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天以來,小男孩被灌以迷藥,終日昏昏欲睡,全身乏力,只知道自己被放在馬背上,不停奔馳,疼痛得全身骨頭也散了。
終於離開了顛簸不定的馬背,躺臥在舒適木板床上。不知將來命運如何,但他心裡明白,只要能活下去,一定要報仇,殺了狗娘養的大賤種──李尋花。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小花園,床上那買回來的小子,是你的新師弟,以後便由你教他基本拳腳功夫,他的名字是「玉女」──小皇府。」
小花園恭敬道:「明白了師父,但他身上穿著女裝衣裙,該是小師妹才對?」
師父冷冷道:「小鬼,我說是師弟,便是師弟,你管他穿啥衣裙。我喜歡他穿女裝,便女裝,哼!」小花園臉青青道:「是,師父。」
待師父走後,小花園把剛才的委屈,盡情發洩在小師弟「玉女」──小皇府身上。
小花園叱喝道:「你這不男不女的妖怪,還裝作昏睡,害我被師父責罵,快起來。」
小花園一拳一拳的擊在小皇府胸口,打得半昏迷的他弓起了腰,大聲喊痛。
小皇府無奈的生了起來,強忍痛楚,泣道:「這裡是甚麼地方?你是誰?」
小花園一掌拍打在他白皙的臉龐,五隻指印清晰可見:「人妖,你被賣到這裡,以後一切皆要聽我命令,不准在師父面前搬弄是非,更不許詐作可憐,免得皮肉受苦。」
小皇府點頭道:「知……知道了。」
換來又是另一巴掌,怒道:「師兄也不稱呼一聲,你爹娘沒教曉你禮貌嗎?不知哪裡來的狗雜種。」
小皇府撫摸火灼燙熱的兩頰,幽幽道:「師兄!」
小花園怒氣不止道:「鬼聲鬼氣,不倫不類,叫得我汗毛直豎。明早,不准賴床,清晨時分便開始練功,若不努力,害我被師父責罵,你休想有飯吃,小心大腿給我刺下一個個血洞,哼!」待小花園離去後,小皇府哭倒在床上,悲哀自己未來可怕的日子,更想起爹娘因自己一時貪念,以致招來橫禍,命喪陰曹,自己更被賣受人欺負。雖然家道貧寒,自幼哪曾遭爹娘重聲打罵,縱有頑皮闖禍,只惹來爹娘搖頭歎息。
愈想愈悲痛莫名,苦滲萬千,不敢放聲大哭,只好任由眼淚滾滾而下。可恨那殺千刀的李尋花,我一定要報仇雪恨,要你死無全屍。
想著,哭著,不禁沉沉睡去。
「血蠍幫」是近兩、三年間突然崛起的殺手門派,專門拐騙骨格精奇的男孩,以殘酷方法訓練,短時間成為冷血殺人者,每當殺人後,必留下血紅蠍子作標記,這種老土的殺人方式,很快便流傳江湖,引為笑柄。自從十年前江湖上曾出現蠍子標記殺人者後,已鮮為人所用,因為實在太可笑了。殺手們皆不恥所為。
今天,「血蠍幫」竟以此老土手法行走江湖,幫中首領──白頭,卻樂此不疲,愈多人恥笑,便愈開心,奇哉!怪也口白頭有著雪白長髮,臉如冠玉,雖已四十出頭的他,臉上找不出半點歷盡滄桑的江湖味,光滑無紋的粉臉,有著少年不羈的傲氣,如何能想像他就是老土「血蠍幫」的首領哩曰此刻他正滿意地窺視密室內的情況。
「好,不錯!孺子可教也。」
白頭目光如炬,眼力非凡,雖然密室內漆黑一片,但他仍清晰可見裡頭的十名小孩,正奮力為密室外的飯菜,爭個你死我活。
實在餓得發慌了,三天沒有吃過半粒飯,沒有沾過半滴水,肚子已咕嚕咕嚕地響個不停,喉頭也乾涸得沙啞刺痛。
如黑夜獵犬,雖陣陣飯菜香已引得他們失心喪志,但是每月一次的「困獸鬥」,已教曉他們冷靜,提高戒備,靜待致命一擊。
這個遊戲不好玩,但卻是每月一次的指定「活動」,殺掉密室內的兩名同門師兄弟,便可以享受香味四溢的飯菜,可以離開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只要殺掉兩人便成。
密室內的殺氣愈來愈濃烈,殺戮如矢在弦,一觸即發。
冷,冰冷的心,令密室內氣溫驟降。
冷,冰冷的汗,在額頭涔涔而下。
「乞嗤!」
機會到了,九名小孩的拳、腿全攻向發出乞嗤聲的小孩身上,九人同心,其利斷金,終於解決了一人。
還有一人!
等!仍要再等!
「唉唷!」
突然另一名小孩,頸部被身旁的小皇府,用長長髮辮牢牢纏住,喘不過氣來,胸口一痛,已被他藏在繡花鞋裡的利刃,狠狠刺中。
死亡遊戲終於結束了,密室的鐵門也徐徐打開。
八名小孩舒了一口氣,慶幸這回死的不是自己,又可以享受豐富的飯菜,又可以多活一個月了。
大家非常珍惜手上的一碗飯,這碗飯實在得來不易哩曰八名小孩一條心,明天必定要好好練武,學習最好的殺人絕技。
明天,希望在明天。
萬籟俱寂,園子裡四下無人。
一陣淡雅香風飄來,隨著串串釵環清脆響聲,伴隨出現的是一位穿著淡藍色輕紗的俏麗女郎,懷抱琵琶,足不沾塵地輕挪巧移,步進涼亭輕輕坐下。
纖纖十指快速地在弦上移動,天籟般的音符頓時傾洩一地,隨著如行雲流水般的琵琶樂韻,千數銀針從琵琶暗洞射出,全射中面前十尺外的大樹幹上。
白頭輕輕鼓掌,笑道:「好指法,不愧為我「血蠍幫」的金牌殺手,「玉女」小皇府果真殺人於無形,以琴弦啟動機關,飛射毒針殺人,令人死前得享受天籟般琴音,又可立斃當場,絕無苦痛。」
「玉女」小皇府就是那五年前,被賣落「血蠍幫」作殺手的小男孩。經五年前一劫後,天天作女裝打扮,沒有人知悉小皇府原來竟是雄赳赳男兒漢。
他每天皆以男扮女裝來提醒自己,終有一天他要報卻殺爹娘、被賣的血海深仇。
小皇府盈盈一拜,笑道:「師父見笑了,徒兒今日的一切皆為師父所賜,無時無刻也不敢忘記師父教誨,勤加鍛煉,做一位出色的殺手。」
白頭笑道:所以經過三天的「困獸鬥」,你仍不回房休息,到此練習琵琶指法。」
小皇府巧倩笑追:「只因徒兒怕死。」
白頭冷冷道:「怕死?為何又要殺一個你沒有機會殺的人?」
小皇府幽幽道:「因為他該死。」
自頭冷冷道:「因為他是李──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