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星朝岳小龍一指.說道:「他是綵帶門的岳少門主岳小龍。」
陸連生臉色微微一變.冷市道:「閣下原來就是岳少門主。」
岳小龍看他神色.似乎對綵帶門含有敵意.心中暗暗忖道:「看來三年前鍾子期回轉終南,不知說了些什麼,以致終南派的人,對本門敵意甚深。」一面含笑拱手道:「在下久仰終南五俠盛名,今天幸會了。」
陸連生冷冷道:「陸某兄弟失陷毒林,想是岳少門主賜救的了?」
岳小龍道:「陸二俠好說.武林中人,紅蓮綠葉,異流同源,本有互助之責,這也算不了什麼?」
陸連生道:「但終南派的人,從不接受外人治療,岳少門主縱然救了陸某兄弟性命,陸某歉難致謝,說的不客氣,終南派並不領情。」
谷靈子怒哼道:「好個不領情,老夫這粒解藥,還是餵狗的好。」
陸連生聽的臉色大變,似要發作、但依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岳少門主總算是救了陸某兄弟性命.這位老朋友出言不遜,但陸某不讓江湖同道笑終南派不通人情,諸位請吧!」
目光一轉,朝身邊楊永泰、萬少夫二人說道:「你們去把掌門人扶起,咱們回去。」
楊、萬兩人立即朝鍾子期身前走來。
岳小龍一擺手道:「兩位且慢。」
楊永泰腳下不由一停,怒目追:「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岳小龍道:「掌門人是岳某從葫蘆谷救出來的,就是沒在林中遇上陸二俠五位,岳某也打算把他送上貴派去。」
陸連生道:「如今不勞門立大駕了。」
岳小龍道:「在下有一句話,想請問陸二俠。」
陸連生道:「請說。」
岳小龍道:「陸二俠可知在下要敝盟谷護法先救醒五位,何以不救醒貴掌門人?其故何在?」
陸連生冷笑道:「陸某早已說過,終南派從不受外人醫療,你們不救敝掌門人,終南派也決不會因此和諸位結怨。」
岳小龍道:「在下說的,並非此意。」
柯景星不耐道:「二師兄,掌門人昏迷,不用和他多說了。」
岳小龍突然正容道:「陸二俠,在下當時準備親自護送鍾掌門人前去貴派,就是在下有一件極為重要之事,要和你們終南四俠一談。」
陸連生目光忽然寒光閃動,冷笑道:「如此說來,岳少門主那是有意劫持敝師兄,想和終南派談條件了。」
岳小龍仰天敞笑道:「陸二俠始終對岳某含有極深敵意,但岳某此來,實是為了貴派。」
陸連生道:「敝派業已退出九大門派,不在江湖中,岳少門主不用說了。」說完,揮揮手道:「楊師弟、萬師弟,你們還不去把掌門人接過,咱們立即回山。
楊、萬二人聽了二師兄的吩咐,很快走了過來。
岳小龍心頭不覺有氣,劍眉一軒,大喝道:「站住,岳茶話未說完,誰敢過來?」
梁秀芬「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劍尖指在鍾子胡心窩,嬌喝道:「盟主說的話.你們聽到了麼.誰敢過來.莫怪姑娘劍下無情。」
楊、萬二人眼看梁秀芬劍尖指著掌門大師兄胸口,不禁腳根不前,回頭朝二師兄看去。
陸連生臉色劇變.憤怒的道:「岳少門主果然有為而來.你有什麼條件,就請說吧!」
就在此時,柯景星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支金納古至令箭,高舉右手,喝道:「二師兄,掌門人有令在此。」
原來他手中那支古至令箭.還是終南派掌門人的信符!
蕭不二突然心中一動,暗暗「哦」了一聲:「果然不出我蕭不二所料!」但他並未說出口來。
陸連生眼看柯師弟取出了掌門人的信符,不覺楞的一楞,問道:「柯師弟.掌門人幾時把『玄雲令』交給你的?」
柯景星面露詭笑.舉令道:「見令如見掌門人,二師兄不必多問。」
陸連生肅然躬身道:「敬請掌門人指示。」」
終南弟子看到柯師叔取出令箭,紛紛恭身蕭立,狀極肅穆。
柯景星道:「掌門人留有諭令,如他落入敵手,不用管他生死,務必把敵人消滅、」
蕭不二大笑道:「這話.只怕是你的意思吧?」
柯景星勃然變色.喝道:「蕭不二,你敢胡言亂語!」
蕭不二喀的笑道:「不敢,小老幾隻是隨便說說,不過據小老兒猜想,連你手上這支占玉令箭,只怕也來路不明。」
柯景星手中玉令一見,大喝道:「二師兄聽令。」
陸連生抱拳道:「愚兄恭候令諭。」
柯景星道:「限你百招之內,搏殺這姓蕭的,不得有誤。」
陸連生霍地直起腰來,轉眼望了蕭不二一眼,他方才聽蕭不二的口氣,好像三師弟手中執著的「玄雲令」,並非掌門人留下的,心中也不覺有些動疑。
蕭不二雙肩一聳,笑道:「你雞毛當令箭,還想殺我滅口麼?」
柯景星看陸連生遲遲不曾出手,冷冷一笑,手中玉令再舉,喝道:「二師兄莫非沒聽到玉令傳諭麼?」
陸連生慌忙恭身道:「愚兄不敢。」霍然轉身,朝蕭不二喝道:「蕭老哥小心。」
岳小龍一閃攔在二人中間,喝道:「陸二俠且慢!」
陸連生道:「陸某奉令行事,岳少門主請讓開了。」
岳小龍道:「在下有一件重大之事,要奉告諸位……」
蕭不二朝岳小龍連連使眼色,笑道:「盟主這時候說也沒有用,陸二俠奉了他們終南派掌門玉令,非在百把之內,搏殺小老兒不可,若是百招之內,殺不了小老兒,就算是違抗玉令,小老兒不死,他就非死不可。」
岳小龍看他朝自己連使眼色,心知蕭不二必有緣故,只好退了下來。
蕭不二擄擄衣袖,然後舉起手掌,在掌心吐了一些口水,作出磨拳擦掌的模樣,然後擺了個手勢,抬目逆:「陸二俠不是要搏殺小老兒麼,那就請吧!」
梁秀芬皺皺柳眉,說道:「贓死啦,換了我,才不知蕭護法動手呢!」
陸連生道:「蕭老哥請。」
蕭不二道:「你是要搏殺我的人,又只有一百招為限,還是你先發招吧!」
陸連生大喝一聲道:「既是如此,陸某有僭了。」揮手一掌,攻了過去。
蕭不二喝道:「來的好。」
橫掌當胸,右肘朝前一推,拒擋攻來之勢,人卻借勢向後疾退了三步。
陸連生攻出之勢,看去雖然凌厲,但他心中存有疑心,因此並無真和蕭不二相搏之意.此時一晃蕭不二向後退去,身形晃動,直逼過來。
兩人一退一進,距原來立身之處.已有八九尺遠,蕭不二右掌一揚,掌勢斜偏,使了一記「飛鈸撞鐘」,劈向陸連生在耳。
就在他身子一傾之際,悄聲說道:「陸二俠如是心有疑問,要問什麼,那就請問吧!」
陸連生聽的不覺一怔,偏頭避開蕭不二的一掌,右手一記「撥雲開霧」,破解來勢,左掌直豎;向前推出,使的是「勢如破竹」。
他在偏頭之際,看到柯景星手持五令,雙目炯炯注視著自己,不得不把聲音壓低.說道:「不錯,陸某想聽聽你方才和柯師弟說的話,有何解釋?」
蕭不二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右手一揮,「閉門推月」,硬接陸連生直劈而來的一掌。
.兩人雖在說話,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雙掌接實,但聽蓬然輕震,兩股潛力,激盪成風,吹的兩人衣袂,不住的飄拂!
