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沒有跌死,救他作甚麼?」
冷面婆婆說的並不錯,羅端一發覺自己失腳墜崖,猛提幾口真氣,緩緩下降。
這座懸崖下面,浪洶湧,石林如劍,若是常人跌在石林上面,定被刺個穿腸破腹?但羅端身負絕學,仍是輕飄飄地站在石林尖端,分毫無損。
這時他縱目四望,原來處身在一個高大的石巖裡,巖下燕巢纍纍,海燕迴翔,巖壁光滑異常。緊靠後壁一塊地上,擱有一艘支離破碎的舢板,船板的三面地上,躺著好幾具屍體,不少石筍上面染著一塊塊血跡。
由此看來,這是崖之下已發生過一次激鬥,而這激鬥並沒有過去多久。
羅端一時不慎,躍下懸崖,也曾興起幾分怒火,但他要抵地面之後,眼見這般慘象,想起因而獲憑弔師尊所托的天下第二高手,一種黯然之情,便將怒火壓熄。
他不認得群魔所稱的「何天健」,但他認為何天健既是漁舟守,理當漁翁打扮才適合身份。
然而,他尋遍所有屍首,並沒有漁翁。
他記得群魔說過「何天健」已被分屍,但他由剝成幾大塊的屍體看來,那人的服飾分明是一個道士。
「漁舟一人守」理應是一個人守在漁舟之上怎會有這麼多人陪上命?難道其他屍體是被「漁舟守」所殺?他由群魔人數估計,「龍」字十三宗兩組統共出動二十六人,決無僅多出幾個和「漁舟守」廝殺,而且,那群惡魔被殺之後,決不會遺屍任由浪濤沖刷之理,於是,他免不了感到一陣惘然。
驀地,他聽見巖外面傳來打架的聲音。
趕快回頭一看,即見一葉扁舟已被一個海浪捧進遍是怪石的巖下。
「嘩啦」一聲,海水急劇由石隙退出,卻把扁舟拉在石夾的中間,但小艇上居然有一位老漁翁,並且毫無懼色。
「啊!這才是漁舟守!」
羅端喜的幾乎要叫出聲來,但他向那老漁翁多瞥兩眼,又覺對方一張佈滿皺紋的風塵的臉上,嵌著一對失神的青光眼,應該是尋常漁翁,絕不像什麼武林人物。
難道師門絕藝竟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
他怔了一怔,拱手一揖道:「請問老丈,可知這一帶有沒有漁舟守?」
那漁翁似是一個聾子,側頭聽了半晌,才咳兩聲道:「小客人問的什麼?」
羅端迫無奈何,只好揚聲道:「在下請問這一帶有沒有漁舟守?」
漁翁笑道:「這就奇了,漁舟怎麼有手,莫非還有腳?」
羅端吃對力一回答這兩句話,又覺好笑,再忍氣低聲道:「在下問的是漁船有沒有人守看?」
「哦——那當然有,若果沒有人看守,船也會被偷了,小客人問這個幹什麼?莫非……」
羅端生怕對方說出不好聽的話來,急道:「小可並無他意,要向老丈打聽一個人。」
「哦——你打聽誰?」
「獨自守在漁船上的一位老人家。」
漁翁青光眼似是一閃,沉吟道:「那人叫做什麼名字?」
這一問,可把羅端幾乎問倒,原來他只記得「東方深海濱,漁舟一人守。」那兩句話,但又沒有人的名姓。
他愣了愣,忽想到金劍、金錢是師門兵刃,何不拿出來當作信物?若果對方是「漁舟守」,定能認得金錢,縱使對方不是所尋人,也無礙於事。
