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從牆角的大梧桐樹灑下,光影斑駁。
那一片閃爍的槍影,在斑駁的光影裡,急速的飛刺而出,真幻難分,根本看不清楚真實的槍尖所在之處。
服部玉子本身練的也是東瀛的槍法,乍一見到如此幻奇的一槍,夾著尖銳的風聲攻來,立刻發出一聲尖叫。
還沒等到她有什麼反應,金玄白已一手把她拉住,順勢往後一帶,把她托出丈許開外。
隨著身軀扭轉,他已施出武當「分光捉影」的手法,從那綿密如織的槍影裡探手而入,一把抓住了那支急速刺來的長槍槍桿。
那個年輕人似乎沒料到自己如此犀利的一槍都會被對方認清了方向,如此神准的抓住了槍尖部位。
他在一陣錯愕之際,上身一沉,運起全身勁道,挑槍而起,緊隨著口中發出的低吼,一股雄渾的勁力從槍身傳出,急湧而起。
這一招是槍神的追魂三路中的第三式,正是對付槍身受制於人的招式,其中的變化共有九種之多,並非表面上的挑槍震起對方而已。
可是一來對方的修為相差太遠,二來金玄白對於槍神的二十七招槍法太過熟悉了,所有的變化都無法騙過他,因而才能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槍桿。
這下,當對方力道轉變,急於變換招式之際,金玄白已敞笑一聲,借力使力的順勢一甩。
但見那個年輕人整個龐大的身軀頓時飛了起來,如同長了翅膀似的,騰空四丈有餘,斜斜的往後落去。
他們雙方這一交手,快如電閃,那個身形較矮的年輕儒士還沒看清楚狀況,已見到自己的兄長倒飛而去。
他發出一聲驚叫,未見如何作勢,整個身軀已掠空而起,躍出數丈之外,接住了那身形高壯的年輕人,然後緩緩落在地上。
金玄白目光一閃,禁不住道:「好輕功!」
那個儒生一接住手持長槍的年輕人,立刻關切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
那高大的儒生滿臉驚駭的望了金玄白一眼,一面把長槍插在地上,一面脫去外面的儒服,露出裡面的勁裝。
他低聲道:「花鈴,這小子很邪門,使出武當的手法,竟然也能制住這招七步追魂,我倒要試試他的能耐。」
那身形較矮的儒生道:「大哥,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槍。」
他瞥了站在遠處的金玄白一眼,轉身挪步,如同鬼魅似的,一溜煙的便奔進了房。
金玄白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微微一怔,抱拳道:「在下金玄白,此來是拜訪華山白虹劍客何大俠,不知兄台為何要……」
那個高大的年輕人看來性子頗為急躁,沒等金玄白把話說完,立刻道:「你便是最近崛起的江湖的什麼神槍霸王?是嗎?」
金玄白見他語氣頗為不善,濃眉微皺,道:「不錯,在下是有這個外號。」
那高大的年輕人道:「據說你是槍神楚老爺子嫡傳弟子?」
金玄白道:「應該算是吧!」
他目光一閃,道:「尊駕方才使出七步追魂之式,莫非也是七龍山莊的傳人?」
那個高大的年輕人道:「我叫楚仙勇,正是七龍山莊的人。」
金玄白抱拳道:「失敬,失敬!」
楚仙勇道:「槍神楚老爺子是我的祖父,如果照你這麼說,我該叫你師叔羅?」
金玄白一聽這話,立刻頭疼起來,因為他授藝的五位恩師,在武林中的輩份都很高,只要一抬出師門,便顯出他本身的輩份已在當今武林中居於極高的地位了。
譬如以少林來說,他便是當今掌門人的師弟,而以武當一派來說,論起輩份來,他就更高了,已是當今武當掌門黃葉道長的師叔。
這也就是為何武當三英會尊稱他為師叔祖的原因了!
