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鷹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暴雨狂風萍未起
    蕭劍寒道:「有,趙堡主要取區區的人頭。」

    此言一出,只聽得二女芳心大震。

    馮璇脫口道:「這……是真的麼?」

    蕭劍寒冷笑道:「姑娘,你們的師父可是林賽花?」

    馮萍道:「不錯,公子問這作甚?」

    蕭劍寒道:「兩位姑娘,令師可是身染重病,行動不便麼?」

    馮璇道:「公子,家師近十年來,不但行動不便,而且會時時昏迷不醒,必須請那神醫贈藥,方能清醒過來。此事據妾身所知,外間極少人曉得,不知公子怎會知道本堡這等隱蔽之事呢?」

    蕭劍寒聞言,笑道:「姑娘,令師吃的是哪位神醫的藥物?」

    馮璇道:「『破山叟』柴化宏老人的藥物。」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此人在下倒也聽說過,他一手破山神拳馳名武林,但想不到他有一雙回春的國手,真是失敬了。」

    馮萍笑道:「公子,他的醫術可真是高明得很,家師每逢病發之時,若無此老藥丸,至少要昏迷三天三夜,但此老藥丸一到,病情就減去了大半……」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姑娘,這些事區區早已知道,不然,趙堡主也不會要取在下的人頭,來治癒令師的重病了。」

    二女聞言,花容同告失色,脫口道:「公子,趙昊要你的人頭治病麼?」

    二女口中的『趙昊』二字一出口,蕭劍寒笑了,因為趙昊正是黑堡堡主的名號,二女身為晚輩,如此稱呼長輩,豈不是大大的不敬了麼?除非二人暗中已叛離黑堡,否則焉有這等道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不錯,兩位師公正要取我項上人頭,向人求去藥物。」

    馮萍冷哼道:「他敢。」

    馮璇也道:「公子,你既知趙昊謀你人頭,又怎麼跟黑堡中人打起交道來了,難道公子真是那捨身啖虎的仁人麼?」

    蕭劍寒大笑道:「捨身啖虎,在上倒也願為,但在下須得清楚所救的是什麼人吧,像林賽花這種人,還不值得在下捨命呢。」

    馮萍急道:「可不,公子,你打算怎麼辦?」

    蕭劍寒笑道:「在下眼前尚未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如果兩位姑娘願意為在下思一良策,區區可真要感激不盡了。」

    馮璇看了馮萍一眼,低聲道:「三妹,咱們如是能回去暗算了林老婆子,這事不就無形之中解決,而使蕭公子不必再但心趙昊暗算了。」

    蕭劍寒聽在心中暗笑。

    敢情二女果然露出本來面目來了。

    馮萍笑道:「二妹說的是……」

    蕭劍寒這時搖頭道:「不可,為了在下的事,讓姑娘兩位去蒙上作偽,犯下忘恩殺師之罪,姑娘深情,區區心領了。」

    這手欲擒故縱之法,果然高明得緊。

    馮璇聽得咯咯一笑道:「公子,你以為那林賽花真的是我們恩師麼?」

    蕭劍寒心中笑忖道:「你們終於忍不住了。」口中卻說道:「姑娘,『黑堡四嬌』的大名武林中知道的不少,令師『鐵面姑婆』更為武林人物所熟知,兩位這等說法,豈不令人驚訝。」

    馮璇笑道:「蕭公子,妾身說的是實話,林賽花不是我等授藝的恩師,我等投入黑堡,乃系奉命行事。」

    蕭劍寒心中暗笑,果然你們是受命投入黑堡的,口中卻故作十分驚訝的說道:「姑娘,這等話令區區不敢相信。」

    馮璇笑道:「公子,妾身說的是真的。」

    蕭劍寒皺眉道:「姑娘這麼說,果然是帶藝投師的了。」

    馮璇道:「公子說的不錯,妾身等四人,本是飛龍神尼的門下……」

    蕭劍寒聞言一怔,心中暗道:「那飛龍神尼,是『不死城』的西方行者,看來這四個丫頭,果然是『不死城』中派來的了。」他心中雖然這麼想,口中卻說道:「原來姑娘們是神尼弟子,區區倒是失敬了。」

    馮璇笑道:「公子聽說過家師?」

    蕭劍寒笑道:「區區曾在北海『天機島』曾與神尼有過一面之交,區區卻未想到,四位是神尼弟子。」

    馮萍忽然笑道:「公子也曾去過『不死城』?」

    蕭劍寒笑道:「區區曾是『不死城』上賓,自是去過的了!」

    馮萍笑道:「公子,這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蕭劍寒心中暗道:「不一定。」口中卻道:「不錯,四位姑娘大可不必追蹤在下了。」

    馮璇聞言笑道:「公子,妾身可不敢相信公子之言。」

    蕭劍寒心中一動,笑道:「馮姑娘為何不信在下?」

    馮璇笑道:「妾身等四人奉命追蹤公子,並要擒獲公子,可見得公子之言,一定有什麼不實之處,否則,否則……」她頓了一頓話音,忽然向蕭劍寒問道:「公子,你是不是跟不死城中什麼人有仇麼?」

