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早已奔上大廳,一下撲入狄夫人懷中,口中叫道:「老祖宗:小玨兒差點被壞人擄去了。」
狄夫人摟著南宮玨,柔聲道:「乖孫子,你沒事吧?唉,想不到張寒生他三代都在我家做事,還會勾結匪人,暗算咱們小玨兒,真是人心不古!」
姑射仙子跨進大廳,立即神色恭敬,劍社下拜,口中說道:「未學孫梅仙率同岳小龍、凌杏仙叩見兩位老神仙。」
岳小龍、凌杏仙也跟著拜了下去。
南宮修抬了抬手,呵呵笑道:「仙子不可多禮,小曾孫多蒙援手,老夫婦還未向你道謝呢。」
他這一抬手作勢,相距還有八九尺之遙,拜下去的三人已被一陣柔風,托了起來。
狄夫人接著柔聲道:「你們快請坐下。」
姑射仙子站起身,領著岳、凌兩人,在下首石椅上坐下。
兩名雲裳使女立即手捧玉磐,走到三人面前,嫣然說道:「三位請用茶。」
那茶碗也俱是用玉根雕琢而成,形式奇古,茶色淺壁,清香撲鼻。
凌杏仙心中暗暗忖道:「看這會仙府,簡直就像富貴人家一般,那裡還是什麼修道之士?」
南宮玨道:「老祖宗,龍叔叔,凌姑姑都是好人,小玨兒被銅沙島的壞人關在快刀門地窖中,也是龍叔叔,凌姑姑救出來的,把我送回家去。小玨兒原要跟龍叔叔,凌姑姑學本領,我娘不肯,才由紀大叔把我送上山來,又不准我見兩位老祖宗。今晚紀大叔帶我去看紫芝仙子種仙草,卻忽然點了我穴道,把我交給銅沙島的壞人。」
狄夫人氣憤的道:「銅沙島真也膽大妄為,居然找到咱們頭上來了。」
「岳小龍心中暗道:「老神仙也生氣了。」
南宮修目注岳小龍,含笑道:「此事經過如何,小哥能否為老夫說的詳細一些?」
凌杏仙暗暗哼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要自己兩人上會仙府來,還不是為了問問清楚?」
岳小龍這就把自己兩人在太原遇上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姑射仙子乘機說道:「齊天宸自從銅沙島開山以來,就蓄意消除異己,實是江湖從未有過的一場殺劫,它波及的範圍之廣,為害武林,已非一般正邪之爭或是一二門派夙怨起釁,所可比擬。晚輩的二師姐和不少武林同道,為了阻遏這場殺劫,已經趕上銅沙島去,但銅沙島氣候已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怕晚輩二師姐等人,不但無法能夠勸得齊天宸放下屠刀,只怕已經陷身島上了。」
她口氣一頓,接著說道:「這次和晚輩二師姐同去銅沙島的,都是武林中素負盛名之士,也是數十年來,江湖上僅存的精英,若這批人有去無回,武林中已再也沒有能和銅沙島勢力相抗的人了。換句話說,銅沙島可以在江湖上順生逆死,大開屠刀,再也不須有絲毫顧忌,看來這場殺劫,只有兩位老神仙出山,才能挽狂瀾於未倒呢!」
南宮修雙眉微微一攏,說道:「老夫之意,本來想要張寒生先去看看情形,再作道理,不想張寒生居然已經早和銅沙島有了勾結……」
他兩道清朗眼神,緩緩轉到了岳小龍,凌杏仙兩人身上,點點頭,續道:「令師姐出身旁門,能以武林安危為已任,實是難得,在她出發之前,要他們兩人來找老夫,用心確也良苦……」
姑射仙子欠身道:「還望老神仙成全他們才好。」
南宮修望了狄夫人一眼,含笑道:「愚夫婦隱跡恆山,數十年來,從未收過門徒……」
凌杏仙口中暗道:「說來說去,還不是這句老話,不收門徒,你叫我們來作甚?」
