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部的大同一號探測船,就是向深海進軍隊伍中的一員。不過連續在瑪裡亞納海溝這樣的深海裡進行科學考察,世界上也屬這次為首創。他們已經在水下連續緊張工作了三天。船上的人雖然不多,但是考察的項目卻不少。
檢查溫度。大衛注視著眼前的儀表,連頭也不抬。
華氏三十八度半。奧因利回答道。他坐在帶扶手的軟墊靠背椅上,半側著身子,把臉轉向嘉保羅。
一個鐘頭之內,溫度就上升了一度。嘉保羅十分驚訝。
好,通知總部。其個的奧妙讓他們去傷腦筋吧。大衛問,熔岩分析怎麼樣?
分光器工作正常。奧圖利胸有成竹,眼睛盯著萬花筒似地閃爍著的數字顯示器。
他們那是經過海軍部精心挑選的、穩重而熟練的中年科學家。不苟言笑,談話總是力求簡明而準確,絕無廢話。他們專心致志地各司其職。
咳,咳!各位,你們好!一個矮胖的老頭嘻皮笑臉、奶聲奶氣地向他們問好。不知何時他人不知鬼不覺地,從底艙的扶梯上爬了上來。他走路一頓一頓的,活像穿著一雙彈簧鞋。他的出現立即把大家驚呆了,沒有特殊保護,誰能進入萬米深海呢?
你是誰?奧圖利打量著這個大嘴巴、黃眼睛、禿腦門、留著兩撇小鬍子的小老頭,警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衛、嘉保羅也被眼前的事實驚奇得茫然不知所措,像兩個衣架子似地木然站立著。
小老頭則不然,他像個五六歲的淘氣娃娃,看到實驗艙裡有那麼多發出紅光、綠光、黃光、白光的小泡泡,興奮得手舞足蹈,他伸手就要去摸:噢,真好玩,我對以玩玩這個嗎?
不行,快走!那是
嘉保羅正要抓住他的手,小老頭立即把手轉成握手的姿勢,握住嘉保羅的手,並自我介紹:保羅,保羅!嘉保羅回答著,情緒和聲調立即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
馬利更是樂得兩撇小鬍子直往上翹,咧著一張嘴,把手伸向奧圖利:噢,哈哈!你好!
奧圖利不知如何是好,正要把手伸過去,大衛立即吩咐:快通知本部!
他是馬利!看到大衛和奧圖利不友好的態度,嘉保羅在一旁急了。
奧圖利按了一下電鈕,向著對講器呼叫:這裡是大同一號!大同一號叫總部!
他還沒來得及往下說,馬利已經熱情地把手伸到了跟前。常識和教養使人們養成了尊重老人的習慣,更何況馬利是個和善得像小孩似的老人,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對任何人含有什麼危險和威脅,奧圖利和大衛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和馬利來了個習以為常的握手見面禮。馬利的手就像搔著了小孩的隔肢窩似的,大衛、奧圖利和嘉保羅一樣,立即跟孩子似的嘻耍、歡笑起來,開心的、無拘無柬的笑聲立即充盈著整個實驗艙,嚴肅、緊張、寧靜得近於寂寞的實驗室立即變成了嘻嘻哈哈、熱熱鬧鬧的幼兒園。揚聲器裡傳來總部的呼號,他們好像壓根兒就沒有聽見:大同一號,這是總部!
他們在幹什麼?馬利仰著頭看著那個奇怪的小盒子問。
我能跟你一塊兒玩嗎?奧圖利討好地纏持馬利,彷彿要彌補初見面時對馬利的冷淡和不禮貌。
我們一塊玩好嗎?大衛也十分親熱地拉著新朋友的手,使勁的搖晃著,懇求他答應。
馬利咧著大嘴:可以,可以,都可以!他把臉轉向嘉保羅說:先生,你也可以玩,你們都可以玩!
啊,我們都可以玩羅!
他們三個人樂得跳了起來,連嚷帶跳,恨不得在地上翻幾個跟斗才過癮呢!他們孩子般的串串笑聲淹沒了揚聲器裡的陣陣呼叫:大同一號,這是總部!大同一號,請你說話!
那是什麼?馬利再次好奇地問。
他們在上面!大衛往上指了指,答非所問,心不在焉。
馬利,我們來玩什麼呢7嘉保羅也似乎對這些儀器早已膩煩了。
我們,馬利咬著食指有些作難,忽然想了個好主意,我們幹嗎不出去游泳呢!
真的?奧圖利興奮得叫起來。
看誰先到!大衛搶先下了扶梯。奧圖利笑逐著爭先恐後地奔向扶梯,一溜煙似地鑽出了潛艇。
等我,等我呀!嘉保羅也追了下去。
喂,嘉保羅,你們幹什麼?奧圖利!大衛!在後艙寫綜合考察報告的指揮官路德來到實驗艙,看見他們正急急忙忙地跑向底艙,又聽見揚聲器裡傳來總部急切的呼叫聲,一時摸不著頭腦。
馬利不慌不忙地從椅子後邊轉出來,伸出手向路德問好:朋友,你好!
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路德轉向對講話簡,想把眼前發生的事情向總部報告,總部,這裡是大同一號,這裡是
我的名字叫馬利,朋友,讓我們馬利從後邊踮起腳尖握住了路德的手。
路德馬上轉過身來,像有人格了他的隔肢窩似的樂不可支。他和馬利好像久別重逢的一對小夥伴,手拉著手連蹦帶跳地笑個不停,笑得那樣天真,那樣開心。瞧這情形,誰都不會懷疑他們是天底下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一對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