    蕭劍寒聽得一驚,這丫頭的聯想很快呢。

    他搖了搖頭道:「不會吧,在下承蒙申城主款待,在天機島上也不過停留了數日,怎會與什麼人結仇呢?」

    馮璇道:「那可不一定,公子,傳令要我等設法誘捕公子的人,就會指出,公子是本城的不世大敵啊。」

    蕭劍寒笑道:「姑娘,那傳令之人是誰?」

    馮璇道:「這傳令之人,是『斷魂血掌』申庚玄老人。」

    蕭劍寒笑了,他點點頭,道:「姑娘,如果這傳令之人是申庚玄,姑娘,只怕他不只是要你們擒獲區區,而是要你們見機行事,取下區區的首級吧。」

    馮璇皺眉道:「公子,你怎會知道申老的傳令內容?」

    蕭劍寒笑道:「姑娘,在下不過是想出來的。」

    馮璇道:「公子,妾身又不敢相信……」

    蕭劍寒笑道:「姑娘何故又不相信?」

    馮璇笑道:「公子,你說猜得出申老傳話,妾身決難相信,至於為何緣故,妾身卻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蕭劍寒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說出為何猜得出的原因了?」

    馮璇笑道:「妾身不敢相求……」

    蕭劍寒笑道:「在下如是說將出來,兩位一定不會不信的了……」

    他話音一頓,又道:「那申庚玄的獨子,喪身在家師手下,所以,申庚玄已二次三番的要置在下於死地,為他劣子報仇,而且……」

    本來,蕭劍寒正想把那申庚玄明為『不死城』巡按,暗為『震天殿』護法之事指出,但他既而一想,那藍效先與紅紅公主既然去了『不死城』去投靠申無極,這些事說出來,也並無什麼用處了,所以,他話到嘴邊,忍住了不說。

    馮萍聞言,咯咯一笑道:「公子,這麼說是那申庚玄在假公濟私了?但是,公子為何不把要說的話說完呢?而且什麼?公子可否說出?」

    蕭劍寒笑道:「其實,那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說不說出來,也不影響姑娘對在下所說有什麼疑心了。」

    馮璇笑道:「公子,妾身似是有些明白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在下知道兩位終是會相信的……」話音一頓,又道:「兩位既已相信,那馮瑛和馮菱兩位姑娘,似是大可不必在懸巖之上枯坐,守望等待在下出現了。」

    馮璇笑道:「公子說的是,妾身這就去請大姊見過公子。」

    話音一落,嬌身一轉,便待離去。

    蕭劍寒忽然一笑道:「姑娘,你不必去找她們了……」

    他話音未己,突然雙臂並出,快如電閃一般,出手點中了二女「肩井」、「喉結」兩處大穴。

    蕭劍寒這一手可完全出乎兩女意料之外。

    她們連驚呼都未發出,就已跌坐洞內地上。

    不過,兩人那水汪汪的大眼,卻充滿了驚懼之色。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在下最不喜別人跟蹤,是以在下要委屈兩位姑娘在這石洞之內坐上兩個時辰……」

    蕭劍寒話音未已,看都不看兩女一眼,就向洞外走去。

    這時,那馮萍兩女可真急的花容失色。

    敢情他們自知並無運氣衝開穴道的能耐,蕭劍寒這一走,自己兩人就是不食虎狼之吻,餓也會餓死在洞中。

    是以,蕭劍寒一旦要走,她兩人的眼淚已滾滾滴落。

    蕭劍寒此時早已走出了洞外。

    但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閃身又探頭入洞內對二女道:「對了,在下忘了交代一件事,只怕已令兩位姑娘大大的著急了一番……」他似是存心要整二女,說到此處,故意頓住了話音,瞧著那晶瑩的淚光,淡淡一笑道:「兩位姑娘不必怕餓死此洞,在下制住你們穴道的手法極為輕微,三個時辰之內,穴道即可自解……」

    一縮頭,他快步攀上巖去。

    裘青萍早已等得芳心忐忑不已,想下去探望,又怕蕭劍寒心中不快,不下去吧,蕭大哥又那麼久不見上來,雖然他相信二女決非蕭大哥對手,但在此時此地卻叫她有些害怕。

    蕭劍寒翻上巖的剎那,可正巧也是裘青萍決定偷偷下巖去瞧瞧的瞬間,是以,兩人幾乎撞了個滿懷。

    裘青萍一眼發現了蕭劍寒,頓時大喜道:「大哥……」

    蕭劍寒一伸手摀住了裘青萍的嘴,附耳道:「別驚動了那邊的馮瑛他們……」

    裘青萍皺著眉頭,低聲道:「大哥,這下面的兩個怎麼了?」

    蕭劍寒低笑道:「愚兄點了她們的穴道,讓她們在洞內休息三個時辰。」

    裘青萍笑道:「大哥,你怎的費了這麼長的時間,真把人急死了。」

    蕭劍寒笑道:「愚兄為了套出她們底細,不得不多費一番唇舌,所以才耽擱許久,倒叫萍妹久等了。」

    裘青萍嫣然一笑道:「大哥,她們的來歷,大哥全都問出來了麼?」

    蕭劍寒笑道:「問出來了,她們是『不死城』中的西方行者飛龍老尼的門下四名弟子,派去黑堡帶藝投師。」

    裘青萍聞言頓時呆了一呆道:「飛龍妖尼的徒兒麼?妾身真是沒有料到。」

    蕭劍寒笑道:「萍妹,你可是過去見過她們?」

    裘青萍道:「妾身幼年之時,飛龍神尼曾領了四名小尼姑來過華山,如此說來,這四個妖女就是當年的四個小尼姑了。」

    蕭劍寒道:「想必就是她們。」

    裘青萍皺眉道:「大哥,我……怎的竟識不出她們呢?」

    蕭劍寒失笑道:「萍妹,一來事隔多年,二來她們都已還俗蓄髮,三來麼……」頓了一頓,忽然低低附耳道:「有道是女大十八變,試想變了十八次之後,萍妹又怎麼識得出來呢?而且,萍妹,她們不也是沒有識出你來麼?」

    裘青萍啐了他一口道:「大哥,你也很貧嘴啊……」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萍妹……」

