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天這個身心均痛苦不堪的人正命在頃刻之際,神州的另一方,也有一個受盡蒼天愚弄的人,正受著那肝腸寸斷的痛苦所煎熬。
而這個人,正是與嬴天結下了一生一世也解不開的兄弟之義的
佑德!
但見佑德雙膝跪倒地上,手抱著一個圓形的物體,整個人也呆滯著,毫無反應。
而那個圓形物體,瞧真點,竟是一個人頭,而且是一個女人的人頭!
這個女人雖然己身首異處,但她的粉臉仍不失一份雍容華貴的尊貴氣度,且還帶有幾分溫柔和慈祥,顯然她的身份殊不簡單。
不錯,她的身份、她的尊貴,絕對是神州所有女性夢寐以求得到的;可惜她的生命,卻偏偏是因為她的尊貴身份而譜上終止符!
難道,紅顏真的自古已是薄命?
她,正是佑德的母後,當今天子的元配夫人
當今皇後!
既是當今皇後,理應能在宮中安享一切榮華富貴,何以會落得如此慘死下場?
連佑德也無法相信,他母後竟會成為他與兩位皇兄之間,政治權力下的犧牲品。
“不……不可能!憑你們殺手營……不可能殺到……她……”
滿腹疑團很快便得到答案,但聽閻王雄壯了亮的聲音道:
“哈哈!本來這件事大皇子曾吩咐過我要絕口不提的,但既然你已命不久矣,我就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吧!”
“雖然我殺手營高手眾多,但要進入高手如雲,守衛森嚴的禁宮刺殺當今皇後,卻也絕非易事。”
“子受德,你給我好好聽著記著,殺你母後的人,便是……”
“大皇子!”
轟!
佑德心頭陡地一震,想不到他那個同父異母的皇兄,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竟連一位弱質婦人也不放過,真的是太過卑鄙無恥了。
佑德忿怒得全身發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聽閻王續道:
“子受德,你離開皇宮只為了避過大皇子的鋒頭,想不到反而給了大皇子一個樹立勢力,剪除異己的大好良機吧?再加上帝乙這昏君近年已是病入膏盲,終日臥床不起,只要略施詭計,跟宮內御醫串通,訛稱皇後急病去世,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之鏟除。”
“再加上大皇子在宮內宮外的強大勢力,要把消息封鎖,更絕非難事!”
“如今大皇子帝途上的障礙,就只余下你,只要我能帶你的人頭去見他,便會全力支持我殺手營東山再起,憑大皇子的權勢財力,再加上我們的一眾高手,殺手營稱霸武林實是指日可待。”
“因此,子受德你今天一定要”
“死!”
禽獸!眼前這批喪盡天良的殺手,還有那個大皇子,全都是人面獸心的禽獸,全都是權勢利欲下的一群狗奴才!
想不到名利權勢,比起地獄裡的魔鬼更可怕!
佑德一面在全身發抖,一面緊緊抱著他最敬愛的母後的人頭,嘗試在這冰冷無情的世間中,找一點僅余的親情暖意。
可是,一切的親情,一切的思義,如今皆已付諸流水,逝去難返!
佑德心頭痛得無以復加,眼中卻沒有半點淚光。
英雄彈淚,只因傷心欲絕。
英雄無淚,更是痛入骨髓。
無窮刺痛,無窮怨恨,佑德只有瘋了一般怒問蒼天:
“為甚麼?為甚麼偏要逼我?”
“嘿!那只怪你的命生得不好,偏阻看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閻王半帶譏諷的說著。
他心想只要再對佑德施加刺激,他必定心神錯亂,到時要殺他更是易如反掌。
佑德渾沒理會閻王之話,猶在垂頭喃喃自語地說:
“天命!又是那不知所謂的天命!”
“我子受德平生未錯殺過一個好人,若是蒼天有知,又豈會如此待我?”
說話間,佑德陡地整個人彈起,猛然抬首。
赫見他雙眼滿布血絲,狀若瘋狂,神情極之恐怖。
他瞿地伸手指著漫無邊際的黝黯蒼天,聲嘶力竭地狂嚎道:
“你這不知所謂的瞎老天,為甚麼好人要嘗盡欺壓痛苦,壞人卻能享盡榮華富貴?為其麼你偏要如此逼我?”
啊!他竟然罵天!難道他真的瘋了?
