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比—卡登和幾個獵人與阿夫塞、迪博一塊兒回到戴西特爾號停泊的岸邊。阿夫塞看到了兩隻登陸船。一隻正出發前往大帆船,另一隻從船上回到河岸。戴西特爾號好像還沒做好開船的準備。
岸上有幾個戴西特爾號的乘客和船員,包括瓦爾—克尼爾船長。克尼爾顯然在沉思著什麼。他沿著河岸來回走著,新長出的尾巴在身後大幅度擺動,擦掉了印在白色玄武岩沙礫上的腳印。
一隊騎士出現在河岸上:五個昆特格利歐恐龍以及他們身下的坐騎——綠色兩足奔跑獸。克尼爾和他的人不久便與這隊騎士在滿是熔岩的開闊平原上匯合了。平原從沙灘一直延伸到三森林灣。
這些奔跑獸長著圓圓的身體,長長的脖子,平直的尾巴。雙腿前端可以伸長,增大奔跑的步幅。它們的眼睛又大又圓,不像昆特格利歐恐龍的眼球那樣是一團墨黑。眼睛的瞳孔呈豎立的橢圓形,飄蕩著金色的漣漪。由於腦袋很小,它們的眼睛看起來特別大,眼睛下面就是沒牙的長喙。
獵手卡登把女王去世和迪博繼位的消息告訴了克尼爾等人。很顯然,王子應該盡快回到首都。
「戴西特爾號還有三四天的時間才能準備好。」克尼爾說。他停止踱步,但尾巴仍在沙灘上擺動著,在午後明亮的陽光下,新長出來的部分幾乎映成了淡淡的黃綠色,「卡圖德發現船上有些裂縫。我已經派了一隊船員去收集高羅克樹膠,粘合船體的毀損部分。另外,我們還需要食物。長途航行之後,船員們很疲勞。再次啟航前,他們需要一段時間來休整、奔跑、狩獵。」克尼爾掉轉頭,黑眼睛避開阿夫塞,「已經有一個船員瘋掉了,我不想讓其他人再發瘋。」
和卡登一起來的一個獵手說話了:「另外還有一艘船,納斯菲特爾號,停在離這兒不遠的哈爾波恩港,就在弗拉圖勒爾省的邊界上。那是一艘貨船,裝載的是捕魚用具,由皇宮的人監運。」昆特格利歐恐龍幾乎不吃魚,魚是用來餵養某些家畜的,「下一個偶數天就出發去首都。」
「我和他們一塊兒走。」迪博說,語氣很果斷,「阿夫塞,你跟我走吧。」
「請陛下原諒。」阿夫塞深深鞠了一躬,「我還想在西岸處理一些事情。你能讓我留下嗎?」
迪博皺了皺鼻口,「自然可以,朋友。我們首都再見……什麼時候?」
「兩三百天吧。我可能隨一支內陸商隊回來,也許會碰到我從前的卡羅部族,我想去看看他們。」他停了一會兒,「你在宮裡肯定會很忙上一陣子。」
「好吧。」迪博說。他向阿夫塞行了一個朋友之間的常禮。
「要去哈爾波恩港的話,時間已經很緊了。納斯菲特爾號馬上就要開船。」卡登說著抬頭望望太陽計算時間,「最好現在就走,國王陛下。」
「我的東西——」
「我會讓船員們把你的東西打包整理好,迪博。」克尼爾說,「等戴西特爾號回到首都的時候帶給你。」
「那麼,我這就走了。」迪博說,「克尼爾,真是一次美妙的航行,謝謝你。回來時到宮裡來見我;你會得到應有的獎賞。阿夫塞,要給薩理德帶什麼口信嗎?」
「我想最好少說點,等我見到老傢伙時再說吧。」他有些顫抖,「少不了一場痛罵。」
迪博同情地磕磕牙,又想起一個讓人擔心的問題。他環視周圍的人,「我怎麼去哈爾波恩港?」
一個騎手向前跨了一步。「瓦爾—托倫願意為您效勞,國王陛下。」她說,「如果您騎我的牲口,我將非常榮幸。我的獵隊很高興護送您到納斯菲特爾號停泊的港口。」
「很好,我們走吧。」迪博朝托倫的坐騎走去。長著兩條長腿的奔跑獸彎著長脖子,疑惑地看著胖乎乎的國王,然後又回頭望望它的主人。她正斜靠著尾巴輕鬆地站在那裡,成三角架的形狀。坐騎向她歪著小腦袋,似乎在說:「你在開玩笑吧。」
另外兩個騎手扶著迪博跨上坐騎,盡量把坐鞍整理服帖。然後,他們發出一聲開步走的命令:「拉塔克!」
目送迪博遠去以後,阿夫塞轉頭對克尼爾道:「船長,薩理德說,望遠器是西岸的一個工匠專門為你做的。」
「哦?是的,不錯。」
「那麼,先生,我們現在已經在西岸了,我想見見這位玻璃工匠。他或她生活在這兒,在詹姆圖勒爾省嗎?」
克尼爾皺起鼻口望著遠處。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鼻口變藍了,似乎打算撒個謊。但他隨即收回目光,重新鎮定下來,臉上恢復了正常的深綠色。
「是的,她住在這兒。她的名字叫瓦博—娜娃托,傑爾博部族的。不過離這兒還有五天左右的路程。很長的一段路。我真的不想——」
「瓦博—娜娃托?」一個聲音問。克尼爾轉過頭來,是站在身邊的卡登,「我認得她,」獵人說,「我們就是傑爾博部族的;她是我們部族的成員。那傢伙相當聰明。」
阿夫塞高興地甩著尾巴,「你能帶我去見見她嗎?」
「當然可以。」卡登說。
「不過——」克尼爾有點結結巴巴,想說點什麼,但他終於望著遠方,深深地吁了口氣,「哦,好吧。旅途愉快,阿夫塞。只是——只是不要向薩理德提起這件事。」
「為什麼?這跟薩理德有什麼關係?」阿夫塞問。
克尼爾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