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驟的蹄聲在夜裡聽來格外清晰,有如天際響起的一陣密雷。
那數十名聚在路邊的衙門差人和錦衣衛校尉全都被蹄聲驚動,迅速地擺開陣式,舉著火把迎了上去。
五騎快馬馳近,速度也放緩下來,這時金玄自己看清那領先一人是個女子,其他四人都是錦衣衛武士。
他的目光一閃,對朱瑄瑄道:「是江姑娘回來了。」
朱瑄瑄詫道:「她不是跟薛姑娘到了驛站,準備明日一早返回四川嗎?她回來做什麼?」
金玄白身形一動,掠出數丈,到了那些按刀警戒的衙門差人之前,道:「大伙不要緊張,是江姑娘從驛站回來了。」
那些差人見到金玄白出面,全都退了下去。
羅三泰這時發完了船夫們的工錢,按照錢寧的吩咐,單獨把老船夫留下,直把花三嚇得五官都揪在一起,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眼看那些船夫紛紛上船離去,自己卻被留下,不禁急得渾身顫抖。
他聽到蹄聲急響,看見羅三泰把注意力放在奔來的馬匹身上,趕緊朝湖邊奔去,卻被朱瑄瑄攔住。
老船夫花三一向畏懼那些如狼似虎的衙門差人,被逼著駕船出湖,本來便非他心中所願,也只當出回勞役,白忙一夜。
誰知劃完了船,竟然想不到的有錢好拿,並且還比旁人多出二兩銀子,可是他心裡卻沒有一絲歡喜,反倒更擔心。
果然羅三泰在發完錢後,要他單獨留下,怎叫花三不驚嚇萬分?
他見到自己偷溜被逮住,駭然跪下來,從懷裡掏出那塊碎銀,雙手捧著道:「差官大人,小老兒不要銀子了,就放我回去吧!」
她看到錢寧閃身從柳蔭下走了出來,喝道:「錢寧,你還不快過來,躲在那裡幹什麼?」
錢寧應答一聲走了過來,朱瑄瑄道:「你的老丈人交給你去處理,記住,別嚇著人家了,要慢慢說!」
她快步往金玄白站著的地方走去,遠遠便見數騎駿馬停在金玄白身前不遠,接著便看到一個女子飛身從馬上躍了下來,長呼道:「謝天謝地,金大哥,你還沒走,真把我急死了。」
朱瑄瑄看到那個女子衝到金玄白身邊,拉著他的手,一副雀躍的模樣,只覺一股酸意從心底湧起,凝神望去,但見那個女子正是江鳳鳳。
她的臉色一沉,忖道:「這個死丫頭,不是跟薛婷婷和薛小傑那個小搗蛋一齊到驛站了嗎?怎麼隔不到二個時辰又趕回來了?真不曉得她想要幹什麼?」
她急忙走去,只聽金玄白問道:「江姑娘,你趕回來做什麼?為何不和你表姐一起……」
江鳳鳳道:「我在路上想起那個歐定邦,越想越愈不對,於是勸我的表姐留下,就讓別人上山去報訊好了,誰知表姐不肯,反而罵我一頓,於是我和她大吵一頓,這就回來了!」
她說話之時,臉色漲得通紅,顯見心中頗為激動,說完這句話,喘了口氣,問道:「金大哥,朱公子呢?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嗎?怎麼沒看到他?」
金玄白見她四下張望,一臉企盼的神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江鳳鳳藉理由和薛婷婷大吵一頓,目的便是為了朱瑄瑄。
顯然她見到朱瑄瑄化身的書生,氣度風流倜倘、俊俏飄逸,並且文武雙全,已經喜歡上那個書生朱瑄瑄了。
金玄白哈哈一笑,回過頭,只見朱瑄瑄正急步走過來,忙道:「呶!那不是文武雙全、風流倜倘的朱公子嗎?」
江鳳鳳一見朱瑄瑄,眼中散出異采,飛也似的奔了過去。
