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貞刀道運足,涅磐神功,可柔可剛,直可開山裂石,早把七顆暗器,一齊捲掃回去。
她出手快逾閃電,對方滿以為暗器偷襲得手,不料一蓬狂飆,已當胸下及雙足,宛如一根圓柱直撞上來。
旁邊的那位同伴,也是紅帶腰圍,戴著面具的老叟,無意中被雲貞掃來的掌風,掠中左臂,也啊呀慘叫,踉蹌倒退了幾步。此人一咬牙恨恨的喝道:「丫頭,如此心黑手辣,嶗山二鬼,今天和你拼了!」
此人正待躍身上前,施展他的絕招猛攻雲貞,但荀際已飄落當場,急急喝道:「雲妹,留下活口,不要……」
他身形急急往前一滑,天蛸劍尖虛空遙遙一點!
荀際以天遁劍訣神功,自劍上震出一縷真力,相隔尚在三丈左右,已點封了此人的麻穴。此人悶哼一聲,僵然不動了。
荀際挽著貞的手,緩步近前,火摺子卡的打燃。
他一把撕去此人的面具,只見卻是鎮入方壽筵中滋鬧的嶗山雙鬼,霹靂鬼高步雲,荀際怔了一怔。
他一按高步雲腦後啞穴,解活了他頭項穴道,叱問道:「嶗山二鬼,原來都投身六合派下,快快實說來客店屋頂窺探什麼?空亡老魔現在何處?爾等有何詭計?」
高步雲倒很硬挺,怒目而視,厲聲叱道:「我和葉莊主,雖來探聽崑崙三友的舉動,不料卻碰上了你這小子,要殺要割,悉聽尊便!只可歎紅葉莊主……」
荀際驚問:「你說什麼?紅葉莊主葉天賜他在那裡?」
高步雲手不能動,一努嘴,冷笑說:「可惜葉莊主一手七顆毒蒺,沒有成功,否則這小丫頭怕不早向閻羅殿前報到?六合派中自有能人替我們報仇,高某死而無怨!小子,你也終有報應的一天,且慢逞強賣狂,高某不吃你這一套!」
荀際一聽,不由大為惋惜,雲貞出手劈死的竟是紅葉小女俠之父葉天賜!自己已有饒恕葉天賜活命之言。
不料竟喪命汝州郊外,後悔無及了。
雲貞卻冷笑道:「他就是葉天賜麼?狼心狗肺,死有餘辜,我若不發掌掃退他的暗器也不免傷在毒蒺藜之下呀!」
荀際忙說:「雲妹,他戴著面具,你黑夜中更無法認清是什麼人,豈能怪你失手?不過紅紅小妹妹跟前,卻須暫時瞞住。」
雲貞冷笑道:「這是什麼!我做下的事,我還不敢承認!瞞她做什麼?荀哥哥,再盤問一下這黑臉醜鬼,他們究安排下什麼詭計?」
高步雲昂然不屈,冷哼一聲說:「小子們,要命給你!要我說出本派秘密那萬萬不可能!」
荀際歎息道:「高步雲,朋友你可算一位夠朋友有意氣的血性漢子!但是你錯了,明珠暗投,甘心替空亡老魔賣命,助他為非作惡,卻太不值得了。黑白正邪兩道,涇渭分明,在下不忍不教而誅,我放你走就是了!你願否說出六合派詭計聽你自便,我決不強迫你,只希望你今後改邪歸正,從速覺悟!」
荀際說完,一拂嶗山雙鬼的活穴,解了穴道。
高步雲活動了一陣四肢,楞了半晌,歎息一聲道:「荀小俠,你既很有義氣,寬宏大量,我高步雲也不是毫無心肝之輩!暫時未便脫離培六合派,只有先和他們混上一時,苟他性命,但高某絕不再跟著他們做傷天害理之事,以報答小俠指點我奔上正路的盛意!」
他雙手一拱,扭頭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道:「小俠神功蓋世,力敵群魔,令高某不勝敬佩!目前,六合派工堂、兵堂兩位堂主,正有一件極大陰謀……」
荀際方自走過去,摸摸葉天賜屍身,冰涼無溫,業已死去多時,輕輕一聲微歎,他怕傷及小師弟的心。
高步雲二次走回,荀際忙迎著問道:「高步雲,你肯告知老魔陰謀,在下不勝感激,就請你快些說出吧!」
嶗山二鬼,雖是黑道人物,卻平生最重義氣,尚未做過太多的惡事,高步雲向四面張望一下,方始低聲說道:「沒別的,請小俠速往箕山洗耳崖,解救正派人士的危難!」
荀際忙說:「六合派工堂兵堂兩位堂主,究是何人?」
高步雲應道:「就是諸葛天工和神毒叟!他們將以七種混合而成的強烈毒物,廢去洗耳崖兩派所有人的武功!」
他話一說出,面現驚惶之色,立即拱手如飛而去。
荀際也聽出附近一絲衣袂帶風之聲,沙沙而過。
雲貞怒喝道:「什麼人?快快站住答話,否則我就要對你不起了!」她人隨話音,飄旋而起,向側面一簇林中射去。
荀際怕她冒昧闖入林中,吃了暗虧,忙也電射一般隨後縱去。那面一簇密林,頗為幽暗天青影,角上真力旋飆,掃得木摧枝折。
荀際緊跟蹤落雲貞身後,喝聲:「且慢深入!」