塔內的閻王見狀不由得暗暗發笑。他任由佑德繼續瘋狂叫嚷,只待他精神完全崩潰,便會親手劈下他的頭顱,屆時雄圖霸業便盡在掌中。
佑德仍沒有停下之意,繼續瘋狂嘶叫:
“我已處處逃避,處處退讓,為甚麼仍要這樣逼我?為甚麼連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也不放過?究竟”
“天理”
“何”
“在?”
“你,不分是非,何以為天?”
“你,不分善惡,何堪為地?”
“既然天地不仁,我子受德從今以後便不再講仁義談天理,我今後”
“便要干盡一切天地不容的事,看你這瞎老天能怎樣待我?”
“今天,我便要殺盡這裡每一個人,我要”
“以血還血!”
“血洗蒼天大地!”
佑德瘋狂的喝罵,萬般怨氣沖霄而起,天地也為之黯然。
在場的數百殺手,均被佑德這股無匹怨氣弄得有點神傷,只有閻王及三大殺手等修為深湛,飽歷江湖風險之人方把持得住。
但見佑德小心翼翼的安放他母後人頭在地上,雙膝一彎,瞿然跪下,道:
“母後,請你看清楚,孩兒今日便要以這裡所有人的血來祭你,讓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言畢陡地振立而起,矗立當場,雙目殺氣逼人,瞪視場中每一個人。
眾殺手面對著佑德,就如對著一頭充滿殺性的猛虎,要把他們逐一吞噬。
閻王見狀,旋即下令:
“榮華富貴就在眼前,立刻給我”
“殺!”
號令貫頂,眾殺手隨即把心頭的神傷及懼意強壓下去,揮動手中兵刃沖殺而上。
難道榮華富貴、虛名利祿,真的比天理、比良心、比生命更重要?
這,究竟是人的世界,還是魔鬼、野獸的世界?
佑德猛然拔起地上寶劍,無匹怒火盡注“樊城訣”之上,逼得劍身通紅如火。
數百殺手,就如一股巨浪般狂沖而至,把天際完全遮蓋。
佑德狂吼一聲,“焚城訣”的頂峰威力貫入劍鋒,斗然使出威力無窮的“王者劍”第六式
“氣吞天下震乾坤”!
當年成湯使出這招,能把逾千敵軍殺斃,今日佑德在盛怒之下使出,威力竟毫不遜色。
無數的森寒劍芒,疾卷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數百殺手猛吸著,像要把他們一下子盡數吞噬。
漩渦之內,還帶著“焚城訣”的炙熱火勁,功力較弱的殺手慘被火勁侵入體內,焚身而歿。
而其它幸存的殺手,卻逃不出劍芒的攻擊,被萬千劍芒射穿身體,或被切割分屍,情景極之淒厲驚心。
閻王造夢也想不到,刺激佑德竟會激得他功力暴增,把“焚城訣”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再這樣下去,數百殺手勢必全軍盡墨。
因此,他決定出手了!
赫聽一聲轟然巨響,整座斷魂塔猛然爆碎,一道血紅光影從塔中勁射而出,直指佑德。
一直座著觀戰的閻王終於出手了,他的功力究竟又到何種驚天驚人的地步?
血紅光影閃電間已射至佑德身前數丈,內裹的閻王雙掌紛飛,硬擋佑德劍芒,直闖進漩渦中央。
“轟!”
一聲沉響,佑德猛被一股巨力轟中,整個倒後飛退。
佑德雖中重擊,但仍強撐著,以劍插地止住去勢,挺立地上。
他終於看見了閻王的廬山真面目。
可是,卻叫他當場一驚。
不僅是他,甚至在場的三大殺手及適才幸免於難的殺手也盡皆嘩然。
只因為,閻王在這數年間從未露面,因此各人俱未能一睹他的面貌,但意料不到他竟然是這樣子的。
但見閻王坐在一輛木頭車上,面容陰沉瘦削,光禿著頭,手腳異常干瘦,整個人就似是一株枯干了的樹,那裡似是一幫之主?
更叫眾人震撼的是,閻王竟然是
跛的!
他的雙腳自大腿以下,竟破人齊膝斬去。
究竟是誰有此等能耐,能斬斷閻王雙腿?
