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鬥將軍:少年冷血 第四集 十一萬火急 第七章 維護正義,只有刺殺
    軍隊開始叫人出來喊話,喊話的內容,無非是要鄉民交出「人犯」,讓鎮內「匪寇」投降,若協助抓拿「欽犯」者,必有重賞;對受迫助寇者,若肯「棄暗投明」,定必「寬大處理」,諸如此類,人云亦云。

    老渠鄉民,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好像借了「聾耳陳」的耳朵,充耳不聞,當作放屁。

    軍隊看喊話不能收效,便調集兵馬,築好防事,排好陣仗,看來立刻就要進攻。

    老渠的人,也在梁大中、耶律銀沖、冷血、老瘦、老福等人指揮之下,準備好長期抗禦的佈局。

    其中張書生雖看似是文弱書生,但精通陣法韜略、奇門遁甲,對佈陣埋伏,大有裨助。

    小刀則是冰雪聰明,很多絕妙而安全的防事,都是由她想出來的。

    除了北面絕崖之外,軍隊已實行三面包圍,插翅難飛。

    阿里、但巴旺、儂指乙也不閒著,各負責東、西、南三面的警報前哨。

    二轉子輕功最佳,常去深入敵陣,探聽消息。

    當天晚上,所探得的情況是:軍隊非常安靜,已定班戍守,沒有異動。

    梁大中問:「有沒有留意軍隊紮營的方式?」

    二轉子詫道:「怎麼?這還有古怪麼!」

    「有。」梁大中不愧精通文才、武略,他曾隨軍抗金,但因奸宦貪功氣狹,不能容他,他才罷官而去,所以對軍事極有識見,「如果不打算久留,營帳必不甚耐久,帳樁子入土亦不穩固。他們要留多久,一看便曉。」

    二轉子又出去「轉」了一趟,回來時,已不像適才那麼氣定神閒了,反而還傷了兩處,手腳都是草泥。

    「怎樣了?」梁大中問。

    二轉子喘氣咻咻:「好厲害,差點回不來。」

    並向梁大中大力點頭,眼中已流露出欽佩之意:「營帳扎得甚淺,而且,我還聽說,拂曉卯初,他們就要大舉在村西出襲,準備蕩平老渠!」

    大家都有點震驚,看來薔薇將軍真是用兵不測。

    「這薔薇將軍於春童是驚怖大將軍近年來手上第一號猛將。上次,他帶兵去剿滅布袋嶺的單名黑一股流匪,單名黑這一股人馬還以為軍隊在山腰的隘道上不來之際,薔薇將軍卻已似天降神兵,殺了進來,一下子如風捲殘雲,猝不及防之下,單名黑一股人馬,無一不給格殺當堂。這個人,確不好對付。」張書生本來鬃發微霜,現在好像連頂上的白髮也增多了不少。

    「不過,薔薇將軍的手段也很厲害。他攻打『十天王』一夥,上面只下令他殲滅商略山的流寇『十天王』,他卻把附近的『過天星』、『混世王』、『摟山虎』等四股山賊全一齊殺個雞犬不留。那次,靈壁的『橫天一字龍』帶同三鄉貧民造反,薔薇大將軍也不用動一兵一卒,就把他們勸降了。事後,又全部坑殺於登霧谷中。」梁大中為之齒冷的道,「布袋嶺剿單名黑一夥,之所以能夠幹得如此利落,主要還是因為他把山上山下山前山後的民眾全說服了,都幫著軍隊,一口氣把單名黑一夥給蕩平了。他,可狠著呢,否則,也成不了驚怖大將軍近日近身的大紅人了。」

    小骨道:「……這會不會是薔薇將軍自己的主意呢?」

    「小老弟,看來你對驚怖大將軍情有獨鍾,至今仍是不信。」耶律銀沖轉首向張書生、梁大中等道:「看來,出動到那樣的大軍,上層當道的奸官,對你們是勢在必殺,志在必得的了!」

