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鬥將軍:少年追命 第二十八集 敬請造反一次 第五章 狂
    李鏡花實在高估了鐵游夏。

    這也難怪:她跟他幾次動手,根本連迫他出手都辦不到;況且,他跟蹤她一大段路,她也不曾察覺。

    ──她不知道這只是因為鐵手的內功高明、內息雄長之故。

    鐵游夏長於內功。

    遜於輕功。

    他上「淚眼山」,不讓人發現,這點他辦得到,且毫不費力。

    但要他悄沒聲息的進入「七分半樓」盜「金梅瓶」通知「大相公」,實在力有未逮──如果遭人發現,他只好被迫動手,但動手傷人,他又不願。他思慮再三,覺得明人不做暗事,加上自己要討的是人家的東西(且不管東西原是不是屬於他的),都該光明正大,當面說清楚。宵小所為,他還是幹不來,於是決定投帖拜山,叩門拜會。

    七分半樓位於倒沖瀑的淚眼潭前,水氣迷離,煙霧瀰漫,濕氣很重。

    七分半樓樓高七層半,頂上半層,是用來種植一種黑色的花──每七年半才會結實為「青寒果」──由於氣候潮濕,水質特異,此處最合青寒花果栽植生長。這時候,已過子時,月過中天,略偏瀑崖,鐵手不欲等到天明,以免夜長夢多,所以他即現了身,拜會「青花會」會主杜怒福。

    他才一現身,青花會的高手、徒眾立即知道了,他遞上了拜帖,守衛知道他是「四大名捕」中的鐵游夏,一面留神著他,一面客氣寒暄,一面則派人向內走報。

    鐵手也先不入內,好讓對方準備,所以就站在門外,耐心候著,忽見藍火金星一炸,接著嘖嘖作響,原來門前已多了一人,赤膊上身,滿頭狂發,腰佩古銅長刀,正趴在長階上鑿字。

    只見他手錘急啄,提鑿密敲,一下子便在石板階上鐫出了一個直欲翻飛入眼的大字:

    狂

    守衛見此人形跡忒怪,但以為是與鐵手同來,不敢干涉;那人齜牙一笑,他的亂髮遮蓋了他臉部十之六七,笑時牙齦有血,但自發簾裡透露的目光有一種瘋狂的寧靜。

    「這便是我的名帖,快去通報杜老怒,我來了,唵嘛呢叭咪吽,密言佛耳,萬載真諦。」

    這時,大門裡外各走出二人來。

    這四人形狀不同,高矮不一,但都氣凝神銳,步履沉穩,除此以外,四人皆有一個共同表情,那就是臉有怒容。

    另外還有一個共同特徵:

    瘤。

    眼睛不住霎動的人左頦有一顆大瘤。

    鼻子如隼鉤懸的人喉嚨有一顆大瘤。

    馬臉漢子背上有一顆大瘤,高聳如駝峰。

    臉上有王字形皺紋的人,左胸衣襟空出了一大塊,大概也是腫瘤。

    這四人分別從門左右兩側,自外左右兩邊行來,其實恰好分了四個方位,堵死了鐵手和蔡狂的去路和退路。

    鐵手才看一眼,便知道來的是誰了。

    ──「鶴盟」盟主長孫光明,手下有三大祭酒:公孫照、仲孫映、孫照映,都是一流好手。

    ──「燕盟」盟主鳳姑,手上也有三祭酒:李國花、余國情、宋國旗。

    ──同樣的,「青花會」也有「青花四怒」:陳風威、李涼蒼、張寞寂、王烈壯。

    ──所謂「四怒」,其實是江湖人意指「四瘤」的諧音。

    四個樣子憤怒的人。

    四名長著肉瘤的人。

    四人先向鐵手、蔡狂抱拳拱手,唱喏招呼,執禮甚恭,但也極為防範:

    「兩位稍候,我們已請人通知會主了,他片刻便會出迎。」

    「難得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祈恕罪。」

    「卻不知何事勞動大駕,使二位夤夜來訪?」

    「咱們會主因會務煩纏,久未拜望諸葛先生,不知先生可好?這次鐵二爺和瘋聖蒞臨,想必有要務在身吧?」

    鐵手知道這四人見蔡狂和自己一道出現,早已當作是一道上的人了,只是這也不好一一澄清,便想當著杜怒福時再一併說明,當下寒暄幾句,搪塞過去,前來「討瓶」一事,畢竟不能如此便開門見山。

    語不到兩句,杜怒福便匆匆行出。

    他已五十開外了,肥頭大耳,好眉秀目,雖然像一尊雕在蕃薯上的活陀佛,不過行動之間,一點也不顛蹭蹣跚。

    他一見二人,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失迎,失迎。」

    他笑的時候,竟似滿臉怒容。

    他執著鐵手的手,親切而親熱地問候:「諸葛兄可好?國事蜩螗,豺狼當道,天下黎民百姓福祉,都要依仗他多費周章了。」

    鐵手聽得心頭一熱。

    他自己極尊敬諸葛先生,所以,當人衷心誠意的推崇諸葛先生,他便會由衷感激,十分感動:覺得世叔所作所為,費心費神,沒有白費。

    然後,杜怒福轉向蔡狂笑道:

    「瘋聖,別來無恙否?」

    他對蔡狂似有些避忌。

    也不似對鐵手那麼親切。

    蔡狂沒有什麼反應,像忽然之間入了定。

    杜怒福向鐵手笑道:「你們怎一道來的?你看我,要兩位站在大門口敘議,真是怠慢了!該打!不如咱們進去──」

    蔡狂忽喃喃的道:「對,該打。」

    杜怒福沒聽清楚:「什麼?」

    蔡狂抬起了頭,亂髮披臉裡又倏射出兩道寒光:「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杜怒福一愣:「我說什麼來著?」

    蔡狂認真的道:「你說:該打!」

    杜怒福仍沒弄清楚是什麼意思:「我說該打?」

    蔡狂在披髮的寒光轉而成厲:

    「對,你該打!」

    就在這剎那之間,他就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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