蕭不二賣個破,故作站不住椿往後又退了三步。
陸連生洪笑一聲,道:「蕭老哥再接一掌試試。」
陡然縱身撲起,舉手劈下一掌。他身形欺近之際,口中說道:「蕭老哥說的話,必有所據。」
蕭不二大聲笑道:「再接一掌,也未必要了小老兒的命。」
發掌上托,使的是一記「天王托塔」,果然又硬接一掌。
陸連生這一掌,追擊之勢雖猛,實則只不過用了五成力道。
蕭不二一下就把他掌勢托住,低聲道:「根據倒沒有,但小老兒在趕來葫蘆谷之前,曾在谷外發現了貴派兩處暗記。」
陸連生冷笑道:「兩處暗記,正是掌門人所留。」
蕭不二嘻的笑道:「陸二俠可知貴派掌門人到葫蘆谷做什麼來的?」
陸連生聽的一呆,道:「這個陸某知道,掌門大師兄曾說此谷發現了九死還魂草。」
蕭不二又道:「那麼陸老哥可知貴掌門人是和什麼人一起來的?」
陸連生道:「這倒不大清楚,咱們只知道另有一批敵人,也為還魂草而來,掌門人留下令諭,如天明末返,就要咱們趕來此處馳援。」
蕭不二道:「那貴掌門人到葫蘆谷來的行動,陸二俠是知道的了?」
陸連生道:「事前並不知道。」
蕭不二道:「那麼貴掌門人失陷葫蘆谷,是誰最先發現的呢?」
陸連生道:「是柯師弟發現大師兄的字條。」
蕭不二嘻的笑道:「這就沒錯了。」
陸連生又是一怔,道:「此話怎說?」
蕭不二嘻嘻一笑.並未直接作答.說道:「終南四俠『趕來谷外,何以三位都冒險入林,柯三俠獨自留在林切」
陸連生又是一呆.接著:「那是咱們商量好的行動,總得有一個人留在林外。」
蕭不二道:「陸二俠事先可知林內布有劇毒麼?」
陸連生道:「咱們事先並不知道。」
蕭不二道:「陸二俠認為柯三俠也不知道麼?」
陸連生道:「蕭老哥認為他知道?」
蕭不二又沒有正面作答,只是問道:「那麼陸二俠先前也不知道資派掌門令符就在柯三俠身上?」
陸連生道:「柯師弟並未提過此事。」
蕭不二道:「這也沒錯,貴掌門失陷.陸二俠、楊四俠、萬五俠全已身中奇毒,終南五俠.剩下柯三使一個,掌門令符,自該由他執掌了。」
陸連生心弦猛震、問道:「蕭老哥是說……」
蕭不二笑道:「不用說了,咱們百招已滿.小老兒恕不奉陪了。」
身形輕輕一閃,聳著雙肩,疾退數步,拱拱手,往後退去。
陸連生聽了蕭不二這番話.引起滿腹狐疑.一時怔在當場,想不出如何處理才好?
柯景星眼看一師見不但百招之內,未能沾得蕭不二半點衣角,且肯容他從容退下,不禁臉色一沉.手舉玉令,喝道:「二師兄可知未能遵行玉令,該當何罪麼?」
陸連生臉上微觀怒意,問道:「柯師弟手持玉令,可是想按咱們門規,懲治愚兄麼?」
柯景星冷冷說道:「小弟奉掌門人令諭,代掌玉今,本門早有遺訓,執令之人,就如祖師親臨,玉令既在小弟手中,小弟代行令諭,有何不可?」
蕭本二大笑道:「所以你要慫恿鍾掌門人和陸二俠等幾位一起進入毒林,而你獨自留在林外,還不准咱們救人,原來是為了這支玉今。」
柯景星手持玉令,蕭然而立,只作不聞。
陸連生微微一歎道:「罷了,柯師弟既以不遵玉令見責,愚兄身為終南弟子,自以玉令為重。」
手掌一抬,朝自己天靈擊去。
突聞岳小龍大喝一審,道:「且慢!」
陸連生手是抬起來了,但卻沒有擊落!只因他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他那手掌已被這人抓住,這人赫然就是喝出「且慢」二字的岳小龍!
他那聲「且慢」,大家都聽到了,只是沒人看見他是怎樣掠過來的?包括就站在陸連生面前不遠的柯景星在內。
一掠數文,在武林中並不算得稀奇,任何一個高手都能辦得到,但沒人看到岳小龍飛掠過來。他已隨聲到了陸連生身邊,這就使人感到驚奇!
柯景星臉色陡然一變,還沒開口!
只聽蕭不二嘻的笑道:「原來你手上的玉令,竟有這大的權力,那就送給我吧!」
話聲出口,一道人影,劈面朝柯景星撲到,伸手就搶。
柯景星連人影都沒有看清,揮手一掌,朝前劈出。那知掌勢劈出,那飛撲過來的人影,竟如鬼扭一般,突然消失,這一掌竟是劈了個空、。
柯景星方自一怔,暗道:「自己明明看到一道人影,飛撲過來,怎會到了面前忽然不見?」
心念方動,突覺自己左肩被人輕輕拍了兩下,不由驀吃一驚,身形急旋,飛快的轉過身去、但就在他這一轉身之際,只覺右手掌心一震,握住手中的古玉令箭,業已輕而易舉的被人接了過去。
柯景星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回頭瞧去,只見蕭不二右手高舉玉令,笑嘻嘻的站在那裡,聳聳肩道:「柯三俠,現在玉令已在小老幾手中,小老兒代行令渝,你速速給我跪下。」
柯景星勃然大怒,厲喝道:「姓蕭的,你是找死。」雙腳一頓,凌空飛撲而來。
蕭不二「咦」道:「你怎麼不遵令論?」話聲未落,人已拔腳就跑。
柯景星那裡肯捨,大聲喝道:「姓蕭的,你劫奪玉令,就是終南派的敵人,你死定了。」
蕭不二邊跑邊道:「這是你自己的說的,執令之人,就是你們祖師親臨,你怎麼還不跪下?」
他外號雪上無影,輕身功夫,江湖下無出其右,柯景星如何趕得上他?心頭越趕越怒,厲聲道:「你再不站住,我要不客氣了。」
蕭不二果然停住,回頭笑道:「站住就站住,我手裡有你們終南派的玉令,還怕你們對我不客氣麼?」
柯景星看他果然站停下來,心中暗喜.一面道:「只要你把玉令還我,咱們仍可化敵為友。」
口中說著,人已一掠數丈,飛縱過來。
看看和蕭不二相距不到三丈,猛地厲笑一聲,左脫一抖,掌心兩顆鐵丸,快逾流星,朝蕭不二激射過去。
蕭不二嘻嘻笑道:「小老兒早就知你沒安好心,你外號流星追月,兩顆鐵丸沒有出手,小老兒實在放心不下。」
他身形輕輕一側,兩顆鐵丸,挾著尖嘯,一左一右,從他脅下擦身而過。
蕭不二接著又道:「再說,這支玉令是終南派掌門人信符,我也不能還給一個殘害同門,謀奪掌門的人……」
沒待何景星追上,轉身欲走,但就在他轉身之際,陡見身後悄無聲息的站著兩人,擋住自己去路。
蕭不二不由大吃一驚,這兩人欺到自己身後數尺,自己竟會一無所覺,來人身手之高,已可想見。舉目看去,這擋路的竟是兩個頭戴竹笠,身穿黃衫的矮老頭,看去只到自己肩頭。
兩人不但穿著相同。就是連面貌也十分相似,同樣白眉白髯,手中都握著一支朱漆杖。
只是一個握在左手,一個握在右手,好像一對門神,站在那裡,一語不發。
蕭不二雖沒見過兩人,但他江湖見聞極廣,一見兩人模樣,心中已是有數,暗暗叫道:
「矮門神——終南二老!」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蕭不二心頭一動,腳下絲毫沒停,身形一晃,朝兩人中間閃身欲去。只聽兩個矮老頭同時哼了一聲,左首一個喝道:「你把東西留下。」
右邊一個喝道:「跪下。」
兩聲沉喝,同時出口,左首老人一棵手,朝蕭不二右手握著的玉令抓去,右首老人朱枚一抬,朝蕭不二膝彎上叩來。
兩人動作如電,出手奇快,但蕭不二是江湖上出名的賊祖宗!做賊不難,但必須具備「四快」的條件,那就是眼快、心決、手快、腳快。
蕭不二既已認出攔路的兩個老頭.是終南二老,早就留上了心。終南派馳譽武林的特技,就是合擊之術,這一對矮門神。一個左手握技,一個右手握杖,正說明了他們必然精於聯手合擊。大凡遇上精於聯手合擊之人,你若往兩人中間闖,那無異是闖上死門。
蕭不二多年闖蕩江湖,豈會連這點都不懂?他的往兩人中間閃去,不過只是故作姿態。
就在兩者喝聲出口,他早已身形一聳.憑空拔起,一個觔斗,從終南二老頭上翻了出去。
這一下當真有如孫悟空翻的「觔斗雲」,輕捷俐落,快速無匹!