她奔到了朱瑄瑄之前,停住了腳步,深吸口氣,矜持地行了個萬福,嬌聲道:「朱公子,別來無恙?能夠再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朱瑄瑄看到她那歡喜的模樣,自然猜透她的心思,起先還有些為難,可是轉念一想,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瀟灑地作了一揖,道:「小生何其榮幸,能夠再度見到江小姐秀靨,真是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江鳳鳳抿唇一笑,道:「你又不是老冬烘,幹嘛搖頭晃腦的蹈起文來了?」
朱瑄瑄故意搖頭晃腦道:「敢問小姐,豈非愛慕小生文采風流,而效文君夜奔乎?」
司馬相如情挑卓文君的風流韻事,傳誦千古,江鳳鳳當然知道,她「啐」了一口,道:「你別胡說八道,誰愛慕你來了?不知羞恥。」
朱瑄瑄哈哈一笑,道:「小姐若非愛慕小生,為何滿臉羞怒?可見你口雖不言,其實心中愛慕得緊……」
江鳳鳳跺了下腳,道:「我說不過你,不跟你說了!」說著,轉過身去,卻掩著嘴在偷偷暗笑。
朱瑄瑄道:「不說!不說!小生讓你看一樣東西,你要不要看?」
江鳳鳳轉過身來,問道:「什麼東西?」
朱瑄瑄抬頭望去,只見金玄白站在原地,雙手負在身後,火光照射在他頎長的身軀上,投下一條長長的身影,恍如一座雄偉的高山,讓人生起景仰之心。
她愣了一下,只覺心底一陣迷亂,忖道:「怎麼我初次見到他時,只是覺得他的武功高得驚人,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可是現在卻愈看他愈覺得他是個頭角崢嶸的奇男子,全身上下都散放出迷人的魅力,讓人久觀不厭!為什麼?」
她不知道這正是佛家所說的「境隨心轉」的道理,早先她的心中並沒有金玄白,此刻經過張永、朱天壽等人再三的明示、暗示,以致對金玄白的觀感改變了,漸漸將他視為自己未來的夫婿看待。
就由於這種心情的轉變,使得她將金玄白的身影嵌進心底,逐漸地隨著雙方不斷的接觸,而起了變化,以致金玄白的一言一行都彷彿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江鳳鳳見他突然發起呆來,臉上現出癡迷的神色,還以為他是被自己所迷,羞澀地抿唇一笑,走過來拍了朱瑄瑄一下,道:「朱公子,你怎麼啦?好端端的發起愣來。」
朱瑄瑄驚醒過來,伸手一把抓住了江鳳鳳的手,低聲道:「我是看到你的美麗容顏,這才發起愣來!」
她一面說話,一面抓著江鳳鳳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江鳳鳳只覺全身一陣酥軟,半個身子偎了過去,朱瑄瑄趁機把她摟進懷裡,低聲道:「小鳳兒,你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反倒讓江鳳鳳嚇了一跳,趕緊把手一摔,翩然躍了開來,啐道:「枉你還是個讀書人,怎麼老不正經?」
朱瑄瑄笑道:「小生還沒老,所以正經得很呢!」
她從背後取下一個長形的包袱,笑道:「小鳳兒,這是諸葛大人買來送給金大哥的名畫,你要不要看一看?」
江鳳鳳走過來,問道:「是什麼畫?」
朱瑄瑄揚聲道:「金大哥,你拿枝火把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金玄白站在原地,一直偷偷地看著朱瑄瑄和江鳳鳳兩人,他明白江鳳鳳至今仍然不清楚朱瑄瑄其實是一個女子,還以為她是個英俊瀟灑的書生,所以把一縷情絲牽在朱瑄瑄身上。
他看到兩人在打情罵俏,那種親暱的態度如同一對情侶,禁不住心中暗笑,想要看看這種假鳳虛凰的遊戲要玩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可是他卻又為江鳳鳳擔心,不知她在獲悉朱瑄瑄的真實身份之後,會有什麼反應?結局是喜劇還是悲劇?
