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旋轉著凌空直上,借這旋轉之際,已向四面打量了一眼,竟然發覺,除先前兩名壯漢外,不知何時身後又來了三人,分站在三個方向,將他圍現核心,那酒樓裡匆匆避走的中年矮子,也是其中之一。
小龍冷冷一笑,忖道:「這矮子與侯家姑娘,也不知有什麼大不了的冤仇,使他一而再的邀請高手截擊,就連我也不能放過。」
書中交待,中年矮子土狗周作義,有一愛徒羅才剛,不知怎的發覺易裝的侯麗珠是個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羅才剛就對侯麗珠施以輕薄調戲,被侯麗珠當場將他打成重傷,沒兩天就一命嗚呼。
土狗周作義見愛徒身死,哪能不氣,立即隻身追了下來,中途—戰,憑自己十餘年的功力,竟然勝她不了。
到得清鎮縣後,就遇見仙人劍史錦淪,採花賊毛香風和地埋馬趙甲,毛香風與趙甲,武功平平,可是仙人劍史錦淪,卻是新近名震江湖後起之秀,宮中一等待衛職務,土狗周作義遂請他協助報仇。
沒想會得遇到黃小龍,只一招即將仙人劍寶劍震飛,嚇得三人屁滾尿流,連忙撒腿就跑。
土狗周作義在走頭無路之際,突然遇見多年好友金鈴雙煞鄭混鄭珉兄弟倆,交談之下雙煞已然加入青風幫,現在滇邊總壇任職雙煞一聽土狗所說,滿口答應替土狗周作義報這殺徒之仇,雙煞並說如萬不得已,可借青風幫威名將對方制住,如對方不識好歹,可請滇邊總壇來此辦事之夜遊神關坤及神鷂李白龍協助出手,因二人武功在滇邊總壇裡已是一等高手,除壇主白雪仙子饒娥外,無人能出其右。
金鈴雙煞當夜就邀請土狗周作義加入青風幫,引見過夜遊神關坤及神鷂李白龍,次日三人正在談論如何設法報仇之際,小龍正好從外面闖了進來,土狗周作義瞥見,立即一打眼色,避了開去。
隨見金鈴雙煞調侃人,反被人作弄,知道兄弟倆也無法將他制住,連忙閃出,求救夜遊神關及神鷂李白龍。
且說黃小龍凌空思忖後,身子靈活的在空中折轉,捨卻暗襲他的夜遊神關坤,反朝土狗周作義撲去。
待周作義發覺之際,風聲已迫體生寒,閃避不及,逼得運足功力,揮掌相抗,拚個兩敗俱傷。
黃小龍功力傷損,內傷未癒,明知中年矮子武功不高,但另外卻有高手在場,那肯硬拚,猝然間右手變掌力劈,橫削敵人手腕,左手迅比閃電的駢指朝矮子「愈氣穴」上點去。
突然一聲慘叫,土狗周作義已經跌倒地上,身子一陣劇烈顫震,失去知覺。
黃小龍知道中年矮子再也沒法練功了,照理說,這一著實在太毒了一點,他誠樸的心微感歉然,可是卻並不十分厲害,因為他曾經上過當,受過傷,他知道過份的忠厚,是會得處處讓人欺侮的。
假如昨夜他沒有事先激烈地拚鬥兩場,沒有故意的讓左臂受傷,他相信不會戰不過那糟老頭的。
他心裡已罵他糟老頭了,明知他是名震乾坤的宇內四奇之首,可是黃小龍也沒把他放在心上,他如今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本身內力不足,難與人家精深的功力相比擬,他要在報仇之後,擇地隱身練幾年,他還要和這糟老頭再打一場,他一定要蓋過宇內四奇任何一人,他要慰恩師無影怪俠在天之靈,他永遠是無影怪俠的徒弟。