終南二老沒想到蕭不二會有如此滑溜,一抓一叩,堪堪遞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蕭不二的影子;但就在蕭不二施展「蜘蛛功」,縮身翻出之際,另一道人影,已如長失劃空,跟蹤掠到,撞了上來,那是柯景星。
在首老人冷哼聲中,左掌疾出.輕輕一抬,硬把柯景星身形托住,落在地上。
柯景星大驚失色.慌忙拜伏地上,連連叩頭道:「弟子叩見二老。」
終南二老理也沒理,濃哼一高,頓頓足.雙雙破空飛起,朝蕭不二身後撲去。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蕭不二避過二老,堪堪飛身落地,終南二老也聯袂瀉落,依然一左一右,擋在他面前。
蕭不二看到情形不對,趕緊縮身後躍,那知身形方動。但覺疾風颯然,兩排朱紅木格。
朝身後圍了過來,此路不通。
蕭不二為人機警,眼看後退不成,身形一晃,迅速的朝左閃去,他人還未閃出,左首又有兩排朱紅木椿,迅快合圍,立即身法門動,移步換位,接連轉了幾個方向,都被兩排朱紅顏色的木椿,擋住去路。
這一情形,好比遇上了鬼打牆,你走到那裡,他就堵到那裡,一個人硬是被困在一圈朱紅木椿裡面。
當然,這朱紅木格,就是終南二老手中兩支朱漆杖的幻影。
蕭不二暗暗著急,心想:「看來終南二老,果然名不虛傳!」
心念轉動,腳下一停。就在當中站定,他這一停,但見一對矮老頭依然站在原處,一左一右站在對面。兩支朱漆杖一左一右握在他們手上,技地而立,四道炯炯眼神,望著蕭不二,一言不發。
真絕,這模樣當真像一對門神!
蕭不二聳聳肩,雙手抱抱拳,嘻的笑道:「兩位大概就是終南二老吧,小老幾久仰得很。」
終南二老忽然一左一右避了開去,只聽一個沉聲道:「你現在才知道麼?」口氣甚是冷漠。
蕭不二者的奇怪,心想:「他們很快避了開去,那是不願生受自己拱手作揖了。」他心思何等敏捷,目光一動,發現自己手上握著終南派古玉令箭,迅速忖道:「是了,方才柯是星說過,見令如見祖師親臨,原來他們避的是玉令。」心念一動,不覺暗暗笑了起來。
右首一個沉聲道:「你能一個觔斗,從老夫二人頭上翻了出去,好像有些門道,但你現在還翻的出去麼?」
蕭不二嘻的笑道:「二老高明。小老地方才不知道二老駕到,多多失禮。」又朝二人連連拱手。
終南二老果然又很快的避開去,左首一個沉喝道:「免!」
蕭不二聽的一怔,道:「禮多人不怪,兩位倒像是怪小老幾多禮了。」
右首一老喝道:「你既已知道老夫二人是誰,還不把本門令箭,繳還老夫麼?」
蕭不二後退半步,笑道:「二位既是終南二老,小老兒理應奉上,只是……」
右首一個喝道:「只是什麼?」
蕭不二道:「但小老兒是奉盟主之命行事,理應由小老兒送給敝盟主再由盟主奉還二老.方陽鄭重。」
左首一個喝道:「胡說,你把玉令繳上,老夫或可免你一死。」
蕭不二道:「小老兒不把玉令充交給你們呢?」
左首一個道:「竊盜玉令者死」
蕭不二道:「你們不是規定玉令在誰的手上,誰就是掌門人麼?如今玉令就在小老兒手上。」
右首一個喝道:「你是終南派的人麼?」
蕭不二聳聳肩道:「既有掌門人可當,小老兒就算終南派的人好了。」
左首老人怒哼道:「你是找死!」
蕭不二道:「小老地也算是紫煞門的掌門人,誰稀罕當你們破落戶的終南派掌門人?覆亡就在眼前!」
右首老人怒不可遏,厲喝一聲:「匹夫住口!」
蕭不二哼道:「難道小老兒說錯了,你們兩位枉稱終南二老,連門下出了內奸,都還懵然不知……」」
左首老人目中寒芒連閃,沉喝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道:「對不住、小老兒要向盟主繳令去了,有話,二位還是踉盟主去說吧!」
右首卷人怒聲道:「你不把話說清楚了,就想走麼?」
蕭不二聳聳肩,大笑道:「小老兒若是要走,憑二位還未必攔得住。」
左首老人沉哼道:「你走走看?」
蕭不二嘻的笑道:「小老兒還不是走了麼?」
話聲出口,果然舉步朝前走去。就在他右足一動,終南二老兩支朱漆杖同時揚起,兩排朱紅木椿,隨著排擋而來,封住了門戶。
蕭不二恍如木見,口大聲喝道:「二老當心,小老兒要硬闖了。」
喝聲出口,把手中古玉令箭當作開山巨斧,使了一招「六丁開山」,朝兩排層層合圍的木椿影子揮了過去。
他玉令還未揮出,兩排朱紅木椿影子,已倏然消失,終南二老很快躍了開去。
左首老人怒喝道:「你怎能把玉令當作兵器?」
蕭不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口中笑道:「小老兒身上沒帶兵器,手裡有什麼,只好用什麼,你們怕砸壞了,就不該攔阻我。」
右首老人氣的咬著牙齒,厲喝道:「匹夫,你記住了,老夫非把你劈了不可。」
蕭不二嘻嘻笑道:「光說有什麼用,我看你敢不敢劈?」手舉玉令,迎著他走去。
右首老人投鼠忌器,忙不迭的退了兩步。
蕭不二支牙一笑道:「二位既然礙著玉令,不敢和小老兒動手,那就隨小老地去見見盟主如何?」
左首老人流聲道:「你們盟主在那兒?」
蕭不二伸手一指:「就在那裡,說實在,咱們盟主要上終南,就是求見二老來的。」
左首老人道:「他求見老夫二人,有什麼事?」
蕭不二道:「這個小老兒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為貴派之事來的。」
右首老人冷冷道:「終南派關他什麼?」
蕭不二道:「武林盟是以天下武林的安危為己任,盟主自然有重大之事,才會親上終南,來找二老。」
左首老人一揮手道:「好,你在前走。」
柯景星方才因二者已把蕭不二困住,他知道二老雙杖一經展開,一二丈之內,都是杖風,他不敢站得太近,只在三丈外恭身而立。
此刻眼看二者忽然住手,和蕭不二說起話來,心頭一震,慌忙走了過來,說道:「這姓蕭的狡猾成性,他說的話,二老不可輕信。」
左首老人沉喝道:「不用你多說。」
柯景星碰了一鼻子灰,果然不敢再說。
蕭不二心中大喜,手捧至令,顛著屁股朝林前行來,終南二老隨在他身後,柯景星隨在二老身後,一同走來。
岳小龍正因柯景星追逐蕭不二,兩人奔出十餘文外,瞥見憑空多出兩個黃衣老頭,攔住蕭不二去路,看去這兩個老頭武功極高,不覺回頭朝邀遏道士問道:「杜堂主,這兩個人是誰?」
邋遢道上低聲道:「他們就是終南二老。」
岳小龍道:「咱們快過去,蕭護法只怕不是終南二老的對手。」
杜景康笑道:「盟主只管等著瞧就好,蕭護法機智過人,決不會吃虧的。」
這時果見蕭不二在前,終南二老在後,往自己這邊走來。
岳小龍慌忙迎了上去,雙手抱拳道:「武林後學岳小龍見過二老。」
左首老人問道:「這後生是誰?」
蕭不二道:「他就是武林盟岳盟主。」