    突然,這回是裘青萍摀住了他的嘴,低聲道:「大哥,莫要得意忘形,那邊還有兩位呢?」

    蕭劍寒悶聲一笑道:「是啊,愚兄幾乎忘了……」

    他劍眉一揚,又道:「此間之事已了,萍妹,咱們走吧。」

    裘青萍一怔道:「走?就這麼走麼?」

    蕭劍寒道:「怎麼?你……」

    裘青萍指著懸巖另一面道:「大哥,那兩個呢?不管了麼?」

    蕭劍寒笑道:「萍妹,他們那種『和合香』十分可惡,愚兄不打算再找麻煩了。」

    裘青萍聞言,頓時兩厴緋紅,低聲道:「大哥,如果你不就此下手,先將她們除去,一旦我們進了『自在宮』,他們若從旁搗亂,豈不是更麻煩了?」

    蕭劍寒笑道:「諒這幾個丫頭也成不了什麼大氣,算了,咱們此行可比不了昨夜,要是聞了那種鬼香,後果可就……喲……」

    敢情,蕭劍寒說漏了嘴,只把裘青萍羞得耳根子都在發火,是以,順手就給蕭劍寒一擰。

    蕭劍寒在不備之下,那右臂被裘青萍扭得痛的是喲出聲。

    裘青萍本來只想阻止蕭劍寒莫要再講下去,不想出手太重,真把蕭劍寒扭得叫了起來,芳心一急之下,連忙伸出皓腕撫著被扭之處,急急的說道:「大哥,很痛嗎?妾身……」

    蕭劍寒真會痛嗎?天曉得。

    他瞧著裘青萍那一臉惶急之色,不禁哈哈一笑道:「萍妹,我逗你的……」

    一拉裘青萍的玉手,低聲道:「萍妹,咱們就從這溜下山去吧。」

    裘青萍被她拉得一個踉蹌,幾乎跌在蕭劍寒懷中,但蕭劍寒卻半拉半抱的將裘青萍拖下山。

    那自在宮的青石門坊之前,蕭劍寒和裘青萍遞上了拜帖。

    那位看守宮門的老人,似是對蕭劍寒的名號甚為震驚,他看了兩人一眼,低聲道:「老朽常存忠,不知哪位是蕭老弟?」

    蕭劍寒聞言,因為他不知這個自稱常存忠的老兒是誰,是以只是淡淡一笑,略略一抱拳道:「區區就是。」

    但裘青萍可就不同了,這常存忠的名號,她可是很熟,武林之中提起『南明劍』常存忠的名號,大概不會有人不知道,因而,她連忙一抱拳道:「原來是『南明劍』常護法,晚生秦萍見過常老。」他這麼一說,不止是提活蕭劍寒,此人不是一個普通的看門人,是這「自在宮」中的護法。

    那常存忠聞言皺眉,看了秦萍一眼,笑道:「秦老弟也知道老夫外號麼?老弟是哪一派的高弟?」

    秦萍笑道:「晚輩是華山門下。」

    常存忠皺了皺眉,不過,這番卻未再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拱手肅客入宮,口中吐了個簡單的「請」字。

    蕭劍寒到是毫不客氣的向那高大的青銅厚門看了一眼,舉步踏上石階,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裘青萍身為一派掌門,本是不必太過拘禮,此時雖是偽裝一名華山門下的弟子,但她瞧著蕭大哥己然走進門內,她自是也不再猶豫,舉步隨在蕭劍寒足後,進了「自在宮」。

    常存忠跟在他們身後,指引著兩人進了大廳,他招呼了兩人就坐,並且要侍女們獻茶以後,這才入內去啟報藍天碧夫婦。

    蕭劍寒打量了這座氣勢不凡,直可與宮殿比美的大客廳一眼,笑對裘青萍道:「萍妹。」他這『萍妹』二字甫落,立刻被裘青萍瞪了一眼。

    蕭劍寒怔得一怔,忽然明白的笑道:「秦兄,這座大廳可真夠氣派呢?」

    裘青萍微微一笑道:「蕭兄,藍老的「自在宮」在武林的聲望實際要比「震天殿」要高得多多,有這等氣派,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蕭劍寒笑道:「秦兄對武林中的故事,似是知道得不少,兄弟真是敬佩的很……」

    這時,大廳的後面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另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夾在笑聲中傳來:「蕭老弟,老朽猜想你也該來了。」笑聲話語一頓之際,三位老人,自後面大步轉入廳來。

    蕭劍寒這時已站了起來,抱拳笑道:「段老也在,晚輩真是高興。」

    原來這三位老人,除了藍天碧,常存忠而外,那位「驚天神魔」段無非,居然也住在「自在宮」內。

    蕭劍寒有些意外的是,段神婆為何未見出來?

