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發生了全球性的氣候干早。
地區沙漠帶的擴展,草原向荒漠演化,森林被覆範圍日益縮小,人類生存遇到了空前的威脅。各國的科學家接受挑戰,提出了種種的方案和設想,有的搞海水淡化,有的從極地拖運冰山,以緩解局部地區淡水枯竭的燃眉之急,也有的在研究如何控制利用兩極冰雪,改變大氣環流,從而影響天氣,調節降水。
舒拔博士也擠近了這個熱門的行當裡。
舒拔自從在海底城敗給麥克哈里斯以後,一直耿耿於懷。他朝思暮想,急切想得到能在水下呼吸的人。他派了五批密探,到各地去招募,但一無所獲。他恨麥克哈里斯,但又羨慕他的精明、練達、智慧和勇敢。現在,麥克哈里斯是白宮的國寶,伊麗沙白瑪莉手中的王牌。舒拔招募不到第二個大西洋人,是難以與之相對抗的,於是他苦苦思索,籌劃爭取麥克合作的辦法。
舒拔是有些才氣的,在科學上有多方而的修養,嘗試過幾個領域裡的課題。雖然出於他野心太大,走上了投機鑽營的邪路,在科學上不能就某一方面深入下去,但以他雄厚的財勢,才子氣的智慧,要突擊某個局部的問題,那還是手到擒來的。致命的弱點是他稍有成就的時候就翹尾巴,妄想成為人間的上帝。
幾個月來,舒拔博士研究利用微波輻射技術融冰化雪取得了很大進展。科學技術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劍,可以為人類造福,也可以反過來危害人類。勝利在望的舒服博士正在琢磨著如何運用這把閃光的尖刀。
在一間寬敞的實驗室裡,舒拔博士左手托著長滿絡腮鬍的下巴,右手掀動控制台上的數碼鍵鈕,而兩支圓圓的眼珠死死地盯住幾乎佔了整面牆壁的北冰洋大地圖。
這是一幅出電腦控制的大型的立體彩色地圖屏幕。恰當地說,這是一幅活地圖。電腦已將整套的世界地圖資料,包括衛星照片、記錄影片、圖表數據等等,分門別類地整理貯存在地圖顯示儀裡。內容從自然、經濟到名勝古跡、風土人情,幾乎無所不包。如果你要想瞭解某一個地區,某一個國家或者某一海洋、河流、山脈的情況,只要按一下事先編好的號碼,屏幕上就會迅速地顯示出彩色圖像,生動形象,並配有適當的解說,回答讀者的詢問。
尤其方便的是,這幅立體形色地圖屏幕不僅可以使某一畫面停止不動,而且還可以通過經緯度切換旋鈕,任意放大畫面的某一部分,就像電彤裡的中景、近景、特寫鏡頭一樣。
舒拔看了看眼前的北冰洋全貌圖,然後將經緯度旋鈕轉到西經170度,北緯70度,地圖屏幕上立即出現了楚科奇海一帶的彩色立體圖像。
舒拔看著圖,若有所思地說:嗯,不錯,西經170度,北緯度
他非常興奮,轉過身子,招呼他的得力助手白德過來。
白德,看上去約五十來歲,實際上只有三十八歲。因為成天為舒拔的龐大而又離奇的科研試驗東奔西跑,這個想當初曾經是大學生運動會游泳冠軍的運動健將,競變成一個駝背的小老頭了。不過,他那兩隻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還閃現出年輕人的光芒。他對舒拔佩服得五體投地,唯命是從,只要舒拔一發話,甚至一個手勢,一個眼神,他都能心領神會,立刻照辦。現在舒拔招呼他,他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他和舒拔站在一個乳白色的大冰箱面前。這是一台特製的大冰箱,裝有既耐寒又能抗高溫的玻璃門,從外面能看到裡面的變化。現在冰箱裡的溫度是零下六十度,可奇怪的是,冰塊卻在溶化,水順著一根玻璃管流進一個大杯子裡。
是冰箱出了故障嗎?不,這是舒拔一分鐘以前開動了微波發射器的結果。舒拔打開冰箱,用一個勺子從杯子裡盛出一勺水,然後放進嘴裡品嚐。啊,多麼甜的水呀!舒拔咂咂嘴,又衝白德擠了擠眼兒。擠左眼,這是舒拔最得意時的一種習慣動作。
噢,真精彩!白德既讚賞又有些阿諛地說。
無論做任何事情,我都喜歡乾脆利索。舒拔對實驗取得的成果非常滿意,他自信地說:這種微波,簡單的微波,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十分鐘之內,就把冰雪完全溶解。
我們什麼時候開動總機?白德問。
總機已經開始操作了!舒拔瞪了一眼白德,今天早晨,你又睡過了頭啦!