只聽南宮修接著說道:「老夫答應傳他們劍法,只是和老夫並無師徒之名……」
姑射仙子聽的大喜,忙道:「府主已經答應傳你們劍法了,還不快去叩頭?」
岳小龍、凌杏仙聽說肯傳兩人劍法,不覺喜出望外,連忙雙雙跪拜下去,叩頭道:「多謝老神仙成全之德。」
南宮修含笑道:「你們起來。」
兩人站起身子,南宮修又道:「老夫雖不收你們為徒,但傳你們劍法,總有傳藝之實,老夫並沒有門規,只要不仗以為惡,不背法理人情就好,這些你們已在江湖走動的人,自然都已知道,不用老夫多說了。」
岳小龍恭敬的道:「弟子知道。」
南宮修道:「劍乃凶器,縱然是行俠仗儀,誅凶伐惡,也不可咨意殺戮,宜存上天好生之德,與人為善之心。」
岳小龍凜然道:「弟子自當謹記。」
南宮修道:「很好,拙荊昨晚已經傳了你們練功口訣,從現在起,可去後洞勤加修練,等內功稍有根基,老夫再傳你們劍法。」
南宮玨聽的大喜說道:「老祖宗,你答應傳龍叔叔,凌姑姑劍法,也傳給小玨兒好不好?」
南宮修微笑道:「老夫從前不願你練武,乃是不願咱們南宮家的人,涉足江湖,直到今晚,老夫才覺得這想法確有修正的必要。咱們兩老,得亨通齡,但總有一天,會與世長辭,老夫在日,尚且還有賊子千方百計找上咱們小孫子,一旦老夫死了,南宮修的子孫,豈不是連保家衛身的本領,都一點沒有?」
南宮玨聽不懂老祖宗說的什麼?睜大一雙小眼,望著老祖宗,失望的道:「老祖宗那是不肯教小玨兒了。」
狄夫人笑道:「小玨兒,你老祖宗答應了。」
南宮玨喜的跳了起來,道:「老祖宗,你真好。」
姑射仙子眼看心願已了,起身道:「兩位老神仙如果別無吩咐,晚輩告辭了。」
狄夫人含笑道:「我們請你來此,實有一件事,想和孫道友商量。」
姑射仙子道:「夫人這般說法,晚輩如何敢當?不知夫人有何差遣?但請吩咐。」
狄夫人道:「張寒生在咱們這裡,擔任總管之初,府主早已看出他心術不正,只因他父祖兩代都在會仙府當總管,府主顧念舊情,覺得咱們應該誘導他走上正途,才要他繼承了乃父之職。這十多年來,倒也還算盡職,不料他惡根未混,居然勾結外人,心存叵則,如今已然畏罪潛逃。府主方才和我商量,咱們這裡,總管一職,不能久懸,但又沒有適當人選,可以繼任。因此想到孫道友為人溫婉,在集仙洞人緣素佳,如能擔任咱們這裡總管,實是最佳人選,不知道友肯不肯屈就?」
姑射仙子惶恐的道:「晚輩力薄能鮮,如何擔當得起?」
南宮修道:「孫道友太謙了,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從現在起,孫道友就是本府總管。」
姑射仙子俯首道:「只怕晚輩做不好,有負兩位老神仙的厚望。」
狄夫人含笑道:「孫道友不是外人,那也不用客氣了。」
岳小龍,凌杏仙聽兩位老神仙要姑射仙子擔任會仙府總管,心中自是高興,一齊躬身道:「恭喜仙子,榮鷹總管。」
狄夫人向身後使女吩咐道:「時間已晚,你們還不替孫總管去收拾一間靜室?」
兩名使女答應一聲,躬身退去。
南宮修道:「行雲,你領他們兩人到後洞靜室去。」
另一名使女躬身領命。
南宮修朝岳小龍,凌杏仙兩人說道:「你們可隨她到後洞去,一日三餐,孫道友自會著人送去,你們兩人內功已有基礎,但在這一月之內,務必勤加修練,等到可以傳授劍術的時候,老夫自會傳給你們的。」
岳小龍,凌杏仙恭敬的應了聲「是」便自隨著雲裳使女退出大廳,往後行去。
會仙府雖是山腹石窟,但當初開闢這座洞府的人,當真匠心獨運,廳房廊捨,院落重重,簡直就是一所巨宅,那裡還有什麼仙洞?