    這時秦萍也上前見過兩位老人。

    坐定以後,藍天碧哈哈笑道:「蕭少俠,老夫與段兄已等你很久了。」

    蕭劍寒抱拳道:「晚輩因事在路上有所耽擱,所以來遲了……」

    段無非點點頭笑道:「老弟,那古不怪呢?他怎地沒有來?」

    蕭劍寒道:「古老與各大門派中長老,均已去了北海。」

    段無非聞言一怔道:「去了北海,幹什麼?」

    蕭劍寒笑道:「防阻那申無極有什麼不利中原的舉動。」

    段無非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古兄可真是熱誠可感。」

    藍天碧這時卻瞧著擺在桌前茶几上的拜帖一眼,笑著向秦萍道:「秦少俠是哪一派門下呢?」

    裘青萍連忙抱拳道:「晚輩是華山門下。」

    藍天碧目光一亮,大笑道:「如此說,咱們是老鄰居了,令師哪位高人?」

    裘青萍道:「家師天靈子。」

    藍天碧笑道:「天靈道兄是老夫故交,少俠既是他的弟子,那也算不得外人了,令師聽說坐關修煉,近日可曾出關?」

    裘青萍臉上微紅,笑道:「家師尚未出關。」

    段無非這時卻忽然插口道:「秦老弟,老夫聽說貴派為了躲避效先那孩子胡鬧之事,曾經被迫對外宣稱全派子弟遇害,此情可是真的麼?」

    裘青萍道:「這……段老說的是實有此情。」

    段無非笑道:「老夫更聽說貴派被人偷擊,不知是否屬實?」

    裘青萍道:「這也是有的……」

    藍天碧笑道:「對方是什麼人,你們查出來了沒有?」

    裘青萍忽然望著段無非老人半時沒有作答。

    藍天碧一掀長鬚笑道:「你如有什麼十分為難之處,那就不必回答了。」

    裘青萍抱拳向段無非一揖道:「晚輩先得請段老恕罪方敢說出。」

    原來他是因為有段無非老人之故,才有不便說出之故。

    「驚天神魔」段無非哈哈一笑道:「老弟放心說吧,縱然你指說是老夫前去偷擊,老夫也不會怪你的。」

    裘青萍這才神色十分嚴肅的說道:「那批人馬,是來自驚神莊。」

    蕭劍寒聞言,心中一震,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殺上華山的那批人,果真不是由「黑堡」派去。而是來自哀牢山的驚神莊,可是,「驚神莊」的兩位莊主,段大莊主就在眼前,至於二莊主「斷魂血掌」申庚玄——一念及此,蕭劍寒心頭立即釋然,准又是申庚玄的傑作了。

    此刻,「化影神魔」藍天碧卻吃了一驚道:「段兄,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段無非神態依舊,從容一笑道:「藍兄弟,愚兄離開哀牢多年,別人不知道,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藍天碧道:「段兄離開哀牢,仰久已有十多年了吧。」

    段無非大笑道:「可不,老朽搬來這『自在宮』已是十六年另九個月了,那哀牢山中的『驚天神莊』早就與愚兄脫離關係了。」

    藍天碧哈哈大笑道:「是了,這一切大概都是申庚玄干的了!」

    裘青萍在說出暗襲華山之人以後,臉色本是十分嚴重,因為他非常擔心這事是段老人授意,一旦他有自己將那偷襲華山之人,掃教抹殺之事,反面相質,豈不立即成了誓不兩立的大仇人了麼?但段老人說他離開華山十六年久以後,裘青萍那沉重的臉上,立即飛上了一層安慰的笑意。

    蕭劍寒適時笑道:「段老,此事系那申庚玄此為,自是不錯的了,他不但與『紅紅公主』勾結,並且正是那「不死城」主申無極的手下巡按,此人居心叵測,晚輩真後悔放了他一條生命。」

    段無非笑道:「兄弟,他可是落在你手中過?」

    蕭劍寒笑道:「申庚玄曾二次意圖謀害晚輩,晚輩也曾有三次取他性命的機會,不過,晚輩念他成名不易,未忍下手。」

    段無非雙目神光一射,大聲道:「老弟你這就不對了,似這等為禍武林之徒,赦他一命,不知殘害多少生靈,老弟這一片善心,不適得其反麼?」話音頓了一頓,忽然長歎一聲道:「說來老夫也真夠糊塗,當年他與老夫結義之時,就已出此人心術極其不正,老夫怎會鬼迷心竅同他同建「驚神莊」,欲圖在武林之中,與一殿,兩宮和各大門派一爭長短呢?」

    藍天碧這時哈哈一笑道:「段大哥,往事已如雲煙過眼,還提它作甚呢?到是蕭少俠千萬記住,以後遇到這等人時莫再有那婦人之仁了。」

    蕭劍寒聽得俊面微紅,笑道:「晚輩受教了。」

    這時,常存忠已通知廚下送來了酒萊。

    幾人入席之後,蕭劍寒忽然笑道:「藍老,段神婆為何不見?」

    藍天碧笑道:「拙荊自『震天殿』回宮以後,受了一點舟車風霜,竟然染了小恙,現在正在後面休養,因而未能出外與你們相見!」

    蕭劍寒笑道:「少時晚輩與秦兄弟再入內拜候安好便是。」

    藍天碧笑道:「不敢,少俠心意,老朽代拙荊謝過了。」

    段無非笑道:「老弟,咱們一面吃喝,一面聊吧。」

    敢情他們只顧說話,忘了舉箸了。

    酒過三巡以後,段無非突然笑道:「老弟,你說各大門派的長老,都跟古兄去了北海麼?」

    蕭劍寒笑道:「可不,他們全都跟去了。」

    段無非皺眉道:「老弟,是不是古兄得了什麼特別的消息呢?否則他又何必這等興師動眾的大舉北上『天機島』上去。」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這……因為『紅紅公主』和藍老的兒子去了北海。」

