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能長萬物,亦能毀萬物。
大地之所以能培育出各種生命,除了因為太陽之火外,還要倚靠地心中央的熊熊烈火。
但是,地心之火能培育出萬物,亦能毀滅萬物。
在西歧隱寶山以南百裡外堅硬的地殼出現了一道闊逾十丈的巨大裂縫,這道裂縫長年皆不斷冒出異常酷熱之氣,使這裂縫附近三十裡皆寸草不生,而且無論人、畜亦不會踏足此地,因此,人們便稱這裡為
煉獄!
這裡,真的就像是一片火海地獄,煉獄之名,確是名副其實。
可是,今天這裡將會十分熱鬧,因為今天至少有三個人將會前來這裡。
又日一天日出,曙光照耀到煉獄之上,也掩蓋不了那股沖天的酷熱之氣。
這股酷熱之氣,甚至把一切水份完全蒸發,無怪乎這裡寸草不生。
這裡環境,連草木也無法生存,更絕難想象到有人能在這裡高速飛奔。
但見此人一身素白衣裳,衣冠楚楚,一臉英氣,正是廣成仙派的第二弟子,那名叫“昌”的白衣青年。
據天玄子所說,白衣青年除了身為廣成仙派的第二弟子外,還有另一個異常尊貴的身份。
這究竟是甚麼身份?
白衣青年的尊貴身份,其實與他的姓有莫大關連,他姓
姬!
姬昌!那就是白衣青年的真實姓名。
而“姬”姓一族,便是一直以來領袖西歧百姓的皇族,地位就好比周朝皇族的天子。
因此,他日西歧萬裡的廣大土地,將會由姬昌一人統治。
難怪天玄子會說他的身份尊貴無比!
正因為他的身份尊貴,大可安然享受榮華富貴,卻反而要來到這煉獄般的地方冒生命危險,更能顯出他為了天下蒼生而不惜自我犧牲的大仁大義,義無反顧之心。
姬昌此刻渾身大汗淋漓,卻仍要鼓足輕功在炎熱無比的地上飛馳。
就是堅硬無比的地面,也抵受不住熱力而呈現龜裂,而且越接近煉獄,龜裂的情況就越是嚴重。
而且越接近煉獄,姬昌就越感到酷熱難當,而且開始需要運功來抵御熱力。
也許他一直過於專心前往煉獄取赤煉石,而繼後又要分神運功抵御酷熱,因此一直未有察覺到一件事……
在距離他身後約二十丈,兩條黑影亦正以極高速度朝煉獄而去。
這兩條黑影,當然就是……
風魔!
童魔!
論輕功,當然是風魔勝童魔一籌,但為了避免跟得太貼而被姬昌發現,因而放緩了腳步,故此與童魔同步而進!
饒是如此,二魔仍未見落後半分,可見就算童魔本身輕功亦絕不遜於姬昌。
二魔一直跟在姬昌身後,心中在想:
“魔君果然料事如神,廣成仙派每一步皆在他意料之中,他對這‘滅神計劃’看來異常重視,這次必須完成任務,阻止這家伙趕回仙派!”
姬昌一面暗伏危機,但廣成仙派方面形勢亦未許樂觀,只因為,更可怕的敵人已兵臨城下。
在廣成觀後出的斷崖鐵索前,一條青影正傲立著。
這條青影當然便是
滅神使!
他根據童魔的回報,得知天玄子在斷崖的對岸,因此不惜繞道從廣成觀旁而來,那只因為他不知觀內有多少高手,他生怕打草驚蛇。
如此看來,他對廣成仙派還有幾分忌憚。
區區一道斷崖和鐵鏈,當然難不到武藝高同超的滅神使,足一點,已如履平地般渡過對岸。
滅神使既已到此,修羅魔君是否亦在?卻怎麼不見他的蹤影?