雲裳使女引著岳小龍、凌杏仙兩人走到一間石室門口,腳下一停,伸手推開一道門戶,雲裳道:「到了,兩位請進吧?」
她手上托著一顆明珠,珠光之下,已可看到這間石室地方並不大,總共只有丈許見方。
四面石壁光滑如鏡,但石色卻黑的如墨,室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會仙府是一座仙洞府,惟有這間石室,才是真正的山窟石室。
岳小龍志在學劍,自然並不在意,舉步走人。
凌杏仙可看的不高興,暗想:「偌大一座會仙府,不下數十間房舍,自己和龍哥哥縱然從小一起長大,不用避什麼男女之嫌,也總該給自己一人一間。就是最簡陋,也總該有兩張靜榻,這間石室,如此逼厭,連椅幾也沒有一張,這明明是瞧不起自己兩人!」
心中這麼一想,不覺連小嘴都翹了起來。低低的道:「龍哥哥,這地方怎麼能住?」
岳小龍雖沒說話,心中也覺得自己兩人,住在這麼小的一間石室,確有許多不便,還沒開口!
只見站在門口的雲裳使女嫣然一笑,道:「姑娘還不知道呢,這間石室,是府主特地開闢出來的靜室,據說是恆山地脈靈氣孕育所在,最適宜於練功,府主和夫人每月總有幾天,要到這裡來面壁參功。」
岳小龍聽她一說,心想:「原來如此。」一面拱手笑道:「多謝姑娘指點。」
雲裳使女道:「這時已經快近子時,該是行功的時候了,兩位就在地上坐吧,小婢告退了。」
說完,伸手關上石門,轉身而去。
岳小龍低聲叮囑道:「杏仙,我們多蒙府主破格收錄賜傳劍術,這是莫大的機緣,你一向心直口快,這裡兩位老神仙是前輩俠,你務必心存恭謹,言談之間,更不可有絲毫不敬之處。」
凌杏仙道:「龍哥哥,我幾時對兩位老神仙不敬了。」
岳小龍道:「你總算聽到了,這間石室,兩位老神仙,每月還要來往上幾天,面壁參修,府主要我們住到這裡練功,定是另有深意。」
凌杏仙道:「方纔她說:這間石室是恆山地脈靈氣孕育所在,不知究竟有什麼好處?」
岳小龍道:「這時快近子時,我們該運功了。」
兩人不再多說,各自席地坐下,按照狄夫人所傳口訣,運起功來。
坐下不久,但覺一股寒氣,從脊尾直涼上來。先前只當是山腹石室,原極陰寒,也並不在意,那知愈坐愈冷,全身都禁不住起了一陣顫抖!
凌杏仙一躍而起,驚咦道:「這地上好冷!」她這一站起,果然覺得好了許多,忙道:
「龍哥哥,你快站起來嘛!』」
岳小龍還未開口,只聽一個極輕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說道:「這間石室,興地脈相通,乃是山川靈氣所鍾,對運氣行動,有很大稗益,你們只要忍耐些時,專心運功、自可御寒。」
這是狄夫人的聲音!