林中卻已響起一疊蒼勁笑聲,道:「荀小俠,事不宜遲,請即速前往洗耳崖,稍遲一刻,少林武當兩派就不堪設想了,請仔細防範,此次諸天工合成的異藥,較之天獄法陣天蓬海龍兩種藥粉,還要毒辣!恕不多談,洗耳崖上再見!」
說完,音響寂然,這人口音卻極為熟念,荀際細加辨別,方悟是天目一奇投降叟示警,遂和雲貞略作計議。
荀際本想回客店一行,關照隱師弟們多加小心。
雲貞卻催促說:「不要耽延時光,我要去鬥鬥六合派這些惡煞!荀哥哥,我們不應該救少林武當兩派的和尚道士吧?」
荀際道:「不是這樣說法,兩派雖然無禮於隱者先師,那應該另予懲戒,卻不能讓六合派惡魔橫施摧殘,摧殘武林正派的實力,豈有見危不救之理!」
雲貞說:「荀哥哥,那你真偉大,你是以德報怨了!」
荀際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並肩向北飛馳。
荀際一手微攬她的腰肢,溫言勸道:「妹妹別太任性出手就傷人性命,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是六合派下,我們也應只限於幾個首腦元兇,其餘的不宜濫施殺戳!」
雲貞嬌笑盈盈,說:「荀哥哥,我答應你!我沒想禪門涅磐神功,威力大得出乎我想像之外,但是……」她眉頭微皺。
荀際驚問:「雲妹,你發愁什麼?」
雲貞道:「我是想,我有毒龍角可解百毒,不必擔心六合派的鬼蟲技倆。」
荀際朗聲長吟,聲裂金石,笑說:「天下至毒天蓬海龍兩種草粉,尚不能傷我分毫何香粉異藥,休想得逞。」
雲貞又道:「可是,你能停止呼吸,我呢?」
荀際笑說:「你不放心,我倆不要分開就成了。」
北面箕山,巍然挺峙,望去已不很遠。
山路漸行漸高,路旁雖有六合派人的伏樁,但他倆輕功絕頂,宛如一陣風掠飛而過,暗樁的人只能看見雙雙黑影一晃而已。所以沿路並沒什麼人出手攔阻,他倆一直向洗耳崖頭奔去。
他倆馳至崖下,疏星明滅,曙光已現。
洗耳崖在箕山直箕領上,其一面突出的懸崖,地勢三面下臨深谷削壁,另一面背倚插天峭領,極為幽僻。
崖頂松柏蒼翠,天然一片數畝方圓的平地。
荀際忽然同谷底也瀰漫了一種異樣氣味,頗像燒糊了肉類,又臭又腥,但氣味被朔風一攪,即行飄散。
荀際忙運用大衍妙用,配合善機玄功三藐三菩提功,真氣化為一面無形氣網,罩讓住他的週身,又低聲喝令雲貞注意。雲貞伸手和他相挽,不料玉指接近荀週身約一尺之外,軟悠悠的碰上了一種阻力,竟無法接近。
雲貞驚道:「荀哥哥,你在搗什麼鬼?」
荀際笑說:「這就是我衝出火谷的神通,你就施展涅磐定力,也奈何不了我!我在大冰巖上和枯寂老前輩交手時,還沒參悟這種本領呢。否則,我不會敗得那麼慘!」雲貞如何肯服氣,雙手一伸,涅磐祥功加至九成力道。
雙掌由外一合一收,滿以為荀際必然被定力牢牢制住。
不料,荀際一團氣網軟呼呼的又極富滑力彈性,噓的一聲,竟自涅磐定力之中,滑了開去!
雲貞驚極叫道:「咦,你這是什麼古怪門道?我不相信,涅磐定力還把你束縛不住!」
荀際笑說:「雲妹,你真要和我較量一下麼?」
雲貞卻咯咯笑了,道:「普天之下,除了枯寂公公,當然就數你厲害了!我倆應該相輔相成,交換一下所學的玄奧本領,從此……」
荀際笑道:「從此無敵於天下,是吧!」
突然西面一座幽暗谷中,傅來一片交手喝叱之聲。
雲貞一擺毒龍角,就待向西面谷中查看究竟。
荀際卻側耳一聽,驚詫說:「奇怪洗耳崖頂,卻聲息俱無,我倆可不先上崖頂一看,難道兩派又換了約會地點不成?」雲貞含笑嗯應一聲。
她立即腳點岩石,騰身躍上削壁。
荀際也天蛸劍嗆的一聲,拔出鞘外,劍上青虹一閃,寒氣侵肌,劍氣合一,劍尖一點岩石,凌空飄飄直起。
這洗耳崖側面削壁,距谷底高達百丈,而且苔蘚滑濕,無可著足,但他倆卻毫不費事,轉眼已躍升上去。
雲貞喘了口氣,掠掠鬢髮,迎著初出的旭陽,嬌面更加鮮麗可愛,她回眸一笑說:「荀哥哥,我的身法怎樣?」
荀際忙誇讚道:「可以說舉世無二,誰也趕不上妹妹!」
雲貞投入她的荀哥哥懷中,笑說:「別胡說了,你以為我心高氣傲,太以自負,其實我很虛心,我看你拔升上來,輕飄飄的毫不費力比我還高明呢!」
荀際突然喝道:「雲妹,快,舞動毒龍角,崖頂臭味更濃了!」
他半摟著雲貞,向前縱去,只見崖上一片松柏林中,宛如絲絮編纖瀰漫下一天霧氣,樹木都霧騰騰的看不大清晰。
荀際奇怪這種怪霧,微帶黃色,怎不被山風捲散?