很對不起,白德偷偷地瞧了一眼舒拔,小聲說:不過,早晨四點,實在是早了一點兒,多睡片刻沒關係吧。
這話要在平時,白德可沒膽雖說。舒拔的脾氣,研究室的工作人員都很清楚。在舒拔手下工作的人,包括他得意的助手白德在內,從來都是只能唯命是從,絕對不能有半點怠慢。即使發表意見,也要先加上一大堆附加語。比如:親愛的舒拔博士,您的看法非常精闢。如果您允許的活,我想補充一點小小的看法或者您的發現太偉大了,真是空前絕後!不知道能不能提點不成熟的建議下邊的話能不能說,還得看舒拔的臉色好不好看來決定。
可是,這些日子,為了試驗一種能夠將冰雪溶化的儀器,白德已經接連五天,每天從早上七點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凌晨二、三點鐘。然後馬馬虎虎睡三、四個小時,又匆匆忙忙起床,吃完早點又一頭鑽進實驗寶。現在,白德看見試驗已經有了成效,舒拔又很高興,才敢頂了那麼一句話。
一向喜歡大聲訓斥人的舒拔,看到白德熬得通紅的兩服,再說冰塊終於按試驗要求很快溶化成水,他破天荒地沒有發脾氣。但是,他還是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要成功,就本能怕少睡覺,特別是你擔當的職責。
是的,您的試驗已經取得輝煌的成果了!白德恭維地說。
那當然是啦,舒拔喜形於色地汲:現在我們應當好好地慶祝一下,嗯?舒拔有點把嗯字拖長了音。
舒拔博士,白德趕忙說:為了慶祝您的偉大發明,我們喝一杯1896年的白蘭地好嗎?白德一邊說一邊從玻璃櫃裡拿出一瓶早就淮備好了的白蘭地酒。舒拔看了看酒瓶上用花體寫的兩行字:窖藏完美,絕頂可口,高興地說:啊哈!我說白德,你可真會安排。好吧,就喝這瓶1896年的白蘭地吧。
白德給舒拔倒了滿滿一杯,同時用探詢的語氣問道:您看,什麼時候將發生驚天功地的新聞呢?
舒拔吮了一口酒,仰白德擠了擠左眼,不慌不忙地說:白德,我相信很快就要出現震憾世界的新聞的,你等著瞧吧!說完,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白德趕忙又給舒拔斟滿一杯。
舒拔舉起酒杯,嘴裡哼著曲子,一描一擺地向客廳走去。
舒拔的客廳,今天佈置得燈火輝煌。出九十六隻彩色燈泡組成的塔形大吊燈,平常是不開的,即使在週末舉行舞會,也只打開其中二十二隻粉紅色的燈泡。可是今天,舒拔命令白德把它全部打開。這還不夠,他還叫工作人員點上了三十六支大紅蠟燭。為什麼舒拔今天這麼高興呢?除了他的主要助手白德,是誰也不知道的。
舒拔興奮地換上一身筆挺的黑色禮服,環視了一下客廳,拍了拍白德的肩膀說:嗯,不錯,按照我的命令,電腦已經收到海水上升的第一批資料,世界上所有的海洋研究組織的電腦,也都會收到同樣的資料。這實在是太美妙了,美妙極了!
您還有什麼吩咐?白德這一天總算沒有白忙,因為從舒拔嘴裡能說出不錯這兩個宇,那就是很好的意思了。
噢,白德,我應當和總統的科學顧問談一談了吧?嗯!
舒拔博博士為成就所激動,腦於裡出現了幻影,好像他已經控制了地球,控制了人類,總統就要拜倒在他的腳下,舔他的靴子,懇求他向人類賜福。
我馬上給您掛電話。白德受到主人情緒的感染,忙不迭地跑向實驗室去掛長途電話。
舒拔從桌上拿起一杯咖啡,一邊用勺子攪動,一邊走到鋼琴旁邊側耳靜聽,樂隊正在演奏著一首悠揚悅耳、節奏徐緩輕鬆的樂曲。舒拔聽著聽著,突然舉起右手,使勁地搖了搖手中的勺子。
不,不,不,各位先生。
樂師們一聽舒拔一連說了三個不字,趕忙停了下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一個個提心吊膽地望著舒拔。
這一段樂曲是不能用慢旋律來演奏的。舒拔開始發表議論:因為用慢旋律來演奏,會令人聽來很不舒服,而且很容易使人昏昏入睡。記住?一定要用圓舞曲的旋律來演奏。
樂師們看了看樂譜,不禁啼笑皆非,樂諾上面明明寫著:抒情、緩慢。可是,舒拔博士卻想把它變成一首舒拔狂想曲,要因舞曲的旋律,這怎麼演奏呢?樂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誰也不敢吭聲。正當他們不知所措時,幸虧白德端著活動電話機過來了。
舒拔博士,電話已經接通了,請您和總統首席科學顧問甘姆斯博士講話。
舒拔把右手的勺子放在左手端著的杯子裡,拿起電話話筒,躊躇滿志而又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是甘姆斯博士嗎?對,我是舒拔。舒拔衝著端電話機的白德擠了擠左眼。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嗯,不過,也沒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