這些事都是他剛才在酒館裡喝酒時想的,他要一改風向,敢作敢為,今天的事,他也要速戰速決,然後追上那輛車子,他還要趕快的將體內未癒之傷療好,再日夜兼程趕赴漢中武昌,打聽窮家幫幫主黑蝙蝠及黑妙手的下落。
黃小龍此刻又被四人圍上了,而金鈴雙煞的暗器也不敢隨意施放了,因為一個不巧,就會傷著自己人。
小龍打量著四人,見他們都驚訝地瞪著他,沒人再敢出手了,遂說道:「你們想怎樣吧?沒事我可要走啦!我也沒那多的時間來和你們窮磨。」
小龍說了這兩句話,才算打破這陷入的沉寂,也將夜遊神關坤和神鷂李白龍驚醒,二人互打眼色,各自一聲嘿嘿怪笑,運掌如風,直朝黃小龍欺身進擊。
小龍一見二人同時發招,心中就有氣,瞧他們一身功夫,也不可能是江湖無名之輩,暗襲圍攻,什麼都做得出,還能是什麼好東西?遂喝了聲,身形迅捷驚人,而且招式極快,掌指兼施,一招數式,同時發出。
關坤與李白龍一見對方出手,就知道憑眼前四人之力,也絕難討得好去,還虧二人身子溜滑,輕功了得,也只勉強接得數招,就感到越打越心慌,招式零亂,不能隨心所欲,性命也大有危險。
就在這一刻工夫,二人招亂神駭之際,驀的對方人影一散,倏的變成十七八個人影,反將二人給困住,二人不禁大為驚駭。
一連兩聲慘叫,二人肩頭上各中了一招,衣服被抓開一大幅,肩頭連皮帶肉,給抓傷了不少。
經此一險,二人同時冷汗涔涔,臉色氣苦萬分但到底是久經大敵之人,中了二招,受了一驚,反而打得比先前更為機警,攻守進退之間,招招謹慎,沉穩多了。
可是黃小龍這一招,手下已然留情,要不倆人左肩背骨,那承受得黃小龍抓石如粉,鐵指一抓之力。
小龍見二人並不知難而退,心中更火,一咬牙施展開「劍底游龍術」身輕如燕,來去如飛兔起鶻落,矯捷如龍。只兩三個照面,就將二人點倒地下,這一來,可真驚壞了金鈴雙煞。
也可說是金鈴雙煞二人命運較佳,就這一剎那間,風聲颯然中「颼颼」的從空飛下來兩條人影像是兄弟兩人,年紀大一點的也只有二十三四歲,年輕的二十歲左右,俱都長得十分英俊瀟灑。
金鈴雙煞鄭琨鄭珉一見來人,心中高興萬分,恭敬異常地搶前對其中年長的行禮,口中稱呼道:「少幫主……」
這被尊稱的少幫主只微微點下點頭,問道:「關師傅與李師父被人點了穴道嗎?還不趕快上前替他們解了。」語態威嚴至極。
金鈴雙煞滿臉羞慚,到場中替夜遊神關坤,神鷂李白龍解開穴道,可是二人在場中扭扭捏捏了好半天,急得渾身臭汗直滾,依然未能將二人弄醒,甚且根本不知二人何處穴道被點。
黃小龍今天還是自學武以來,第一次施展點穴手,他這一套點穴手法,實與常人不同,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記得「人皮寶衣」上曾說,點穴手法名為三陰手,詭密輕絕,常人不易解得。
