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在自己豪華住宅的豪華寢室裡安然酣睡著。他所以能過上這樣天堂似的生活,就因為他是一個百萬富翁。而他今天能有這麼多的財富,則是由於他從不錯過任何可以利用的各種機會。
半夜的時候,阿爾被一種奇怪的聲音突然驚醒。這一響動,彷彿是來自書齋那個方向。他急忙從床上爬起來,透過門縫,悄悄地向外窺視。
黑暗中,一束白光在晃動,像是手電筒的光亮。仔細一看,一個人影又開壁櫥,又在窺探桌子的抽屜。此時此刻幹此種勾當的人,除小偷之外,豈有它哉。
阿爾把掛在牆上的獵槍拿在手,並把它端了起來。突然,推門、開燈、緊接著一聲吶喊,所有這些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同時發生的。
「誰?不准動,動就打死你!」
在明亮的房間內,一眼可以看出,那是個衣著襤褸、容貌枯瘦的男人,他一面不知所措地舉起了手,一面用乞憐的語調回答說:
「請不要開槍,我投降!」
「從哪兒進來的?」
「是撬開了那個窗戶!」
一小塊兒玻璃被打碎,好家是從那裡伸手摘下了鑰匙。
「你是什麼人!幹什麼來了?」
「是小偷,請饒恕我吧!什麼也還沒有偷,不信請檢查一下看看。」
「不,這是不能寬恕的。人要靠辛勤地勞動來掙錢,不窮而獲這種思想是極其卑劣的。所以,我最討厭的是稅務所和小偷,我要把你提交給警察。」
阿爾一邊警惕地端著槍,一邊把另一隻手伸向了旁邊的電話機。一看小偷,表情十分可憐,跪在地板上正在苦苦哀求。
「哎呀!請饒恕我這一次吧!」
「不行!像你這樣的傢伙,完全應該進一次監獄!」
「實……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已是被抓進好幾次了,所以如果這次再被送進去,那可是罪上加罪,恐怕一時就很難出來了。今後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決不再幹壞事了,就像別人那樣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請寬恕我吧!」
「真的要做一個有用的人,這個想法很好!」
「如果能饒恕我的話,讓我幹啥都行!」
小偷在地板上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阿爾稍微想了一想,然後叮問說:
「什麼樣事情都能做嗎?」
「當然,不論吩咐什麼都可以,請說吧!
「那麼,你把那邊的金庫給我打開!」
阿爾指著房間一隅的大金庫,鄭重其事地說。小偷看了看金庫,為難地搖了搖頭。
「這……這可不行,開金庫的事沒幹過,特別是究竟怎樣調對號碼也不知道。您如果是想修理,請找專門修理的人,我不合適!」
「很合適!號碼和開庫方法我告訴你。」
「可是,……為什麼那樣……道理我不明白!」
「不要說什麼道理不道理,你就照我說的那樣去做。當然,不願幹也可以。但在這裡,我要用槍打斷你的腿,然後把警察叫來,怎麼樣?」
「明白了,我服從!不過,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小偷一邊嘟嘟噥噥地嘮叨著,一邊按照阿爾指示的那樣拔轉了號碼,用手一拽,金庫的門慢悠悠地打開了。裡邊堆放著好多紙包,阿爾下達了如下的命令:
「打開一個紙包著看!」
「是!啊?這不是一捆鈔票嗎?」
「是的,現在把其中的一張送給你,拿去吧!」
「真有這樣好事嗎?」
「不必客氣,用它作旅費,趕快遠走高飛,可不要再在這一帶轉轉嘍!」
小偷呈現出無法相信的驚恐神色。
「多麼仁慈的心腸啊!不光給予寬恕,還能發給旅費……」
「別囉嗦了,馬上給我滾!」
小偷放心大膽地從窗戶跑了出去。不大一會兒,阿爾把金庫裡的東西移至屋頂,把獵槍放回原處,拽斷了電話線,然後跑到公用電話處叫來了警察。
「剛才,家中被盜了。由於凶器的威逼,把金庫的開法說了出去……」
不久,阿爾向趕來的警官作了詳細申述。
「指紋,我想還不會消失,一切都保持著原狀,就像您看到的那樣。今天剛從銀行取回來的現款,完全被拿走了。」
「看來損失很大呀,實在可惜!」
等到警察表示於以同情之後,阿爾巧妙地開口說:
「可是……在您認為方便的時候,我想領取一張被盜的證明書,因為聽說它對於減免稅款是必需的。……」
(譯自新潮文庫1981年版星新一著《多管閒事的神》)
柴明俊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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