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堅話音未落,柳念風冷冷地道:以雷震天如此蓋世神功,譚兄竟能從他手中四次脫身。看來譚兄的武功定在我等之上了。他神色不屑,顯然對譚堅對雷震天的武功如此推崇大為不滿。白東石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商磊卻大生反感,心道:這柳念風果然是心胸狹隘之輩,若非身負師命,本少俠寧死也不會和你這老東西聯手。
譚堅面無表情道:柳莊主過譽了。
白東石凜然道:今日吾等勢將有驚天動地的一戰。為天下蒼生計,即便白某戰死於此,也決不會讓此魔取到那寂滅三寶!眾人聽罷心頭沉重,又感到熱血沸騰。陸芸娘更是癡癡地望著白東石俊偉的臉龐,挺拔的身形,一時芳心搖蕩,不能自已。
大雪靜靜下著,掩蓋了梅谷中那紛亂的足跡。商磊支著腮,百無聊賴地欣賞著一樹樹怒放的紅梅。他和顧清瑤、陸芸娘、譚堅一組,潛伏在峽谷左方的峭壁上,其餘人為另一組,埋伏在右邊。他們所伏之地離谷口約百餘步的距離,兩壁間甚是狹隘。只等雷震天入了谷,行到此處,便從兩側進行狂風暴雨般的突襲!
商磊轉過頭去看顧清瑤,只見那斑斑的白雪落在她如雲的烏髮上,就如同暗夜中的梔子花,清雅襲人,不由看癡了。顧清瑤回過頭來,發現這爽朗的師弟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目光中清楚地透露出師姐真美之意,不由嬌靨生暈,亦喜亦嗔地橫了他一眼。陸芸娘將二人親熱的神態看在眼中,心中一陣酸楚,多年來白東石對自己若即若離,何嘗有片刻兩情相悅的時光?譚堅則冷冷地注視著天空,那漫天大雪飛舞著。
商磊突然側耳傾聽,顧清瑤、陸芸娘和譚堅見他神態,也都分別運功聽去。只聞那天邊傳來一陣緩緩的馬蹄聲響,先是若有若無,隨即清晰起來。幾個人的心中都是一緊,不由蹲伏下來,從石隙中望去。
只見那大地的盡頭,孤零零的一騎乘著風雪迤邐而來。在白雪的掩映下,那人孤獨的身影似要將整個天地充塞。
那馬行谷中約百步時,雷震天翻鞍下馬,將長戟摘下後,在馬臀上輕輕一拍。那黃馬嗤溜一聲,跑入林中去了。雷震天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谷中的紅梅,一動不動,彷彿木雕石塑一般。站了片刻,突然轉過身來,將長戟在雪地上劃道:青峰抖雪,紅梅早謝。噫嘻高人,雲胡生怯?
商磊心中一驚:他已經發現我們了。隨即心生慚意。原來方才來時,一時興起,引得雪崩為戲,自然是雪過峰青,與四周皚皚雪嶺頗不相稱。而且董廉出語如雷,將那梅花摧落如雨,也是個大大的破綻。只聽右側的白東石一聲朗笑:雷兄好眼力,我等畢竟瞞不過雷兄神目!說罷,從峭壁上飄落下來。眾人既知無法暗襲,便紛紛現身,從峭壁上騰身而下。
離得近了,越發覺得雷震天身形之巨,白東石已是長身玉立的美男子,他比白東石還要高出一個頭去。挺戟而立,恍若天神。他的面容甚是粗獷醜陋,長髮披肩,金黃的髮色讓人想起他所具有的胡人血統。他靜靜地將眾人掃視了一遍,目光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意。他又一一打量眾人,只對譚堅深深地看了一眼,看白東石時,則閃過一絲怒意。不知如何,眾人被他看時,心頭都是一顫。
方空突然聞到一陣香氣,這香氣極淡,卻在這梅花芬芳的梅谷間竟鶴立雞群般超凡脫俗。連他也忍不住要深深地吸一口氣,耳邊突然傳來白東石的傳音:大師小心,這就是冰蒲草的香氣,從這香氣來看,只怕一個時辰內那冰蒲草就會開花,我等應該速戰速決。方空大師心中不由一凜。
雷震天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之意。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望四周飄飄大雪中的梅花。突然用大戟在地上寫道:冰刀霜劍下,白雪戰胭脂!這幾個草書寫得龍飛鳳舞,大開大闔,充滿了一去不返的氣勢!擺明了要和眾人一決生死。看他如此豪情,眾人在氣勢上落了下風。突然,柳念風抽出那條馳名江湖的湍龍鞭,輕輕一抖,那粗若手臂的長鞭便伸得筆直。眾人見了,心中都暗暗喝彩。
柳念風持鞭在地上緩緩寫到:柳滌文可是死於你手?他明知雷震天只啞不聾,卻還要在地上寫字,帶著炫耀內力的意思。雷震天抬起頭來,想了一陣,又在地上寫道:龍刀柳滌文?柳念風緩緩點了點頭。
雷震天的嘴角輕輕一撇,又寫到:萬惡之徒,死有餘辜!柳念風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跨前一步,卻又停住,顯然不敢單獨對雷震天出手。眾人都知這柳滌文乃柳念風的獨生愛子,是用刀的好手,在江湖中聲名不弱,加上柳念風護短,等閒人不敢惹他。此人一向驕橫跋扈,想不到竟命喪雷震天之手。
又聽白東石道:我看雷兄眉宇間青氣畢露,定是中了毒閻羅-單師龍的未央散奇毒,雷兄雖然功力蓋世,運功將這毒性壓住,但動手時卻難免要大受影響。白東石這話既是鼓舞眾人的士氣,又是殺殺雷震天的威風,可謂一箭雙鵰。
雷震天面無表情,在地上寫道:生死成敗,一戰而決!眾人雖是心中暗懼,但他們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平生經歷風波無數,所以表面也都異常冷靜。冷冷的空氣中殺氣瀰漫,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