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到這個神秘的星球上。
我是在冥王星基地和宇宙航標站上長大的,在那裡我們幾乎是見不到太陽的,因此是晝夜不分的。對我來說,這裡的夜晚很神奇。而對在火星上長大的吉爾他們來說,這裡的夜晚同樣是奇妙的。
三重太陽沉入地平線,星星開始在天空中眨眼了。可是,夜空被大量的太陽射出的紅色氣體分割開來;地面被染成了淺紅色。
氣體形成的帶子,慢慢地移動著位置。
那只奇怪的三角形月亮,從傍晚時分就落了下去,到現在還沒有露面。
而那一勾彎月卻已經是三次匆匆而過了。每次都是追著三角形月亮的方向落下去,又從相反的方向升起來。
我一看到那個月亮,就想起了火星。躺在氣墊上的查恩說。
是嗎,火星上也能看到兩個月亮?我問他。
是的。也和這兒的兩個月亮一樣,一個追著另一個。
還有,大的月亮看上去是由西向東慢慢移動的。吉爾笑著補充道。
怎麼?火星有倒轉的月亮?我懷疑地追問。
不是。因為它移動得特別慢,比火星自轉的速度還慢,所以從火星上看上去,就好像它是由西向東移動。
這時,我聽到身旁有人在抽泣。
唉呀!我真不該提起火星。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火星來了。查恩慌忙自責說。說著他自己也傷心起來。
原來是梅伊在我身旁哭泣。
梅伊想忍住哭聲。我想安慰她一下,就把手搭到她的肩上。沒想到,她突然用力抓住我,放聲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
梅伊一邊哭一邊喃喃著,像個小娃娃似地哭倒在我的懷裡。
她這麼一抱我,弄得我不知怎麼是好。梅伊把臉埋在我懷裡抽泣著。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自己也不由地一陣難過。
媽媽,對了,我的媽媽住在冥王星基地的醫院裡,不知現在怎樣了。我失蹤的消息會不會使她的病情惡化呢?還有爸爸,多麼慈祥的爸爸啊,他現在怎麼樣了?我一想起他那健壯的體格,想起他滿身的煙味,就不由地想大喊一聲爸爸!
梅伊哭了。查恩終於也忍不住摀住臉小聲哭了起來。火龍一樣的氣體所織成的帶子照著我們七個坐在帳篷外面的孩子。在這陌生的星球上,我們該怎麼辦呢?
令人懷念的太陽系啊,你究竟離我們有多遠?
布卡在拚命觀察、測算著。這顆有三重太陽的行星到底離太陽系有多遠,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也許離開太陽系有幾萬光年,說不定離銀河系都已經很遠很遠了。
我抱住梅伊的肩膀,用手撫摸著她那金黃色的頭髮。我緊咬著嘴唇,凝視著夜空。
在氣體的光漸漸微弱的地方,有無數顆星星在眨著眼睛。可是,從太陽系能夠看到的那些熟悉的星座,在這裡卻一個也看不到。
在那群星之中,有一顆大概就是我們的太陽吧。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爸爸、媽媽呢?
離帳篷不遠的座艙的門打開了,從裡面射出一束光亮,路易莎苗條的身影在光亮中形成一個黑色的剪影,朝我們走了過來。
卡爾怎麼樣了?吉爾問。
睡下了。路易莎擔心地說,給他吃了鎮靜藥。不過,他燒得很厲害,一個勁地說胡話。
路易莎走到我跟前,把手輕輕地放在還在抽泣的梅伊的肩上。
現在是夜間,你就放聲哭吧。
路易莎掏出手絹,一邊在梅伊的圓臉蛋上擦著淚水,一邊勸說,不過,到了白天你可要像平時一樣活潑啊!現在大家都想哭,我們千萬可不能洩氣啊!
路易莎說著,淚水不由地湧出了眼眶。
吉爾
這時,布卡從帳篷中探出那張黑亮的臉。
卡爾睡著了嗎?
啊,現在還睡著呢!
布卡好像想說什麼,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用腳踢著地上的石頭。
怎麼啦?計算結果出來了嗎?吉爾問。
有點眉目了。布卡低著頭,猶豫了一下說,我找到了一片星雲,可以用它來作目標。我還要再仔細查一下天體分佈圖表。不過,從球狀星團的分佈來看,我們好像還算幸運,沒有飛出銀河系。
那麼,離太陽系有多遠?
還不清楚,好像不下5萬光年。中間隔著銀河,我們和太陽系正好在兩側。不過,我現在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想說什麼呢?布卡。吉爾用沙啞的聲音問。
布卡這個黑人少年、數學天才,身材雖小,但目光敏銳,在我們當中,他不僅是一個不可缺少的計算人員,同時還是一個傑出的洞察家。
是這樣的,嗯布卡在黑暗中閃動著眼睛,不知怎麼說才好。是這樣的,我想讓吉爾一個人先聽聽我的想法,所以
不要緊!你就在這裡對大家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吉爾好像預感到了什麼。
是卡爾的事。布卡好像下決心似地說。
大家一齊轉向布卡,查恩也從氣墊上爬了起來。
卡爾怎麼啦?
不,沒什麼。只是我總覺得他好像同這顆星球有些關係,你們怎麼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