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依舊靜寂無聲。
夜已經很深了,平時巡邏的校警也已經過去了,他們沒能發現圖書館的異常——舞會早已經結束了很久,可裡面仍舊佈滿了人群。
佈滿了一堆毫無生氣的人群。
我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凶狠地盯視著我所經過的每一個人:有人傷害了我的好朋友威威!而兇手就在他們當中。
我進去之後便直撲三層。我首先要找到那件武器。當時我在播撒「休眠酶霧」的時候,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就算兇手立即扔掉武器,也肯定會扔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兇手一定是那幫來自其他世界的人。
然而我卻沒能在三層找到武器,我找了好幾圈結果都一樣。
但是,我卻在這裡意外地發現了任靜。
這時我突然想到,她也是有可能襲擊我的人選之一。
當然首先是要找到武器,這才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當我第四圈剛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個中原委:那傢伙很有可能已經把武器扔到了樓下。
我急忙衝下樓去,撥開橫七豎八摔倒在地的人體,終於找到了那件武器。
我一眼就認出了它。
我沒有動手去撿它,而是站在那裡思量它的來歷。我在腦中羅列了無數個彈道方程,計算著它有可能從三層的哪個方向飛出來。
計算的結果是令人痛苦的,但也是顯然的。這件武器只有可能從三處地方被拋落。
我迅速返回三層去核實我的計算結果:第一個地方空空蕩蕩,說明當時那裡空無一人。第二個地方是我和威威開始所站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武器的拋落點。儘管我也在一瞬之間懷疑過後來撲過來的「大姐姐」,但我馬上便打消了這個猜測:我不相信她會冒著置威威於死地的危險來消滅我。
而第三個地方,就是任靜所在的地方!
任靜!
我慢慢地在任靜身邊蹲下,仔細地端詳著她。
這是一個傳統型的女孩,從她的面容上就能看出她的平和與恬靜。但是,這是不是就表明,她的內心世界沒有激情和躁動呢?不能,完全不能。因為即使是現在,她已經向我開了槍之後,我仍舊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出絲毫酷愛暴力的神態。相反,我竟然發現在她的眉宇之間,似乎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鬱。
我突然發現自己又心生憐憫了。難道我忘記了嗎,就是她剛剛幾乎打死了我的威威!
一想到這兒,我馬上把自己心中的憐憫化作怒火,真恨不得置她於死地而後快。但是我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因為我知道,我的任務只是來尋找她們,我沒有絲毫懲罰別人的權力。
我沒有為自己的理智終於戰勝了感情而欣喜。相反,我感到極為沮喪。
本來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簡單事情,而我卻在幾分鐘之內在心中設想和變換了無數種處理方式,使它變得極為複雜和棘手。
難道說過去我也是這個樣子嗎?
就在我獨自沉浸在難過、仇恨和任務當中時,我突然聽到樓下傳來聲音。
我急忙撲向欄杆,向下觀望。
莫非是夜巡的校警發現了這裡的異樣,禁不住非要進來查看一番?如果真是那樣,我只有再撒一次「休眠酶霧」了。我絕對不能讓他們把眼前的驚訝帶走,否則會引起全校乃至更大範圍的轟動。
但是來人不像校警。因為下面既沒有傳來兩人的對話,也沒有他們一向所持的手電光芒。唯一的感覺只是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運動,而這裡本來是不應該有絲毫運動的東西的。
運動的東西發出了聲音:「你在哪兒?」
是她。
「我在上面。」我在黑暗中回答。「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她當然知道我是在指威威。
「那你還回來幹什麼?」
「幫助你完成任務。」她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我並不驚訝。
「現在你打算幹什麼?」
「懲罰任靜。」我平靜地說道。
「請你放她一馬。」她在下面開口說道。「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我就是你的正式前任。」
最後的結果居然是如此地簡單!
「我答應你。」我冷靜地做出判斷和回答。「但是,你必須把一切都對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