滅神使甫抵對岸,一眼也不看便繞過清泉而往石陣而去。
站在這堆亂石之前,滅神使縱然對本身的武功充滿自倍,卻不敢大意,細心觀察這石陣。
以滅神使的修為,當然能看出這並非一堆亂石如此簡單,而是一個威力無邊的石陣。
但假如要到玄關,就必須穿越此石陣,並無其它路可行。
究竟,他,可有破陣之法?
石陣的另一邊,一條孤獨冷傲的身影正閉目盤坐巨石之上。
他便是身負捍衛玄關重任的廣成仙派大弟子
一憂子!
一憂?好古怪的名字,他這一憂,憂的到底是甚麼?
從他滄桑沉郁的臉上可知道,他必定經歷了一些極之悲傷的過去。
一憂,也許就是他的過去,他的未來,他的
一生!
倏地,一憂子虛目暴睜,似乎感到惡戰即將爆發。
洞中的天玄子雖正專心行功,但以其驚世駭俗的修為亦能感應到周遭環境的變化,心下不禁思忖著:
“昌兒去了已三個時辰,應該差不多抵達煉獄,但能否成功,就要看他是否抵受得了煉獄之火所煎熬。”
“反而我最擔心的是一憂。看來,這次來犯的敵人非常厲害,單憑一憂個人之力,未必應付得了。”
“只望‘五行天罡陣’能把敵人阻擋一會,盡量拖延至昌兒趕回……”
“廣成仙派的數百年基業,看來今天要面臨一場嚴峻的考驗。”
面對著這個經歷了三代掌門悉心布置的“五行天罡陣”,縱是聰慧過人兼且通曉五行變化的滅神使,一時間亦未能窺破此陣的奧秘,心下思索著:
“此石陣依五行八卦方位而定,共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據常理而言,應由生門人,開門出便能安全通過。”
“但細看之下八門之中卻又像另有八門,如此一來則變成共有六十四種變化,稍一不慎墮進陣中,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魔君曾說必須於十二個時辰內攻破玄關取出那小子的心髒,帝釋天的元神亦會因而滅亡。哼!我偏不信就憑這堆亂石可以阻得了我。”
滅神使自負以其絕世魔功修為,縱使解不開此陣的奧義,亦必能破陣,於是一縱身,便從生門殺入。
滅神便從生門闖入,果然沒有遇上任何凶險,惟眼前又出現另一堆巨石,同樣有著八個入口。
滅神使窺准生門,徑又闖入陣中。穿過第二重陣,眼前竟又有第三重陣,滅神使於是再闖生門。
如是者,滅神使連續通過了八重石陣,雖然一直未觸動石陣的威力,但他卻感到有點奇怪,心中暗想:
“就算廣成仙派那班家伙有通天之能,也沒可能連布八重陣,而且這石陣似無窮無盡,這……”
“啊!莫非……莫非我在其中一重陣中誤進休門,因此已被迷困陣中?”
“不妙,要盡快破陣而出,否則若闖進其它門,牽動此陣威力,到時要被陣便要大費功夫了。”
滅神使心念一起,不再在石陣中亂沖亂撞,雙腳一蹬,打算從天上被陣而出。
一般的陣法,任是如何精奇奧秘,也必有其最弱一環,而且絕大多數是在陣的上方,因大多數陣法俱無法顧及其上方。
聰明絕頂的滅神便算准此點,於是便決意從石陣上方破陣。
然而,這“五行天罡陣”乃是廣成仙派三代掌門傾盡心血所布,威力比一般的奇門五行陣法強上不知多少倍,而且其它陣法的弱點,反而是此陣威力最強之處,滅神使這次可謂反被其聰明所誤了!