岳小龍恭敬的道:「弟子遵命。」一面連忙回頭低聲說道:「杏仙,快坐下來。」
凌杏仙吐吐舌頭,只好依然盤膝坐下,忍著寒冷,繼續運功。兩人咬緊牙關,忍著寒冷,依照狄夫人所傳玄門內功,運氣調息。做了一個多時辰,體內果然漸生暖意,不再覺寒冷,心知已經生效,更是勤奮修練。
「這間石室只有丈許見方,除了靜坐運功,自然不好躺下來睡覺。
丈許見方,兩個人自然躺得下來,上面說的「不好躺下來」是指兩人雖是從小一起長大,但一雙孤男寡女,又是身在會仙府中,總不能不稍避嫌疑,怎好躺下來睡?
而且事實上,也不允許兩人躺下來睡眠,因為地底一直在冒著陰寒之氣,別說躺下睡覺,就是想坐著休息一會,也會感到遍體生寒,無法忍受。因此除了飲食盥洗的時間之外,就得不停的運功行氣。
最初幾天,這麼不眠不休的練功行氣,自然覺得這是一件苦事,但多過上幾天,慢慢也就習慣了。時間過得極快,尤其在山腹石室之中,終日不見天光,也沒有睡眠,根本不知道時間,除了每天有人送飯來了,大概就是過了一天。
仔細算來,差不多快有一個月了。
兩人日以繼夜的苦練,也不知道自己內功有沒有精進?但覺精神清爽,在這黝黑如墨的石室之中,漸漸可以看到對方人影模糊,漸漸可以看清對方面貌衣著。
須知一般武林中人所謂目能夜視,雖然要內功修為到了某種境界,才能辦到,但事實上,依然還得憑仗星月之光,才能黑夜視物。
如果到了山腹,地窖等不透天光之處,任你目力最強的人,也無法看得清景物。
岳小龍、凌杏仙住在這四壁如墨的石室之中,居然能夠看清對方面貌衣著,可見狄夫人口中傳的玄門內功,果然不同尋常,兩人心中,自是喜不自勝。
這天早晨,行雲替兩人送來臉水。
兩人堪堪盥洗完畢,但見石門開處,姑射仙子臉含嬌笑,緩步走了進來。
凌杏仙喜道:「仙子來了。」
岳小龍慌忙躬身道:「晚輩見過仙子。」
姑射仙子含笑道:「恭喜你們,不到一月工夫,內功居然已有小就。」
岳小龍道:「晚輩自己也覺不出來,仙子怎會知道呢?」
姑射仙子道:「我是聽府主說的,兩位老神仙對你們極為嘉許。」
凌杏仙道:「府主怎會知道的?」
姑射仙子笑道:「府主每過兩三天,都要來看你們一次,檢查你們的功課,他老人家每次來看你們用功甚勤,也每次都有進境……」
凌杏仙奇道:「府主來了,我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姑射仙子續道:「方纔府主交待,說你們內功已有小就,可以提前傳你們劍法。」
岳小龍驚喜道:「府主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開始?」
姑射仙子道:「現在就可開始。」
凌杏仙眼睛一亮喜道:「府主要仙子代傳我們劍法,對不對?」
姑射仙子笑道:「我也不會,如何還能傳給你們。」口氣一頓,從袖中取出一張圖譜,接著說道:「這套同心劍法,共有二十四式,府主交下來的是第一式,你們務須一天練成。」
岳小龍恭敬的接過劍譜。
姑射仙子又道:「府主方纔曾說:二十四式『同心劍』,以第一式最為重要,乃是全套劍法的精華所在,你們不可看它簡單,忽略過去。」
岳小龍道:「晚輩自當謹記。」
姑射仙子道:「好,你們到外面去練吧,我不耽誤你們寶貴的時光了。」
說罷,轉身朝室外行去。
兩人送走姑射仙子,也就相偕走出石室,原來這間石室外面,是一片數丈大的空地。
(當然也是石窟。)窟頂嵌著明珠,和四壁鐘乳,相映生輝。
這裡已是會仙府最後一進,平日很少有人進來,正是練武最好的地方。
岳小龍打開紙頁,和凌杏仙並肩觀看,但見這紙已呈茶褐,非綾非絹,一望而知已是年代久遠之物。
上面寫著「同心劍法」四個古篆,第二行是楷書「第一式」三字。下面是一幅圖畫,畫著一男一女,古裝持劍,對面面立,兩人神情誠敬,目視劍尖,圖上題著四句歌訣,那是:
正身誠意。
氣凝劍尖。
同心相應。
靈犀一點。
下面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註釋和評語,每一條下面,都題有姓名,那是不同年代的人,對這式劍訣不同的見解,和他們獨到的心得。
岳小龍、凌杏仙家學淵源,在劍法上也有相當造詣,兩人看了圖譜,先前也只把這第一劍式,當作普通劍法的手式,並無奇奧可言。但因姑射仙子說過,府主特別交待,二十四式劍法,以第一式最為重要,乃是全套劍法的精英所在,要自己兩人不可忽略之言。
是以看了圖畫,就仔細研讀各家註釋,那知不看還好,這一看,更覺文義晦澀,愈看愈覺奇奧,有許多地方,簡直難以解釋。
而且每人見仁見智,說法不同,大有眾說紛壇,莫衷一是之感!