遠望著錢寧帶著花牡丹和老船夫花三在比手劃腳的解說不停,他不禁覺得花牡丹比起江鳳鳳來,要幸福多了。
他搖了搖頭,輕歎道:「朱瑄瑄,我看你到底要玩出什麼花樣來?到時候你又如何收這爛攤子?」
正在沉忖思考之際,他聽到了朱瑄瑄的叫聲,順手從一個衙役手裡拿過一枝火把,走了過來,挪揄地道:「朱公子,你又玩什麼花樣?想要逗江姑娘開心啊?」
朱瑄瑄還沒說話,只見江鳳鳳羞怯地道:「金大哥,連你也不正經起來,真是的!」
金玄白笑道:「原先我見你回來,還以為你是可憐我被你表姐拋棄了,所以要回來安慰我,豈知你卻完全是思念朱公子,這才趕回來的,呵呵!我真是羨慕朱公子艷福不淺哪!」
朱瑄瑄斜睨他一眼,道:「大哥,你若是對小鳳兒有意,我可以讓賢啊!」
金玄白笑道:「千萬不要,江姑娘喜歡的是你,你留下來慢慢的疼她吧!我有那麼多的未婚妻子,想起來就頭痛,還不知道要怎麼擺平呢!」
朱瑄瑄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是件很平常的事,怎麼會頭痛?」
金玄白搖了搖頭,道:「難唷!」
朱瑄瑄笑道:「大哥,你別忘了,你可是武林高手,天下聞名的神槍霸王哦!除此之外,還是未來的朝廷重臣,名動天下的武威侯,連幾房妻妾都擺不平,豈不讓人笑話了?」
「什麼武威侯?那是開玩笑的啦!」
金玄白道:「這都是為了仇鉞那個小子,張大人才要我冒充武威侯,如此一來明天下午替仇鉞上門求親,才會讓周大富瞧得起!」
朱瑄瑄白了他一眼,道:「張大人說你是武威侯,你就一定是武威侯,哪來什麼冒充之事?」
金玄白笑道:「張大人就算執掌錦衣衛,也不可能封我做什麼武威侯,他險是要我充殼子的啦!嚇一下周大富還可以,騙別人可不行!」
朱瑄瑄正色道:「國家的名譽豈可拿來騙人?大哥我跟你打個賭,幾天之內聖旨就會下來,封你做武威侯。」
金玄白一愣,想起朱瑄瑄是郡主,這件事恐怕她也有出力,搞不好自己真的會莫名其妙的成了什麼武威侯。
想起了朱天壽之言,他忍不住問道:「朱公子,你真的有辦法讓我成為武威侯,我朱大哥成為逍遙侯?」
朱瑄瑄道:「你不管我有沒有辦法,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金玄白想了一下,搖頭道:「我不是錢寧,不跟你賭!」
朱瑄瑄笑道:「你怕也變成另一個三光道人,是吧?」
江鳳鳳滿臉困惑,不解地問道:「朱公子,你既然在朝廷有人,為何不在大考時動個腦筋,考個狀元做做?」
朱瑄瑄失聲笑道:「傻小鳳兒,我是在跟大哥說笑,你當我在幹什麼?」
她突然伸手捏了下江鳳鳳小巧的粉鼻,笑道:「呵呵!你以為我是當今聖上,要封誰當侯爺,誰就是侯爺了?真是個小傻瓜。」
江鳳鳳雖覺朱瑄瑄的動作唐突,心裡卻是覺得甜甜的,啐了她一聲,道:「金大哥,你跟他賭啊!這種賭注一定贏,你怕他什麼?」
金玄白沒有理她,問道:「朱公子,你找我來要看什麼?」
朱瑄瑄一揚手裡的包袱,道:「這是諸葛大人臨走之前交給我,要我轉給你的武功秘笈!」
「武功秘笈?」金玄白笑道:「諸葛兄又哪來的什麼武功秘笈?他一定是在騙你的。」
朱瑄瑄道:「他說這裡面有八幅畫,裡面藏著你急需修練的絕世武功,所以要你一定要仔細鑽研,好好的學習!」
江鳳鳳迫不及待地道:「金大哥,快打開來看看,我也想知道裡面畫的到底是什麼絕世武功招術……」
朱瑄瑄道:「大哥,這是諸葛大人送你的東西,必須要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打開來,你說,我們可不可以打開來看看?」
金玄白不明白諸葛明在玩什麼把戲,猶疑一下,道:「好!你就打開包袱,看一看吧!」