“五行天罡陣”依據陰陽五行所布,更且注滿乾坤正氣,遇上普通人闖陣,只能發揮出極輕微威力。但遇上邪魔外道,身具魔氣之人闖陣,陣中乾坤正氣被牽引,甚至能引動九天之氣及大自然無窮威力,破壞力極之驚人。
滅神便不知就裡,甫越過石頂便催動魔功護身,無匹魔氣縈繞全身。
魔氣一起,“五行天罡陣”隨即有所感應,巨石紛紛移位,而且每塊巨石均發出電流,互相傳導,形成了一道電流網。
滅神使心知不妙,但身在半空,若無立足之地,身子已漸漸向下墮。
滅神使無計可施,猛然把功力提升,雙掌鼓勁一推,一團青色雄渾罡氣破空而出,直往石陣轟去。
詎料滅神使真氣一升,其魔功所透發出來的魔氣,又再引動石陣,其中兩條石柱竟激射出一紫一紅兩道電光,直沖九霄雲外。
九天之氣被牽動,霎時間烏雲蓋天,日月無光,本是光華熾盛的晨曦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石陣外的一憂子見此情景,心知定然有人闖陣。而且能牽動“五行天罡陣”發揮出如此強大威力,顯見來犯之人魔功必定非比尋常,當下不敢輕敵,暗自運功戒備,靜觀其變。
只見天上電光閃爍,更不時傳出沉響,如饑餓的野獸在咆哮。
就在滅神使轟出的青色氣觸及巨石的一-那,天上突然劈下一道旱天驚雷,結實地打在滅神使身上。
滅神使魔功委實了得,竟沒被殛個灰飛煙滅,但亦感到劇痛難當。
“哼!別妄想以這區區一道雷就可把我殛斃,看我的”
“滅絕魔身!”
“吼!”
滅神使狂吼一聲,強忍雷電殛體之痛,把天雷威力轉為己用,猛轟向石陣。
滅神使先前轟出的青色罡氣再加上天雷的威力,竟把兩塊逾噸重的巨石轟爆,電網登時現出一個破口。
滅神使把握機會,從破口落回地上,但身上衣衫已被天雷極得焦黑冒煙。
雖然滅神使能安然著地,但“五行天罡陣”威力一經做動,不殺敵絕不停止,滅神使瞿地感到四周氣流急速變化,身形被氣流扯得站立不穩,呼吸也感窒礙不暢。
他向四周一看,赫見在亂石堆中突然刮起龍卷風,而且有五條之多,分從五方向核心中央的他圍攏。
滅神使無計可施,只得催運‘滅絕魔身’護體,勁貫雙腳,深深嵌進地裡逾尺,以求穩住身形,免被龍卷風所卷走。
滅神使雖沒被強風卷走,但由強風卷起的砂石如利刀般在其身上身下肆意砍割,弄得他遍體鱗傷。
“吒!”
滅神使怒吒之下,“滅絕魔身”無匹氣動狂震而出,把所有砂石盡數震開,甚至連五道龍卷風亦同時遭震散。
只見滅神使招式一過,連忙運氣調息,可見剛才一招耗力甚鉅。
龍卷風遭震散,雖然能得到短暫安全,但別忘記魔功催運越高,越激發出此陣無儔威力。
滅神使倏地感到大地竟然在顫抖。
啊!大地也會顫抖?是因眼見邪魔當道而急怒得在顫抖?
那,它可會挺身而出,誅魔滅邪?
會!
大地,即將要把這個被困在“五行天罡陣”的魔頭吞進肚中!