凌杏仙道:「龍哥哥,這四句歌訣上明明白白寫著正身誠意,氣凝劍尖,簡單明瞭,我們只要照著做就是了,這些註解,越看越糊塗,不是叫人鑽牛角尖?我看不用看了。」
岳小龍道:「不然,這些註釋,都是前輩高人練劍數十年的寶貴經驗,和獨到心得,我們目前不懂,就是還沒到參悟境界。府主規定我們一天練成,依我之見,還是先把這些註釋原文,全背熟了,然後再依圖練劍,日後自會領悟。」
凌杏仙嫣然一笑,溫婉的道:「我都聽你的,你說要怎麼練,我就怎麼練嘛!」
兩人這就席地坐下,並著頭,默默的背誦每一條註釋,這樣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才把所有細注背熟。
凌杏仙站起身子,說道:「龍哥哥,我們現在該練劍了。」
岳小龍點點頭,兩人從身邊抽出長劍,依著圖中式樣,面對面站立,各自抱劍當胸,正身誠意,目視劍尖。
這第一式可說實在太簡單了,除了正身誠意,目注劍尖,再也沒有什麼動作,兩人寧神一志,對站了一會,實在感覺不出這一式劍訣,有什麼玄奧可言?
就在此時,岳小龍耳邊,忽然響起府主的聲音,凌杏仙的耳邊,也同時響起了狄夫人的聲音。
指示兩人如何以意使氣,如何氣凝劍尖的訣要,同是一招劍法,但男女兩人。練法各異。
這一天,兩人除了吃飯,就一直面對面的站著,各自運氣練劍。
雖然兩人已得兩位老神仙親傳訣要,但練了整整一夭,還是在若有所悟,又說不出來的階段。
一晚過去,第二天早晨,姑射仙子果然準時來了,收回第一式劍訣,也帶來了第二式劍訣。
兩人依然先背誦細字註釋,再按圖練習,在兩人練劍的同時,耳邊又響起了府主和夫人的聲音,指點練劍的訣要。
時間很快的過去,兩人一天練完一式,二十四天工夫,己把一套奇絕天下的「同心劍」
練完。
這是練劍的第二十五天的早晨,兩入盥洗之後,吃過早餐,已在石室中坐著等候姑射仙子。
因為劍法已經練完,不知府主還有什麼指示?
