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熊臉色變了變,終於沒有發作,忍耐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道:「老弟,你坐下慢慢說。」
於梵察看了一下椅子,見到沒有什麼,坦然坐了下來,把常彪往腳下一擺,然後一隻腳踩在他的身上,防備有突然的變故發生。
鄭飛熊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依然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於梵默然了一會,在凝神注視鄭飛熊的情形下,很快地把常彪勒索敲搾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飛熊沒等他說完,大罵道:「真是該死的傢伙,競做出這種混帳的事出來,丟我的臉……」
於梵也不曉得鄭飛熊是故作姿態,還是真的心中生氣,他沉聲道:「我如今只想他告訴我那兩個逆賊……」
說到這裡,有一個大漢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於梵頓著話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鄭飛熊目光望那個大漢擺好了茶,吩咐道:「金牛,你去拿點金創藥來。」
於梵見那名喚金牛的大漢應了一聲走了下去,繼續說道:「我發誓要找那兩個賊子,替師傅報仇,凡是阻止我復仇的,便等於是我的仇人……」
鄭飛熊但見於梵說話之時,眼中露出一股煞厲的神色,暗暗心驚:「這小於以前送馬蹄鐵來的時候,看來跟普通的童子一樣,沒想到他倒練了一身的好功夫,身手如此矯健,這麼說來,那龔跛子竟也是個隱居的俠客不成……」
他乾咳一聲,道:「若說常彪太過貪心,老夫相信,但他決不會和你兩個師兄有任何勾結的地方,等他醒後,老夫問他……」
於梵冷哼一聲,拿起桌上擺著的熱茶,潑在常彪的臉上。
那杯茶沖好不久,頗為燙熱,鄭飛熊一驚,道:「你幹什麼?」
話聲方畢,常彪已大叫一聲,被熱茶燙醒。
於梵凝望著鄭飛熊,道:「你問他吧!」
鄭飛熊搖了搖頭,沉重地道:「想不到你的年紀那麼小,竟會如此狠心,看你把他傷成什麼樣子……」
於梵冷笑一聲道:「為了替師傅報仇,我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他想起了龔江對他的大恩,平時愛護他的情形,忍不住心中抽痛,如同刀割。
重重的咬了咬嘴唇,他狠聲道:「他如果還不說出來,我會殺了他的。」
鄭飛熊暗暗吁了口氣,正要說話,那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常彪已叫道:「師傅,你快救救我……」
「沒有出息的東西!」鄭飛熊罵道:「你把我的臉都丟光了,還好意思要我救你?」
常彪被叱,顫聲道:「師傅,我……」
鄭飛熊臉色鐵青,那一臉的大麻子顯得更加可怕。
但見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問道:「常彪,你快說那兩位陳……」
於梵打斷了他的話聲,道:「那兩個傢伙是畜牲,是逆賊,不是人。」
鄭飛熊嘗了於梵一眼,繼續道:「常彪,你把他們行蹤說出來就沒有事了……」
常彪痛得身上直打哆嗦,顫道:「他們……他們說是去拜江南大俠為師……」
於梵一楞,驚道:「什麼?他們要拜江南大俠為師?」
常彪道:「他們說是到了杭州先玩一陣子,然後拜在江南大俠門下,學好武功,就不怕任何人了……」
鄭飛熊也訝道:「江南大使會收他們為徒?不可能吧!」
他搖了搖頭,道:「常彪,他們是這麼說的,你沒記錯?」
常彪道:「徒見……也是這麼問他們,但是他們說是有介紹函的……」
於梵失聲道:「介紹函件?」
他的思緒急轉,在忖量著常彪的話中所含的真實性到底有多少默然忖想了一下,他抬起頭來,只見鄭飛熊正以狠毒的目光凝注著自己。
鄭飛熊一見於梵抬起頭來凝望著自己,連忙移轉開目光,望常彪而去。
於梵心中一動,暗道:「人家說這鄭麻子以前乃是個地痞,恐怕不僅如此,他可能還到江湖上去混過一陣,做了不少壞事,否則他也不會惹得雁蕩……」
心念未了,他只聽鄭飛熊道:「於老弟,常彪既已把話說清楚了你總該放了他吧……」
於梵心中已經暗暗提防鄭飛熊,哪會如此輕易的便放開常彪?他微微一笑,道:「我還有話要問他呢!」
常彪呻吟著道:「你快放了我吧,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啊,師傅。」
於梵冷哼一聲道:「你也不用叫你的師傅,放不放你,都在於你自己了!」
鄭飛熊怒叫著道:「小於,你有話要問他,就快點問他,不然他傷重死去,老夫也不會饒過你。」
於梵看到鄭飛熊惱怒的樣子,知道是自己的話傷害了對方,他也沒理會對方,沉聲問道:「常彪,那兩個畜牲可曾對你說起那封介紹函件是什麼人寫給他們的?」
常彪道:「他們說是龔跛子寫的……」
本來於梵是絕不容許常彪這麼說的,他對龔江尊敬無比,絕不容許任何人用言語侮辱,可是當他聽到常彪的話,他已為之震驚住了。
他已沒有心思去責備常彪,意念急速的在腦海中輪轉,驚忖道:「怎麼會是師傅寫的函件?怎麼會呢?」
這個問題很快地得到了解答!