倏然間,大地的震動越來越猛烈,更猛然爆裂開,滅神使一時不慎,便往萬丈深淵的裂縫掉去。
滅神使內力深厚,身手亦甚了得,下墮時借碎石之力一彈,又往地上沖天而起。
眼看即將返回地上,但石陣內的巨石亦隨之掉進裂縫之中,朝滅神使迎頭砸去。
奇大無比的巨石一壓之下,滅神使又被迫掉回裂縫內。
與此同時,裂縫兩邊的巖壁竟於此時合攏,即使滅神使功力有多高,在大地的神威前,也亦被夾成肉醬。
生死懸於一線,滅神使已顧不了許多,把功力迫至頂峰,渾身被一團強烈無比的青色罡氣包圍,繼而合掌狂轟,逾噸重的堅硬巨石竟被猛然轟碎,亂石如蝗向四周激射。
障礙一除,滅神使第一時間躍回地上,先逃離險地再作打算。
剛落回地上,裂縫已嚨然合攏,滅神使死裡逃生,不禁捏一把汗,心下暗驚:
“估不到此陣的威力如此強大,再這樣下去必會葬身陣中,唯一希望是盡量拖延時間,待魔君趕到援手……”
一念未已,地上震動又起,而且比剛才更劇烈,滅神使不禁駭得惶然失措。
一聲嚨然巨響,大地再次裂開,而且這次的裂縫比適才多上數倍,就像天神揮劍怒把大地劈開。
滅神使這次學精了,不待地面裂開已向一旁躍開,左閃右避之下一時間也未再掉進地底之下。
滅神使雖暫保一時安全,但他多番催動“滅絕魔身”,所透發出來的強大魔氣已激發“五行天罡陣”發揮出最高威力,更凌厲的殺著接踵而至。
瞿地,各大小石塊倏然間發出萬丈豪光,光芒刺目之時更紛紛射出五顏六色電光,盡往滅神使身上射去,勢道凌厲已極。
電光綿密無盡,速度極高,而且滅神使正閃避地上不斷爆裂的裂痕,身形盡失之下,再難避開電光襲擊,慘被殛中。
電光蘊藏極強電力,滅神使感到全身皆麻酸刺痛,僅賴“滅絕魔身”強橫真氣苦苦支撐,但看來亦捱不了多久。
“唉!想不到單憑這區區石陣,竟能引動如斯強大的大自然力量,廣成仙派確有其過人之處。”
“但,我未與對方交手便要斃命陣中,我不服……”
“我不服!”
滅神使心有不甘之下,竟猛然把“滅絕魔身”功力再突破兩成,更把電光硬生生迫離體外半尺。
無匹電光與強橫“滅絕魔身”內力斗得難分難解,不斷發出吱吱聲響。
與此同時,天上下地響起連串沉雷悶哮,看來正醞釀一道極強大的天雷。
轟!
來了!
一道比平常強大上十倍的天雷朝滅神使迎頭劈下,滅神使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眼看即將被這道強勁天雷轟成飛灰。
道,真的可勝魔?
抑或,始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五行天罡陣”雖厲害,但在魔中之魔眼中,這點點雷電根本微不足道。
就在雷電交加,電光橫空之際,遠處忽然卷起一大團黑影,覆蓋范圍達一裡之廣,以超越光速的極速湧向“五行天罡陣”。
轉瞬間,雷電被黑影完全遮蔽,而且威力更頃刻間蕩然無存。
雷電的壓力一去,滅神使頓時松一口氣,而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更傳來一股雄渾魔力在他身上游走,傷痛也逐漸減輕。
啵!啵!啵!啵!啵!
赫聽黑暗之中傳來連串震天巨爆,巨爆過後,黑影又閃電般向後撤去,跟來時一樣,同樣快勝光速。
黑影一去,四周又回復一片光明,而且天上的烏雲亦已散去,曙光再露。
滅神使細看之下,驚覺“五行天罡陣”的巨大石塊竟盡爆成碎石,鋪滿一地。
滅神使當然知道,干此一切的是誰。
他,非人非神。
他,是黑暗之王,魔中之魔。
修羅魔君!
修羅魔君竟能於彈指間把整個“五行天罡陣”破去,好驚世駭俗的修為。
這驚人驚天的破壞力,甚至可媲美嬴天當日在斷崖時所激發出的無儔氣勁的威力。
以他魔功之高,莫非真的是阿修羅再生?
魔中之魔阿修羅重臨大地,人間又將掀起一場怎樣的鉅大浩劫?