他心念一轉,便自懷中取出一個金錢一枝金劍,笑道:「小子確實不知那人是誰?但憑這兩般信物尋他。」
漁翁微微笑道:「小客人這兩枚魔邪信物倒也別緻,若果找不到漁舟一人守,不如送給我老漁翁換酒罷!」
「漁舟一人守!」羅端聽的心頭一震,慌忙一揖道:「老前輩不必作耍了,小子羅端正是專程……」
老漁翁一陣大笑,打斷他的話道:「夠了!夠了!老夫自當小廝時候起,就守著一艘小漁船,這回總算有個交代。好吧!你上船來,我把你送往一個地方,碰碰運氣罷!」
羅端聽漁翁的口氣,正是自己所要會面的人,恭應一聲,提氣登船,笑道:「老丈準備帶我往哪裡?」
「這時休問,大概有三天的水程;」
羅端心下微驚,但打定求得師門全部絕藝的念頭,也只好聽從漁翁吩咐。
那漁翁說也古怪,船行之後,卻一語不發,滿佈皺紋的臉上也不現出絲毫笑容。然而他雙槳划來,箭如箭發,由得波浪顛簸,速度半分未減。
陸影漸漸微茫,夕照的餘輝映得海面一片金黃,飛魚破浪掠波,海豚翻濤滾浪,平添不少奇景。
然而羅端經過半天折騰,肚子卻漸漸餓了起來。
他一切聽從老漁翁安排,但他眼見這僅容三兩人坐臥的小艇,鍋、灶、水、米,一概俱無。不由得暗自著急。
老漁翁似乎聽到羅端肚裡「咕」一聲響,微綻笑容道:「小哥兒若是飢餓,不妨揭起你坐著的那塊船板。」
羅端待說不餓,但他忍不住好奇地揭起船板,但見板下放滿一顆顆比人頭還大的硬果,卻不知如何吃法,不禁愣了一愣。
老漁翁笑道:「小哥兒是北方人,不知此物,倒也難怪。老夫曾見不少人把香蕉連皮吃,結果說香蕉又苦又澀,不知什麼味道。」
羅端被挖苦得滿耳發熱,心頭暗怒,若非對方是師門重托之人,敢情真想把這老頭打死。
然而,老漁翁若無其事地繼續道:「確實有不少人自高自大,微有所得便沾沾自喜,說什麼一葉知秋,把洗腳盆裡的水當作大海,待見到汪洋大海又叫不出名字來,你可知道這幾十顆越王頭又名椰子,裡面有水,有肉。……」
羅端任那漁夫嘮叨一陣,才聽到如何剖食的方法。
已是飢腸轆轆,涎垂三尺,迫不及待,十指用力把椰殼一捏,「刷——」一聲響,卻是連椰肉被分成兩半,椰汁流濕他一件長袍,他慌忙用口去吸。
老漁翁見他那尷尬的神情,不覺縱聲大笑。
忽然,他笑聲一斂,急道:「小哥兒快伏下來!」
羅端驚道:「有什麼凶事麼?」
老漁翁喝一聲:「快伏倒!」不容分說,伸手一按,已將羅端按倒。
還沒待羅端再問,但覺小艇如騰雲般直上半空,猛的向下一沉,「嘩啦」一聲水響,一隻灰黑發亮的海怪已掠出一里開外,但這時小艇上已浸滿海水。
老漁翁歎一聲:「還好,是這怪物,如果是白背麼,只怕你我俱難逃一死!」
羅端渾身濕透,暗怨自己沒運起罡氣護體,順口問道:「方纔那只是什麼東西?」
「是魔鬼鯊!」
「要知是鯊魚,晚輩……」
羅端才要說使用金錢、金劍,忽然想到也許老漁翁藝業更高,何必多言獻醜?立刻止口不說。
果然老漁翁冷眼一膘,笑道:「這只鯊魚巨大無朋,方纔還好在走得快,若被發現這艘小艇,哪怕不一口吞下,它皮粗肉厚,斧頭也砍不下,休說刀劍了!」