右首老人打量了岳小龍一眼,哼道:「年紀輕的很。」
蕭不二接口道:「盟主以天下安危為己任,有志不在年輕。」
說話之間,陸連生、楊永泰、萬少失三人,李同終南弟子一齊恭恭敬敬的躬身施利。
左首老人一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老夫有話問他。」
終南人果然一齊退了下去。
左首老人目光冷厲,看到地下躺著鍾子期,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們劫持敝派掌門人,意欲何為?」
岳小龍笑道:「二者誤會了,貴派鍾掌門人,是在下從葫蘆谷救出來的,他只是中了迷人草之毒,昏睡未醒。」
左首老人哼道:「你要手下劫奪本門古玉令箭,就是和終南為敵。」
蕭不二大笑道:「江湖上都說終南二老是九大門派中碩果僅存的二位前輩,德高望重,坐鎮終南,是終南之福,不想竟是如此不通事理!」
左首老人怒目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道:「方纔有人假借古玉令箭的權威。殘害同門,小老兒只是奉盟主之命,把玉令取來,也是為貴派好。」
岳小龍道:「蕭護法,你把玉令交還二老,免得二老誤會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們現在相信了吧?小老兒早就說過,見了盟主,自會把玉令奉還。」
說著把古玉令箭遞了過去。
左首老人面情莊重,把手中朱漆杖,往地上一插,雙手接過玉令,收入懷中,一面拱拱手說道:「老夫代表終南派,向岳盟主致謝。」
蕭不二心中暗道:「他們竟然這般看重玉令。」
岳小龍連忙還禮道:「老丈好說。」
右首老人道:「諸位遠上終南,究有何事?」
岳小龍道:「在下久聞終南二老之名,特來拜謁。」
右首老人哼道:「說得好聽,那姓蕭的說你求見老夫兄弟,還和終南派有關?」
岳小龍道:「正是如此。」
右首老人道:「究竟何事?」
岳小龍回頭朝蕭不二道:「蕭護法過去把鍾掌門人救醒了。」
蕭不二答應一聲,從身邊掏出一個小小磁瓶,正待朝鍾子期走去。
右首老人喝道:「且慢!」
蕭不二聞串停步,笑了笑道:「你不要小老兒把他救醒麼?」
右首老人道:「終南門人,從不眼外人煉製之藥。」
谷靈子大笑道:「中了迷人草毒,須昏睡三晝夜方能醒轉,不用咱們的藥丸,你們能把他救醒過來麼?」
右首老人冷冷的道:「那是終南派的事,就算無法把你救醒,就讓他睡三晝夜好了,岳盟主有話只管清說。」
岳小龍暗自忖道:「終南派墨守成規,連二老都是這般固執。」心中想著,一面說道:
「那也好,蕭護法,暫時不用餵他解藥了。」接著朝終南二者說道:「二老可知三年前九大門派集會桐柏之事。
右首老人道:「老夫見長是問你們遠來終南,究是為了什麼?誰問你三年前桐柏集會之事?」
凌杏仙聽他口氣不善,忍不住道:「我們此來,只是為了想把貴派從沉淪中救出,你當是惡意麼?」
右首老人哼道:「小女娃好大的口氣!」
左首老人卻是微微一笑道:「不知終南如何沉淪了,要岳盟主趕來相救?」
他因岳小龍方才命蕭不二交還玉令;口氣較為和善。
凌杏仙道:「這事就和三年前桐柏之會有關。」
岳小龍怕凌杏仙在語言上,和二老衝突,憶道:「妹子,此事還是由我來說吧。」一面括目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江湖上出現了一個自稱銅沙島主的人,在銅沙島開創朱衣門,!」
邀武林各大門派,參與他們開山大典,貴派曾派門下弟子揚宏勳和姚玉琴二位參與典禮……」
柯景星怒聲道:「但楊宏勳和姚玉琴二人,在中途就被綵帶魔女擄去了。」
岳小龍道:「綵帶門主就是家母。」
左首老人援著白髯,點頭道:「此事老夫已聽掌門人說過。」
岳小龍道:「家母預料銅沙島開山大典,必有陰謀,因此暗中劫持了貴派和華山門下兩個人,改由家母另派門下弟子,持函赴會。才知當時參與各派人士,悉被鋼沙島留下,其中包括少林智通大師,武當天鵝子等人,會後回來的,都是由銅沙島主門下所偽裝……」
左首老人道:「此事只有綵帶門主知道麼?」
岳小龍道:「在銀沙島開山大典上,銅沙島主要門人逐個表演九六門派劍法,然後再由他們門人把幾大派劍法,—一破去。」
右首老人臉色微變.問道:「終南劍法,也被破了麼?」
岳小龍道:「九大門派劍法全被破了,貴派劍法自然也破了。」
他此話一出,只聽得終南派人,個個現出不信之色。
左首老人道:「你說下去。」
岳小龍道:「假扮智通大師和假扮天鶴子的賊人回到少林、武當,就把銅沙島大會上九大門派劍法被破之事,稟告了掌門人……」
左手老人一揚手道:「且慢,既是銅沙島門人所假扮,如何肯把這一秘密說出來呢?」
岳小龍道:「這就是他們的陰謀。」
左首老人道:「什麼陰謀?」
岳小龍道:「他們說出幾大門派的鎮山劍法被破,九大門派自然必須急謀補救,這就促成由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聯名邀約其他七大門派掌門人集會桐柏了。」
左首老人道:「他們目的何在?」
岳小龍道:「藉九大門派掌門人聚會之際,一舉把九位掌門人除去,掌門人死了,銅沙島門人假冒的天鶴子,智通大師,順理成章就可繼位掌門人了。」
左首老人道:「那也只有少數幾個門派,九大門派與會的人,未必全能繼任掌門人。」
岳小龍道:「九大門派中,其實已有幾個門派的掌門人,是銅沙島的人了。」
右首老人張目道:「誰?」
岳小龍道:「二老且聽在下說下去。」口氣一頓,接造:「九大門派集會桐柏、銅沙島的陰謀,旋即被家母所獲悉,於是暗約八卦門歐陽大俠、峽山謝觀主,告以實情。再由歐陽大俠和謝觀生預先通知了少林大通大師,武當天寧子,並在會上當場揭穿此一陰謀,證明了智通、天鶴子二人,確是賊徒所喬裝。」
左首老人道:「後來如何?」
系小龍道:「銅沙島賊人精擅易容之術,家母有鑒於此,早已命丁守福準備好了易容藥水,請與會之人,當眾以藥水洗臉,證明真偽……」
右首老人頷首道:「如此一來,賊徒就無所遁形了。」
岳小龍道:「當時貴派鍾掌門人就力持異議,他認為此舉有辱各大門派掌門人的尊嚴,當場就拒絕了。」
右首老人道:「後來如何了?」
岳小龍道:「大家因此引起爭執,貴掌門人一怒之下,拂袖而起,雖經幾位掌門人攔擊,仍被他奪圍逃脫。」
右首老人聽他說出「逃脫」二字,甚是刺耳,口中不禁沉嘿了一聲。
岳小龍續道:「但他終於為家母所擒,押到會上,經藥水洗去臉上易容藥物,赫然竟是銅沙島主的獨生兒子齊少宸,而且還是那次桐柏大會的幕後主待人……」
所有終南派的人,聽到這裡.不禁全都變了臉色!