雲貞小性子一發,玉掌乍吐,她使出禪門三十三天神掌中的一式:「大梵天音」空隆一聲,真力猛掃而出。
一蓬旋飆,掃了過去,克察克察一疊爆響,迎面當面前一列松柏,已被攔腰卷折,紛紛倒地,黃霧也卷退丈餘。
但那怪霧,像永遠纏繞著樹木,並未全部消散。
林中情形,卻已大致看得清楚,只見草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光頭小和尚,和年青藍袍的道士。
他們都雙目緊闔,身子萎縮成一團,只微微顫動著。
細看其中並無崑崙派的松友在內,也沒有年紀較老的僧侶道士。料都是兩派小一輩的弟子,他倆移步近前。
荀際又施展青罡玄功,掃了一掌!
這次又把黃霧逼退數丈,他倆方始走近那些躺著的僧道,雲貞隨手一推其中一個小和尚,那和尚卻如同一團錦絮一般,一鬆手又縮成一團。雲貞細看一下,叫道:「這不是那個禪惠小禿頭麼?奇怪奇怪,怎麼都成了軟東西了!」
荀際歎息說:「只怕這正是諸葛天工、神毒叟等使出的惡毒藥物中毒之害,希望三派掌門不曾受害就好,雲妹,若有夏侯前輩在此,就不難配幾味藥,救愈他們了!」
雲貞卻抿嘴一笑說:「這有何難處?我攜有枯寂公公賜給我的解毒聖藥,再加上一點毒龍角效力必大,不妨一試!不過我們還是先去那邊看看為要。」
正說時,一道謫大身影一晃,自背面峰頭飄落而下。
此人一副猙獰無比的面孔,腰間卻束著黃澄澄的金帶,顯然是六合派中一流高手,雲貞已毒龍角一挺,準備大展身手,那人卻呵呵大笑說:「荀少俠,歐陽姑娘,聽不出老朽口音麼?」
荀際拱手說:「原來是天目一奇前輩,昨夜路旁林中通訊示警,沒想不是來遲一步!只不知兩派掌門……?」
天目拙叟未卸面具,也抱拳還禮,說:「熊耳山人諸葛天工,發動埋伏早了一刻,連老夫也來不及趕回施救,天幸廣諦法師,靈壽真人功力醇厚,竟能逃出七寶神霧,發現了神毒叟,追入那面谷中纏鬥去了!」他用手向西面領下一指。
投降叟又歎息一聲,道:「七寶毒霧,毒性最烈,系七種異藥粉末粘合在水銀微星上面,所以撒下以後,永不飄散,小俠務請從速設法……」
荀際指著地上躺的僧道,急聲問道:「前輩可有此種解藥?」
天目一奇搖搖頭,歎道:「我也不能在此久留,誠恐他們生疑,此霧吸入人體,一時三刻以後,既終身骨軟如綿,武功化為烏有,真是可怕之至。」
他又急急道:「松友,靈壽三位掌門,刻下正與群魔混戰,憑真實功夫,諸葛天工未必能佔上風,只怕他們另有惡毒手,小俠如能施救,就請快快動手,否則請速前往西面谷中,助三位大派掌門一臂之力為要!老夫先走一步!」
說完,拙叟立即一拱手,翻身而近。
雲貞皺皺眉說:「討厭,等我們把這些傢伙救治完畢,只怕趕不上殲除群魔了!」
荀際歎道:「但是這一二十位正派弟子,如不急救,豈非極大的遺憾!」遂催促雲貞取出藥來,又削下一片毒龍角,搗為粉末。
幸喜峰腳就有一道山泉,遂與受毒的和尚道士,各服下一撮藥粉,和毒龍角末,又待了半盞茶時。
禪惠和尚身體漸漸伸直,週身沁出一層黑色汗液。
十來個和尚、道士,都呼吸正常,臉色漸漸紅潤。