    段無非聞言一怔。

    藍天碧則赫然放下銀盍道:「真的,效先那孩子去了北海?」

    蕭劍寒笑道:「若非他們兩位前去,古老也不會急於趕赴北海了。」

    藍天碧似是愣了般皺眉不語。

    段無非卻哈哈一笑道:「老弟,這下子可熱鬧了,申無極這老兒往日縱無乖張霸道之心,有了效先和柔柔趕去,則事情也要大大改觀了。」

    蕭劍寒笑道:「段老說的是,古老等人前去,就是防止他們妄動。」

    藍天碧這時忽然長歎一聲道:「段兄,這事咱們可是不能置身不問了。」

    段無非笑道:「兄弟,你打算怎麼樣,也去北海湊湊熱鬧?」

    藍天碧道:「兄弟確有此意。」

    段無非笑道:「兄弟,如依愚兄想法,兄弟不可親身前往。」

    藍天碧雙眉忽揚道:「這……段兄有何高見?」

    段無非笑道:「虎毒不食兒,兄弟,你應該迴避一下才是。」

    藍天碧聞言,顯得相當激動。

    段無非這句「虎毒不食兒」的弦外之音,已暗示出藍效先的下場,必將是無比的悲慘。

    監天碧僅此一子,他能不有動於心。

    這時,蕭劍寒微微一笑道:「段老,事情未發作之前,你倒不必預定他們後果,到是晚輩來此甚久,怎麼不見那郝姑娘呢?」

    敢情,蕭劍寒終於忍不住提出郝嬌嬌的名字了。

    段無非哈哈一笑道:「嬌嬌和彩雲兩個丫頭正在侍候舍妹!」

    蕭劍寒一聽,心想果然她們是在侍湯捧藥了。當下笑道:「段老,晚輩稍時可否見她們一面。」

    段無非笑道:「當然行……」話音一頓,忽然低聲道:「老弟,你今日來此,好像還有什麼事是不?」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不錯,你老人家說對了。」

    段無非笑道:「是什麼事,老弟可否說出來?」

    蕭劍寒笑道:「晚輩想向『落星神劍』藍公子夫人打聽一件事!」

    段無非聞言一怔道:「效先的媳婦麼?」

    藍天碧這回也聽得大為驚訝的道:「蕭少俠,你找老夫的兒媳麼?」

    蕭劍寒笑道:「晚輩也許很冒昧,但此事關係晚輩極大,尚求兩位能容許晚輩見上他們一面才好!」

    藍天碧猜不出蕭劍寒用意何在,皺眉道:「蕭少俠,她們四位你都要見?」

    蕭劍寒聞言,笑道:「啊,不是,晚輩只要見其中的一位……」

    蕭劍寒話音一落,段無非接口笑道:「那一位,老弟說出她的名姓,咱們好差人傳呼!」

    蕭劍寒笑道:「晚輩要找,是『翠杖紅衫』黃杏娟!」

    段無非笑道:「老弟,你原來識識她麼?」

    蕭劍寒笑道:「素昧平生!」

    段無非哈哈一笑道:「不認識的麼?老弟,你找她作甚?」

    蕭劍寒道:「晚輩想向她打聽一件事情……」他早在決定來到『自在宮』查證梁武所說,當年華陰古道,陰謀鼓動各派高手攔路圍攻自己父母之人,就是藍效先之事是否屬實時,他就有了一個決心,把一切抖開來講,是以,段無非問他找黃杏娟作甚時,他也並無隱瞞之心。

    藍天碧這時笑道:「蕭少俠,這事是否與犬子有關?」

    蕭劍寒依然十分鎮定的笑道:「不錯,正是與武林四公子有關!」

    藍天碧聽得一怔道:「武林四公子,孩子,你是說這事與你爸也有關係?」

    藍神魔忽然改了稱呼,似乎顯得親切不少!

    蕭劍寒長歎一聲道:「正是如此,先父慘死華陰古道之事,老前輩的這位兒媳,可能是唯一知道內情的數人中的—個。」

    段無非忽然雙目一亮,笑道:「真的?」

    蕭劍寒笑道:「晚輩相信此事不會空穴來風!」

    藍天碧皺眉略一沉吟道:「孩子,算來你也是老夫晚輩了!」

    蕭劍寒笑道:「你老乃是晚輩外祖父的大師兄,自然不止是晚輩外祖一般了!」

    這句話,大概使得藍老人聽的十分受用!笑道:「是啊!孩子,老夫一直就是這麼想呢……只是,你孩子不說出口來,老夫卻有些不便開口。」

    話音一頓,又道:「孩子既然承認老夫乃是長輩,老夫有一件事不能不告訴你,令尊『白馬布衣』蕭遙之死,老夫夫婦曾應戰師弟之托,在外明查暗訪了甚久的時間,你信不信?」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為感動,笑道:「晚輩十分相信。」

    藍天碧點了點頭道:「孩子,只要你相信就好……」他忽然長歎一聲道:「孩子,老夫探查的結果,因為一直找不到令尊被害的跡像,所以,老夫甚是懷疑,是否……」老人突地住口不語,連連搖頭長歎。