閻王見眾人面露驚詫之情,不禁面有慍色,頓然想起那個令他背上一生恥辱的人,痛恨得咬牙切齒。
就是那一刀,不僅斬去了他雙腿,更斬碎了他費盡心力,辛苦建立的一切榮譽地位。
佑德雖覺閻王的外表跟他的地位有些不配,惟卻不敢輕視它的功力。因為適才一招,閻王已破了他的“焚城訣”及“氣吞天下震乾坤”,更在他胸前留下了一個淒厲可怖的血紅掌印。
“閻羅血掌?”
閻王見佑德竟然知曉自己的獨門絕學,不由得獰笑著道:
“嘿嘿!好個子受德,竟然知道我這絕學的名字,相信你也知『閻羅血掌』厲害之處了吧!”
“你中了我一掌,血掌掌勁便會隨著你的血脈流遍你全身,倘若一個時辰內不能把血掌掌勁逼出體外,全身經脈和內髒均會被侵蝕殆盡,溶為血水從七孔肌膚滲出體外,死狀極之慘烈。”
“在我血掌之下,從沒有一人能活命。子受德,你還是乖乖給我”
“受死吧!”
佑德聽罷“閻羅血掌”的厲害,卻竟沒有立即運功逼出體內掌勁。啊!莫非他想……
但聽佑德凜然道:
“我今天已沒打算能活著離去,你要取我的命,便得付出代價。代價就是”
“我要這裹所有人,給我”
“陪”
“葬!”
佑德言畢復又狂嚎一聲,震力之大,天地彷佛也在搖撼。
他猛地催動體內真氣,急速運轉,在各大經脈穴道間激蕩游走。
經脈穴道充斥著雄渾真氣,使佑德肌膚暴脹,各經脈及穴道同時高高鼓起,甚至毛發也被逼得倒豎而起。
難道,他此舉是想把“皇極驚天訣”再推高一層?
適才他使出“焚城訣”頂級功力,實已超出了他本身極限,如今又再勉強催谷功力,恐怕未殺敵,已被“皇極驚天訣”的強大真氣逼得全身經脈盡爆而亡。
只見佑德神情痛苦之極,顯然運功至重要關頭。
閻王看在眼裡,已是心中有數,但聽他下令道:
“現在正是殺他的大好良機,統統給我上,我要子受德”
“死無全屍!”
語聲一落,力王、千仞、銷魂煞及余下的黑衣殺手均運足功力,一湧而上。
數百人集合起來的氣勁,仿如怒海驚濤般洶湧澎湃,要一擊把佑德轟入萬劫不復之地。
運功中的佑德,陡地清嘯一聲,整個人拔地而起,沖破眾人強大的氣勁網,沖往天上。
地上的眾殺手見狀,隨即變招,等待佑德落回地上之時施以致命一擊。
可是,他們等了半晌,仍未見佑德落回地上,俱大感奇怪,遂抬首找尋佑德蹤影。
最後,他們看見了一幕幾乎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們赫然發現,佑德竟能凝住身形在半空之上,而不跌回地上。
但見佑德怒目圓睜,額上青筋隆隆鼓起,一頭散發隨風飄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銳不可擋的凌厲霸氣。
眾人看在眼裡,只覺佑德仿如天將下凡,睥睨紅塵蒼生,一時間竟震懾於這股氣勢之下。
各人心神未定,卻見佑德猛地雙臂一震,雙掌往天上推去。
霎時間,四方厚厚的雲層像被一股無形吸力吸扯而來,瞬即攏合一起,把整片天地完全遮蔽。
啊!佑德的功力竟然能令大自然的氣象也能控制?那他的力量,豈非可媲美神的力量?
頃刻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此時,兩道刺目電光從雲層之內射下,直打進佑德雙臂之內,仿如貫進他體內一般。
一股強大無倫的力量突然湧進體內,佑德差點兒支持不了,全身肌肉陡地又暴增逾倍。
想不到“皇極驚天訣”竟能化大自然力量為己用,威力煞是驚人。
眾人見此情景,一時間頓感不知所措。
驀地,一股強大無比的壓力戛地壓向眾人,眾人紛紛運功抵御。
然而,這股壓力委實強大無比,功力較弱的,都被逼得七孔爆血倒地。
半招未出,威力已是如此駭人,倘若此招轟在自己身上……
一念及此,一股死亡氣息籠罩眾人,在他們的眼中,此刻的佑德己變作一個碩大無比的死神,只要鐮刀一揮,隨時便可奪去他們的生命。
世上每個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當人面對死亡的威脅時,都會生出無窮的懼意。
甚至,有些人更會陷於瘋癲,不顧一切後果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死亡陰影的壓逼下,力王陡地雙臂一震,把畢生功力盡貫雙拳之上。
啊?難道他想拼盡最後一分力來保住性命?