“五行天罡陣”被破,正邪一戰即將展開,一憂子所面對的敵人更是空前強大。
一憂子迎接這空前挑戰的同時,姬昌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魔爪似的暗算中。
經過了數個時辰不歇不休的飛奔,姬昌終於到達距隱寶山百裡外的煉獄。
煉獄其實是一條約十丈闊裂縫,但由於這裂縫深得直貫地底,於是逾萬度高熱的地心之火的熱力,得以從這裂縫冒升上來,儼如是一個活火山口。
姬昌僅是站在煉獄之上也感熱力迫人,需要運功抵御。
由熱力引發的霞氣不斷向上冒升,使姬昌怎樣也無法看清裂縫下的環境。
但是,為了不負其師所托,為了千萬世人的安危,縱是刀山火海,他也照闖無誤!
姬昌正欲往煉獄之下進發,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風魔及童魔卻蠢蠢欲動。
然而,風魔正欲出手狙擊,一旁的童魔卻突然出手阻止,且道:
“慢著!現在出手實在浪費氣力,不若等這廝下至中途,再施以突擊,那怕他不葬身火海?”
風魔聞言,邪邪地干笑兩聲,贊道:
“嘿嘿!好主意!在煉獄之下,更是防不勝防,嘿嘿嘿嘿!”
大難臨頭仍懵然不知的姬昌,已開始往煉獄之下進發。
煉獄的內壁極為陡斜,姬昌下去之時要手腳並用,一步一步的往下爬。
巖壁長期被熱氣所熏,早已變得灼熱無比,姬昌雖貫滿內力於雙掌,但亦感到灼痛難當。
越往下去,氣溫便越高,姬昌身上衣衫也盡被汗水濕透。
轉眼間,姬昌已下至百多尺,呼吸也感到越益困難,心中暗自焦急:
“究竟還有多深才能找到赤煉石?若熱力再提升,恐怕我也支持不了多久。”
正思忖間,姬昌忽覺上方傳來嚨嚨巨響,驚魂未定,一團團黑壓壓的東西已如雷轟至。
細看之下,這些東西原來是一塊塊大石。
大石的重量加上下墮的沖力,勢道絕不可少覷,姬昌處身峭壁之上,閃避得甚為狼狽。
干出此等好事的,當然是風魔及童魔。姬昌不知就裡,只感到莫名奇妙。
風魔、童魔估計仍未奈何得了姬昌,於是勁貫石上,使大石下墮之勢更勁更急,且更綿密。
忽聞煉獄傳來一聲慘叫,二人心想莫非姬昌已被乳石擊中?
“哈哈哈!煉獄之下是萬度高熱的火海,這小子看來必死無疑了!”風魔意氣風發的道。
童魔似乎比較小心,對風魔道:
“別高興得太早,此人武功極高,就算掉下火海也未必會死,小心為上,我們最好往下走一趟,否則若有閃失,我可擔當不起。”
風魔亦覺童魔言之有理,於是二魔各自運功抗熱,齊往煉獄下去。
二魔越往下爬便越感酷熱難當,但二魔武功均屬陰邪一路,故熱力再強也尚抵御得了。
“我們已走了個多時辰,與地面相距少說也有萬尺,我看那小子也難活命了吧!”風魔不耐煩地道。
童魔卻說道:
“我看快到了,給點耐性繼續走吧!”
二魔再走了近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了煉獄的底部。
只見煉獄的底部寬闊無比,一望無盡皆是熾熱沸騰的巖漿,而在巖漿之中偶有些大小不一的巖石可供落腳,二魔於是便往其中一塊約十丈大小的石上躍下。
二魔雖已運足全力抗熱,亦感奇熱難受,呼吸困難。
這裡,簡直就是火海煉獄!
童魔回看剛才爬下來的裂縫,活像是一條通向地獄的信道。
風魔感到極之難受,道:
“環顧四周也不見那小子的蹤影,看來他已掉進巖漿內屍骨無存,不若我們也就回去吧!”
童魔細心在其它巖石上找尋,果然找不到姬昌蹤影,卻見到石上鋪滿大大小小,晶瑩閃爍的鮮紅石塊。這,莫不是天玄子要姬昌前來提取的
赤煉石!
姬昌,他真的已葬身火海?