荀際估料已無大礙,便偕了雲貞飛身縱上領去。
他倆沿著山徑疾奔一陣,下至一座谷中。卻再也聽不見廝交手之聲。他倆路徑不熟,反而走入南箕領背面谷中。
谷中一條隘徑,可通山外。
他倆回顧日影,細辨方位,方知走錯了路。
荀際正待另尋路徑,穿越南箕領,卻聽得一陣腳步雜沓,衰草嚓嚓作響,似有一群武林好手疾馳而來。
荀際忙拉拉雲貞衣角,拉她一同藏身路石後。
轉眼間,自南面叢林中湧出一簇人來。
為首的兩閏,未帶面具,各各腰束金帶,一位正是熊耳山人諸葛天工,另一位醜惡無倫的老叟,卻一身鮮血淋漓。
後面隨著四位腰束紅帶,頭戴面具的人,有兩位呻吟著腳步踉蹌,似已身受重傷,那位醜惡老叟歎息道:「好一場惡戰,惜乎功虧一簣,只廢了兩派小一輩弟子,讓廣諦靈壽,松友三個老鬼,逃脫七寶神霧,真是畫虎不成,反而折了你我堂下幾個護法!天獄法陣又毀在姓荀小子手裡,這次也算我們失利了!」
諸葛天工卻陰惻惻怪笑說:「神毒堂主,這次還不算失利,少林小四金剛,武當小一輩八風道士,全部就殲,少林武當兩派,從此諒也無能為力了!剛才你那一蓬透骨神針,也宰了兩派幾個一等好手,總算扯了個平,可以向空亡大哥交代了!」
那醜惡老叟,正是十二魔中最擅長毒蟲的神毒叟,他咬牙切齒道:「姓潘的老鬼,一劍之仇,老夫終須血債血償,叫他死在我神毒叟手下!我們從速面謁空亡派主,請他先設法對付姓荀的小子,那小子居然還沒被燒死!」
雲貞已忍耐不住,嬌軀一晃,縱了出去,毒龍角一攏,嬌聲叱道:「六合派下的一干妖孽,快些過來受死!」
荀際也飄飄走出,諸葛天工和神毒叟都大吃一驚!
諸葛天工,老奸巨滑,他含笑抱拳說:「原來是四聖後裔荀小俠,這位姑娘卻不認識,衝著小俠面上,老夫可以恕過她狂言犯上之罪!敝派空良祖師,已有專函面呈小俠,約定明春前往王屋山侯教,今日在此相遇,小俠如還有什麼吩咐,老夫可以代為轉達派主!」
他手下人手不多,又自忖難以取勝,所以想交代幾句場面話,含混過去,以免當場取辱。雲貞卻不理這一套,怒叱道:「賊老頭,你少說廢話,陰山枯寂門下玲瓏仙子,正要把爾等一千魔煞,一齊剷除,你報出萬兒,待我來收拾你這老賊。」
諸葛天工被雲貞罵得老臉洞紅,真有些下不了台。
後面一位腰束紅帶的漢子,暴跳如雷,舞動一柄三尖兩刃槍,已跳上前來,怒喝道:「丫頭,不得無禮,待本護法來會會你!」說著,二郎槍一順,一招「梨花帶雨」,分心直刺,雲貞把毒龍角旋起,克嚓一聲爆響。
毒龍角粉金裂石,此人的三尖兩刃槍被龍角碰中只剩下半截槍桿,前面半截立被砸為粉碎,這漢子只覺一股巨大力道撞來。
他慌忙俯身暴退,倒縱一丈有奇。
雲貞卻笑喝道:「魔崽子,你想逃走可不走不了!」
她左手一揚,震出一起三十三天神掌「貝葉飄風」,這種奇妙掌法,一蓬勁風呼隆隆自那漢子頭盤旋而過。
那漢子嚇得身子往下一蹲,懶驢打滾式,竟欲貼地飛逃,卻不知貝葉飄風這一招的妙用,真力自上螺旋盤旋而下,罩住了下面太余方圓地面,他如何躲避得開,一聲慘呼,已被震死地上,四肢顫動了一陣,悄然死去。
雲貞這一手絕妙掌法,嚇得群魔目瞪口呆!