不!以佑德此招氣勢之強,他心知縱是拼盡本身修為也無法與之匹敵。若要保命,就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把功力急促提升,即使自殘其身也在所不惜。
但見他把功力運至頂峰之際,戛地雙拳一起,猛然轟在自己胸膛之上。
啊!難道力王被死亡的陰影逼得瘋了,竟要臨陣自戕?
卻見力王把全身功力轟在自己胸前,並以內力把拳勁吸納,在體內急速運轉,再化為本身功力出招,此舉無疑把功力在極短時間內暴增一倍。
力王此招恁是博大精深,而且更是奧妙非常,可是若本身承受不了自己的拳勁,立時便會全身經脈逆轉爆裂,慘死當場。
即使能承受得起拳勁而轉化已用,但用後亦必會弄至經脈嚴重受損,非要調養一年不能恢復功力。
因此,力王此招實是凶險異常。
此招利用本身功力刺激功力越級提升,循環使用,更能使功力無限量突破極限提升,因此名為
“破極拳”!
力王功力暴增一倍,本已極雄壯的肌肉更高高賁起,面目也變得猙獰可怖。
力王雖然增強了一倍,但自忖亦難以抗衡佑德這風雲變色的一招,心念一起,竟然再舉拳轟向胸膛之上。
他難道想再次使出“破極拳”,再把功力推上更高層次?
不!力王甚至使出了第三次!
功力暴增八倍的力王,已很竭力方能駕馭得住體內強橫澎湃的真氣,神智也陷入了迷糊狀態,狀若瘋癩。
他眼中殺意已去到顛峰,腦海只存一個概念,就是
把佑德轟成寸碎!
仍停在半空中的佑德目睹力王的一切舉動,不禁言道:
“不惜自殘其身來突破本身功力,果然夠狂。”
“好!我就要你的血,來祭我的”
“滅陽訣!”
啊!佑德瘋狂催谷之下,竟突破了“皇極驚天訣”的第二訣?
地上的力王被充沛雄渾的強大真氣逼得極之痛苦,他,必須盡快把這股強大真氣宣洩。
赫聽他怒吼一聲,勢如驚雷般沖天至起,使出他破極後的極限一招
“破極轟天”!
如狂雷,如疾電,把佑德散發出來的壓力悉數逼開,雙拳筆直轟向半空中的佑德。
好簡單、直接、樸實無華的一招!
好強、好勁、好霸道必殺的一拳!
“破極轟天”,難道真的可以把天也轟破?
面對這足以轟破蒼天的一拳,佑德竟然毫不動容,彷佛滿懷必勝的把握。
必勝,卻僅是一個信念!
只要懷著這個信念,無論面對多凶險的猛招,也可無懼無畏!
何況,佑德拼命把功力催谷至第二訣,只要他用盡體內真氣,很可能會立即經脈逆流而斃。
因此,抱著必死之心的他,任力王再怎樣突破功力,他也不會畏懼。
只見佑德雙掌輕揮,天上的雲層立時遭扯動得急轉,雙掌之間更是雷火閃爍,吱吱作響。
瞿然間,大王已狂沖而至,雙拳以萬匹之力齊轟而出。
佑德仍是不慌不忙,雙掌往下一堆,斗然迎上力王雙拳。
說也奇怪,這一拼居然沒發出任何聲響,亦沒擴散出強猛氣動,竟是出奇地平靜。
當中的凶險,恐怕只有佑德與力王才知。
但見二人額上青筋暴現,神情極之痛苦,可見均已拼盡了全力。
猝地,力王全身暴發一道耀目光華,一股凜冽拳勁從雙拳貫進佑德體內,再從佑德身後破體而出,直轟上九霄穹蒼之上,把天空積聚的厚厚雲層也轟穿了一個破洞。
“破極轟天”果然是名副其實,連天也能轟穿。
力王滿以為這一擊能把佑德轟爆,可是卻事與願違。佑德,竟能接得住這一擊而不敗。
“破極轟天”雖然剛陽雄猛,極具爆炸力。但適才一轟已耗去大部份真氣,未能轟斃佑德,立時便處於劣勢。
反而佑德吸納的大自然力量,仿如汪洋大海,浩瀚無邊,源源不盡,用之不竭,力王頓感拳上壓力奇重無比,只在苦苦支撐。
“啵!”