但卻只有柯景星一人點點頭,朝終南二老躬身道:「不錯了,弟子細想起來,那時確實覺得掌門人言行舉止,和往日有異。」
他此話一出,聽的岳小龍心中大為納罕,暗想:「難道他不是無名島的奸細?」
左首老人道:「你為何不早說?」
柯景星躬身:「弟子當時只是有此感覺而已。」
左首老人臉色凝重.回頭道:「齊少宸既為令堂所擒,後來如何處置了?」
岳小龍道:「結果被銅沙島假扮虎嬤嬤,把他騙走了。」
左首老人道:「岳明主認為鍾子期仍是齊少宸改扮的麼?」
岳小龍道:「事隔三年,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據家母當時推測,貴派鍾掌門人可能……」口氣微頓,但沒有再說下去,接著道:「因此事內情複雜,在下也難下斷語,找上終南,只是想把此事始末,奉告二老而已。」
左首老人目光炯炯,直注在岳小龍臉上,問道:「令堂如何推測?」
岳小龍道:「家母和八大門派掌門人的推測,貴派掌門可能已經遇害了。」
左首老人身軀微震,沉吟了一下,伸手指指躺臥地上的鍾子期,凝重說道:「岳盟主能否立時把他救醒,老夫有話問他。」
岳小龍道:「此事容易。」回過頭去,朝蕭不二道:「蕭護法,現在可以餵他解藥了。」
蕭不二道:「屬下想到了一件事。」」岳小龍道:「蕭護法請說。」
蕭不二道:「方纔咱們要把鍾掌門人救醒,乃是怕終南二老不肯輕信,要他自己說出來。現在終南二老既已相信,屬下之意,覺得還是先把他臉上易容藥物洗去了,看看他究竟是可人,再餵他解藥不遲。」
他這番話,說的雖極為合理,但其實他心中有個不解之謎,就是鍾子期既是無名島的人,從柯景星的言行舉動上看來,分明是他同路人,那麼柯景星何以要奪取終南古玉令箭,暗害鍾子期呢?」
他心有所疑,又暗中詢問了夏緣楷,但夏緣楷是青衣堂的總管、青衣堂執掌的並非九大門派的事,是以也向不出所以然來。因此才主張先洗去鍾子期臉上易容藥物,看看他是誰再說。
岳小龍聽他說的也是道理,回頭望望終南二老,說道:「二老意下如何?」
左首老人道:「也好,不知岳盟主可曾帶有洗容藥物?」
蕭不二聳聳肩道:「杜堂主,你的生意來了。」
邋遢道士笑了笑道:「貧道這點小玩藝,還是從丁老福那裡偷學來的」
當下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小酒杯,再從腰間解下酒葫蘆,倒滿一杯酒,「咕」的喝了一口,約摸剩下小半杯。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磁瓶,用指甲挑了少許藥未,和入酒中,收起磁瓶,一面說道:「還得等上盞茶工夫,讓藥末全化開了才管用。
說完,把小酒杯往地上一放,舉起葫蘆,自顧自咕都咕都的喝起酒來。
蕭不二聳聳肩道:「原來你是個這遏酒鬼,大家都等著瞧你的,你倒獨個兒喝起酒來了。」
邋遢道士喝了一陣,用衣袖抹抹嘴角,笑道:「你要是嘴饞.也唱上一口潤潤喉嚨。」
蕭不二嘻嘻笑道:「咱們這一行祖師爺規定下來,什麼嗜好都不要緊,就是酒沾不得唇,你若是貪杯中物,摸到人家樑上,醉眼模糊,一個不小心,就非栽下來不可。」
他這幾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邋遢道士塞起葫蘆,說道:「不喝拉倒,貧道這酒是一錢七分銀子一斤的上好陳年花彫。」
說著翻起道飽下擺,撕了一小塊棉花.伸手取過小酒杯,朝鍾子期身旁走去。
大家都急於想知道鍾子期的真假,尤其是終南派人,更急著想看這位假掌門人究是何人?因此場中數十道眼光.全都集中在邋遢道土一人身上。
只見邀遏道土不慌不忙,走近鍾子期身邊,緩緩蹲下身子,一手在鍾子期頰上,按了幾按,然後又仔細的察看了他髮際.耳根、頭頸等處.點點頭道:「此人易容之術,倒是高明的很,差非早已知道他是偽裝,真還不容易看的出來呢!」
口中說著,一手用棉花蘸著藥酒.在鍾子期臉上,輕輕抹了一層,抹後,雙目緊盯著直瞧。
大家看他抹上了洗容藥酒,鍾子期臉上絲毫沒有異樣,心中暗暗驚訝:「莫非他是真的鍾子期?」
邋遢道上似乎也有些奇怪,棉花蘸滿藥酒,又在他臉上輕輕抹動,但鍾子期毫無易容的跡象!」
這回邋遢道士也大感意外,只要是易了容,最高明的易容術,也決不會洗不去的。心中暗想:「此人明明是無名島賊徒所喬裝,他臉上易容藥物,怎會洗不掉的呢?」
他心中越想越奇,仔細察看鍾子期的臉上,經過二次用藥酒洗臉,依然如故,看不出那裡有絲毫不對!