只有諸葛天工見多識廣,還算識貨,驚極叫道:「這是禪宗最上神功三十三天大乘掌,這位姑娘,你果是陰山枯寂老人弟子麼?佛門以慈悲為懷,姑娘素不相識,何故竟對敝派弟兄下此毒手?」
雲貞怒叱道:「你認得三十三天神掌就好,六合派全是些牛鬼蛇神,豈能輕易放過爾等?」
諸葛天工,勉強忍了一口氣,他見雲貞嬌蠻透頂不講一點江湖規矩,只有又向荀際抱拳說:「請問荀小俠,是否就在此把過去梁子作一了斷?」
荀際微微點頭說:「不錯,諸葛天工,爾等毒害各正派人士,罪惡滿天,荀某繼承隱者遺志,不能不為武林主持正義,除惡揚善,代天行誅!」
他伸手一攔雲貞,又向諸葛天工喝道:「諸葛天工,你一身奇學,卻投靠空亡老魔助他為虐,殊為可惜!神毒叟以往作惡多,罪浮於死,難以輕饒!其餘的三位,一律聽我良言規戒,改惡向善,退出六合派外,可以饒其一死!」
諸葛天工,仍然不肯服伏,冷笑道:「荀小俠,依你之見,又如何對付老夫?」
荀際眼射神光,厲聲喝道:「荀某不為已甚,廢了你一身武功,免爾一死!」
諸葛天工,譬如因獸猶鬥,豈肯延頸受戮,反而仰天獰笑如雷,道:「姓荀的,你未免太猖狂了!老夫在武林數十年,連你那老鬼師傅,也不能這樣瞧不起人,諸葛天工倒要領教一下姓荀的你那高明的青罡掌!」
後面那三個腰束紅帶的漢子,其中有兩個已受重傷,本都是些黑道梟雄,震於雲貞這小姑娘剛才一掌就震死了太湖水路好手——小白龍周信,不由人人自危,心生離叛之念,只是當著工兵兩位堂主,不敢表明心願。
這三人都面露躊躇之色,遲疑著不肯動手。
荀際朗聲答道:「諸葛堂主,既然不聽良言相勸,荀某也就不再勉強了,荀某就憑手中這一口劍來會會你,用不著仗青罡掌取勝。」
諸葛天工一聽,心下暗喜,暗說:「你小子只是青罡掌玄功可怕,若想憑劍招服我,那豈非夢想?」
不料,雲貞嬌叱一聲,挺身而前,說:「荀哥哥,你已鬥過無數高手,這兩個瘟傢伙讓我來收拾吧!」
荀際微笑說:「我已和諸葛天工劃下道兒,怎能反悔,雲妹且在一旁替我掠陣!」
雲貞卻小嘴一嘟,極為不樂,她正想大顯身手,發揚枯寂門下的英名呢!
這時,那位身被劍傷的神毒叟,見雲貞剛才一手三十三天神掌,神妙莫測,兩人無一不是可怕的勁敵不由毒念生心。
他暗想:「若不把這一隻少年辣手幹掉,就是熊耳山人也難免血濺當場!」他眼珠一轉,突然雙袖齊飛——他把結生心血煉製的九種喂毒暗器,雙手各以漫天花雨手法,盡情打出,希圖一逞,他喝道:「小子們接著!」
嗡嗡,絲絲,呼呼,霍霍,捲起了漫天五彩繽紛的物件!
神毒叟放出了「七枚蛇頭軟梭」,三枝三凌黃蜂刺,九朵子母金花,還有毒蒺藜,響尾鏢,五毒砂之類。
一時漫天匝地,如同一片彩霧,向荀際二人週身罩下。
雲貞正待發掌震掃,卻聽側面林中蒼老聲音喝道:「從速躲避,千萬不可用掌力劈掃!」
荀際昂然不動,迎風含笑而立,一把把雲貞拉在身旁,低聲說:「那邊有正派朋友示警,雲妹不可莽撞行事!」
雲貞卻有些發急,各種各樣的暗器,已快到了面前,荀際還是視若無賭。熊耳山人也大為駭異,暗說:「你小還不逃避,難道不怕這些奇毒無比的東西?只要沾上衣角,你也活不過十二時辰!」
神毒叟初見雲貞舉掌欲發,不勝欣喜,他這些暗器,有些裡面還暗藏毒液,真力一震之下,立即毒汁飛灑,更難於躲避。
沒想卻有人從旁喝破秘密,雲貞方沒有上當。
但荀際凝立如山,卻見他莫測高深,心說:「難道你會什麼邪法?你不要逞強,待會週身潰爛不成個爛蜂巢才怪!」
荀際善機玄機,五氣朝元,自週身湧出雲貞只覺一片柔弱的力道自她身邊散佈過去,一轉眼間,已罩下了一層氣網。
恰似微風搖拂,荀際施展天遁劍訣妙用,氣網渾然一一氣,徐徐繞著頭頂週身旋繞不停,漫天彩霧一直飛落他倆週身二尺左近,方始自行向左邊紛紛滑落,又是一陣沙沙,嗤嗤顫響,所有的惡毒暗器,竟無聲無息,掃數旋落在一旁地上。
荀際這種神秘莫測的功力,諸葛天工不由嚇得目瞪口呆,而神毒叟卻怒吼道:「小子!你憑仗妖法,絕不是真功夫!」
但雲貞已忍耐不住,眼前彩霧一散,她身形一閃,已如脫弦之箭,毒龍角化為漫天青影,向神毒叟當頂罩下。
神毒叟知道這小姑娘本領絕高,慌忙閃身滑步向右邊縱去。
雲貞卻精靈異常,人在空中飄旋未降,早已把涅磐神功運足,毒龍角一招「三光法輪」似實而虛,早料他一定向側面閃避,左手隨著拍出了三十三天神掌絕活「佛光音照」,神毒叟立腳未穩,一蓬勁力捲上背心大穴!