    蕭劍寒一愣道:「老前輩,你老難道懷疑家母?」

    藍天碧又是一聲歎息,未予回答。

    蕭劍寒怎信?自己的母親會是主謀麼?不可能,是以,他搖頭道:「老前輩,晚輩認為這個……」

    段無非這時接口道:「老弟,你的想法老夫支持!」他掉頭向藍天碧道:「玲玲那孩子與柔柔相比,心地善良何止千倍?你疑心玲玲,愚兄絕對不肯同意!」

    藍天碧道:「大哥,兄弟與令妹如非也有這等想法,又怎會在查訪了甚久之後,便告知戰師弟夫婦,咱們不想再管了呢?」

    段無非笑道:「怎麼,你們兩個是由於疑心玲玲那孩子而又想保持玲玲的聲名,才不願再查探下去呢?」

    藍天碧低歎道:「正是如此!」

    段無非皺眉道:「兄弟,愚兄只怕你夫婦當年被人導入歧途了!」

    藍天碧聞言,忽然大笑道:「大哥,武林之中,除了幾位像大哥這樣的高人外,又有誰能誘令老兄弟我誤入了歧途呢?」

    段無非聞言也大笑道:「兄弟,你說的不假,武林之中果然甚少有人能令你夫婦誤入歧途!可是,但事實上你卻已然誤入歧途而不覺,並且還不止一次!」

    藍天碧大笑道:「大哥,你這是在取笑兄弟了。」

    段無非搖頭道:「非也!『震天大會』之事,你難道忘了?」

    段老此言一出,藍天碧頓時愣了!這時,他低聲道:「是啊?難道又是……」

    段無非冷哼了一聲道:「兄弟,你好像有些明白了!」

    藍天碧突地十分痛苦的道:「不……不!段大哥這怎麼可能呢?」

    段無非笑道:「兄弟,世上事由不可能而變為可能的太多了!為兄相信這件事有八成又是他們把你引入歧路上甚多了!」

    蕭劍寒當然聽得出二老話中之意,他淡淡一笑道:「兩位老人家不必為此煩心,請出黃女俠出來問上一問,也許就能弄明白其中一切了!」

    因為,要蕭劍寒認為他母親做出那等事,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藍天碧點了點頭道:「不錯,叫出那黃丫頭來問上一問也好!」他話音一頓,向廊下侍立的丫頭喝道:「去叫娟兒前來見我。」

    兩名侍女中的一位,立即應聲而去!

    不一會,那位一身穿著紅羅衫裙的黃杏娟,已然隨著侍女,鳧鳧婷婷的,走入大廳以內!

    她上前見過二老,問安之後,便低頭站在一旁!

    藍天碧低聲道:「娟兒,你坐下來。」

    黃杏娟小心翼翼的坐在下手,挨著常存忠之處。

    段無非一笑,指著蕭劍寒和秦萍,向她作了個介紹,容雙方道過了寒宣,這才雙目寒光一現道:「這位蕭老弟有點事兒要問你,你儘管照實回答,一切後果老夫與你作主,懂不懂?」

    黃杏娟似是吃了一驚,她完全沒有料到,公公把她叫出來為了什麼,此時聽得段老爺子這番話,才覺出事態必是十分嚴重的了!因此,她連忙站了起來,低下了頭,低聲說道:「娟兒遵命!」

    在兩位老人之前,她不敢不謹慎小心。

    段無非笑道:「好了,別再這麼拘束,坐下去,仔細聽明白蕭老弟的話,凡你知道的,可不許隱瞞。」

    黃杏娟依言坐下,應道:「娟兒省得。」

    段無非微微一笑,向蕭劍寒道:「老弟,該你說話了!」

    蕭劍寒笑道:「遵命!」他衝著黃杏娟一抱拳道:「黃……三夫人,區區有幾件事向三夫人請教,尚望三夫人能夠惠予指示。」

    黃杏娟看來年紀不老,約莫只在四十左右,應而,臉皮子甚薄,蕭劍寒這等稱呼,使她微微有些臉紅,但她卻很恭敬的應道:「少俠請說,妾身知道的事,一定據實回答。」

    蕭劍寒笑道:「承蒙三夫人應允,在下先行謝過……」略一施禮,這才又道:「三夫人與那『鐵掌撼天』宇文岳大俠可是有著同門之誼麼?」

    黃杏娟笑道:「字文大俠是妾身大師兄!」

    蕭劍寒笑道:「字文岳和三夫人在師門之日,可是相處甚為親切?」

    黃杏娟臉上微微變色,道:「這……師門之誼,又有什麼親琉呢?」

    蕭劍寒微微一笑,忽然大聲道:「三夫人,在下有句很冒昧的話,請三夫人莫要見怪。」

    黃杏娟目光看了藍老一眼,低聲道:「少俠有話儘管說!」

    蕭劍寒道:「三夫人,你是怎生嫁給藍效先大俠的?」

    她這話出口只把藍天碧聽得皺眉不己,心想這孩子怎麼回事?

    段無非卻哈哈一笑道:「是啊!老弟這話問得很妙,娟兒你快回答。」

    敢情這兩位老人也不知道黃杏娟是怎樣嫁給藍效先的。

    黃杏娟這時可是低下了頭,久久不語,顯然,她所以嫁給藍效先作了妻妾,必然有著許多不可告人之處?而蕭劍寒這一問,也問得十分緊要!

    藍天碧眼見黃杏娟低頭不語,不禁長歎道:「娟兒,在你們四人之中,老夫跟你婆婆是最疼你的了,不管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出來,老夫不會怪你的!」

    黃杏娟忽然臉上透出了紅暈!很害羞麼?但是,她眼中卻又現出了淚光!難道又很傷心?這時,幾個人都在等著她開口!黃杏娟終於低低一歎道:「公子先污妾身,被迫下嫁……」這幾句話出口,黃杏娟已然泣不成聲!

    藍天碧只聽得雙目暴睜道:「畜牲混帳……」

    裘青萍則害羞的瞧了蕭劍寒一眼,臉上紅撲撲的,一似心中也大為震動!

    蕭劍寒心中也自然有了一些感概,但他並未露出來!

    段無非老人則是一臉怒意的喝道:「那畜生是用什麼下流手段對待你的麼?」黃杏娟無言的點頭。

    段無非頓足道:「可惱!」但他又是搖頭歎道:「孩子苦了你這輩子了。」

    黃杏娟這時已哭成個淚人了。

    蕭劍寒眉頭一皺,低聲道:「三夫人,在下還有話要說!」

    黃杏娟用衣袖拭去眼淚,道:「少俠請問吧。」

    蕭劍寒道:「如果當夫人不曾下嫁藍公子,你想必會嫁宇文岳大俠了?」

    黃杏娟點頭道:「妾身……少俠說的不錯,宇文師兄確與妾身有過白頭偕老之約。但妾身沒有這等福份啊。」忽然間她又失聲落淚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三夫人,其實你大可不必後悔,如果你真的嫁了那宇文太俠,此刻不早已成了未亡人麼?那豈不更苦。」

    段無非無言,心中暗道:「這位老弟倒也說的是老實話。」

    但黃杏娟卻搖頭道:「少俠有所不知,如是妾身嫁了宇文師兄,則他也不會身遭橫死的了!