老少兩人協力戽水,待把滿船水戽干,已到夜幕低垂、星光耀然的時候。
羅端雖然一身武藝,但那戽水工作可把他折磨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好容易喘過一口氣來,又聽老漁翁驚叫一聲:「不好!」
老漁翁發戰的聲音,使羅端心神一震,急道:「可是鯊又來了?」他以為又是來了鯊魚,好歹也以金錢、金劍試它一下,那知老漁翁白他一眼,又是漠然道:「你耳力怎恁般不濟?」
羅端聽得漁翁這樣一句,真把他羞慚的面紅耳熱,但他這時也聽到海底傳來「隆隆」的異聲,再看老漁翁此時已經面色慘變,站直身子,雙袖向船尾狂揮狂拂。
敢情老漁翁施展的是一種絕高氣功,但見船頭破浪激進,兩條長長的浪線向外狂捲,發出如雷鳴的濤聲。
由老漁翁這副神情看來,該是一種滔天巨變立即展現眼前,羅端要想分擔—部分艱險,不禁失聲問道:「老丈究竟何事?」
「海嘯!」
老漁翁幾乎暴吼起來,但他話聲方落,一個接一個尖銳的浪峰,遍海湧起,海水忽然發出一聲厲嘯,並即向下猛陷。
老漁翁哀歎一聲:「完了!你運氣不好,快抱船板,聽天……」
四面高聳如山的海水,向這谷中倒捲下來,羅端但覺身子急激翻滾、下沉,幸而及時抱住一塊厚木板,閉緊真氣,還不致被海水灌進耳鼻,「果然是完了!」
他自己暗裡哀歎,旋而,他離開小艇,在海水中悠悠蕩蕩,漸漸失去了知覺。
一陣寒風,把這位少年吹醒,他發覺又浮回海面上。浪頭雖然略小,風力卻大得出奇,他在暈迷中緊抱木板,幸運地得回性命,但已是孑然一身,不知置身何處。
他一個翻身,站上那塊救命的木板,縱目四望,但見波濤洶湧的海面,漂流物倒是不少,想起自己尚且倖存,老漁翁未必會死。
於是,他縱聲呼喚,希望能夠和老漁翁聚在一起,也好有個商議,但任他大聲疾呼,也不過只聽到風浪嘯叫。
經過不少時候,他發現不少巨木船桅被浪頭推進,忽然觸動靈機,急跨上一根巨木,並用漂來的船帆繩索,捆紮成長形木筏。心想:「這番好了,由得你漂上一年半載,羅某也用不著發愁。」
他端坐木筏面上,瞑思千里,覺得這些年來的經歷,又無一不是絕處逢生。可惜的是好容易得遇「漁舟守」以為可安渡彼岸,獲全師門絕藝,不料偏遇上一場海嘯,一切陷於渺茫,今後隨波逐流,歸宿何方?
他獨自無聊,又將離開森羅殿時那句偈言,逐句推敲,又將所遇的種種往事,逐一反省,端的是如醉如癡,欲悲欲喜。
他屈指默記,報仇,學藝,尋師,訪友……大部分似已實現,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一樣也沒有成功。
說起報仇,他並未把「龍」字十三宗誅滅,也沒將有冰原五子、雪峰三老等人打敗,甚至於誰是元兇,仍然沒有查出。藝學了一半;師,杳無蹤跡;友,在冷面婆婆挾持之下,連幾句話也沒講上。邱玉簾和玉瑛同到韓江口,到底是怎麼樣了?
他一想到玉瑛姐弟,立覺這事十分奇怪,冷面婆婆為什麼會帶她來到韓江口?自己落崖之後,她師徒又到哪裡去了?
