:「他是碧落山莊的人改扮的,躲在這裡,分明是奉命窺伺我們行動的,你放下來,問問他口供。」
沈雪姑道:「他被我以『米粒打穴』手法制住了穴道,我先替他把穴道解開了。」
說完,走上前去,伸手朝那人拍了一掌,起下一粒沙礫,說道:「小乙,你去問他。」
孫小乙走到那人面前,剛「喂」了一聲,那趟子手突然雙手齊發,一連拍出三掌,雙足一蹬,轉身就朝谷口奔去,企圖奪路而逃。
這三掌快速凌厲,使得奇幻無比,一片掌影,似東實西,幾乎記記都拍上孫小乙的致命大穴。
要在從前,孫小乙早已著了他的道,但近來孫小乙不但學會了一記指法,又屢經大敵,豈會上當?對方掌影未到,他已經身影一晃,朝左閃開,緊接著一個觔斗,跟著趟子手身後翻去,雙腳堪堪落地,右手劃圈,食中二指隨著點出!
一下朝對方右肩點落,再一閃身,轉到趟子手面前,笑嘻嘻的道:「你小子一手『幻影掌』,倒也學得了八、九成,但對小老兒可還不管用,說,你是王牙婆的門下?對不,叫什麼名字?」
要知他是孫虔婆的兒子,對「六婆「中人有些什麼能耐,自然知之甚詳,「幻影掌」正是王牙婆的看家本領。
王牙婆,鳳陽人,以替人取牙蟲為業,除了「幻影掌」,還精擅三十六支骨針,可以閉著眼睛取人穴道,手法十分陰毒。
趟子手穴道受制,一句話也沒說。
孫小乙哼道:「好小子,在小老兒面前你還想充好漢,你不說,小老兒也知道,你可是後悔方才不曾使三十六支骨針?
哦,不,你師傅也不過會使三十六支,你最多也不過會使十六支而已,小老兒替你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口中說著,老實不客氣坤手朝趟子手懷中摸去。
這一探入趟子手懷裡,摸到的是一隻老太婆乾癟的乳房,趕緊縮手不迭,口中「啊」了一聲,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李小雲道:「你怎麼啦?」
孫小乙臉紅耳赤,連呼晦氣不止,道:「她是女的,還是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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