於梵在思忖之下,立即便推想而知,那封給江南大俠藍輝雄的函件,必是師傅為自己所寫的。
他咬了咬牙道:「這兩個畜牲,竟利用師傅替我寫的介紹函,投靠江南大俠……」
常彪道:「所以當你問我提起他們竟然把龔跛子殺了,我不敢相信……」
「住口!」於梵眼中露出凶光,狠聲道:「你再敢侮辱我的師傅,我便一劍將你殺死……」
鄭飛熊大驚,沉聲道:「姓于的,你冷靜點……」
於梵道:「我很冷靜,你別在我的眼前弄鬼!」
他深吸口氣,勾指彈了彈劍刃,道:「現在我準備離去了,請你備往一輛馬車,喏,這是車資。」
鄭飛熊見他把銀子掏放在桌上,驚問道:「你是要去杭州?」
於梵頷首道:「不錯,我要到江南大俠那兒去找他們,不怕他們跑到哪裡去!」
鄭飛熊默然望了於梵一眼,道:「你這麼做,敢情……」
一個大漢匆匆自內室走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話,鄭飛熊瞥了那個名金牛的大漢一眼,叱道:「怎麼這樣慢才出來?」
金牛道:「好久都沒人受傷了,金創藥藏在箱底,找了好久才找到……」
鄭飛熊叱道:「你還不快去跟常彪敷上藥?」
於梵見到金牛手裡持著一個烏木瓶,走將過來,要替常彪敷藥。
他沉聲道:「且慢!」
鄭飛熊站了起來,道:「怎麼回事?」
於梵冷笑一聲道:「你們想藉跟常彪敷藥的機會把他弄走,你可別想了!」
鄭飛熊氣得跺腳道:「好小子,你把老夫看成怎麼樣的人了?竟敢說出這樣……」
於梵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道:「鄭麻子,你什麼出身,我清楚得很,我能夠不提防你嗎?」
鄭飛熊怒叱道:「你預備怎樣?難道要他痛死不成?」
於梵道:「這位金大哥,請你把金創藥擲給我,我來替他敷藥。」
金牛望了鄭飛熊一眼,終於把手裡的藥瓶擲了過來。
於梵接過藥瓶,道:「你能否替我準備一輛馬車?」
金牛愣了一愣,鄭飛熊叱道:「金牛叫你去備車,你還不快去?」
於梵見到金牛轉身離去,招呼一聲道:「金大哥,我把話講在前頭,不許你們在馬車上弄什麼鬼,否則這位常大哥就危險了,到那的可別怪我言之不豫……」
鄭飛熊大聲道:「聽到沒有?要備輛好車來!」
於梵見到金牛唯唯進去,笑了笑道:「鄭大叔這麼做就對了!」
鄭飛熊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可以替他敷點菜了吧?」
於梵望了望手裡的烏木瓶,道:「這個藥怎麼擦的?」
鄭飛熊道:「你只要把藥粉灑在傷口就行了。」
於梵只見常彪臉上起了不少水泡,面頰腫起老高,心中也有點忍,拔開瓶塞,俯身把藥粉灑落在常彪身上的傷痕處。
,哪知那些藥粉竟然像是輕煙一般,於梵傾著瓶子往下倒落,藥粉飛撲而起,向他的面門衝將上來。
於梵心中一驚,曉得有點不對,想要閃開,已是來不及了。
那股輕煙似的藥粉一撲進鼻中,於梵只覺頭暈目暗,竟然登時凝滯起來。
他的身軀還未站起,已就著原來的姿式撲倒於地,跌落在常彪的身上。
鄭飛熊發出一陣狂笑,道:「孔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來找起我的麻煩來了,真是自找死路……」
他站了起來,大聲喝道:「來人哪!」
那些大漢全都聚集在內廳等候使喚,他們一聽鄭飛熊的喝聲,全都應聲出來。
鄭飛熊指揮道:「你們把這小子捆起來,把常彪抬到裡面去,替他敷上藥……」
那些大漢有的扛著常彪進去,有的就把於梵捆起來縛在大廳的圓柱上。
他們全都痛恨於梵無比,所以用的繩索乃是鐵絲摻牛筋揉合一起的鐵筋繩,這種繩索著肉捆著,若是遇著掙扎,鐵絲可以深陷向內,磨斷骨頭,的是狠毒利害。
鄭飛熊冷冷地望著於梵被捆在柱上,眼中泛過一絲險狠的神色,吩咐道:「金虎,把這小子弄醒過來,我要讓他嗜嗜鞭子的味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找我的麻煩。」
金虎應了一聲,自懷裡取出一個綠色的瓷瓶,打開瓶塞,湊在於梵的鼻端,輕輕的搖了兩下。