小心為上,風魔展開輕功,在各石上飛躍找尋,以求證實姬昌已真的死去。
然而由於地形關系,風魔無法盡展其驚世駭俗的輕功,速度比平常慢上逾倍。
童魔亦不躲懶,徑往另一方搜尋,但亦遍尋不見。
二魔遍尋不獲,心想姬昌可能已真個掉進火海之內,於是准備從裂縫返回地上。誰料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猝地發生。
風魔正欲轉身會合童魔之際,赫聽背後傳來一聲驚濤般的巨響,甫一轉身,卻見一重逾丈高的溶巖巨浪迎頭拍來。
倒算風魔反應快,急揚起斗蓬,運動疾轉,把拍來的巖漿卸開。
巖漿溫度極高,風魔雖已把內勁貫注斗蓬之內,但亦沾上了巖漿,著火焚燒。
風魔連忙把斗蓬脫下,就在此時,雙膝突然傳來劇痛,兩腳一軟,不由自主跪倒地上。
正驚疑間,風魔赫見兩丈外的一塊巖石上竟站了一個全身白衣的威武青年。
他,竟然是
姬昌!
他原來並沒有葬身火海!
原來風魔與童魔投下石頭之時,姬昌根本沒被打中,只是假意慘叫來誘敵。
後來順利在煉獄內找到赤煉石,正欲覓路離開之際,風魔與童魔剛巧追至。
姬昌心知絕非二魔聯手之敵,於是悄悄躲在一角,伺機而動。
二魔分頭搜索,正好給予姬昌良機,先出手狙擊風魔。
風魔只感膝蓋傳來劇痛,一看之下,原來兩腳膝蓋已被姬昌射來的兩顆赤煉石打碎,甚至連站起也感困難,更遑論想施展輕功逃走。
可惜童魔此刻距離甚遠,縱是高聲呼救他未必聽到,但風靡豈會坐以待斃?雙掌往石上一拍,欲借力逃往後面巖石。
眼前乃是除魔的大好良機,姬昌怎會白白錯過?急展身追擊。
風魔本欲盡快逃離險地,無奈身法與姬昌相差太遠,眨眼間姬昌已殺至面前。
風魔雖然身法不靈,但功力卻絕無影響,忿然挺掌與姬昌硬拼。
一並之下,二人功力相若,拼個旗鼓相當,雙雙震飛,但風魔卻借勢翻出丈外另一石上。
風魔甫一著石,又以掌擊石後退,先找回童魔再聯手殺敵。
“啊!這廝好狡滑,想找回另一魔頭以二對一?沒那麼容易!”
姬昌看穿風魔心意,以掌轟往巖漿之上。
沸騰的巖漿被掌勁轟成兩道火柱,朝著半空中的風魔射去。
風魔輕功身法極高,雖雙腳受重創,仍能半空回氣轉身,避開兩道火柱,安然落在石上。
風魔重施故技,又再退出三、四丈外,眼看與童魔已相距不遠,即高聲呼救。
“不好!若二魔聯手,我未必能敵,必須盡快解決這廝,再對付另一魔頭。”
姬昌看清眼前形勢,掌勁一起,竟不再轟向巖漿,改而轟向風魔正要落下的石上。
巨石應聲爆碎,半空中的風魔不虞姬昌竟有此一著,當場大驚失色。巖漿溫度過萬,掉下勢必被焚成灰燼,風魔無計可施之下只得勁貫雙掌,往巖漿之上轟去。
風魔此舉果然奏效,一轟之下身形又向上升。
此時童魔已聞聲而至,風魔一瞄之下,心頭狂喜不已。
可惜風魔高興得太早了,還不知危機已迫近眉睫。
瞿地,一股洶湧澎湃的氣勁在風魔頭頂之上壓至,原來姬昌見童魔已趕至,故情急之下決意痛下殺手。
他這一招,正是其廣成仙派的絕學,“乾坤七絕”中的第五絕
雷動九天!