朱瑄瑄解開包袱,只見裡面捲著一疊雪白的絹素,她緩緩開啟,只見第一面絹素上繪著園林假山,叢花生樹,穿著一身綠裳的女子躺住一座涼亭的石桌上,下半身裙子已經褪去,在石桌之前,一個頭戴唐巾,身穿短衫的男子,雙手各托一條粉腿,而在他的腳邊,一條綢褲褪落一邊,身後卻又站著一個丫鬢裝束的少女,正雙手推著男子的臀部。粉牆房邊,一株高大的杏樹枝幹槎枒,怒放盛開的大紅杏花,斜斜伸出粉牆之外,似乎隨風搖曳。而杏樹旁的數株芭蕉卻是綠意盎然,襯著枝頭紅荔和一片粉牆,格外賞心悅目。尤其是涼亭中的一男二女,不僅衣著、裝飾、面貌、表情,都是以工筆的手法繪製而成,栩栩如生。
這是一幅精美的春宮畫,金玄白一瞥之下,立刻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住了。
隨著火光的不住閃動,畫裡的人物似乎活過來了,就那麼活靈活現的動著,耳邊彷彿聽到低低的喘息之聲,微風拂過,那一大片綠色的芭蕉樹像在搖晃不定……
金玄白看到絹畫上提了「一枝紅杏出牆來」一個字,而署名的人則是「江南仇十洲」。
他定了定神,發現喘息之聲來自江鳳鳳,而朱瑄瑄則是雙眼圓睜,死盯著絹畫,拿著絹素的一雙手在不住的顫抖,以致畫上的所有東西都在晃動,造成人物已經活過來的錯覺。
金玄白乾咳一聲,尷尬地道:「朱公子,不要再看了,這不是什麼武功秘笈……」
江鳳鳳被他的話聲驚醒,「啊」了一聲,轉過頭去罵道:「這是什麼狗屁秘笈嘛!完全是……」
話一出口,她又忍不住偷瞄絹畫一眼。
朱瑄瑄覺得自己雙煩滾燙,卻詳裝鎮定,讚歎道:「仇十洲不愧是和唐解元齊名的大畫家,這幅畫的構圖、畫工、色彩、明暗對比,簡直妙不可言,難以言喻……」
金玄白道:「好了,女孩子家看這種東西幹什麼?還不快捲起來?」
朱瑄瑄道:「大哥,你這就錯了,我們欣賞名師繪畫,豈可心有成見?難道你沒說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兩句話嗎?」
金玄白在跟隨大愚禪師習武練功的那段時間,除了練習少林派的氣功、刀法、拳法、掌法之外,還不時聽大愚禪師說一些武林軼事。除此之外,大愚禪師還不時為他講解佛經,只不過他跟大愚禪師相聚的日子不長,加上當時年紀又太小了,所以對佛理的瞭解不深。
不過,他雖是受到九陽神君的影響極大,童年的記憶卻仍然清晰。
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乃是《心經》中的兩句,金玄白在八歲時便已背得滾瓜爛熱,只是多年未念,便一直忘了。
此刻,當朱瑄瑄一提起來,心經的文字立刻便閃現腦海,低吟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朱瑄瑄和江鳳鳳驚訝地望著他,只見金玄白笑了笑道:「朱公子,你誤解了心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是這麼解釋的,裡面蘊含的道理非常深。」
朱瑄瑄道:「現在不是談佛理的時候,是看武功秘笈的時候。」
她翻過第一張絹畫,只見第二張畫上人物更多,一男三女棗在水榭之中,行那男歡女愛之事,池中水光瀲艷,映著藍天白雲,只覺美不勝收,絲毫沒有猥褻的感覺。
朱瑄瑄「嘖嘖」稱奇,道:「這仇十洲僅憑著這幾幅畫,便可以流傳千古,和唐解元齊名……」
金玄白心情漸漸平復,僅以監賞的眼光觀看絹畫,果真發現這幅畫的優美之處,並非完全強調男女情事,而足以烘托的手法,表現出男女之間的喜悅歡愉。
他暗忖道:「諸葛兄送我這幾幅畫,顯然是監於我有數房妻室,這才挑了這種多人相聚的絹畫供我參考練習,難怪他會說這是武功秘笈……」此後的數張絹畫全都是繪的一男多女,景物變化無窮,四季分明,色彩豐富,讓人不僅目不暇給,且有眼花撩亂之感。
朱瑄瑄看完了最後一幅絹畫,只覺喉乾占燥,勉強笑道:「大哥,你以後憑圖練功,幾位大嫂就不會發生閨怨之事……」
金玄白把那八幅(四季行樂圖)拿了過來,捲起放進包袱包好,叱道:「你真是胡鬧,一個女孩子家……」
他想到朱瑄瑄如今冒充書生,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曉得她的身份,若是貿然揭穿她的真面目,恐怕不安,於是話聲一頓,改口道:「你讓一個女孩子家看這種畫,是不是想讓她羞死?」