於梵被瓶裡揚溢出來的辛辣味道熏醒過來,他重重的甩了下頭,睜開眼來,只見鄭麻子大模大樣的坐在椅上,手裡握著一根鞭子在緩緩的拉動著,目光陰沉地望著自己。
在他的身旁,一列站著七八個大漢,全都虎視眈眈的向這邊看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殘忍冷笑之色。
於梵心中一驚,曉得自己已經落人鄭麻子的手裡,他深吸口氣想要掙開手上的束縛,卻發現愈是用勁,腕上縛著的繩索愈是束緊幾乎深嵌進肉中。
他一發現形勢不對,立即便放棄了掙扎,鬆去手上所運的勁道心念轉動,另想其他的方法。
鄭飛熊見到於梵已經醒來,冷笑一聲道:「於老弟,對不起了。」
於梵輕哼一下,道:「鄭麻子,你用不著假仁假義了,我既然中了你的暗算,落在你的手裡,還不是隨你怎麼辦?」
「老弟,你真夠骨氣!」鄭飛熊緩緩向著於梵行了過來,道:「我也不會怎樣為難你,只不過抽你兩百鞭子,然後剝下你的皮,挖出你的心,替我那兩個死難的徒弟報仇!」
於梵臉色微微一變,道:「鄭麻子,人家說你已經改邪歸正,想不到你仍然……」
鄭飛熊猛地一鞭抽在於梵身上,道:「好小子,你的膽子好大竟敢惹到老夫頭上,敢情你以為老夫挨了那一劍之後,已經洗手了告訴你,我……」
他說到這裡,看到了從於梵胸前衣衫破處露出來的那支奪魂神釘,話聲陡然一頓把鞭子一扔伸手把奪魂神釘拿了過來,凝神望了一下,臉色立時大變,問道:「這支奪魂神釘你從哪兒來的?」
於梵挨了一鞭,只覺胸前火辣辣的,彷彿被火棒烙過一般,他咬了咬牙,正想飛起一腳,不顧一切的向鄭飛熊踢去,摹然他見到對方神色大變,頓時又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他冷冷一笑道:「你也曉得這是奪魂神釘?」
鄭飛熊眼中露出凜駭的光芒,又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手裡的奪魂神釘,抬起頭來,問道:
「我問你,你是從哪裡撿來的這支奪魂神釘?」
於梵嘿嘿一笑,道:「撿來的?你為什麼不撿一支給我看看?」
鄭飛熊拿著奪魂神釘的那隻手幾乎都在顫抖,他顫聲道:「你既不是撿來的,莫非還是他們送你的不成?」
於梵想不到鄭飛熊見到了這支奪魂神釘竟會如此害怕,他的心中一動,已經想好了法子,要藉這支奪魂神釘脫身了。
「你既曉得神釘的主人是誰?」於梵沉聲道:「還敢把我捆在這兒?」
鄭飛熊不敢置信的看著於梵,搖頭道:「不會的,他們遠在漠北,又怎會到這兒來了,絕對不會的……」
於梵冷笑道:「鄭麻子,你若是想要讓這兒化為灰燼,你就儘管對付我好了,不然的話,哼……」
鄭飛熊被他這句話嚇得退了一步,臉色變幻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他這個神態使得那些大漢都不明所以,紛紛走前過來,其中有一人問道:「師傅,你老人家怎麼啦?」
鄭飛熊臉色沉肅,道:「你們看,這是天下九大高手裡漠北雙凶所用的獨門暗器奪魂神釘,也等於是他們的信物……」
他側首望了於梵一眼,壓低噪子道:「不曉得這小子從哪兒弄來這麼一支奪魂神釘,我們若是對他不利,恐怕這事讓那兩個魔頭知道了,我們這兒沒有一個人能留下活命。」
金虎問道:「師傅,那兩個魔頭真有這麼厲害?」
鄭飛熊駭然道:「那九個大魔頭,個個心狠手辣,不管情面,不計利害,只要有人敢得罪他們,換來的必是血洗滿門,所以連少林,武當那些大門派都不敢得罪他們,所以……」
他想到九大凶人狠毒之處,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再也說不下去,那些大漢見到他如此害怕,個個臉色大變,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說話了。
默然一會,金虎低聲道:「這麼說來,師傅,你老人家打算放了他?」
鄭飛熊苦著臉道:「不放他怎麼辦?假如他真跟那兩個魔頭有淵源,我們殺了他,只怕後患無窮……」