因此,當楚仙勇一提起此事,他頓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如果按照輩份來說,他是槍神楚風神的嫡傳弟子,而楚仙勇則是七龍山莊的少主人,是楚風神的孫子,應該算是他的師侄才對。
可是當年楚風神一時起意,把孫女許配給金玄白,如果按照姻親的算法,金玄白應是楚風神的孫女婿,也就是等於楚仙勇的妹夫。
這兩種不同的關係,雖然看來簡單,其實算是滿複雜的,以致讓金玄白不知要如何稱呼才好。
這種困擾,不久前在松鶴樓遇見歐陽兄弟時便已發生,如今碰到了楚仙勇,又發生一次,使得金玄白想起來都覺得頗為荒謬。
楚仙勇見他沒有吭聲,嘴角一撇,道:「據說我爺爺已將七龍槍傳給你了?請問,那七龍槍如今在何處?」
金玄白道:「七龍槍的確是在我的身邊,不過此刻留在寓所沒有帶出來。」
楚仙勇眼中閃出凌厲的光芒,道:「難道我爺爺當年傳你七龍槍時沒有說過,此槍乃天下神器,槍在人在,槍失人亡的道理?」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這個他老人家倒沒有提過,可是槍在心中的道理我卻聽過。」
他的話聲一頓,道:「槍是我師父賜給我的,帶不帶在身上,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何勞你來過問?」
楚仙勇臉色一變,道:「你……」
這時房門一開,方才進入房內的儒生已偕同另外一名體形高大健壯的年輕人手持長槍,走了出來。
他們兩人的容貌相似,一看便知是兄弟,只不過一個俊逸秀氣,另一個粗壯結實,充滿陽剛之氣罷了。
楚仙勇見到他們兩人,話聲稍頓,道:「仙壯、花鈴,你們來見識一下爺爺的傳人,武林中最近新崛起的神檜霸王金玄白金大俠。」
金玄白聽他這麼一說,才發現這三個年輕人都是楚風神的孫輩,而其中那個作男裝打扮的少年儒生正是當年槍神替他定下的妻子楚花鈴。
而楚花鈐也就是最近二、三年來,震動北京的大盜千里無影。
直到此刻,金玄白才恍然大悟,為何楚花鈴會和兩位兄長到集寶齋去,原來她的目的便是勘查地形、探明虛實的!
想起楚花鈴方才展露的絕頂輕功,金玄白立刻發現她在輕功造詣上遠勝於兩位兄長,而楚仙勇和楚仙壯兩人恰如其名,一人粗勇,一人健壯,想必是在槍法修為上較高。
他心念急轉,意念飛馳,見到楚仙壯和楚花鈴走到楚仙勇的身邊,把大半槍身夾在肋下,持著半截槍桿,抱拳向金玄白行了一禮。
金玄白瀟瀟灑灑的回了一禮。
楚仙勇側首道:「金大俠自稱是爺爺的嫡傳弟子,想必槍法上已經得到真傳,我們就領教一下他的槍法吧!」
服部玉子在金玄白身後聽了半天,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儒生和其他兩人都是槍神的後裔。
不過她卻弄不清楚他們為何要逼著金玄白露一手槍法。
由於金玄白空著雙手,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是以服部玉子關心地趨前道:「少主,你沒帶槍來?我這兒有刀,是不是要借你用一下?」
金玄白道:「沒有關係,他們既要考量我的槍法,我豈能用刀?」
他揚目望去,道:「三位既然要試一試我的槍法,我豈能藏拙,這樣吧,我就用曬衣服的這根竹竿當作長槍。」
他虛虛跨出五步,到達晾曬衣服的木架邊,從架子上面取下了一根長約一丈六、七寸的竹篙,然後瀟灑地虛空踏步而下,到達距離楚仙勇三人前面三丈多遠之處,這才停下身來。
他顯露的這手武當失傳的輕功「梯雲縱」,較之楚花鈴方才使出的那手有如鬼魅、倏忽來去的輕功身法完全不同,看起來雖然不快,卻是瀟灑自在,另有一番美感。
楚氏兄弟倒還不覺有何特殊之處,反倒楚花鈴是輕功名家,一見這種怪異的身法,不禁為之駭然,心裡打了個突兀,忖道:「這莫非是青木道長爺爺所說的,武當失傳的梯雲縱輕功身法?」
她滿腹疑惑,只聽得金玄白又道:「我站在此處,任由你們聯手攻出三招,我都以守神三式相應,如果我能擋得住,大概你們會相信我是槍神的嫡傳弟子了。」