“雷動九天”乃至陽至剛招式,再輔以姬昌修煉十余載的“先天乾坤功”,威力更是剛猛無匹。
風魔避無可避之下,只得運勁挺掌硬拼。
一並之下,只覺對方掌勁凌厲無匹,慘被轟下巖漿之中。
巖漿灼熱無匹,風魔只感全身如遭火焚,不禁厲聲慘叫。
風魔被灼得全身肌膚焦黑,在巖漿中亂叫亂抓,但只掙扎了一會,便再沒有任何動作,因為他全身肌膚已慘遭巖漿溶蝕,氣絕身亡。
風魔最後的結局,是被熾熱巖漿溶蝕得剩下一副森森白骨,往火海之下沉去。
童魔眼見風魔死狀如此慘烈,心頭涼了半截,先謀定而後動。
姬昌與風魔硬拼一招,雖能把風魔殲滅,自己亦不好過,雙臂被震得血氣翻騰。
二魔只剩下童魔一人,姬昌雖無十足勝算,但也要奮力一戰。
“哼!‘先天乾坤功’相傳乃當年軒轅皇帝賴以征服蠻夷,統一天下的曠世絕學,就讓我來領教你到底有當年軒轅皇帝多少成火喉!”
童魔邊催運功力,面目變得越來越猙獰可怖,額角青筋暴現,雙臂肌肉暴脹,指甲也變得尖長,顯見童魔所習邪功歹毒無比。
眼看月來與自己一同上路的天真少年,此刻竟變得面目猙獰,活像惡魔鬼魅般。姬昌想到一直受著瞞騙,不由得怒火大盛。
昨晚在隱寶山一戰二人雖未真正比拼過,但姬昌亦不敢小覷童魔武功,徑運起“先天乾坤功”,雙掌隱隱透出八卦之形。
姬昌身形一起,竟采取主動攻向童魔。但見姬昌身法忽然變得飄忽無定,童魔雖細心留意著他每一個動作,但亦無法捉摸到他的攻擊方位。
童魔所站之石異常巨大,有足夠空間讓他閃避。他當下向旁輕閃,以靈巧身法先避其鋒。
但姬昌似乎早已算准童魔會往那一方閃避,雙掌一轉,無數八卦罡氣從不同方位轟向童魔。
原來此招正是乾坤第一絕
乾坤無定!
八卦罡氣射來的角度異常刁鑽,童魔避得一招,右肩卻被另一團氣勁轟中。
右肩傳來劇痛之余,童魔心知不能只守不攻,左爪震開其余罡氣,直取姬昌面門。
魔爪攻至,姬昌雙掌一拍,欲以雙掌夾緊童魔魔爪。
然而童魔此爪乃是虛招,爪至中途突然一轉,改攻向姬昌下陰要害。
姬昌反應極快,提膝擋著童魔爪招,二人震得雙雙分開。
姬昌退開之際,心中暗自盤算策略:
“這廝的武功看來屬於陰邪一路,我應盡量迫他以內力硬拼。”
好個姬昌,短短數招已窺出童魔武功路數,更想出破敵之策,可見其臨陣經驗十分豐富。
巖石面積始終有限,姬昌步步進迫之下,童魔已退至巖石邊沿,心道:
“哼!這小子不過二十出頭,我偏不信他內力強得過我!”
童魔退無可退,決意跟姬昌結結實實一拼,化爪為掌,悍然迎向姬昌雙掌。
童魔實在不應低估“先天乾坤功”的威力與及姬昌的習武天賦。雖然姬昌習武的日子不及童魔,但真正一拼之下,竟然是姬昌內功稍勝半籌。
低估敵人的後果,是被震得吐血飛退。
這一拼童魔雖未至於受重傷,但最要命的,是被震得飛離巖石,直往巖漿掉去。
想起剛才風魔慘死於萬度巖漿之下的恐怖情景,童魔登時嚇得心膽俱裂。
生死一線之間,童魔極靈敏地脫下靴子,掉到巖漿之上以作借方,翻身落在另一塊石上。
拾回性命,童魔也不禁捏一把汗。
反觀姬昌,又已神元氣足地傲立於石上,適才一拼似乎未能傷他分毫。
二人於兩塊石上無言對峙,俱各自盤算著取勝之法。
姬昌雖心知自己內力比對方略勝半籌,但也不敢大意。因為他深明勝負之數並非全系於功力高低之上,稍一不慎,也可能隨時墮進萬劫不復之地。
童魔知內力不及,更加要想出奇招方有取勝之機。
如是者,二人也不敢輕率搶攻,只在默默找尋對方破綻。
然而,姬昌的心中卻另有隱憂:
“這煉獄不見天日,遭此二魔一阻,浪費了不少時間,看來十二時辰之限已所余無幾,我必須速戰速決,盡快趕回隱寶山!”