一聲沉響,力王猛被轟回地上。
赫見地面被撞得陷下逾尺,形成一個破洞。方圓一丈的堅硬地殼更呈現龜裂之紋,可見這一撞之力何等巨大。
破洞內的力王,一動不動,原來全身骨骼及經脈已被震碎,返魂乏術。
佑德雖轟殺力王,惟自己也絕不好過。
適才受了力王一擊,本已極為嚴重的內傷又再加劇,而且更耗去不少內力,看來他也不能再支持多久了。
佑德傷勢之重,若數招內不能解決余下的一眾殺手,不用眾人出手,他也必力盡傷重而亡。
因此,他決定把剩余的所有真氣盡注此招之上,就以
一招定生死!
“母後,若你在天有靈,請保佑我一舉殺盡這班狗種,待皇兒再在九泉之下侍奉你。”
佑德此戰已抱必死之心,再無任何顧慮,遂把體內一點一滴的真氣都強逼出來,務求能一舉致眾人於死地。
地上的閻王、千仞、銷魂煞及數百黑衣殺手,似都能感應到佑德此招欲與眾人來個同歸於盡,死亡的威脅又再加強幾分。
天空本來被厚厚的重雲深鎖著,但適才力王一拳把天上雲層轟穿了一個破洞,一道奪目光華戛地射在佑德之上,眾人看在眼裡,只覺眼前的佑德簡直就是神。
能主宰他們生命的天神。
連遍歷江湖風霜的兩大殺手,也不禁為佑德這股無敵氣勢暗暗折服。
修為較低的黑衣殺手,更似折服得五體投地。彷佛在神的跟前,他們甘願奉上他們最寶貴的生命。
只有野心和欲望最大的閻王,才不為佑德的氣勢所動。但功力絕世的他,面對這無敵強招,也殊無取勝把握,心下暗想:
“豈有此理!若是當年,我豈會懼怕此招?可是當年一戰所受的傷,今我的功力一直無法回復舊觀。難道我閻王半生稱霸武林,今日竟要命喪於此?”
越想便越無信心接這一招,越想更越感到死亡的威脅。目睹剛才力王的慘敗慘死,閻王更是倍為慌亂。
半生殺人無數的閻王,如今終於都深深體會到死亡的可怕。
“不!我沒可能會敗於你手的,沒可能……”
但見閻王在喃喃自語,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已漸漸失去理智,漸漸陷入瘋狂狀態……
瞿地,他竟干出一件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的事……
正在盤算如何才可在佑德這必殺一招之下保存性命的千仞和銷魂煞,猛被背後一股強大吸力扯得向後倒飛。
這股吸力異常強大,且事出倉卒,縱是他們武功不弱,也弄至身形盡失。
陡地,他們背上傳來一陣劇痛,使他們同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原來一雙極度枯干的爪狠狠嵌進他們背門之內。
更叫他們吃驚的,是他們一身的功力,竟如江河缺堤般急從背門傾瀉而出。
他們本想掙脫背後的魔爪,卻怎也掙不掉,眼看一生功力轉眼化為烏有。
他們回望一看,發現吸他們功力的,竟然是……
閻?
王?
這,已是他們在這世上最後看到的景象,因為,他們數十載的修為頃刻間已被閻王吸掉,全身枯干如一具骷髏。
閻王吸掉二人功力,內力斗地狂升,微一發勁,已把干涸了的千仞和銷魂煞震得爆開。
想不到千仞和銷魂煞一生為殺手營干盡傷天害理的殺人勾當,最後竟死在自己主子手下,更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這,是否就是他們的報應?
他們在九泉之下,又可會瞑目?
可會為他們一生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佑德把一切看在眼裡,不由得憤怒萬分,吐出了一句:
“魔鬼!”