楚仙勇臉色一變,望了身旁的楚仙壯一眼,倏然敞聲笑道:「仙壯、花鈴,我們的金師叔想要以一根竹篙對付我們三支槍,哈哈,果真不愧是槍神的傳人,豪氣干雲哪!」
楚仙壯臉色一沉,道:「好,如果你果真能以一根竹篙,擋住我們三支槍,那我就尊稱你一聲師叔。」
金玄白道:「不必了,楚老爺子當年雖然對我有授藝之恩,可是並沒有強迫我叫他師父,到了後來,他反而要我叫他楚爺爺……」
說到這裡,他心念飛馳到十幾年前在靈巖山地洞裡的歲月,那個時候,當楚風神當著金玄白父親的面,許下將孫女嫁給金玄白為妻的承諾之後,便要金玄白改變往昔的稱呼,改稱他為楚爺爺。
由於金玄白當年還小,不明白為何楚風神當初逼著收自己為徒,堅持要自己稱他師父,卻在不久之後,又逼著自己改稱他為楚爺爺,以致引起沈玉璞的不悅,經常和楚風神發生爭執。
起初,鬼斧歐陽玨還不介意他這個稱呼,到了後來越聽越不是味道,覺得自己好像矮了一輩,於是也叫金玄白改口稱他為歐陽爺爺,以示和楚風神平輩的意思。
至於大愚禪師和鐵冠道長則絲毫不介意這件事,反倒將沈玉璞和楚風神、歐陽玨之間的鬥嘴視為點綴生活的趣事,還經常以此調侃他們兩人。
一想到這裡,金玄白才恍然大悟,為何當年楚風神要這麼做的原因了,原來是避免自己日後的尷尬。
瞬間,楚風神那慈祥的面容似乎浮現在眼前,金玄白的情緒緩和下來,忖道:「沒有經過槍神的親身教導,他的後代子孫在槍藝上的造詣,顯然失去不少真髓,看來這楚家三兄妹的槍法尚待磨練。」
望著遠處的楚花鈴,看她一身男裝打扮,瀟灑飄逸中完全沒有嬌柔之態,如果朱瑄瑄來此,和她站在一起,可說是瑜亮並立的一對俊逸書生,完全不分軒輊。
金玄白在這一剎,真想看到楚花鈴卸去儒服,換上女裝然後梳起髮髻,淡掃娥眉的模樣,看一看這位未來的妻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比起秋詩鳳、服部玉子來,又會差上多少?
楚氏兄弟怎知他在這一剎那,會想到這麼多的事情?見他臉上浮現一片淡淡的笑意,還當他是輕視自己,冷哼一聲,道:「仙勇、花鈐,我們上。」
話一出口,他急奔兩步,槍隨身移,在行進中蓄勢而起,連發七槍,槍槍相生,如同萬縷陽光灑落,耀得人眼都花了。
而在他出槍的當時,楚仙壯和楚花鈴也從兩側挺槍而攻,槍影層疊,如同濤濤海浪,一波接著一波泛現,槍風呼嘯起處,似乎把金玄白身前兩丈的空氣都已抽乾。
金玄白沉喝道:「來得好!」
如雷的喝聲裡,他揮動手中長達一丈六七的竹篙,使出槍神所傳的「守神三式」,灑出一片黃澄澄的竹影,在瞬間連續顫動了一百零八下,每一下都點在三支長槍的槍尖之上。
這守神三式乃是槍神所傳槍法中的三路守式,施展出來時,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布起的槍影,完全不容敵手以任何武器攻進防禦圈裡。
可是金玄白施展的第二式九招守勢,卻稍有變幻,配合著富有韌性的竹篙,由深湛內力所控制,不斷地在小幅度的範圍內顫動,以致發出一片類似一群黃蜂眾在一起的嗡嗡聲響,而那幻化的竹篙尖端,則像是鳥嘴一樣,每一下「啄」出,都是槍尖。
由於雙方的內力相差太遠,這一百零八下竹篙的點出,不僅破了楚門三兄妹的攻勢,甚至讓他們的槍身起了共振,震得他們幾乎鐵槍脫手。
楚仙勇第一個攻上來,也是第一個退下去,他端著一桿仍自在不住顫動的鐵槍,喝道:「你這是什麼槍法?」
在喝聲裡,兩面屏風後的槍影一斂,楚仙壯和楚花鈴也閃身移步,退到五尺之外,挾槍半蹲,滿臉驚容的望著金玄白。
他們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從槍尖上傳來的震動之力,也很明白金玄白所施的槍招正是守神三式中的第三式金鳳三點頭。
只不過在他們印象中的這一式槍法,既以守勢為主,如何又可以用竹篙的尖端去敲震對方的槍尖?
若是沒有具備銳利的眼力和快速變幻招式的手法,以及雄渾的內勁,如何能在瞬間覺察出三支槍尖所刺的部位,而施以這種守中帶攻的怪異槍招?