少幫主見金鈴雙煞熱汗滿頭滿臉,連忙自行趨前察看,他可沒動手,可是當他臉紅耳赤地驚訝時,金鈴雙煞二人反倒汗也止了,臉上羞慚也消了,因為即連少幫主也感到驚訝,他倆人還有什麼說的。
但是,只眨眼工夫,又被少幫主一句話問得怔怔的啞口無言,終於逼得無法,將此事前因後果一說,少幫主聽完,恨恨地瞪了兩人一眼,瞪得倆人寒毛直豎,心中頻抖,因為這是有違幫規的。
少幫主得知原委後,趨前對黃小龍抱拳行禮道:「閣下貴姓高名,在下青風幫姚光,敝幫對閣下無理之處,在怔這廂陪禮,請閣下高抬貴手,將敝幫二人饒過,回總壇後,敝人再啟誠幫主,處以應得之罪。」
小龍見少幫主二人從樹梢飛下時,輕身功夫都十分佳妙,而且又英俊挺拔,不覺猩猩相惜,今見其禮貌周到,言詞有條有理,更加歡喜,逐也,還禮不迭,微笑著答道:「在下金元龍,並非有意與貴幫作對,實出於無奈始將二人點住,我這就替他們解開。」
隨見他在二人胸腹背上,三四處一捏一按,在後心一拍,二人咯的咳出一口濃痰,甦醒過來。
二人甦醒後,一見少幫主突然駕到,連忙爬起,必恭必敬地行過禮後,退站二旁,因為少幫主姚光,非但武功高強,且還兼掌幫內刑事之職,人見人怕,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黃小龍將二人穴道解開後,隨對少幫主說道:「如今事已了結,金某尚有急事待辦,就此別過,日後再圖相會。」
語畢,正待縱身退去,倏聽一聲嬌喝:「慢著!」
小龍停身凝目,見是發至與少幫主同來之少年,不禁暗奇道:「好好一個男子漢,怎的這般嬌嫩的嗓音,莫不是侯景陽第二呵!」
隨也拱拱手道:「閣下將金某喚住,有何指教?」
少年微微十笑,道:「你真姓金嗎?我瞧你很像我一個朋友,所以我將你喚住,請不要見怪。」
少年的微笑,使黃小龍一怔,兩句問話號使黃小龍驚異萬分,那親切嫩嗓的問話語態,就更使小龍楞愕癡呆了。
好—會工夫,黃小龍才算想通了,說道:「兄台貴姓大名?」
少年微笑搖頭道:「你假如不說,你就也不要問?」
小龍又是一怔,他就想不起記憶中有這麼一號人物,而自己相識的也就是有限的這幾個人。
總過了半盞熱茶工夫,小龍依然撲捉不到這個影子,雖說這微笑,在他印象中是這樣深刻,但他卻無從判斷五年前模糊不清的影子,他甚且自己心中在說,就是自己的妻子金燕站到他面前來,如不告訴他是誰的話,他也會不敢認的。
想到金燕,他不禁深深地凝視對方,不像,一點也不像,正待開口,他想否認,不認識對方之際。
少年已笑著走前來了,道:「你不認識我嗎?可是我從你緊皺的雙眉裡更認出是你無誤,現在讓我來告訴你,我是誰?」
語未畢,倏然翻掌前推,快如閃電,勁道十足。
黃小龍猝然間不願出手相抗,只得閃避開去,就這剎那工夫,少年已然拔劍在手,追著黃小龍分心便刺。
小龍即驚少年的快疾,又感歎這起手式的平淡,可是只一轉眼,招式立變,「錯雜交征」「迴旋反升」威勢如猛浪,勁疾如烈濤,怪招連綿攻到。
如不是小龍輕功超卓,「飛花散影」鮮絕—時,閃避得快,而又知道劍招路子,恐怕真會受傷呢!