過沒多久,姑射仙子推門而入,兩人慌忙站起,岳小龍迎著說道:「仙子來了,晚輩已經恭候多時了,」
姑射仙子滿臉笑容,嬌聲說道:「恭喜你們大功告成,不負兩位老神仙的厚望,可喜可賀。」
岳小龍雙手呈上最後一頁劍訣,恭敬的道:「仙子此來,不知還有什麼指示?」
姑射仙子道:「府主方纔曾有指示,你們劍術已成,可以下山去了。」
凌杏仙大喜道:「仙子,府主說我們可以下山去了麼?」
姑射仙子道:「你們劍法已經學會,所差的只是火候,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以速成,全憑本身功力,和勤功修習,暇以時日,自會精進。你們來到恆山,已快兩月,江湖詭橘風波,瞬息萬變,不知眼下已是如何一個局面了?令堂身陷在銅沙島,你們自該及早下山才是。」
岳小龍聽她提到母親,心頭恨不得立時插翅飛去,這就間道:「仙子,我們這時就走麼?」
姑射仙子點頭道:「府主限定時日,要你們提前練成劍法,就是為了好讓你們提前下山,我是來替你們送行的。」
岳小龍道:「那麼就請仙子領晚輩兩人,去向兩位老神仙叩別,晚輩就好下山了。」
姑射仙子道:「不用啦,這時正是兩位老神仙坐功的時候,你們只管走好了。」
說完,領著兩人,往前行去。
岳小龍,凌杏仙跟在她身後,一路行到前面大廳,兩人雙雙在廳前跪拜了幾拜,算是向兩位老神仙叩別。
這時兩名使女已經緩緩推開兩扇大門。
岳小龍、凌杏仙回身過來,撲的朝姑射仙子拜了下去,同時聲道:「晚輩兩人多蒙仙子成全,請受晚輩一拜。」
姑射仙子慌忙側身讓開,嬌柔的道:「你們不可如此,趕快起來。」
岳小龍、凌杏仙雙雙磕了兩個頭,才行站起。
岳小龍恭敬的道:「晚輩就此拜別了。」
姑射仙子頷首笑道:「我替二師姐高興,你們遠上恆山,終於不負她的期望,今天已經學成歸去了,遇上二師姐,就替我代為致意問候。」
岳小龍答應一聲,和凌杏仙並肩走下玉階,往外行去。
姑射仙子在兩人身後,心頭有著無限悵觸,她既羨慕二師姐,有這麼一對佳兒佳媳,也羨慕這一對青年人,如魚比目,如鳥比翼!
岳小龍、凌杏仙走近大門,雙雙回身道:「仙子請留步了。」
姑射仙子道:「我送你們出洞去。」
岳小龍道:「晚輩兄妹不敢再勞仙子相送,就請到此為止吧。」
姑射仙子腳下一停,點點頭道:「也好,我有一件事,還要和你們說。」
岳小龍道:「仙子有何吩咐?」
姑射仙子徐徐說道:「是關於張總管的事,此人好高鶩遠,當了十幾年會仙府總管,更目空一切,養成他妄自尊大,桀敖難馴,此次畏罪潛逃,決不甘隱伏林泉,也許投奔銅沙島了。」
她口氣微微一頓,目光掠過兩人,接著說道:「府主傳你們這套劍法,威力之強,無與倫比,雙劍合壁,可以天下無敵,你們找上銅沙島去,若是和他相遇,他是在會仙府三代了,動手之時,務必劍下留情,不可傷他性命。」
岳小龍躬身道:「晚輩自當謹記。」
姑射仙子含笑道:「好,你們去吧。」
岳小龍,凌杏仙朝她行了一禮,正待轉身!
姑身仙子忽然輕嗯一聲,叫道:「慢點!」
兩人身形一停,還沒開口,姑射仙子朝兩人嫣然一笑,道:「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差點忘了!」
凌杏仙心中暗道:「這位仙子,當真嬌柔得有些婆婆媽媽!」一面含笑問道:「仙子要和我們說的一句話,很重要麼?」
姑射仙子道:「我聽狄夫人說起,同心劍訣,相輔相成,男女兩人練的劍法,不盡相同,單獨使展,威力就要減弱許多。因此修習這套劍法的人,多半都是合籍雙修的夫妻,你們下山之後,務必形影相隨,不可須臾分離,這是我的臨別贈言,祝你們相敬如賓,永遠快樂。」
岳小龍,凌杏仙兩人,給她說的雙頰飛紅。
岳小龍躬身道:「多謝仙子。」
姑射的子望著他們笑了笑道:「我不送啦,你們好走。」
兩人別過姑射仙子,雙雙跨出會仙府石門,兩扇石門。就緩緩合攏,玉砌瑤階,琪花異卉,頓失所在!