姬昌心念一動,雙掌一起,往巖漿上轟去,兩道火柱朝童魔激射而去。
出乎意料地,火柱竟輕易地射中童魔,但姬昌面上卻毫無喜悅之色。
因為他知道,火柱擊中的只是童魔殘留下來的虛影,而他的真身,已乘此千鈞一發之間,繞至姬昌頭頂,雙爪直取姬昌天靈蓋。
姬昌回招不及,眼看快要中招之際,咀角竟泛現一絲邪笑。
童魔雙爪距離姬昌天靈蓋只有數尺,誰料就在此時,姬昌剛才轟出的火柱撞在巖石上後竟折射回來,而且目標更是姬昌上方的的童魔。
童魔只顧攻敵,不虞姬昌竟有此一著,左肩頓時被火柱轟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灼痛。
童魔大意中招,姬昌更是手下不容情,合掌朝天往童魔胸前插去。
好個姬昌,竟能准確計算出童魔攻擊路線,怖下陷阱誘敵來攻,足見其心思如何慎密。
童魔中掌後如箭般射上半空,口中鮮血狂噴,顯見傷勢非輕。
童魔撞上頂部山石層,再反彈跌下,此時姬昌已儲足功力,准備以一招殺敗對方。
“嗚!全身骨骼像被轟散了般,想不到這家伙如此難對付,看來我必須使出最後殺著方有一線取勝的機會,就算代價極大,也總比束手待斃好。”
童魔心意已決,猛然把畢生功力盡注於右臂之上,整條右臂登時脹大逾倍,青筋盡現,煞是驚人。
而姬昌殺敵心切,亦把先天乾坤功運至頂峰,無儔氣勁扯起巖漿洶湧翻騰,化成一條巨大火龍,張牙舞爪直撲童魔。
居高臨下的童魔已把全身功力一點一滴皆盡注右臂,赫見他左掌一起,竟然狂轟向右肩……
左掌一轟之下,整條右臂居然齊肩折斷,以雷霆萬鈞之勢激射而出,直射進火龍巨口之內。
童魔為求勝利,不惜自殘其身,可惜依然未能轟碎火龍,轉眼間已被火龍吞噬,落得與風魔一樣屍骨無存的下場。
姬昌雖殺斃童魔,可是也要付出不菲代價,童魔垂死一擊竟把他左肩骨轟碎,而且強橫內勁更震得他內傷吐血,姬昌急盤坐運功療傷。
煉獄之內溫度奇高,行功倍為困難,姬昌雖修為不淺,但要平伏體內翻騰血氣也極之吃力,而且更耗費了不少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盤坐中的姬昌驀地吁出一口濁氣,彈地而起,心想:
“被這二魔一阻,延誤了不少時間,而且我左肩受傷極重,要攀回地面,恐怕不是如此輕易……”
看著那望不見盡頭的裂縫,姬昌不禁雙眉深鎖,而且想到當日千裡迢迢帶回的童天,如今竟要親手殺斃,心下亦不禁唏噓萬分。
可是眼前形勢已不容他再想太多,雙腳運足功力往上一縱,決意拼盡最後一分力趕回去。
他,可會及時趕回廣成仙派?
更何況,廣成仙派之內,正面對一場空前劫難,即使他能及時趕回,又可有能力停止這場空前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