克察連連,夾著一聲慘嚎,神毒叟被劈得骨節粉碎,臟腑崩裂,撲地而死!諸葛天工只覺眼前倩影一晃,神毒叟已著了道兒,來都來不及出手搶救!他不由心中一寒。暗說:「這小丫頭功力真是不可小覷!」
神毒叟乃武林十二魔中有數好手,只一招就被雲貞劈死掌下,嚇得後面那三個紅帶束腰漢子,一齊丟眼色。
他們武功又較神毒叟差了許多,惟恐雲貞趕盡殺絕.慌忙一排兒撲地跪倒,雙手高拱,說:「在下等願誠心改惡向善,從此隱姓埋名退出江湖,望玲瓏仙子女俠饒恕一命!」
雲貞本待揮角,乘興把這三個六合派爪牙除去。卻不料三個漢子,忽然伏地求饒,不由嗤嗤笑了,喝道:「沒出息的傢伙,誰要你們給我跪著,去你們的吧!只要心口如一,不再為惡,我荀哥哥已答應過不殺你們了!」
三個黑道梟雄,叩首稱謝,慌忙相率扭身狂奔而去。
雲貞含笑喚道:「荀哥哥,六合派下都是些膿包,我倆一路北上,直搗黃龍,把空亡老魔宰了,還怕他手下的嘍囉不改邪歸正!」
諸葛天工見狀,氣得鬚髯戟張,正待暗中出手偷襲這位玲瓏仙子,荀際卻已手抱天蛸劍,緩步走來。
諸葛天工這一陣已暗運獨門河圖綠玉邪功,雙掌泛成了慘綠色,面上也碧光進射,眼珠都變為綠睛,他只有和荀際一拼!諸葛天工當年三敗於太上隱者手下,懷恨數十年。這時已是生死關頭,無論如何只剩下全力一拼的一條路!諸葛天工惟恐荀際發出青罡掌來,遂不在交代場面話。
他雙袖飛揚,左搗荀際七坎大穴,右手卻以「陰風繞體」惡毒手法,劃出一道弧影,疾搗荀際下盤「箕門」、「伏兔」、「血海」諸穴。
他一雙手掌上,捲起兩股澄綠色,刺骨寒風,諸葛天工數十年邪功火候極為老辣,掌上力道,何上千鈞。
荀際卻誠心試試他這獨門河圖綠玉功的妙用,只以真氣化成的氣網,繞身旋轉,諸葛天工雙掌堪堪著身,忽然一股柔和之力,裹著他的雙掌,向外一滑,連身子也蹌踉了兩步,幾乎立不穩腳步。
諸葛天工,怪眼圓睜,暗說:「怪事!武林中從沒聽說過這一種邪門功夫,當年會過隱者、儒聖,均無此種本領!」
他微一怔神,身形虎地翻回,又雙掌齊下,上拍下掠,疾取荀際週身要穴。但是荀際始終衣袂翩翩凝立不移半寸。
諸葛天工二次又撲滑一邊,不由怒喝道:「小子,你為什麼不還招?莫非是瞧不起老夫?」
荀際微笑說:「諸葛堂主,我已試出你這獨門邪功,威力有限,現在我要發招了,三招以內要廢掉你一身武功!既已有言在先,絕不傷你性命!」諸葛天工,那裡肯拱手聽人宰割,也不相信荀際的話。
他以為:「你劍招任是如何精妙,想廢掉我綠玉邪功,卻也非容易的事,小子你未免吹得太過火了!」
雲貞在一旁笑道:「荀哥哥,一劍宰了這老鬼完事,何必盡跟他廝纏!」
雲貞也在暗暗盤算,荀際還另有許多神奇功夫,沒聽他說過,今天對付神毒叟的漫天暗器,方才露出。
這小姑娘自負枯寂老人所傳絕學,自信可以和她的荀哥哥較量一下長短,現在卻又莫測他的高深,茫然若失了。
荀際話音方落,身形悠悠拔起兩丈,手中天晃劍青芒暴長,呼隆隆一疊山搖地動的響,化為漫天虹影,疾射而下。
荀際這一招「系電旋空」,一招演化八式,自空中身劍合一,盤旋制繞,簡直使對方不知該向何方閃避才好。
諸葛天工一見頭頂漫天長虹,宛如神龍天矯,翩飛騰拿,數丈之外也被虹影一起裹住,他不由慌了手腳。
諸葛天工,雙手高舉,各劃出無數弧形,身形微蹲,拼了週身功力,震出一蓬巨大的力道,希望把閃灼空中的青虹逼退,不料他呼隆方自劈出一掌,空中青虹卻一閃而隱,接著風雷爆嘯,自耳根隆隆飛掠而過。
他雙手還未收回,只覺刺骨寒風,在他週身掠了一匝,他忽覺體內一陣壓縮,「天殘」、「地鑰」和命門三大殘穴,已各被一縷勁力點中,體內暗穴玄關,和奇經主脈,突然一緊,真氣立即堵塞不通。
荀際已衣袂飄飄,神劍還鞘,站立一旁微笑說:「諸葛天工,你一身武功已廢,你也無力為惡了!從此安分守己,以終天年,不可再做壞事,良言盡此望勿再玩忽。荀某代天行誅,掃蕩群魔,誠非得己,荀某失陪了!」他說完,拉了雲貞的手,正待尋路翻山回汝州。