他無法打破一連串的謎團,只好逐件思索下去,但當他將要理出一點頭緒,卻又被紛沓而來的各種事件干擾得無影無蹤。
忽然,他覺得浪濤裡傳來異聲,急忙回頭一看,但見黑黝黝一個龐然大物帶著兩條銀線衝來,還未看出是怎樣一回事,一陣洶湧的海浪已把木筏沖得翻轉過來,把他翻下海去,在冷不防備之下,喝進兩口又鹹又苦的海水。
他剛爬回木伐,那龐然大物又從另一面衝來,這番他抱緊一根巨木,加倍小心,凝視來的究竟是何樣海怪。
「嘩啦」一聲巨響,海浪壁立,木伐急劇震動,幾乎被送上半空,海水四方湧到,幾乎再把他捲走。
波濤稍止,木筏已粉碎漂失,他抱緊這根巨木,但卻多出一根長達三四丈、閃閃生光、三面如鋸的物件。
自從有了這物件加進巨木,那巨木更是時而下沉,時而浮起時而搖晃顛簸,比起海浪震憾還要厲害幾分。
羅端起初不禁大驚失色,慢慢的覺得並無大害,又定下神來察看那如鋸之物。
這時他發覺那鋸形物原是由海底貫穿巨木,交叉成了一個「十」字,緊緊接著巨木下面,便是一個長達十數丈,烏光油亮的身子,背脊上鰭狀如壁,直立如帆,不禁好笑道:「原來是你這隻鬼鯊,竟替小爺當臨時船夫來了!」
這只倒霉的劍鯊敢情要攻擊木筏,尋找它的食物,不料如劍長鼻竟貫穿巨木,反被夾緊而無法自拔,巨木長達數丈,直徑三四尺,由得劍鯊搖頭擺尾,也只鼓起無數巨浪,迫無奈何,只好推著巨木向東疾駛。
旭日東昇,晨霧漸散,微帶乳白色的海面,怪峰林立,群鯨吐沫,巨鯊翻浪。
羅端眼見這只「鯊奴」無奈他何,索性躍上它那透過巨木的鼻尖,登高望遠,俯視滄波,若有所悟地暗叫一聲:「這劍鯊搞了一夜,竟把我帶到它的故鄉來了,也罷!從此遠別故人,也不須說什麼恩恩怨怨。」
他雖然這樣自我安慰,但在海的另一角,有他的父母墳塋,有他的嬌妻美妾,也有他那值得懷念的親朋,怎能把一切恩怨拋開不想?
那劍鯊疾駛過幾十座奇峰小島,猛然加緊疾衝,「呼——」地一聲,羅端的身子飛上半空,然後輕輕飄落上海灘,再看那劍鯊,則把巨木撞在一條較窄的水道,被水道兩旁的岩石把巨木折斷,它獲了自由,竟悠哉游哉,不顧而去。
羅端眼見此情,也忍不住苦笑一聲,端詳這小島的地勢,正要選路登峰,忽見那狹窄水道的石壁上似刻有字跡,近前一看,果然是碗口大楷書的「鷓鴣天」,而且筆畫工整娟秀,分明是女子的手筆,但那詞意悱惻纏綿,竟令人平添不少惆悵。
原來那詞是:「淚濕羅衣酒半醉,前裡往事記未真,傷心碧落黃泉路,魂斷巫山雲雨人。花似錦,柳如茵,年年愁恨舊閒新;春花秋月縱然好,無奈須臾便欲泯。」
羅端細審那石刻,發覺筆畫深處,風雨侵蝕的地方,刻痕猶新,看來不過是一二十年的事。
黥鯊環伺,浪濤洶湧,暗礁羅布的絕島,居然有中州女子刻壁題詞,怎不令人驚疑?他在石刻面前盤桓,思索,不覺已過多時。
忽然格格幾聲嬌笑,把這沉思少年身軀擰轉,他舉目四望,卻不見有人影。
那笑聲是恁般甜脆、悅耳,難道自己竟會聽錯?何況石刻留詞分明是女子手筆?