這個道石門,隔絕仙凡,兩人在會仙府住了將近兩個月時光,這一跨出石門,當真使人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
神仙,世上那裡有真的神仙?但修到像兩位老神仙這樣,已經和神仙也相差無幾了!
兩人站在緩緩合攏的石門前面,不覺微微出神!
凌杏仙緩緩伸過手去,挽住岳小龍的臂膀,柔聲道:「龍哥哥,我們該走了。」
岳小龍輕輕撫著她手臂,說道:「杏仙,仙子說的不錯,我們今後要形影相隨,永不分離。」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朝洞外走去。
凌杏仙只覺一陣羞澀襲上心頭,同時也甜到了心底深處,口中輕嗯一聲,身子輕飄飄的,任由岳小龍拉著她纖手,並肩走出洞窟。
這是一條熟悉的山徑,兩人一路趕抵山下,已是午牌時光,找到寄存馬匹的山家。他們早已說好自己兩人要在山上住上兩三個月,當時留下了一綻銀子,作為照料馬匹所需。
那山家婦人一眼瞧到兩人回來,立時迎著陪笑道:「兩位客官下山來了,快請屋裡坐。」
岳小龍拱手道:「大嬸不用客氣,我們就要走了。」
那山家婦人巴結笑道:
「那怎麼成?這時日頭已經直了,兩位客官從山上下來,想來還沒用飯,客官不嫌粗茶淡飯,就在咱們這裡用了飯再走。」
凌杏仙確也覺得腹中飢餓,這就朝岳小龍道:「大哥,大嬸既然這麼說了,我們就打擾了,在這裡歇息一會再走也好,我們馬匹寄在他們這裡,添了大嬸不少忙,待會一併謝她也就是了。」
山家嬸人兩個丹前,收了他們五兩白花花的銀子,說好要寄存三個月的,如今兩個月不到,人家就下山了,豈不要找還人家一個月的錢,心頭又捨不得。
如今聽女的說,不但不用找,而且還要謝自己,這不是財神爺還是什麼?心頭一喜,趕忙陪笑道:「這位姑娘說的極是,咱們大黑吃過飯,到山邊放馬去了,也要過上一會才回來,客官、姑娘請到裡面坐。
岳小龍,凌杏仙也不客氣跟著走進客堂,山家婦人巴結的倒了兩杯水,送到倆人面前,又匆匆往屋後做飯去了。
兩人喝了口水,就拉過一條木凳,在門口坐下閒眺。
只見山徑上,走來一個身背藥箱的矮小老頭,一手掣一方白布,上面寫著碗大的「賽果老」三字,兩邊各有兩行小字,一邊是:
「測字,看相,文王神課,陰陽地理。」
另一邊則是:「跌打,針灸,大小方脈,疑難雜症。」
凌杏仙看的低聲笑道:
「這倒好,卜課算命,風水地理,和跌打針灸,全給他一人包辦了。」
岳小龍道:「到鄉村地方來跑江湖的,自然要全都會上一些才行。」
兩人話聲說的極輕,那瘦小老頭正往小徑上行去的人,忽然轉身朝茅屋行來,咧嘴尖笑道:「何只會一些?」
岳小龍聽的不覺一怔,暗道:
「自己兩人和他相距,少說也有六七丈遠,話又說的極輕,他居然聽到了,可見此人內功相當精純!」
心念轉動之際,那小老頭已經走到簷下,聳著雙肩,笑嘻嘻的道:「相公,姑娘,春風得意,可要小老兒替兩位看上個相,小老兒外號賽果老,看相卜卦,若是不靈,分文不取。」
凌杏仙櫻唇一披,道:
「我們從不看相算命的。」
小老頭嘻的笑道:
「沒看過相,沒算過命,那就更要看上一看鴻運流年,吉凶禍福。」
凌杏仙聽的不耐,說道:「我們不信這套,你還是到別處去吧!」
小老頭道:「君子問禍不問福,姑娘若是不便,嘻嘻,兩位殺氣透華蓋,一月之內就有一場大大的凶險……」
這話聽的凌杏仙不由不信,自己兩人下山之後,就得趕上銅沙島去,那自然是一場大大的凶險,想到這裡,不覺色然動容。
小老頭看貌辨色,立即陪笑道:
「兩位人中龍鳳,一生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只要過了這一關,即入坦途,功成名就,福澤綿遠……」
「過了這一關,即入坦途」,那不就是消滅銅沙島,天下太平了麼?