路旁閃出一位束腰金帶的老叟,向他拱手稱讚道:「少俠劍法,空前絕後,封人要穴廢去武功,還不傷人人體,真是妙不可言!殊令老夫心悅誠服!」
荀際聽出是拙叟口音,遂謙遜說:「在下這套劍法,僅粗窺門徑。何敢當前輩過獎!」
拙叟又呵呵大笑道:「以小俠和歐陽女俠的身手,可謂武林空前無偶,群魔已殲除過半,指日澄清武林,老夫謹先道賀了。」
這時,諸葛天工身上玄關被封,慌忙運行真氣,不料真氣已無形渙散,勉強提聚一口氣,卻無法通過奇經各脈。
反而逼得血脈雍塞,遍體汗出,臟腑一陣奇痛。
他廢然仰天長歎了一聲,知道他一身武功算是完全報廢了,他已變成手無縛以雞之力的凡人,不由傷心透頂。
諸葛天工雙目涔涔落淚,急火攻心昏倒在地。
荀際一念仁慈,饒了諸葛天工性命,豈知反替武林留下一條禍根,後來諸葛天工把神毒叟身上的秘笈百毒訣,也收為己有,仍然傳下一派百毒門的弟子。此事後話,在此不提。
當下荀際等,仍尋原路返回汝州,拙叟欣然告別仍去探聽六合派的動靜,他已深得空亡叟信任,充任六堂總巡壇之職。
松友也於當日回至客店,大家各述昨晚交手情形。
松友被排風道士領往洗耳崖,他晚了一步,崖頂已發生了變故,神毒叟和熊耳山人,乘少林武當兩派人到齊之後,突然掩背至後峰腰,以萬花筒撒出七寶毒霧,但少林武當兩派掌門,畢竟功力深邃,居然縱出毒霧之外。
松友也被谷中六合派爪牙發現,發生激鬥。
靈壽真人,廣諦禪師跳下谷中,追趕諸葛天工等,遂在西面飲牛谷,發生一場惡鬥,松友等力戰終宵。
還有武當少林兩派許多同門,未在洗耳崖上的,也都趕來混戰,雙方各有死傷,諸葛天工神毒叟終於不支遁走。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遇上了荀際雲貞,落個死傷殘廢。無一倖免,荀際不肯自炫,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我和雲妹,解救了崖上兩派弟子,就碰上神毒叟諸葛天工,雲妹把神毒叟收掇了,我只把諸葛天工武功廢去,饒了一命,多虧拙叟前輩,處處幫忙指點,這一干惡魔戰了一夜,筋疲力盡,所以我倆才容易得手。」
松友然須笑道:「小俠何必謙詞,群魔授首,小俠應居首功,玲瓏仙子也是武林正派中人。」談了一陣,各自安歇,次日又縱轡北行。
穿過龍門山,松梅二友,欣然作別,返回了崑崙朝陽谷。
關於葉天賜身死的事,荀際再三囑咐雲貞,暫時瞞住未曾說明,以免紅紅傷心哭鬧,他們除了荀際,都是些半大孩子,說笑玩鬧著離開洛陽,沿路查訪逍遙客等行蹤,一直向東越過鄭州,毫無音信。
連凌姥姥、東海一奇、孤道婆三人,也沒遇上。
他們在鄭州一帶,雖碰見許多腰束黃帶的老叟,卻都一望見他們就急急避去,沒再見上六合派中一二流好手。
臘鼓頻催,年關將屆,荀際不得不暫回家中安慰雙親,況且已找回來他的雲妹妹,也可稍杜夫人的想念。
於是荀際等又向東按轡徐行,沿路打聽了多日。
遊玩了開封府的名勝,這一帶丐幫南支的弟兄也很少露面,只碰見喬民日興等一次,他們由滿天星傳話在附近守候三個月了,只曾見凌姥姥等由此東去,都未見華山東海雙奇歸來,荀際雖心中焦急異常,卻無法可想。
這天,他六人渡過黃河,一直奔回高平府。
荀際雖有雲貞和他柔情繾綣,巧語纏綿,卻終覺心緒不寧,他們北上湯陰,穿越林慮山,直趨壺關、高平。
六匹馬馳上了太行山的列峰,彤影密佈,瑞雪紛飄,他們也添置了些棉衣,畢竟內功有了火候,不很厚的衣服,便能御寒,天寒歲暮,走過的又是一條荒僻山徑,行人更幾乎絕跡,大雪天裡旅客們都很少趕路了。
幽泉亂石,衰草枯葉,漸被雪花鋪上一層瑤瓊。
紅紅等興高采烈,賞玩著太行百二列峰的雄巍形勢,他們自一面松柏森羅的峰麓環繞過去。
雲貞猛然聽見峰頂松柏簇密處,遙遙傳來一聲清越動人的磬聲,荒山古道,這種幽雅清脆之音,頗足使人神往。
她微笑用手一指說:「這面峰頂一定有方外禪林吧!」