    蕭劍寒心想想差不多了,口中卻道:「為什麼?」

    黃杏娟道:「宇文師兄所以投身『震天殿』,乃是因為妾身嫁了藍公子,他為了見到妾身,所以才答應了藍公子之邀,棄去『黑堡』入了『震天殿』成為了一名殿中屬下!」

    蕭劍寒笑道:「原來如此麼?在下到是想錯了!」話音一頓,又道:「三夫人,當年宇文岳喪生華陰之事,你是否事先已然知道一些形跡,而告之宇文大俠呢?」

    黃杏娟搖頭道:「這……妾身並不知道。」

    蕭劍寒劍眉一揚,心中忖道:「她怎麼會說不知道呢?」但他卻是一笑,又道:「三夫人,在下只是說你可能知道那『白馬布衣』蕭遙夫婦返回終南之行必是十分凶險,而勸阻過宇文大俠莫要參與是役吧?」

    黃杏娟聞言忽然盯著蕭劍寒一眼道:「蕭少俠,你……」她話音一頓,向藍老道:「公公,這位蕭少俠姓蕭,他可是『白馬布衣』蕭大公子的後人麼?」

    藍天碧笑道:「不錯,這孩子正是蕭遙的兒子!」

    黃杏娟忽然長歎一聲道:「我明白了……」

    段無非大聲道:「娟兒,你明白什麼?」

    黃杏娟低聲道:「他……蕭少俠是為了蕭大公子之死,來向娟兒打聽暗算他們的父母仇家是誰的了!」

    段無非笑向蕭劍寒道:「老弟,你要問娟兒,果真是為了這個麼?」

    蕭劍寒點頭道:「晚輩先前不是就曾說過?那華陰古道血案,眼下就有知道內幕之人麼?此人正是這位三夫人啊!」

    段無非笑道:「老弟你是怎生得來消息,認為娟兒知道內中詳情。」

    蕭劍寒笑道:「晚輩可是非常偶然的獲知黃女俠知曉詳情……」他當即把新豐城中梁武所說的一切,略為提了提。

    藍天碧突然雙目精光四射,向黃杏娟道:「娟兒這……是真的麼?」

    黃杏娟淚眼婆娑的低聲道:「公公,媳婦不該為了轉告宇文師兄莫去涉險,以致洩漏相公的機密大事,媳婦真是罪該萬死啊……」

    藍天碧聞言長歎一聲道:「這怪不得你。」

    段無非則冷冷說道:「娟兒,你是怎生知道效先那畜牲圖謀蕭大公子?」

    黃杏娟低頭應道:「那時效先正攜帶著媳婦奔走於各派重地,對那各大門派中落了單的弟子下手抹殺……」

    段無非怒道:「無恥!快說下去。」

    黃杏娟有些怯生生的,接著說,相公每殺一名各大門派弟子,必然要留言示警,聲明是『震天殿』對各大門派的警告,要他們趕快臣服於『震天殿』,否則,否則……」黃杏娟沒說下去。

    段無非大聲道:「否則怎麼樣?」

    藍天碧也冷冷地,發抖的喝道:「娟兒,你說出來,別怕了。」

    黃杏娟探目望了二老一眼道:「相公留書說,否則『震天殿』必將由『劍掌天王』的大公主玲玲和他的夫君蕭大公子,率領殿中高手,分擊各派,到時雞犬不留……」

    藍天碧只氣得白眉長皺,連罵畜牲不已!

    段無非則不斷的搖頭道:「兄弟,效先這畜牲真是膽大包天,這些年來,老弟你幾乎全被蒙在鼓裡,真是可惡得很!」

    藍天碧聞言長長歎了口氣道:「氣煞老兄弟我了……」

    蕭劍寒在旁半天沒說話,因為此刻他心情激動的厲害,華陰古道血案終於露出端倪,自己父親的血仇,也逐漸得到了解答,剩下,他還須要查的,就只有母親的去向了,他一想到母親的去向,就聯想到慕容老人,在他的心中,查探自己母親下落,似是只有問兩個人,一個是慕容翔老人,另一個就是藍效先!但藍效先怎會說?所以,他就想到了慕容老人。

    蕭劍寒喃喃未已之際,黃杏娟轉面向蕭劍寒道:「蕭少俠,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蕭劍寒怔了一怔,敢情他依然在出神!黃杏娟這一問,才使他回到了眼前的境地,忙道:「在下多謝三夫人了!」

    黃杏娟淒涼的一笑道:「蕭少俠無別話說,妾身可否告退?」

    蕭劍寒道:「三夫人請便!」

    三夫人向二老及裘青萍道了罪,這才慢慢退去!

    段無非這時向蕭劍寒道:「老弟,你有何打算了?」

    蕭劍寒微微一呆道:「晚輩尚無任何打算!」

    段無非聽得一怔道:「你……老弟,大仇已然查出,你怎可沒有打算呢?」

    蕭劍寒道:「段老;家母何在?晚輩尚未查出呢!所以晚輩心中仍然有些頭緒紛雲,無從打定主意!」

    藍天碧忽然悲聲道:「孩子,抓住老夫那孽子,還怕問不出來麼?」話是不錯,但蕭劍寒決不相信藍效先會說。

    他苦笑了一聲道:「老前輩,只怕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蕭劍寒話音未已,廳後已傳來一陣咯咯嬌笑!

    藍彩雲,郝嬌嬌扶著段神婆緩步走入廳內!

    蕭劍寒,裘青萍連忙站了起來!