此時他聚勁已足,雙掌合什一拍,身上光芒暴熾,接著雙掌一分往下一推,兩道強烈無比的旋風陡地卷起。
旋風甚為巨大,且吸力奇大,數百黑衣殺手雖每人都身手矯健,而且功力不弱,可是全都無法穩住身形,被扯進旋風之中,東歪西倒,互相撞擊,慘叫之聲響徹九霄雲外。
閻王此刻功力已是強橫之極,當然不受旋風所影響,他眼見眾手下已非死即傷,竟心生一計:
“估不到我殺手營竟一日間栽在子受德手上……”
“但只要我今日能取他人頭,以大皇子的勢力及財力,助我重建殺手營絕非難事。”
“要勝子受德,必須發揮出『閻羅血掌』的最高威力,那就要借助大量的鮮血,嘿嘿嘿……”
要借助大量鮮血來發揮“閻羅血掌”最高功力?啊!莫非他想……
只見他雙掌一推,兩度赤紅氣勁奪掌而出,直朝兩股旋風轟去。
赤紅氣勁未能把旋風轟散,卻苦了當中的黑衣殺手。因為赤紅氣勁在旋風中來回激蕩,兩股強大力量把他們擠壓得痛苦不堪。
瞿地,旋風之內傳來連串驚心動魄的“啵啵”之聲,隨之而來的是漫天血雨,隨著旋風疾轉。
兩道旋風赫然變作兩道血旋風!
想不到閻王為了一己野心,竟把數百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全數犧牲,他,簡直……
滅絕人性!
對著這全無人性的魔鬼,佑德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他陡地雙掌一分,兩道旋風猝地爆開,漫天血水、碎肉、碎骨如利箭般鋪天蓋地射下。
佑德此舉正合閻王之意,他咀角斜泛獰笑,雙掌一劃,漫天血肉登時被引得遍灑地上,對閻王造不成任何傷害。
這招正是“閻羅血掌”中的一式
“血染大地”!
數百人匯聚的鮮血,頓把大地染成一片汪洋血海,情境極之觸目驚心。
這,正好適合閻王使出“閻羅血掌”第二式。
閻王斗地雙掌翻飛舞動,一股強大氣勁扯得血海洶湧狂跳,一重一重的血浪湧向閻王之處。
這招,正是
“血海無邊”!
此時,半空中的佑德儲勁已足,招勢亦成,眼前敵人只余下閻王一人,他終於……
出招了!
終於使出了天驚地變的一招
“日月無華”!
適才兩道旋風只是“日月無華”的前奏,威力已如此驚世駭俗,現在正式使出,威力更是強大百倍!
佑德雙掌所發出的罡氣,形成了一個闊逾十丈的漩渦盾,緩緩向下壓去。
漩渦狀的氣勁盾把方圓十丈的天空完全遮蔽,果真是日月無華,天地無光!
在強大的氣勁盾籠罩下,要逃已是絕不可能,但閻王又豈會束手待斃,被強大氣勁壓死?剛才“血染大地”及“血海無邊”,只是他真正殺招的前奏,真正的“閻羅血掌”殺招,終於使出了!
閻王戛地狂吼一聲,干枯的雙掌斗地脹大逾倍,且變得通紅如血,但所逼出的氣勁卻凜冽無匹。
“血灑青天!”
閻王雙掌猛然朝天一轟,洶湧澎湃的血浪驟化成兩道強橫血柱沖天而出。
血柱雖然勢道凌厲,但佑德的“日月無華”氣勁盾亦異常牢固,未能一舉破盾。
閻王見狀,雙掌往輪椅一拍,整個人沖天而起,半空中雙掌連環飛舞,血柱又給其招牽引,翻飛鼓動。
這正是他揉合了“血海無邊”及“血灑青天”的一式殺著
“血浪滔天”!
半空之中霎時間形成一個巨大血海,血海洶湧翻騰,蔚為奇觀。
血浪奇大無比,瞬間已把佑德及閻王吞沒。
只見血海翻湧激蕩,可知當中的閻王及佑德拼搏得何等激烈。
一輪激烈翻湧後,漫天血浪竟爾靜止下來,只不知血海中的佑德及閻王一戰結果如何。
他們,是否已分出勝負?
瞿地一聲隆然巨響,漫天血海忽爾爆破,如洪濤般湧向地上。
滔天血海瞬間把大地淹沒,血水流遍血竹林每一角。
不知是否經血水洗滌過的關系,竹林內的血竹樹,竟像變得出前更鮮紅奪目。
半空之上,亦有兩條人影隨著滔天血海湧到地上,他們便是
佑德!
閻王!
他們,可已分出勝負?
只見佑德及閻王如爛泥般撻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們……
是生?
是死?