小龍一見這怪招,即認出系長耳哥哥的六招飛鳳劍,立刻想到對方是金燕,連忙用苗語叫道:「金燕,真是你嗎?」
少年見小龍笑著問話,立即收招,微笑搖頭,因為他根本聽不出小龍說的什麼話不過他知道小龍是看出來了。
小龍見對方不應,心裡直嘀咕,疑惑異常,金燕絕不可能把苗語也忘了,這……逼得沒法,小龍慘哀的叫道:「金燕……」只說了兩個字,少年臉色倏變,淚珠兒撲簌簌落了滿腮,只聽他淒聲說道:「黃相公,你真的把婢子給忘了嗎?」
此刻,那少幫主走近少年跟前,柔和而細聲的說道:「雪妹,你是怎麼啦?你真認識他嗎?」
少年見少幫主姚光行近,哭得更傷心,竟然撲在他的肩臂上,抽泣出聲。
黃小龍記憶再差,這時也該想起她是誰了,連忙走近叫道:「姐姐!姐姐!你怎麼不早說呢?唉!我真該死!」
書中交待,來人是黔滇鏢局史總鏢頭家的女婢,名叫雪梅,為了黃小龍的失蹤,為了尋找黃小龍,她在鏢局裡候了三天,就潛逃出昆明,四處亂找,到處漂泊,可是到底年歲太輕,江湖經驗太少,沒幾天功夫,就被人給騙了,非但把身上銀子金葉騙光,差點還給賣進窯子裡去。
還好雪梅福星高照,竟讓一個怪老頭給救了,雪梅自小玲瓏乖巧,善伺人意,這會怪老頭告訴她給人騙了,她對怪老頭就感激萬分。
怪老頭問起她何以年紀輕輕的要離家時,她就把找小龍的事情說了,怪老頭人雖怪,但對雪梅就像有緣份,一見就喜愛,還帶著雪梅在滇、黔、川三省,找了半年之久,沒發現小龍一點消息。
可是在這半年之中,雪梅對怪老頭,待候得服服帖帖,怪老頭喜歡喝兩杯,雪梅就每天親自下廚弄些拿手小菜,每每使怪老頭津津道好,讚不絕口,終於怪老頭忍不住,傳了雪梅兩年武藝,然後將她送到青鳳幫幫主毒純陽姚震天處寄養,自身則四外遊山玩水去了。
雪梅在青風幫裡一住又是兩年餘,與少幫主姚光,日夕相處,研討武藝,不知不覺中情素已生,可是雪梅依然念念不忘黃小龍,不過,這種感情卻非愛情,只象姐姐懷念弟弟般的。
這次突然相逢,雪梅是從他那輪廓上,及臉部微笑的表情上,捕捉到一點影子,可是一問之下,小龍驚訝的怔態,立即又使雪梅姑娘證實了十之七八,最後小龍閃避開她疾迅的,突然的飛鳳六劍時,雪梅姑娘完全了然了。
書怪南子是青風幫幫主的摯友,也曾傳授姚光數年武藝,可是姚光竟然接不下雪梅姑娘的飛鳳六劍,每次都是險險受傷,還是雪梅姑娘自己先行撤劍,或是臨到危急時突然慢了下來,姚光始能從容閃避。
如今一旦證實確是黃小龍時,她反倒哭了,不過這種哭有所解釋,她是太興奮了,多年壓在心頭的一點怨結,突然地消解了,別說是哭,很多人更會因此而臥倒床上,生起病來呢!
且說,黃小龍叫了兩聲「姐姐」後,見其依然哭個不止,心裡更急更恨,恨自己不長眼睛,認不出這個雪梅姐姐,害得她哭得如此傷心。
總有一盞熱茶工夫,雪梅姑娘才收了淚,擦淨了臉,問小龍數年來之所遭遇,如今往何處去?
問這些,小龍卻不便回答,這種事他只能盡情地隱瞞,他可不能隨意亂說,因為這還有很多外人哪!