    老瘦人瘦,氣概倒是雄邁:「我們老渠有的是好漢,叫他得不償失!」

    拂曉時分,全部人趕援鎮西,埋伏待命,不料,直至天色漸明,霧意漸濃,卻全無動靜。

    鎮南的老福卻著人飛騎來報,說那兒似有軍隊逼近,情況十萬火急。

    眾皆大驚。梁大中卻說,「冷少俠早已料到薔薇將軍善於用兵,極可能是聲東擊西,所以早已在那兒候著了。」

    眾人派出精銳能戰之士,趕到鎮南,卻見冷血也正趕撲鎮西,一問之下,原來也發現鎮南包圍的軍隊只是虛張聲勢,以為鎮西有急,連忙趕來援助。

    兩路人馬一經印證,立時趕赴鎮東,但那兒也無甚動靜。

    這時已天色大明。眾人奔波了一夜,甚覺困頓,但仍強振精神,分派人手,輪流戍守。

    到了第二夜,又風聞軍隊會在拂曉前出襲,時傳東面有事,時傳西面告急,眾人奔撲不已,但卻並無戰事,只是包圍的軍隊,似乎愈漸增加,似逾萬人了。

    如此過了五六天。

    ——老渠的鄉民,心力交瘁,不但疲乏已極,而且也漸臨斷炊之危了。

    總要想個法子解決。

    「突圍!」

    ——決不可能。大軍就在外面埋伏、部署,這樣衝出去,傷亡必重,而且鎮中婦孺,只怕都厄運難逃。

    可是如果長期耗下去,老渠鄉民,不戰自敗。

    這時,冷血說話了。

    「讓我衝出去。」

    「你一個人出去,有什麼用?」

    「有用的。現在這個時候,有理講不清,解決得了這一批軍隊,也解決不了下一批。到這時候,為了維護正義,只有刺殺了。」

    「刺殺?你要殺薔薇將軍!」

    「殺他是沒用的。要殺,就去危城,殺掉驚怖大將軍。」

    「你殺他!」

    「他是人,只要是人,就殺得了。」

    「你一個人去殺他?!」

    「殺人不是收割,並不是人越多越好的事。」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

    「在這裡枯守和固守,更是危險。此去危城,我盡可能在兩天兩夜內完成任務——這兒,就要靠大家撐住了。」

    「就算你要這麼做……可是,又如何闖得出去?」

    「不光是闖出去,還得要去得無聲無息,不要讓驚怖大將軍有防範。所以,我打算取北路而去。」

    「北路?那邊是斷崖啊!」

    「不錯!軍隊上不來,大家也走不下去。可是,只我一人,也許可以試一試。我勘察過地形了,應該還摔不死我的。」

    「為了老渠鄉民,冷少俠……」

    「別這麼說,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在這時候,黑白混淆,是非顛倒,要維持正義,主持公道,只有行刺,這雖是下策,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冷血很堅決。

    「你真的要去?」

    「是。」

    「真的沒別的路了?」

    「當沒有別的路的時候,絕路就是活路。」

    「你有把握殺得了驚怖大將軍嗎7」

    「沒有。」

    「沒有你還要去?!」

    「凡是做大事,都不可能有絕對的把握;有絕對把握的事,誰做都可以。」

    小骨不服氣,帶點嘲笑的說:「你去危城行刺大將軍,無非是為了成名罷了!」

    「真正的英雄都是無名的。若論英雄,為求公道而在此地拋頭顱灑熱血心連心手連手奮戰的鄉民,才是真正的英雄。」

    「依你看,」梁大令審慎地道,「你覺得這兩天薔薇將軍不會發兵來攻嗎?我們守得住嗎?」

    「不知道。不過,」冷血說,「取勝予敵,有三大要決。」

    張書生和梁大中及耶律銀沖都道:「正要請教。」

    「第一,是要發揮自己的優點。」

    張書生即道:「就像你對付『金甲將軍』石崗。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們人多勢眾,最宜速戰速決,但若論單人作戰的實力,在場無人可及你,所以你就先發制人,一出手先奪大軍之魂,奪主帥之魂,盡情的發揮了自己的長處,輕易擊退了來敵。」

    梁大中道:「我知道你是有意要給我們作個示範的……那麼,第二要訣呢?」

    「示範不敢,或可作引玉之磚。」冷血道,「第二,就是要把握敵人的缺點。」

    梁大中馬上便道,「就像你對付雷暴?」

    張書生道:「你先攫了他的聲威,嚇破了他的膽,他一怯,便不敢戀戰,你就一鼓作氣把他重創,對方自然完全潰敗了。」

    冷血點頭:「第三,要掌握主動,不可給對方帶動,要反過來帶動對方,才能主掌戰局。」他說,「這幾天來,薔薇將軍虛張聲勢,戰略無定,要等我們心力俱乏,筋疲力倦,他就是這種策略。」

    張書生卻道:「同樣的,你破圍而赴城去刺殺這件事的主謀人物,就是不甘為此局面所囿,另尋新局,要化被動為主動?」

    冷血笑了。

    ——他的笑容又似春風吹過凝著冰屑的枝頭。

    「如果我們太急於求勝,反而容易一敗塗地。這幾天,他們好整以暇,我們卻疲於奔命。」冷血說,「如果反過來我們以逸待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不急,他們一定會急;一急,就會做錯事,一旦做錯事,我們就有機可趁。」

    梁大中猶豫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此死守?」

    張書生也沉吟道:「……而你……卻去刺殺元兇?」

    冷血道:「險道之後,常有美景;峭壁之前,時有鮮花。既有佈局,就有破局——是勝是敗,全憑機遇,但機遇亦得要人去努力爭取。」

    小刀的雙頰現出一種美麗而特異的緋紅,就像剛才他的話是她的一帖猛藥。她問:

    「你什麼時候出發?」

    「這事已十一萬火急,」冷血因為要全力幹一件他要幹的事,臉上也呈現了一種似與人決鬥的神情,反而渾忘了平時面對小刀時的靦腆:

    「事不宜遲,今晚就去!」

    就是因為這個行動,因而在危城之中,當那個吒叱風雲、躊躇滿志,隨時可以正義的罪名來處決反對他的人的大將軍,正要因局面攪亂而趁機可以清除收拾掉這一群不知好歹,不自量力的讀書人之際,終於、究竟、到底、最後,還是遇上了冷血。

    就像光明終於遇上了黑暗,怎麼都免不了一場對決。

    稿於一九八九年五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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