邋遢道主暗暗皺皺眉頭,付道:「看來我老社今天是栽定了。」
他心中自然不信這鍾子期會是真的、因此第三次用棉花蘸著洗容藥酒,不覺手指用力,朝鍾子期臉上重重的指抹。
要知江湖上一般洗容藥劑,為了要消除臉上易咨藥物.自然少不了含有少量的腐蝕作用,因此洗容齊多半要用酒調配。
還遏道上三次用棉花指滿了藥酒,塗在鍾子期臉上,藥性早已滲透皮膚,這一指用力擦拭,登時把鍾子期的老臉皮擦破,隨著手指捲起一層薄薄的人皮。
邋遢道士怪笑了聲:「好傢伙,你原來戴著人皮面具,差點把道爺冤苦了。」
指甲一挑,嘶的一聲,隨手從鍾子期臉上,撕起了一條面皮。
左首老人目光如炬,凜然道:「他果然是假的麼?」
「這還用問?」邋遢道士沒有理他,指甲別著面皮,撕開人皮面具。但見這假冒鍾子期的人,看去約有四十出頭,瘦削臉、鷹鉤鼻、雙顴略聳,但卻生的眉清目秀,白皙無須。
他不會是齊少宸,但也並不是銅沙島主門下十個弟子中的一個,因為銅沙島主十個男弟子,年紀都不會超過卅,此人卻是四十開外的人了。
邋遢道上揭開了他的人皮面具,深深吸了口氣,直起腰來,收過玉杯,朝岳小龍供拱手道:「屬下幸不唇命。」便自退後幾步。
右首老人驟睹此人面貌,手中龍頭杖猛地往地上一頓,沉喝道:「孽徒,會是這畜牲!」
陸連生看的不禁一呆,失聲道:「是單師弟。」
左首老人微微歎息一聲道:「鍾子期果然遇害了!」
岳小龍道:「據在下想來,貴派鍾掌門人也許仍然活著。」
左首老人道:「岳盟主方纔還說過,三年前令堂綵帶門主和各大門派掌門人的推測,認為鍾子期已經遇害了。」
岳小龍道:「不錯,但那是三年前的推則。」
左首老人道:「三年前已經遇害的人,現在還能活著麼?」
岳小龍道:「因為三年前失陷島上的人,都沒有死,只是被他們迷失神志,男的練為『毒人』,女的練成『陰人』,全被銅沙島所用,為虎作倀。」
右首老人道:「令堂呢?」
岳小龍臉色微變,坦然道:「在下雖未見過家母,大概也被他們迷失了神志。」
蕭不二在二人說話之時,朝陸連生道:「陸二俠。」
陸連生道:「蕭老可有何見教?」
蕭不二聳聳肩道:「見教不敢,小老兒想請教陸二俠一件事!」
蕭不二指指假冒鍾子期的漢子,問道:「陸二俠認識此人?」
陸運生為人正直,既然揭開面皮,只好點頭道:「不錯,他叫單少卿。」
蕭不二道:「是陸二俠的同門?」
陸連生道:「是的。」
蕭不二道:「小老兒只知終南五俠,卻不知單少卿也陸二俠的同門師兄弟。」
陸連生遲疑了一下,才道:「他原是陸某師弟,但在三十年前,就被先師逐出門牆,已經算不得是敝派的人了。」
蕭不二道:「陸二俠能否把單少卿因何被逐出貴派門牆之事見告麼?」
陸連生為難的道:「這個……」
柯景星接口道:「此是咱們本門之事,無可奉告。」
蕭不二道:「小老地如能知道他被逐出資派門牆的始末,也許可以對他假冒資派掌門之事,多幾分瞭解,但陸二俠既然不願說,那就只好算了。」接著抬目朝終南二老問道:「現在小老兒就把他弄醒過來,讓二老問話吧!」
左首老人道:「不忙。」回頭朝陸連生道:「連生,老夫覺得這位蕭朋友說得不錯,孽徒膽敢假冒掌門,他昔年被逐出門牆之事,也許你四師弟、五師弟和本門下代弟子,都還不知道此事經過,你說出來大家聽聽,也好釋去眾人心頭之疑。」
陸連生不敢違拗,躬身應「是」,一面有意無意的看了柯景星一眼,才道:「單少卿原是三師弟,那時柯師弟進門未久,因單少卿人大他一歲,平時也最談得來,柯師弟家在子午鎮,他有一個胞姐,恰好也大柯師弟一歲,柯師弟常約單少卿到家裡去,單少卿竟對他胞姐有了情意……」
他又望了柯景星一眼,說道:「其實柯師弟的胞姐,從小已許了同村一家姓甘的人家,單少卿常去柯師弟家,時間久了,自然也已知道,但他癡戀著柯師弟的胞姐,竟萌邪念,有一天趁柯師弟外出,藉放前去。竟圖拈污柯師弟胞姐,想讓生米煮成熟飯……」
蕭不二雖在聽他述說,心頭卻是不住的思索。
陸連生續道:「恰好柯師弟及時回轉,聽到胞姐哭喊呼救,匆匆趕入,瞧到單少卿正圖用強,兩人當場動起手來。柯師弟入門不過一年。自非單少卿的對手,被他一劍刺中右肩,單少卿也奪門逃走。」
他口氣微頓,接道:「柯師弟心有未甘,趕回現去。稟報先師,先師聽的大為震怒.依本門律條.姦淫婦女者死,要把單少卿依律處死。經大師兄和我再三苦求,認為單少卿只是企圖玷污,尚未達成事實,請師父從寬發落,單少卿也痛哭流涕,願受嚴厲處分,就這樣被逐出終南門牆。他在走出觀門之前,就把身上道袍脫下.盡力往門前一擲,說過一句話:
「單少卿不把終南山倒過來,就不上終南山』。」
蕭不二突然一拍巴掌,接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右首老人朝他瞪了一眼,問道:「你明白什麼?」
蕭不二聳聳肩嘻笑道:「法不傳六耳,小老兒只能把我心中明白的,告訴盟主。」
說完,果然走近岳小龍身邊.低低說了一陣。
岳小龍聽的不住點頭,就要邋遢道上杜景康過去,低低說了幾句,邋遢道土杜景康躬身領命,飛也似的往山下奔去。
蕭不二也在此時,又和谷靈子低聲細語。
這一連串的舉動,看的終南二老心頭大疑!
右首老人微微變色,沉聲道:「岳盟主,杜朋友到那裡去了?」
岳小龍道:「在下要他去查證一件事。」
右首老人道:「什麼事?」
岳小龍笑道:「等他回來,二老自會知道。」
左首老人頷首道:「終南派蒙盟主賜助,始能揭穿奸人陰謀,岳盟主此舉,老夫相信必有緣故。」
岳小龍謙恭的道:「你老誇獎了,據在下推測,單少卿假冒貴掌門人,為時定然已久,也許一開始,銅沙島派他來接掌掌門人的,至於桐柏大會上,卻由齊天宸所主持,這些年來,他一直掌握著資派,必有許多措施,不利於貴派之處,也許他已在貴派之中,安置了不少同黨,因此在下覺得讓他清醒過來,該由二老問問他了。」
左首老人點頭道:「岳盟主此話極是,那就勞資盟蕭朋友,把他弄醒過來吧!」
蕭不二不待岳小龍開口,摸出藥瓶,顧了一顆「還魂丹」納入單少卿口中。
不到一刻功夫。單少卿長長吐了口氣,雙目睜動,倏地翻身坐起,一眼瞧到終南二老,雙雙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不期一驚,來不及再看其他人的人,慌忙站起,躬身道:「二老……」
右首老人怒哼一聲道:「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龍頭杖閃電點出,一下敲在他膝蓋分側「地機穴」上。
單少哪身不由巴,撲的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道:「弟子……」
右首老人喝道:「單少卿你假冒鍾子期,是什麼人派人來的?」
單少卿聽的恍如晴天霹靂,神色大變,但瞬即鎮定下來,目光冷森,掠過了在場眾人一眼,徐徐說道:「不錯,單某是奉教主之命,暫代終南掌門。」
右首老人道:「鍾子期是否已被殺害了?」
單少卿道:「鍾子期好好的活著,這是齊教主交代的,只要無名島掌握鍾子期的生死,單榮才能安全。」
岳小龍心中暗暗道:「此人果然十分狡猾。」
左首老人道:「銅沙島主派你來有何陰謀?」
單少卿道:「二老可以看得到。單某來此三年,除了終南派退出江湖,可曾動過終南派一草一木?」
蕭不二大笑道:「二老這樣問法,他那會說出實話來?」
右首老人道:「那要如何問法?」
蕭不二笑道:「兩位要想聽實話,就得由小老兒來問他兩句」。
左首老人道:「好,那就請蕭朋友問他好了。」
蕭不二忽然指指山下,笑道:「杜堂主回來了,小老兒先要聽聽他的消息,還是待會再問吧!」說完,捨了單少卿轉身就走。
大家注目看時,果然山下正有一條人影,宛如星丸跳躍,一路飛驚而來,那人正是邋遢道士杜景康。
蕭不二早已迎了上去,兩人會面,並肩行來,大家不知邋遢道上杜景康去了那裡?