他愣了一愣,忍不住朗聲笑道:「不知是哪位姐姐,可肯現身讓羅端一見?」
「嘻嘻!你是人麼?」
那人的口音異常悅耳,而且是由一株披髮樹頂上傳來,但他向樹頂上望去,除了看到一隻尺許長的翠羽紅嘴怪鳥之外,仍然不見人影。
敢情那人口氣不遜,羅端也狠狠地叱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格格格格……我是英哥!」
這時羅端可看清楚了,那陣笑聲傳出的時候,樹頂上翠鳥的身子直是前俯後仰,紅嘴也不停地開合,聽到最後,也就恍然大悟,忍不住叫道:「原來是你這鸚鵡!」
「不,我是英哥!」
羅端既知是一隻鳥兒問他是不是人,自己一團不樂也化成笑意,笑笑道:「算你是英哥罷,這裡有沒有人住?」
「有呀!」
「帶我去好嗎?」
「不帶不帶!」
忽然一道白影掠到,樹頂上又多了一隻白羽紅喙的鸚鵡,這只白鸚鵡一到,立即一聲:「英哥!你和誰說話?」
「英姐!你看那是不是人?」
「哦!像是人哩!」
羅端忙道:「我是人!你們帶我去見人嗎?」
「呸!你像人,但不是人!不帶不帶!」
「胡說,看我抓你!」
「嘻嘻!你會飛麼?」
羅端被那鸚鵡問得一楞,笑笑道:「我不會飛,但可把你打落下來!」
「哼!你試試看!」
這對大鸚鵡恁般伶俐、大膽,自是世外高人所養。
羅端一來不願惹禍,二來也捨不得把它打傷了,但被那鸚鵡一再挑逗,也禁不住童心大發,笑嘻嘻道:「我捨不得打你,帶我去見人罷!」
「哼!你沒本事,玩玩看!」
「別強嘴!」
「你說什麼?玩玩不要緊,我不啄你就是!」
一隻鸚鵡居然也要老氣橫秋,以教訓人的口氣,輕視打遍凶魔惡煞的少年奇俠,真使羅端又好氣又好笑,隨手揀起一粒小沙,叫一聲「綠英哥當心了!」
綠鸚鵡哼了一聲,歪一歪頭算是答覆。
羅端暗道:「蠻荒孤島的畜生想要欺負人,我不把你打落,至少也要嚇你一跳才是!」
他心念一轉,高叫一聲:「來了!」猛一揮手,一粒小沙已疾如電射,挾著銳嘯之聲,疾奔綠鸚鵡身側。
這當然是他不願射傷鸚鵡,才故意偏了準頭,哪知白鸚鵡只是格格嬌笑,綠鸚鵡也不飛不避,待那粒小沙到達,忽然歪頭一啄,竟噙其輕巧地噙住那粒小沙。
羅端眼見那鸚鵡居然勝過江湖一般高手,不禁又是一驚,正要開言解釋,不料白鸚鵡已搶先叫道:「英哥!那沙子沒有辣椒好吃,快點還他!」
話聲方落,即見綠鸚鵡把頭一搖,一縷銳風已當胸射到。
一粒細沙,彈出容易,收回可就困難。
羅端急側過身軀,舒手抓去,哪知綠鸚鵡發射細沙的方法竟十分巧妙,待羅端抓到,細沙忽然由掌下滑過,仍是射向心坎。
這一來,羅端不禁大駭,急劈出一掌,拔起三尺,避過細沙一粒,也臊得滿臉通紅,喝一聲:「畜生!怎是這樣玩的?」
白鸚鵡吃吃笑道:「你輸了怎麼罵人!要沒好玩的,今夜你就挨餓啦!」
羅端暗自笑道:「鸚鵡自稱為人,這話可是學那主人常說的?」但他方才幾乎被沙粒射中,再也不敢對二鳥心存輕視,取一枚金劍在手,晃了幾晃道:「還有好的,只怕你接不住!」
「不怕!不怕!放來!放來!」
羅端見兩鳥都在怪樹頂上跳躍,情知又輸了一籌,索性連冥府金錢也取在手上,隨著笑道:「還有這個哩!」
「好的!好的!放來!放來!」
羅端暗道:「師門一錢一劍殺過多少魔頭,你這兩隻扁毛畜生哪知厲害,待我削下你兩根羽毛,也好殺殺驕氣。」
當下猛一揮手,但聞風雷齊鳴,金虹十丈,射向樹頂。
不料這對付「龍」字十三宗最具威力的兵刃,竟在鸚鵡身前一閃即隱,接著便是白綠兩道鳥影沖天而去。
羅端被兩鳥挾走金劍、金錢,心頭大急,厲喝一聲:「快點還我!」也起步疾追。
全島遍長椰樹,乍望起來,一片綠波如海,因這島並不大,羅端一登上椰樹,便已一覽無遺,但由得他疾如飄風,卻是追趕不上兩隻鸚鵡。
驀地,一條褐色身影拔上樹梢,厲喝一聲:「你為什麼追我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