佑德身上浮現出無數血紅掌印,大部份骨骼已全遭轟碎,真氣亦已消耗殆盡。
因為過度催谷功力的關系,體內經脈九成已碎掉,內傷,外傷已重得無以復加,只余一絲極微弱的氣息。
看他此刻傷勢之重,恐怕華陀親臨,亦難以把他醫治。
他尚能保存一絲氣息已是奇跡,相信不消半刻,他便會
傷重斃命!
而閻王呢?
閻王的情況更糟!
他體內五髒六腑全遭轟得碎裂,身上的奇經八脈盡斷,掉到地上之前已氣絕身亡。
魔鬼終於伏誅了!
曾經稱霸武林,叱吒一時,令武林人士聞之色變的一代梟雄霸者,竟落得如斯慘死下場,可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他的前半生,不知又是一段……
怎樣的故事?
驚天動地的一戰終於結束,殺手營的所有人物,無一幸免,而佑德亦已奄奄一息,看來距死不遠。
偌大的戰場,廣大的土地,盡是一片腥紅血水。
宏偉魏峨的斷魂塔只余下半層。
一切的虛名利祿,盡化成過眼雲煙,空余一點淒風血雨,萬縷愁腸。
殺手營雖滅,可是江湖人士仍不敢踏進血竹林。
因為經這驚天一戰後,傳聞血竹林已淪為一片紅海地獄。不僅竹樹是紅色,甚至連土地也是紅色的,即使經過多年來的滂沱大雨的洗滌,也不能把染血的土地沖淨,回復以往的一片黃土地。
更甚的是,傳言每到入夜,血竹林更會傳出啾啾鬼聲,像是殺手營的冤魂仍眷戀著塵世間的繁華功名利祿,不肯赴下九泉地獄,竟日流連在此。
就這樣,血竹林也就變成了一個
血地獄!
在這染滿血腥的地獄中,尚有一絲極弱的氣息在苟延殘喘。
他對這炎涼世間早已厭倦,何以還像依依不捨般不肯就此離去?
是否在這紅塵之內,還有一點情,一點義,今他放不下?
可是,無論他怎樣不捨,怎樣放不下,他,還是要離去,還是要前赴
九泉之下!
他的一生,嘗盡了一切痛苦,受盡了一切逼害;即使生就下來那天,便已注定擁有成為人中之龍、朝中之君的一切條件,可是他從未有一天快樂過,就是有血緣之親的兄弟,也要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終日只顧東逃西躲,避開追殺。
對他來說,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然而,即使天肯放過他,卻有一個人不肯放過他,要他在這冷酷無情的世間繼續苟存下去。
就在此時,一條神秘黑影竟於此時施施然踏進血竹林……
踏進這充滿血腥的地獄!
這條神秘黑影,竟就是一直在遠山觀戰的那條神秘黑影,他,到底……
是敵?
是友?
是人?
是魔?
他此來到底又有何目的?
唯一知道的是,他,擁有一雙如魔鬼般的眼睛。
但見這神秘黑影步至垂危的佑德身旁,喃喃自語地道:
“好頑強的生命力,受了如斯重的傷還能苦苦支撐著。不過,看來已有大半邊身走進了鬼門關了。”
“碰上老夫,便算你走運吧!普天下能保你性命的,恐怕就只有老夫了。”
甚麼?佑德體內經脈已碎掉九成,神仙難救,他竟自詡能把他治好?
他,究竟是誰?
神秘黑影又再續道:
“我的『天魔蝕經』,能蝕經亦能續經,不過即使能保你性命,只怕……”
“你的一身武功,也會點滴無存!”
啊?佑德武功盡失?那他豈非成了廢人?
神秘黑影在佑德身上檢視了數遍,再道:
“好重的怨氣和殺氣,果然是成為我傳人的最佳人選。得老夫的傳授,你他日的武功,必比從前更勝十倍。”
“可惜現在時機未到,你,還要在凡間打滾數年……”
“但,只要你聽從老夫吩咐,我保證時機一到,榮華富貴你將享之不盡……”
“而現在,老夫便要在你身上種下『魔種』,好等你日後能乖乖聽命於我……”
“天下,亦將快要落入我手……”
“嘿嘿嘿嘿……”
獰笑聲中,神秘黑影已運指往佑德胸腹間的巨闕穴戮去,裊裊黑氣沿著二指貫進其體內。
這,就是神秘黑影所言的“魔種”?
它對佑德日後,又有何影響?
這神秘黑影滿懷詭計而來,陰謀竟是奪得天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佑德日後的命運又將如何?
是否,天下又將面對另一場
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