但看他來的這般快速,相信去的地方,定然不會太遠。
一回工夫,邋遢道上杜景康和蕭不二已經回到林前,邋遢道上杜景康朝岳小龍躬身一禮,說道:「屬下已經和蕭護法說了。」
岳小龍點頭道:「那很好。」
這兩句話,好像在打著暗語,大家都感到奇怪。
蕭不二朝柯景星列嘴一笑,道:「柯三俠,你想不想知道一件驚人的消息?」
柯景星冷冷的道:「此事如和終南派有關,有二老在場,蕭朋友似乎應該告訴二老。」
蕭不二道:「如果和柯三俠有關呢?」
柯景星道:「柯某本人,從不在江湖走動,並無驚人的消息可言。」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但驚人的消息,就出在柯三俠身上。」」
柯景星道:「柯某有什麼驚人的消息?」
蕭不二道:「柯三俠家中還有什麼人?」
柯景星微微一愕,道:「柯某家中有什麼人,關你何事?」
蕭不二道:「小老兒只是隨便問問,子午鎮柯家,乃是望族,人口一定很多了?」
柯景星道:「我幾個堂弟家中,人口不少,但柯某現在只剩孑然一身。」
蕭不二道:「據我所知,柯三俠也有一子一女。」,柯景星似是觸動老懷,心頭一陣激動,作色道:「你問這些作甚?」
蕭不二道:「因為小老兒聽說,柯三俠的夫人在三年前逝世,接著令郎、令嬡也先後凋謝,柯三俠覺得有些突然麼?」
柯景星臉色連變,流露出無比沉痛,勉強道:「拙荊是病故的,小兒死於天花,小女卻是墜井而亡,天喪柯某,夫復何言,蕭朋友最好莫要再提了。」
蕭不二道:「是非愈辯愈明,柯三俠妻子兒女……」
柯景星怒吼一聲:「不要說了。」
蕭不二道:「那,那麼小老兒就問問這位單老哥,柯三俠的家小,可是你老哥殺死的麼?」
大家聽到這裡,不覺「哦」一聲,原來他轉了個彎,主要是在問單少卿。柯景星星目中凶芒連閃,大聲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沒有答話。
單少卿卻接口道:「蕭不二,你說對了,單某被逐出門牆,罪魁禍音,就是柯景星,我殺他妻兒,難道還不該麼?」
柯景星身軀起了一陣顫抖,怒喝道:「惡賊,你拿命來吧!」
突然虎撲而起,雙爪如鉤,朝單少卿當頭抓落,他聽單少卿親口承認殺害妻兒,盛怒之下,這下如被抓落,單少卿穴道受制,自然非死不可。
突然黑影一閃,谷靈子一下了擋在他面前,搖搖手道:「柯三俠不可造次,此人這時還死不得。」
柯景星盛怒之下,正待大喝「滾開」,但就在此時,突覺項頸上一涼,似有一條冰涼的鐵鏈,圍住喉頭,束的極緊,心頭不由一驚,瞥見一顆金色三角蛇頭.緩緩昂起,就在自己鼻尖上吐著紅信。
這下幾乎嚇出一身冷汗,那裡還敢開口,站在那裡,空有雙手,就是不敢稍動。
谷靈子微微一笑道:「對了,柯三俠只要站著不動,它不會咬你的。」
大家直到此時,才看清柯景星頸上,多了一個金項圈,那是一條劇毒無比的小金蛇!而且聽口氣,這條小金蛇還是谷靈子放出來的,但大家竟然誰也沒看到谷靈子如何出手的!
最使終南派的人感到困惑的,是這些人(岳小龍等一行)究竟是敵是友?」
右首老人瞪了谷靈子一眼道:「朋友這是什麼意思?」
谷靈子笑道:「老夫奉命行事,有什麼不對?」
左首老人擺擺手,意思是要右首老人暫且忍耐,一面朝單少卿問道:「你用什麼毒辣手法,殺了柯景星妻兒?」
蕭不二道:「又來了,到底是你問他?還是小老兒問話?」
左首老人被蕭不二間的一怔,竟然毫無怒意,點點頭道:「好,好,還是你問吧?」
蕭不二朝他嘴笑道:「嘻嘻,其實小老地完全是幫你們的忙。」接著問道:「你先殺柯是星?還是先殺他的家小?」
這句話,聽得終南派的人,又是一怔!
單少卿冷聲道:「柯景星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
蕭不二道:「是麼?」
單少卿大笑道:「我所以不殺他,就是要他親眼看著妻兒一個個的死亡,讓他痛苦到老……」
左首老人怒哼道:「好毒辣的心腸。」
蕭不二聳聳肩道:「一點也不毒辣。」接著又朝單少卿道:「你姓單的真是聰明一時,懵懂一世,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單少卿道:「在下如何傻了?」
蕭不二道:「你真的不知道?」
單少卿反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蕭不二道:「小老兒知道你這位代理掌門人,辦事不力,已經被撤免了,不但撤免了,還要你的六斤四兩。」
單少卿舉目望了柯景星一眼,哼道:「就憑他?」
蕭不二道:「難道小老兒還會說錯?」
單少卿道:「你有證據?」
蕭不二道:「想當然耳。」
單少卿道:「想當然的事,也可作真?」
蕭不二道:「雖不中,也不遠矣。」
單少卿淡然道:「你說說著?」
蕭不二道:「唔,這倒可以。」
他乾咳了兩聲,清清喉嚨,說道:「你閣下終南被逐,大概很早就投到銅沙島去了,因你經過終南派被逐出門的教訓,為人就持重了許多,因此獲得銅沙島主的器重,才會派到終南派來當代理掌門人……」
他這番話聽得單少卿只是點頭。
蕭不二又適:「銅沙島主派你來,自然授意過你,要把終南派的人,逐一除去,包括二老在內,但你因在終南五年之中,深獲二老愛護,師兄弟之間,也極為友愛,因此只殺了柯景星一家,對二老,對陸二俠等人,都遲遲不忍下手……」
單少卿黯然道:「二老待我甚厚,陸師兄又是我救命之人,教我如何下得了手?」
蕭不二道:「你遲遲不肯下手,已經違抗了命令,但你又仗恃追隨島主多年,對派來協助你的人,也得罪了,老哥紕漏就出在這裡了……」
單少卿道:「你再說的明白一些。」
蕭不二聳聳肩道:「疏不間親。」
他看單少卿臉上,漸露氣憤之色,心中更有了幾分把握,續道:「你雖是島主手下的老人,瞧不起毛頭小伙子,但人家可是天子門生,小報告一個又一個的打上去,不由島主不信,就這樣你被判了死刑。」
單少卿道:「你如何知道的?」
蕭不二笑道:「這還不簡單?那位先生派到這裡來的名義,也許是副掌門人,你如有事外出,就把掌門信符留下,由他保管。」
柯景星頸上纏了一個小金蛇,他直伸著脖子,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聞言大聲道:「姓蕭的,你胡說些什麼?」
蕭不二回頭道:「你少說兩句吧,再這麼叫嚷,當心小金蛇咬斷你的喉嚨。」
柯景星心頭一凜,果然不敢再說。
蕭不二又道:「那位先生接到了上面的指示,好大喜功,本來命令上只要你單老哥去送死的,(指闖入毒林)他卻假傳掌門人令渝,要其餘的人都進入毒林增援。這麼一來,一舉殺了終南五俠,他還可以假稱敵勢強盛,把終南二老也弄了來,一起恭送入林,你單老哥施了三年的事,這位先生一天就辦成了,由不是一件大功?」
右首老人怒哼一聲道:「柯景星,這是真的麼?」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何不問問這位單掌門人,他是不是柯景星?」