凌杏仙忍不住望了小老頭一眼,間道:「你說那是一場什麼凶險?」
小老頭霎霎兩顆豆眼,望著兩人,嘻嘻直笑,低聲道:「如今時勢和從前不同啦,兩位若要細談,小老兒在村外一片樹林裡等候。」
說完,不待凌杏仙回答,轉身就走。
岳小龍心中一動,叫道:
「老丈慢走。」
凌杏仙道:「龍哥哥,我們要不要追上去問問清楚?」
岳小龍道:「他已經說出待會在村外樹林子裡等候,我們待會再去也是一樣。」
凌杏仙氣道:「這賊老頭,賣什麼關子?我看他決不是什麼好人。」
話聲出口,忽然「哦」了一聲,急急說道:
「龍哥哥,我覺得他眼睛很熟,好像在那裡見過似的?」
岳小龍還未答話,那山家婦人已經端出飯來,說道:「山裡沒有什麼吃的,客官,姑娘將就著多擔待。」
一邊說話,一邊替兩人裝飯。
岳小龍道:
「打擾大嬸,在下兄妹實在過意不去。」
桌上放了四五碗菜,雖是些竹筍、蔬菜、雞子,在山居人家來說,已算得十分豐盛,兩人也不再客氣,坐下吃飯。
山家婦人陪笑道:
「客官多用些,我這就叫小黑去。」
說完,三腳兩步朝門外而去。
等兩人吃畢,山家婦人母子已經牽來馬匹,捧出馬鞍,在門外侍候。
岳小龍掏了一綻銀,遞到山家婦人手裡,說道:「多謝大嬸,這錠銀子,不成敬意,大嬸收下。」
山家婦人連說不用,一面卻把銀子收下,口中不住的千恩萬謝。
兩人按過韁繩,翻身上馬,出得村來,走沒多遠只見樹林裡人影一晃,探頭伸出一顆腦袋。那正是看相的小老頭,朝兩人招招手,又縮進林去。
岳小龍當先下馬,朝凌杏仙道:「杏仙,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瞧瞧。」
凌杏仙一躍下地,說道:「要去,我們自然一起進去咯!」
岳小龍拗不過她,兩人相繼走入林中,卻是不見小老頭的影子。
凌杏仙道:「這老頭鬼鬼崇崇,一定不是好人。」
只聽小老頭嘻的笑道:「小老兒在這裡。」
兩人運功戒備,依聲尋去,果見小老頭依著樹根坐在地上,朝兩人招招手道:「岳少俠,凌姑娘,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
岳小龍聽他一口叫出自己兩人姓名,心頭不覺一怔,抱抱拳道:「老丈究是何人?」
小老頭聳聳肩,嘻嘻笑道:
「岳少俠看我是誰?」
凌杏仙哦了一聲,喜道:
「你是福老!」
小老頭道:「還是凌姑娘瞧出來了,老朽正是丁守福。」
原來他就是二郎神丁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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