楚仙壯和楚花鈐愕然之際,聽到了楚仙勇的話,也同時有了相同的感受,全都望著金玄白,等候他的答覆。
金玄白敞笑一聲,收回手中竹篙,朝天豎起,道:「在下所施出的槍法正是守神第三式,不過這金鳳三點頭雖為守式,其實守中有攻,只要槍吐一尺,衍化而出,便是攻式,絕對不可墨守成規。」
楚仙勇一愣,還沒領會出金玄白話中之意,便聽到他沉聲道:「難道傳你槍法的人,沒有告訴你,槍是死的,人是活的,招式是死的,變化才重要這種道理嗎?」
楚仙勇全身一顫,放下手中長槍,呆立不動。
就在這時,一行四人走進了西跨院,服部玉子側首望去,只見田中春子襝衽朝何玉馥和秋詩鳳行了一禮,道:「婢子田春見過兩位少主母!」
何玉馥和秋詩鳳啐了一口,臉上泛起紅暈,相互望上一眼,眼中卻有笑意。
何康白一進入西跨院,便看到金玄白手持竹篙,而楚仙勇等三人則全都像個呆子樣,愕然站立著,除了楚仙勇之外,其他兩人都手持長槍,擺出應敵之勢。
他一陣錯愕,急走兩步,到達金玄白的身邊,問道:「賢侄,這是怎麼回事?」
金玄白側首望去,只見何康白和趟守財走在一起,看來他們離開松鶴樓之後,不知轉到哪裡去了,直到此刻才回來,所以才會引起這種誤會。
不過他雖是這麼想,卻很明白的曉得,就算何康白在場,恐怕也禁止不了楚氏兄弟動手,因為他們不相信金玄白已經得到了楚風神的真傳,若不親手一試,怎能甘心的相認?
這種心態,金玄白能夠體會得到,所以何康白一問到此事,他立刻笑道:「沒什麼,是兩位楚兄要一試我的槍法,想知道我的功夫已練到幾成?」
「胡鬧!」何康白臉色一沉,道:「仙勇、仙壯,你們聽清楚了,金賢侄的武功修為已臻大成!放眼天下,已難得找到幾個對手,憑你們三個人,恐怕用不著三招,便會落敗!」
楚氏兄弟默然不吭一聲,楚花鈴辯道:「何叔,我們只是和師……叔切磋一下槍法,並沒有怎樣。」
何康白道:「既是如此,你們還不把槍收起來?你們金大哥……」
他話聲一頓,抓了抓頭,有些困惑地道:「金賢侄,你們的關係真的很複雜,就跟歐陽念玨那個丫頭一樣,唉,都是楚老前輩惹的禍。」
金玄白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認為因為槍神的一個決定,因而難以衡量自己輩份的高低,可是楚氏兄弟和楚花鈴卻不知何康白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他怪罪楚風神,全都訝異地望著他。
楚仙勇劍眉一軒,道:「何叔,你怪我爺爺做什麼?他老人家又沒得罪你?」
何康白苦笑了一下,道:「你們把槍收起來,進屋去談吧!」
他見到楚仙勇彎腰撿起了槍,一臉不悅的神情,低聲問道:「金賢侄,你用了幾招把他們打敗了?」
金玄白道:「我們原本說是切磋五招,可是只交手了一招,便停了下來,看來他們都不服氣!」
何康白問道:「賢侄,你憑著一根曬衣服的竹篙,一招便已擊敗他們,看來劍神高天行也不過如此了!」
他頓了下,又問道:「依你之見,他們三人的槍法已練到了什麼地步?」
金玄白笑了笑,沒有吭聲,平腕一振,那根竹篙從他的手中飛起,似被一隻無形的手虛虛的托住,平平穩穩的落在曬衣架上,就那麼擺放著。
楚氏兄弟本來豎起耳朵在聽,想要知道金玄白的評價如何,卻在陡然之間見他露了這一手,全都駭然大驚,相互對望一眼,垂頭喪氣地拎著鐵槍走回房去。
楚花鈴倒吸一口涼氣,突然問道:「你……你真的是我爺爺的徒弟?」
金玄白微微一笑,還沒作答,何康白已燦然笑道:「小花鈴,看你平時聰明絕頂,現在怎會說出這等蠢話?金賢侄不僅是你爺爺的嫡傳弟子,並且還是少林大愚禪師、武當鐵冠道長,以及鬼斧歐陽玨和東海火神大將的嫡傳門人。他身兼五大高人之徒,成就自然非凡羅!」
楚花鈴一怔,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問道:「何叔,火神大將是誰?怎麼我從沒聽過?」
何康白道:「火神大將是二十多年前的武林高人,身居海外三仙之首,你如何知道?」
他笑了笑,道:「賢侄,我們別站在這裡,進屋裡再談吧!」
金玄白問道:「何叔,你們離開松鶴樓之後,沒有直接回來啊?」