「不!」金虎道:「師傅,你老人家若是將他放走,才是後患無窮他若真與那兩個魔頭有所千連,以後還會放過我們嗎?所以依徒兒之見,還不如趁現在沒人知曉之際,把他殺了……」
鄭飛熊眼中一亮,道:「對,這樣做可以永絕後患。」
他的臉上立刻浮起一股殺氣,那一顆顆豆大的麻子都顯得有點發亮,轉過身來,他把奪魂神釘往懷裡一插,俯身把地上那枝長劍撿了起來。
於梵本來想憑藉著漠北雙凶的名頭,震住鄭飛熊,使他不敢動手傷害自己,哪知鄭飛熊聽了金虎的話,要把於梵殺死,來個永絕後患。
他一見鄭飛熊神色不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在危急之中,反而引得鄭飛熊加速殺害自己之心。
他的心中大駭,知道自己非得拚命一搏不可了,於是暗暗運氣準備動手。
鄭飛熊持著長劍,滿臉殺氣的望著於梵,道:「小子,你的死日到了……」
於梵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聲,問道:「鄭麻子,你的膽子好大,竟敢把漠北雙凶的信物不放在眼裡,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鄭飛熊身形頓了一頓,陰笑一聲道:「小子,衝著你這句話,我就曉得你那支奪魂神釘是撿來的,老夫殺了你也……」
於梵目光一閃,大喝道:「鄭麻子,你不看看站在門口的是誰?」
鄭飛熊的嘴裡雖然那麼說,心裡卻依然害怕,猛地一聽於梵的喝聲,全身一震,慌忙側首向門口望去。
於梵就是要藉著他們側首的機會運勁斷柱,這下一見鄭飛熊和那&大漢全都大驚側目,向門口望去,他奮力一頂,忍著手腕被鋼索勒破的痛楚,硬生生的把那根粗逾大斗的木柱折斷。
只聽「喀折」一聽大響,那根木柱,猛然斜掃而出。
鄭飛熊哪裡料到於梵會突然這麼一手?他被於梵的話聲所驚,轉首向大門望去,以為漠北雙凶已經來到興隆車行。
誰知目光閃處,卻見到門口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頓時他便知道自己受了欺騙,怒火急升,他緊握長劍,便待結束於梵一命,卻倏然聽到木柱折斷之聲。
愣了一愣,他轉過首來,只見於梵竟然把那根大柱給折斷了,心中不由大驚,還沒想到該如何是好,那根巨大的木柱已斜斜的砸了下來。
鄭飛熊根本沒有閃開的機會,慘叫一聲,整個頭顱已被木柱砸得碎為幾片,血和著腦漿迸濺而出,當場便已死去。
那根巨大的木柱沒有停留一下,隨著於梵身軀的扭轉,把站在一旁的七八個大漢一齊擊倒於地。
隨著慘叫之聲傳出,那些大漢死的死,傷的傷,滾得滿地都是。
於梵扛著木柱掃出,剎不住勢於,被巨大的木柱帶動身形旋了一匝,也連人帶柱的滾跌在地。
那根巨大的木柱壓在他的左臂上,差點把他的手臂壓斷了,再加上牽動著手腕被鐵絲勒傷的肌肉,痛得他的頭上直冒冷汗。
他斜躺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想要多休息一會,卻發現屋頂上傳來簌簌的聲響,有塵埃自上面墜落下來。
於梵抬起頭來往上一看,只見那根橫樑原先有木柱頂著,此時失去了支柱,似乎承受不起重量,樑上都現出裂痕,看來隨時都會折為兩段。
他心中大驚,明白自己若不盡快走開,若等橫樑折斷,一定會葬身在斷梁碎瓦之下。
他咬緊了牙關,忍住了痛,縮起雙膝,跪在地上,躬著上身,緩緩的把反著的雙肩從斷柱裡退了出來。
在他的感覺裡,這一段短短的時間,就像在地獄裡經歷了數百年一樣,不單是手腕上鐵索勒人腕骨的疼痛刺進骨髓,並且心裡上還得承受屋頂隨時都會塌倒的危險威脅……
好不容易,他反著雙手,從木柱裡退出了雙臂,還沒等他扭轉身軀把雙臂從臀後轉回,他倏地瞥見眼前一黯,照在地上的燈光已被一條人影遮住。
於梵心頭大駭,目光一閃,側首望去,但見從地上搖搖晃晃站起一條人影,向著自己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