荀際也扭頭望去,只見半峰腰樹木稀疏處落出一條石徑,石徑旁樹立一座石碑,碑上擘窠三個大字遙遙可辨:正是「地藏庵」三字。
公孫隱也注意上那面石碑,笑「沒什麼好玩,諒不過是一座尼庵!」
荀際卻覺得山腳下一道黃影,在眼前一晃,即行隱去,耳根卻傳來一絲極微細而又清澈的話音,腔口極為蒼老。
那正是禪宗傅音入密的玄功。
話音似出老年婦人之口,道:「姓荀的小子,她倆朝朝暮暮,在盼望著你,你豈可過門不入,不來安慰安慰她們!那幾個孩子,不許偕來,老身們可不喜歡接待很多的淘氣孩子!」
這一片話音,使荀際憬然酌情,心說:「莫非是鳩摩羅夷老尼傅音喚我?」
荀際心中為難,如何支開公孫隱和雲貞她們?又要不使她們生疑,他心念微薄,低頭勒馬,招呼一聲:「隱師弟,你先牽著我的坐馬慢慢前行,我大解完畢,立即趕上你們!」隨即翻身跳下馬來,把韁繩遞給公孫隱。
公孫隱正和紅紅等天南地北,說個不停,也不在意。
那位精靈的玲瓏仙子,卻看出她的荀哥哥,神情大異,面露興奮欣喜之色,與一路上的神情大為兩樣。
她故意把馬韁奪過來,笑說:「隱弟弟,我也想歇一歇呢,待我在後慢慢走著等他。」
公孫隱卻被紅紅廝纏著,又揚鞭馳去。
這是兩面山峰問一條淺谷,沒有叉路,不怕彼此走散了,雲貞跳下馬來,看著公孫隱和三女嘻笑著繞過一座崖頭,笑語遙遙傳來,人都被山石樹木遮住,彼此望不清了。她把兩匹馬繫在路旁樹上面。
雲貞一直暗暗注意著荀際,只見他很快的向峰腰那石碑方向飛縱而上。雲貞心說:「奇了,你又去尼姑庵裡做什麼?」
雲貞生長燕趙,北方武林高手,常聽鎮燕山和朋友們談及,她回想起小時曾聽老一輩江湖英雄談過,太行山隱世遁跡,超然世外,有位武功高不可測的老尼姑,偶然在風塵中神龍一現,姓名也無人得知,既又瞥然隱去。
鎮燕山年青時,還會蒙一位世外老尼解救過一次厄難。
那次歐陽忍是在邯鄲道上被黑道人物所困,這位救他的老尼,彈指之間制伏了十八名驃悍的強寇。
但她囑咐歐陽忍不可不體上蒼好生之德,應該一齊放他們走掉,改過自新,歐陽忍還沒敷完自身傷藥,老尼已一晃失去蹤影,群寇則大半望風遠遁,少數被制住穴道的,也經他拍活穴道,狼狽而去。
雲貞心說:「荀哥哥難道認識這位世外高手?你既認識她,何不說明大家一齊去會會她?」她想不出荀際這樣行蹤神秘,是何道理。遙遙望見荀際已翻過石碑,鑽入更高的峰坡密林之中。
雲貞好奇心生,自斜面峰麓,晃動身形,嗖地拔升而上。轉眼已鑽出一簇密林,來至峰腰石碑之前。
她瞥了一眼石碑上地藏庵三字,又向峰頂望去。
但是松柏密層層,一條蜿蜒石徑,不知通往何處?
她正待舉步沿石徑向上尾隨縱去,突然一聲佛號,閃出一位面帶鐵青,白髮如銀,雙目神光朗朗的緇衣老尼。
老尼飄然落於石徑之上,舉手喝道:「丫頭,你待要往那裡闖?」
老尼態度聲調冷酷得如同一片寒霜,激起了雲貞心頭怒火,不由嬌聲叱道:「老禿婆你管不著,我找我的荀哥哥,高興去尼姑庵裡玩玩,也不一定!」
老尼臉色繃得不露一絲祥和之意,漠然說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小子的小情人!」
雲貞小臉蛋一紅,怒叱道:「老禿婆,誰認識你,你信口開河竟敢打趣我?」
老尼仍然不怒不嗔,慢條斯理的道:「怎麼,老衲說錯了不成?丫頭,你發什麼凶?不看在那小子面上,立即把你趕下峰去,休得對老身猖狂無禮!」
雲貞更加勃然動怒,厲聲喝道:「憑你也配教訓我!」
老尼反而一皺眉,說:「你這丫頭,嬌縱任性,若不管教管教,你更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老尼人隨聲到,屈指向她一彈,禪門大須彌指呼隆隆一連五股勁風,劃空疾嘯,如同連珠走盤,分打她週身五處要穴!
來勢宛如疾風聚雨,凌厲無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