黃小龍怔了—會,還是雪梅問口道:「又是不便說,是嗎?那以後再說吧,不過你現在到那去,總可以告訴我吧!」
黃小龍臉上一熱,粉紅的臉上更加紅了,說道:「我現在有點急事,要趕列鄂省武昌去。」
雪梅一聽笑道:「武昌我住了兩年多,青風幫總壇就設在那裡,現在我有點事,不能陪你去,不過我大概十來天也就回來了,希望那時你到總壇找我,你先找他……」說到這,玉手指了指邊上的少幫主姚光,接著道:「他就會帶你來找我,你願意等嗎?」
小龍點了點頭,心裡頭卻似萬分為難般的,因為此刻他突然想起了窮家幫幫主所以失蹤的理由,是被青風幫給打傷了,如今他又和青風幫拉上了極微渺的關係,這就使他難辦了。
窮家幫與自己有密切的關係,黑蝙蝠幫主,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未遇到雪梅前,他心中毫無忌憚,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招惹上他,他可以酌量下手懲戒,如今他為了雪梅的原故,不能不略作顧忌,任意隨心所為了。
與雪梅姑娘,少幫主姚光互道珍重別後,黃小龍展開絕頂輕功,往下追趕車子去了。
小龍是心急,可不是存心賣弄,但是一掠十餘丈的距離,把在場眾人都驚駭得呆住了。
雪梅姑娘是高興,少幫主姚光暗中心折,可也妒忌,瞧著心上人對小龍的親密狀態,心頭更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且說小龍趕上車子後,—坐下行功,就發覺自己內傷又加重了點,本準備今夜就將車子回了,連夜兼程趕路的,這一來,他卻不敢大意了,他必需在到達武昌前,將內傷療好,養足精神,鬥鬥那能將窮家幫幫主黑蝙蝠打成重傷的高手,因為,能將黑蝙蝠及黑妙手打成重傷的,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車把式小老兒,見黃小龍安然無恙歸來,也為他歡喜,鞭子—揚,把車趕得如飛而去。
車過湘省,經洞庭,數日晝夜急趕,終於來到湘鄂交界之地,黃小龍內傷自療已癒,心急如焚,在羊樓司,將車子回了,小龍展開輕功,急急如飛而去。
人家是快如奔馬,小龍是比馬更快,但見一縷輕煙,像流星飛矢般,—掠十餘丈,眨眼工夫就去得遠了。
鄆省以南,近武昌一帶以湖泊,沼澤最多,水路四通八達,生意異常鼎盛,而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更足龜龍混雜。
黃小龍趕了大半日工夫,已來到武昌縣附近一個名叫土地堂的市鎮上,這一路行來,小龍就沒發現一個可以探問消息的窮家幫幫眾,可是,當小龍走進這個市鎮時,就感到情形有著兩樣。
這不大不小的鎮上,東也有三兩個乞丐,蹲著,西也有四五個乞丐擠著一堆,圍著拋骰子,喝五吆六在賭博。
黃小龍覺得情形有點反常,這小鎮上那來這麼多的老老小小的乞丐,倏然的,小龍眼中閃過一個熟悉的影子,古銅色的皮膚,精壯結實的體魄,圓滾滾的黑眼珠,正在一堵門牆下,抱膝坐著。
因為他臉型沒變,所以輕易的就讓小龍認出了。
黃小龍走近他身邊,那乞丐根本愛理不理,反而用雙臂把頭臉都抱住了。小龍見了想笑,可沒笑出聲來。
突然,一個念頭起在腦際,他要和這乞丐開個玩笑,小龍挨著乞丐坐下了,那精壯結實的乞丐依然沒理他,小龍手指已然駢攏了,正待出手之際。
倏然想起,這是什麼時候?怎還有心情來開這種玩笑?
就在這個當兒,精壯乞丐猛然拍頭,雙目銅鈴般的朝小龍—瞪,精芒也十分威厲。
小龍心知事體重大,不能玩笑,遂輕聲叫道:「小銅神。」
不想這三個字剛出門,精壯乞丐腰腿一挺,躍身離開半丈,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更大,說道:「你址誰?」