右首老人道:「難道他不是柯景星?」
蕭不二笑道:「柯三俠三年前就遇害了,這位柯三俠,大概是銅沙島主的高足吧?」
右首老人目注柯景星,還未開口。
單少卿道:「不錯,柯景星是我殺的,他是島主門下五弟子戚如風,頂了柯景星之名。」
柯景星臉色大變,怒叱道:「單少卿,你反了麼?」
單少卿大笑道:「我早就知道教主派你來監視我的,老實說,我一直沒向二老及陸師哥下手,一半也是你師父大信任門下弟子,兔死狗烹,我可沒有這麼傻。」
柯景星冷笑道:「你洩露機密,該當萬蛇攢心……」
話聲未落,突然左手揚起,飛射出一大蓬寒芒,朝單少卿當胸射去。這一下事起倉碎,等到眾人發覺.一蓬毒針已經沒入單少卿前胸,喉間一聲輕吭,倒地就死。
就在大家注視單少卿之際,柯景星一個身子也砰的一聲,摔倒地上。
右首老人訝然道:「這賊子怎麼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服毒死了。」
右首老人氣憤的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他會服毒自戕,真是便宜了他。」
蕭不二道:「他被小金蛇咬著喉嚨,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自然只有服毒自戕了。」
左首老人朝岳小龍供拱手道:「岳盟主拯救終南於沉淪之中,老夫兄弟代表終南,謹此致謝。」
岳小龍連忙還禮道:「老前輩言重,武林盟團結武林同道,對抗無名島,志在自救救人,能為資派效勞,多一個盟友,就是減少敵人一分力量。」
左首老人欣然道:「對了,終南派既是武林中一個門派,自然也要參加貴盟的行列,岳盟主如有差遣,終南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知如何加入法?」
岳小龍道:「老前輩好說,武林盟定於明年元旦,在鎮江正式成立,屆時只望貴派能派人參加就好。二位老前輩德望甚重,如蒙二老光降,定可使江湖同道,望風歸來,武林盟幸何如之?」
左首第八呵呵大笑道:「老夫兄弟准去,哈哈,咱們幾根老骨頭,只要岳盟主用得著,老夫兄弟自當從旁協助。」
岳小龍大喜過望,拱拱手道:「二位老前輩慨允相助,在下這裡謝了。」
左首老人回頭道:「陸連生。」
陸連生慌忙答應一聲,走了過來。
左首老人從懷中取出古玉令箭,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門派也不可一日無主。在鍾子期末救出之前,這掌門人職務,由你暫代,還不把玄雲今接過去?」
陸連生應了聲,撲的跪倒地上,雙手過頂,接過古玉令箭,才行站起,把令箭納入收好懷中。
左首老人朝岳小龍一指道:「快去見過岳盟主?」
陸連生拱拱手道:「兄弟見過岳盟主。」
岳小龍慌忙迎前一步,握手道:「兄弟岳小龍,今後還要陸兄多多指教。」
當下由岳小龍介紹了凌杏仙、谷靈子、蕭不二、邋遢道士杜景康等人,陸連生也介紹了楊永泰和萬少夫兩人,雙方各自說了些久仰藥話。
陸連生拱拱手道:「明主和各位老哥難得駕臨終南,敝派凌霄閣已是不遠,不如請到敝派稍息,也好讓敞派稍盡地主之誼。」
岳小龍道:「目前距明年元旦,已只有短短三月時光,本盟草創伊始,一切都未就緒,在下急於趕去鎮江,陸兄盛意,岳某只好心領了。」
陸連生道:「盟主既是這麼說了,兄弟就不好勉強,明年元旦,兄弟自當趕去鎮江,參加盛會。」
岳小龍道:「如此就好。」
當下向終南二老及陸連生等人—一作別,才和凌杏仙率同眾人,朝山外行來。到得山下,蕭不二忽然朝岳小攏拱拱手道:「小老兒有一件事,要稟報盟主。」
員小龍道:「蕭護法有什麼事,只管清說。」
蕭不二道:「小老兒有個朋友,人稱小魯班司馬弘,在崤山馮在地底城堡中,神秘失蹤,當日小老地原是循著暗記,找他來的,巧遇盟主身負重傷,就把此事耽擱下來,如今離本盟成立,還有三個月光景,小老兒想趁這段時光,去查訪小魯班的下落。」
房小龍點頭道:「在下當日,也是追尋司馬弘下落來的,只有他能找出鋼沙島陸沉的原因,咱們要破無名島,說不定仍得仗他之力,可惜丁福老身份洩露,這條線索也就此中斷了。」
蕭不二微微搖頭道:「小老兒覺得小魯班一定是被無名島的人擄去的。」
岳小龍道:「莫非蕭護法已經另有發現?」
蕭不二道:「小老兒也只是推測罷了,因為無名島一直想羅致司馬長弘,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由黑衣堂主持,黑衣判官田布衣,在馮莊一住經年,可見黑衣堂把此事交由田布衣負責。司馬長弘失蹤,是在丁老哥假扮田布衣之後,如果司馬長弘是被無名島擄去的,丁老哥應該知道其事。」
岳小經聽得一愕,不覺動容道:「蕭護法此話有理,丁老福既然不知此事,那就是小魯班並非無名島擄去的。」口氣微頓,接道:「但除了無名島,又會是什麼?」
蕭不二道:「小老兒想再去崤山,仔細查勘一次,也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亦未可知。」
岳小龍道:「那麼咱們大夥兒一起去,不好麼?」
蕭不二道:「本盟成立在即,籌備事項,千頭萬緒,盟主只管趕去鎮江,這件事,就交給小老兒辦好了。」
岳小龍想想蕭老二說的不錯,武林盟的成立,是江湖上一件大事,自己身為盟主,總不能拋開大事不管,去找沒有一點眉目的司馬長弘?這就點點頭道:「蕭護法說的也是,那就偏勞你了。」
唐繩武道:「小可和蕭老丈同去。」
蕭不二道:「小哥追隨盟主,到了鎮江,每個人都會很忙,還是小老兒一個人去的好。」
唐繩武道:「不,司馬老丈替小可趕製暗器,二晝夜不眠不休,他人擄去,小哥為他稍盡心力,也是應該的。」
蕭不二道:「小哥一定要去,小老兒有個伴也是好事。」
谷靈子從身邊取出一個扇形銅管和三顆金蛋,如唐繩武道:「娃兒,你跟蕭老哥同去救人,這幾件東西,帶在身上,也許有用。」
唐繩武自然認得,那扁形銅管,是無名島精製專殺毒物的「滅毒噴筒」,三顆金蛋則是昔年火神羅煊的霹靂子。
唐繩武道:「大師伯,弟子已練成一身毒功,這東西還是留著將來好對付無名島用的。」
蕭不二卻伸手從谷靈子手上,接過噴筒和一顆霹靂子,笑道:「咱們此行,也許有用,小老兒代收著吧!」
一面朝谷靈子道:「唐小哥說的也對,這霹靂子是昔年火神羅煊之物,在江湖上已難得一見,咱們取了一顆,以備不時之需,這餘下兩還顆,還是仍由老哥收看,將來好用來丟到無名島上。」
谷靈子笑了笑,依言收起兩顆霹靂子。
蕭不二、唐繩武二人,別過眾人,先行上路,餘人趕往鎮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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