    藍天碧走了過去道:「你怎麼來了,別著了涼啊!」一片關切之意,讓人覺得,這對老年夫婦,果然是恩愛超常。

    段神婆微微一笑道:「妾身只是稍感不適,相公何必這等擔心……」說話之間,已然分別落座!

    蕭劍寒上前見過段神婆和二女,這才笑道:「這位是華山派的秦萍兄弟!」

    裘青萍應聲上前見過段神婆,並向藍彩雲施禮!

    郝嬌嬌他們見過,自是不必客套了。

    段神婆笑道:「孩子,你怎麼過這麼多天才來呢?」

    蕭劍寒笑道:「晚輩因為有事耽擱了……」

    這時,藍天碧忽然發出一聲長歎!

    段神婆對丈夫一切都十分關心,這聲長歎,使得段神婆臉上微微變色,非常吃驚的低聲道:「相公,你為何長歎?」

    藍天碧搖頭道:「夫人,為兄是為了那不肖孽子啊。」

    段神婆目光轉向段無非怔了一怔,道:「大哥,這……效先怎麼了?」

    段無非道:「效先去了『不死城』了。」

    段神婆皺眉道:「這孩子,他怎麼了,申無極不是好人呀。」

    段無非道:「賢妹,效先算得好人麼?」

    段神婆一怔道:「大哥,他是你外甥,你怎麼……」

    段無非突然冷哼一聲道:「妹妹,忘憂坪上的事,才過了幾天?你忘了麼?效先這畜牲,二十多年來,為你們招的禍還不多麼?」

    段神婆大概發覺有些不對,皺眉道:「大哥,你怎麼了?」

    段無非道:「妹妹,大哥有幾句話,說出來你可別惱!」

    段神婆道:「大哥有話請說。」

    段無非道:「妹妹,那效先謀殺了這位蕭老弟的先人,你知道麼?」

    段神婆聞言,頓時呆了,半晌,他掉頭向蕭劍寒道:「蕭……少俠……這是真的……真的麼?」

    蕭劍寒自從見到藍彩雲以後,心中忽然一動,敢情,他想起覺安大師的那句「須伴彩雲歸」來了,覺安大師是三佛之一,自是不會隨便說話,他這句「須伴彩雲歸」又是為了什麼?明明這兒是彩雲的家,而覺安大師暗示,須伴彩雲歸,歸到哪裡去,蕭劍寒可真是越想越糊塗!就在他迷糊之際,段神婆這句話使他吃了一驚,他愣了一愣道:「是真的!」

    段神婆突然一把抓住藍天碧,顫抖的道:「相公,這……怎麼好啊……」

    藍天碧很鎮定的冷笑道:「家門不幸,夫復何言?夫人,夫人,你別激動了,一切由為兄和段大哥來處理,你莫傷神了!」

    段神婆突然間老淚縱橫,恨聲道:「這畜犧,這畜牲……唉,這可怎麼好……」話未說完,氣暈過去!

    一時間,倒真把這幾位武林高手弄慌了手腳!

    蕭劍寒忙向藍天碧道:「老前輩,神婆大病未癒,忽聞此事,激動過度,老前輩還是快扶神婆入內修養安息吧……」

    段無非道:「不錯,快扶進去……」

    頓時,大夥兒都跟到了內室!

    段神婆連經藍天碧和段無非二老全力推掌,不久方始醒來,一開眼,第一句話竟是出人意料的向彩雲姑娘道:「雲兒,快去青城一趟,請你恩師出面吧!」

    藍彩雲聞言,只是應了一聲是!

    藍天碧,段無非卻呆了一下!

    藍天碧在一呆之後,皺眉道:「夫人,此話何意?」

    段神婆道:「相公,你莫忘了,雲兒的師父和方大俠乃是至交啊!」

    這話把蕭劍寒也聽得愣了,藍彩雲的師父是誰?他怎會與恩師乃是至交,彷彿這位老太太有心要自己放棄找那藍效先復仇,才委託藍彩雲的師父出面,找自己恩師阻止自己,蕭劍寒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時,藍天碧皺眉道:「夫人,這事只怕有些行不通吧!」

    段無非看了蕭劍寒一眼道:「妹妹,覆水本就難收,你也不必為他們的事操心了!」

    段神婆搖頭道:「大哥,你就讓我為他們盡盡心力吧!」

    蕭劍寒未作任何表示,因為此刻,他正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他忽然間領悟到了覺安大師的那話:「須伴彩雲歸!」

    藍彩雲去了青城。

    蕭劍寒,和裘青萍也向藍天碧,段無非告辭離去!

    藍天碧,段無非,二老在他們走了之後,略一商量,當下決定段無非獨自一人,趕去會那古不怪等人。因為,藍天碧畢竟不便出面與自己的兒子為敵!蕭劍寒和裘青萍離開華山「自在宮」也立即取道直奔四川,不過,當他們在安府渡過了那最最溫柔絢麗的一夜之後,蕭劍寒卻覺得兩人如果這等日行夜宿,不但兩人每夜難以自持,少不得要作那肌膚之親,而且也影響了追趕藍彩雲的速度。

    蕭劍寒一念及此,立即向裘青萍說明自己用意,自與安府至青城的路上,兩人改為日間休息已午未三個時辰,其他的時間,則不停的趕路,如果能遇到藍彩雲最好,否則兩人就趕到灌縣相候,或者就在青城責翠巖下等著藍彩雲,因為蕭劍寒已自段無非門中獲悉,藍彩雲的師父,乃是青城責翠巖,白衣庵主白衣神尼!

    裘青萍當然同意。

    於是,兩人依既定原則趕路。

    但料不到的是,兩人在越過大巴山以後的三天,就遇上了藍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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