小龍在對方躍開時也同時站了起來,見對方這一站起身來,竟比他高出了半個頭,遂微笑道:「小銅神,我沒叫錯吧?要知道我是誰,就隨我來。」小龍說完,也不管對方來不來,掉首翻身就往一小巷裡走去。
小龍慢條斯理的,剛轉進小巷沒多遠,竟然發現小銅神已佇立在另一個巷口了,小龍心想,小銅神的武功也精進不少了。
小龍從懷中掏出小黑葫蘆,在手中微一搖晃。
精壯乞丐一見小黑葫蘆,似乎也憶起了什麼,縱身躍前,撲地跪倒,叫道:「不知小爺爺是你,小銅神該死!」
小龍連忙將他攙起道:「這又何必!我只要你認識我,以後我倆無需這般多禮,今天這裡足怎麼回事?」
小銅神臉露驚異道:「小爺爺,你不是專為此事來的嗎?」
小龍道:「我來的原因足為了黑人哥和二哥兩人受傷失蹤的事,難道是和這件事有關嗎?」
小銅神急道:「不對!不對!幫主及祖師叔受傷後,不知在什麼地方隱藏起來了,結果幫裡三位長老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音訊,不過三位長老巳從幫主留的暗記中,知道幫主平安,正在休養中!」
小銅神說到這,略頓又說:「這件事和幫主受傷完全是兩回事,而這件事卻是真正的關係著小爺爺身上的事,所以……」
小龍一聽,有關本身的事,這倒有點怪了,遂插嘴,將小銅神說話打斷,道:「這怎會與我有關,你先說給我聽聽。」
小銅神道:「小爺爺,你的『人皮寶衣』呢?」
只這一句話,小龍已恍然大悟,可是他也驚奇,「人皮寶衣」來得好快啊!遂說道:「人皮寶衣怎的?」
小銅神掉首身後打量一眼,輕聲道:「人皮寶衣近數日已整個傳遍了鄂省,震驚了長江兩岸,據說為一武林後輩所得,不敢據為已有,且又測不透其中奧妙,故此將他獻與曾對他有恩的宇內四奇之棋神,棋神老前輩就住此鎮上,為此事棋神老前輩將大開宴席,遍邀親朋好友,共同一睹這遍傳江湖,歷經數千年的「人皮寶衣」。
小龍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道:「這位棋神前輩倒還慷慨呢?」
小銅神道:「非只如此,他還說,屆時何人有緣,就將「人皮寶衣」奉贈與他。這種氣度,更使人佩服。」
小龍知道棋神前輩的大量,不覺又記起琴俠之小氣,同是名列四奇人物。這有多大的區別呵!
遂道:「小銅神,你來此是什麼意思?」
小銅神笑笑道:「棋神老前輩為鄂省第一首富,良田千頃,家財萬貫,每逢喜慶,大排宮席,三流九教不管認與不識,均可入席一醉,如略具威名的,更是食宿俱全,事事周到,我窮家幫每逢老前輩家有事,照例十桌,從不少缺,今日這一干眾,多是喝酒來的,只少數幾人,是專為人皮寶衣的信息來的。」
接著又道:「小爺爺,你『人皮寶衣』真的丟了嗎?」
小龍略一沉吟,道:「丟是丟了,可是沒多大關係!」
小銅神不由奇道:「丟!而又沒多大關係?這話什麼意思?」
小龍又復沉吟,因此事對小銅神實沒有說明的必要,小銅神見他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連忙說道:「小爺爺,時已不早,棋神前輩家中,想已開席,小爺爺何不也趁機一往,此種際會,可能會讓你見到很多新奇的事,遇到不少江湖上難得一見的奇人,更可從此看看宇內四奇人物。」
小龍心中暗笑,忖道:「宇內四奇之首,我還曾與他激戰百數十回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不過此種場合,錯過也可惜,而且,還要取回那『人皮寶衣』呢?藉機會認識這宇內四奇的慷慨先生也是好的。」
小龍思忖畢,隨將頭微點。
小銅神見他應允,心中也自高興,可也有點擔心,擔心這位年輕輕的小爺爺缺少江湖經驗不懂事,會惹出想像不到的麻煩,遂邊行邊敘述些在這種場捨應注意的禮節,可能出現的人物,這些人物的長像脾乞個性。
快到時,小銅神略一指點,就自行走開了。