朱瑄瑄一怔,果真見到江鳳鳳雙手撫面,蹲在地上,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她自己身為女子,當然瞭解江鳳鳳初次觀看這種春宮畫的反應。想起三、四年前,她自己躲在母親的房裡,不小心的從枕頭匣內翻出數幅春宮畫時,那種好奇、驚駭、歡喜等等複雜情緒,想必江鳳鳳也是同樣的感受。
只不過她和兩個男子一同觀賞這種春宮絹畫,恐怕還混雜著羞怯、刺激,或其他不同的特殊情緒。
由於這幾幅畫的影響,恐怕自此以後,她的整個觀念都會改變,可說是已從懵懂的少女歲月,心裡迅速地蛻變為一個成熟的女子……
朱瑄瑄心中有些歉意,走了過去,撫著江鳳鳳的肩膀,輕輕的拍了兩下。
江鳳鳳「嚶嚀」一聲,投進朱瑄瑄的懷裡,低聲道:「朱郎,抱緊我。」
朱瑄瑄輕歎口氣,把她摟緊,低聲道:「小鳳兒,我不會辜負你的。」
金玄白捲好包袱背在背上,見到朱瑄瑄和江鳳鳳摟在一起,暗罵一聲:「荒唐!」
這時,錢寧走了過來,道:「金大俠,小的已經和花老爹談妥了,今晚他們父女隨我到拙政園去住一宿,明天一早我就帶他們上街去買衣服。」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你要讓那老船夫同意你娶他女兒,恐怕費了不少口舌吧?」
錢寧苦笑道:「怎麼不是?我差點沒把嘴皮子說破了,花老爹死都不肯答應,還三番兩次的跟我下跪,求我放過他的女兒,他媽的!好像我要抓他女兒送到妓院去一樣,氣得我差點沒一拳把他打死!」
他看到金玄白皺起了眉,訕訕一笑道:「當然我再生氣,也不會這麼做,不論怎麼說,他總是我未來的老丈人,我得照顧他後半輩子……」
金玄白頷首道:「你這樣想就好了。」
錢寧道:「我在生氣的當頭,牡丹都急得哭了出來,於是我靈機一動,想起了宋知府,於是告訴花老爹,明天下午宋知府會陪著我登門求親,嘿!這下一來,花老爹的神態完全改變了……」
他罵了一個「他媽的」,繼續說下去,道:「這些鄉下人,原先怎麼說都跟他說不通,在他的眼裡,恐怕一個捕頭都比我要大上三級,直到我把宋知府抬了出來,他才肯相信,還問我和羅捕頭比,哪一個人的官比較大,唉!我真是被他氣死了!」
金玄白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這也沒什麼好氣?鄉下人本來就是這樣的嘛!在他們的眼裡,恐怕一個知府部比巡撫要大得多。」
「可不是嘛!」錢寧道:「我為了證明我的話沒有虛假,還把羅三泰這小子給叫來,嘿嘿!羅捕頭只說了幾句話,花老爹就完全相信我是個官,不過在他的心裡,宋知府比我最少要大上十八級……」
他壓低聲音,道:「金大俠,我準備把花老爹帶到拙政園,今晚就把宋登高知府叫來,當著花老爹的面,罵宋知府幾句,如此一來,也好讓他明白我錢某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金玄白道:「這樣不好吧!你要托人宋知府替你提親,又要罵他幾句,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我想,花老爹只要看見宋知府客客氣氣的向你行禮,就會相信你的話了。」
錢寧連忙應聲道:「對!對!金大俠的話對極了,小的敬領教誨。」
金玄白道:「你既然已經談妥,我們就走吧!」
錢寧應了一聲,走向羅三泰而去,吩咐一些事情,不一會功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在數匹駿馬前行,數十名錦衣衛校尉和蘇州衙門差役的護送之下,返回蘇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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