何康白挽著金玄白的手臂,道:「我們出了松鶴樓,是趙兄不放心錢莊裡的事,所以邀我們去喝了杯茶,豈知卻收到七龍山莊和巨斧山莊的飛鴿傳書,這回不僅兩位老夫人和莊主要南來,並且同行的還有少林、武當兩位前任掌門……」
他頓了下,道:「看來他們獲悉四位前輩已有下落,所以追不及待的想要親自見你,問清楚一切的情況!」
趙守財一直都沒說話,這回突然有些激動的走了過來,道:「金少俠,據老夫人表示,這回南下,會先拐到漱石子老仙長那裡,很可能會邀他老人家一齊前來……」
金玄白一聽漱石子將要相偕而來,頓時腦門裡轟然一響,心裡泛起一股寒意,忖道:「糟糕,我的九陽神功只練到第六重,距離第七重的境界還差得遠,如果碰到了漱石子,我該怎麼辦?」
何康白沒有發現他臉色稍有異變,接著道:「漱石子老神仙是楚老前輩昔年的摯友,自從楚老前輩失蹤之後,他老人家曾多次進出七龍山莊,表達關切之情,只可惜近年他在廬山之巔修真,未曾下山,恐怕老夫人會邀不到他老人家,呵呵!你知道的,雲深不知處哪!」
他這麼一說,金玄白才吁了口大氣,心念一轉,他趕緊把話岔開,道:「何叔,我此來是要跟你拿那幾封書柬。」
「哦!對了,書柬就在花鈴那裡,此外,關於你和她的事,你看是不是要先跟她提一提?」
何康白一講到楚花鈴被槍神許配給金玄白的事,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忍不住有些憐惜地回頭望了一眼。
當他看到服部玉子一邊一個的挽著何玉馥和秋詩鳳在低語時,乍然一驚,因為到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年輕女子竟然美得出奇,站立在兩名美女的中間,不僅絲毫不顯遜色,反而更突顯出她沉穩、智慧的特色。
瞬間,何康白的腦海裡浮現起「蘭心慧質」四個字。就算身為何玉馥的父親,在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女兒比起她來,是要遜色不少。
他的臉肉抽動一下,低聲問道:「金賢侄,玉馥挽著的那位姑娘,眼生得緊,她是哪家的姑娘啊?」
金玄白笑道:「何叔,她是傅姑娘,不久前,在松鶴樓裡見過的那位……」
話未說完,趙守財首先便「啊一地一聲叫了出來,何康白跟著也同樣的發出一聲驚呼,他又多打量了服部玉子兩眼,再跟腦海中的印象對照一下,實在辨認不出兩者實為一人。
他再問了一句,道:「賢侄,沒錯吧?她真的是傅姑娘?」
金玄白笑道:「小侄騙你做什麼?她正是傅姑娘!」
何康白嘖嘖稱奇,目光再三在服部玉子的臉上邃巡了幾次,不僅引來服部玉子的注意,連何玉馥都發現了。
她嬌嗔道:「爹,你怎麼這樣放肆的看一位姑娘家?」
何康白老臉一紅,轉閒臉去,但他隨即想起一件事,又轉首問道:「傅姑娘,你可認得百變郎君夏君佐?」
服部玉子搖了搖頭,何玉馥好奇地問道:「爹!百變郎君是誰啊?」
「百變郎君是易容高手,可在瞬間變臉,不過此人已投入官家,多年未入江湖了。」
金玄白道:「我可保證傅姑娘並非百變郎君一脈,甚至跟他毫無關係。」
何康白又打量了服部玉子一眼,只聽趙守財讚歎道:「這種易容術真是太神奇了,老朽活了五十多歲,今天還是頭一遭遇見。」
何康白道:「傅姑娘身具此等奇術,想必是來自官家?」
金玄白豈能把服部玉子真正的身份來歷說出?他微微一笑,道:「進行以傾國之力來網羅人才,自是不會放過此等奇能異士,不過小侄保證,傅姑娘決非來自官府。」
他們說話之際,已走到房門之前,只見楚花鈴一人站在門口,默默地睜著一雙清澄的大眼,好奇地打量著何玉馥、秋詩鳳、服部玉子、田中春子四位姑娘。
若是金玄白不知道她便是槍神楚風神的孫女,此刻恐怕會勃然大怒,但他既知這位女扮男裝的儒生便是自己的另一位未婚妻子時,觀感又不一樣了。
他好奇地多看了她幾眼,發現她雖然看起來有些纖弱,可是眉宇之間卻有一份剛毅之色,想必是行走江湖多年,走南闖北,肩負起七龍山莊部份的生計,使得她比尋常的女子更加堅強,更加成熟。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