小龍看那大門,人潮出出進進穿流不息,車馬更是擺如長龍,門庭若市,小龍緩步行近,見門樓上僕從如雲,來來往往,正有應接不暇之慨。
小龍正待進門之際,倏的北面街頭,煙塵起處,如飛般縱來三匹長程健馬,馬來得快,街道上的人閃的也快,只一眨眼工夫,三匹馬先後縱到,第一騎馬上人—勒韁,「希聿聿」一聲長嘶嘶,健馬人立而起,隨後兩匹,照樣畫葫蘆,二匹馬來得快,停得也不慢。
小龍先看馬,後看人,馬如蛟龍,人若古松,二個人都是七旬開外的老頭,白鬚驟飄,青衫微搖,就好像兄弟三人般的。
門上的僕役及來往的各人,彷彿對三人非常熟悉,俱都恭敬異常,哈腰連連將三人擁進門去。
小龍待他們進去後,始慢步隨後跟進,剛沒走得幾步,倏的眼前閃過一人,將小龍去路阻住,抱拳行禮道:「閣下莫不還有同伴嗎?」
小龍以為身後有那巧合的,被人認為同路的,遂回首察看,身後人雖不少,可沒有站住的,正感奇怪。
阻路人已開口笑道:「閣下誤會了,我們廖府如若遇到生人,而沒有熟人引見,唯恐失禮,另有招待。」
說完也沒等小龍答話,告罪一聲,前面轉了個彎,領著小龍來到一間,非常精緻的書房裡。
此刻,書房裡當中擺了張大八仙桌,上面一長條白緞,頂前面寫了三個大字「請簽名」下面小字注有派系門第。
那人一擺手,黃小龍再不用說,已知什麼意思,隨將筆提起,見前面寫著很多某某派某某人,遂順手一揮。
但見他寫著「無影怪俠司馬再光門人黃小龍。」
黃小龍見今日的氣派,知道要想揚名,就在今朝,如今他的想法,又自不同,他學武藝,也不單只為報仇了,當然報仇是大前題,而後,他要找琴俠再打一架,他要為恩師稍吐胸中怨氣,為武林伸張正義,為百姓做些有益的事。
可是,當那領他進來之人,看到這個名字後,眉頭不禁微皺,不過小龍還沒發覺,他已舒開了,說道:「原來的司馬前輩高足,失敬!
失敬!」
黃小龍見這人禮貌謙虛,談吐不像下人,連忙回禮道:「尊管家,貴姓高名,黃某初山茅廬,尚諸多賜教益。」
那人哈哈一笑道:「豈敢!豈敢!在下吳不識,江湖送個匪號神目,我只要見過一面,即能道出此人姓氏來歷,也就因此,才知閣下與我還是第一次見面,以後就省卻這些麻煩,可以自由出入了……啊呀!時間不早了,閣下請隨我來。」說完領先出屋,繞了幾個圈子,來到一座寬敞的大庭上。
此刻,在這大廳上,燭火亮如白晝,廳裡已擺下了六七十桌酒席,人也都坐齊了,只是還未開席,因為正中廳上一大圓席上,還是空無一人。
神目吳不識,領著黃小龍,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盡往偏靜的桌上為小龍安插座位,小龍也毫不在乎,可是待找到了座位時,小龍始發覺離正中桌子已很遠了,在這種亂轟轟的吵雜聲下,別說聽到正中席上的話聲,等坐下後,連看也看不見了。
小龍此來,可不是專為吃喝的,他有他的目的,他要奪回「人皮寶衣」,他要顯露兩手,要為無影怪俠在江湖上重整名聲。
於是,他不能安於此偏僻的角落,那神目吳不識剛轉身走了,他也就站了起來,自行慢慢的逐桌往前找座位。
一直快走到正中廳上了,還沒找到一個空座位,很多人都注目望他,神目吳不識也看見了,雙目精光炯炯的遠遠瞪著他,使他感到十分尷尬。
正當此時,一聲金鑼聲響,將令場人的說話聲都鎮住了,這才發現當中廳上,已端立著一位古稀老者。
瞬息,一桌桌的人都站起來,小龍借此機會反把尷尬場面遮蓋了,也就不客氣地顛起足尖,從人頭上往外打量。
忽見那古稀老人向四外行了禮,開口說道:「老朽廖元,承蒙諸位抬愛,屈駕光臨,蓬畢生輝,今日為「人皮寶衣」再度出世,老朽已是入土之年,不願埋沒這件千年稀世珍寶,願以它奉贈有緣人,如今,有一微小的比試,誰自認有此功力的,就請上座,然後,再另定名目,來評定人皮寶衣誰屬,現在,請諸位英雄好漢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