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廂卻同時響起一個細如蚊蚋的慈祥語聲道:「孩子,禁聲!」
裘克心心中還沒有轉過念頭,臥身處猛然下陷,一瀉十餘丈,落人一間燈火輝煌,佔地不足八尺的斗室中,他因肩頭有人提著雖在功力被封的情況下,一跌就是十幾丈,身體卻並未受傷。
事情固然大出意外,這制住他的人功力之高,也的確駭人聽聞。
裘克心於這剎那之間,心中固然驚懍至極,但那一聲有如慈母低呼的「孩子」,卻使他竟識到此人是友非敵而寬心暗放。
他,身軀一落地之後,肩頭一鬆,一身真力竟也隨之恢復流轉。遊目四顧,室中僅一紫衣老僧與一灰衣老尼盤坐蒲圃之上。
紫衣老僧面容枯槁,神態莊嚴,看不出究有多大年齡,一雙亮目中正放著湛湛神光,凝神看著他。
灰衣老尼面如滿月,眉似重霜,合掌垂簾,狀似入定。
裘克心心念電轉:依那傳聲示警的語音推斷,那將自己帶人秘室的人,應該是這老尼才對,可是她狀似人定,似乎根本未曾移動過啊……
紫衣老僧注目不瞬,低沉地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我佛有靈,這一局殘棋,總算有人收拾了!」目中神光一閃,接道:「孩子,老衲即本門掌教達賴……」
裘克心聞言心動:想不到這老僧竟是自己此行所要找的達賴掌教……達賴禪師卻接著說道:「你的來意,老衲早於班嘉飛鴿傳書中獲悉,至於今天所以如此對你的原因,目前已無暇多說,好在如果你待會看不懂時,以後再問不遲。現在,老衲為你先行引見一位蓋代奇人——武林中人均認為早已正果歸西的十絕之首『寰宇一尼』百了神尼。」
裘克心聽的心神一震,正待起身行禮,達賴禪師卻揮手止住他道:「適才神尼接引你來此之前,業已與老衲商妥退敵之策,必要時,可能還得由你冒一次險……」
達賴禪師話未說完,室外卻響起一陣洪烈異常的狂笑,裘克心此刻雖然處於地下秘室之中,但那洪烈的笑聲,卻依然感到入耳驚心,頭皮發炸,足見這狂笑之人的功力的精純。
狂笑方落,繼之一串宏亮而蒼勁的語聲道:「達賴,這些破銅爛鐵,用來對付我老人家,你算是瞎了眼啦!……」
繼之是一連串火銃的「砰砰」聲。那蒼勁的怒叱狂吼聲,和此起彼落的慘呼……達賴禪師臉色遂變地拂袖而起。
室外,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交響曲中,夾雜著那蒼勁而宏亮的語聲道:「達賴,你再不出來,老夫可顧不得什麼香火之情,要蕩平你這布達拉宮了……」
百了神尼慈目一張,道:「掌教請先出去,貧尼與這孩子隨後就來。」
達賴禪師向百了神尼微一合十為禮,立即打開秘室暗門,匆匆離去。
「再晚裘克心參見神尼前輩。」
百了神尼伸掌虛空一抬,將裘克心身軀托起道:「孩子,不必多禮!——你知道外面這來人的來歷嗎?」
裘克心道:「不知道。」
百了神尼道:「他就是達賴掌教的俗家師叔,綽號『天山異叟』的公冶斌。」
裘克心訝然地道:「既然是掌教的俗家師叔,他為什麼又……」、百了神尼打斷他的話道:「此事說來話長,現在時機急迫,已無暇說述,且先應付過今宵這一場劫難再說。」
語聲微頓,慈目中神光一閃,接道:「孩子,你對密宗的『菩提三式』劍法,已到何種火候?」
裘克心微一沉吟道:「再晚對這三式劍法已到何種火候,自己也不敢估計,不過使將起來得心應手,倒是有此自信的了。」
百了神尼慰然一笑道:「這就行了,待會讓你出手時,你得盡量發揮這三式劍法的妙用,今宵這難關能否渡過,就全看你待會的表現如何!」
裘克心不由詫訝地道:「有您老人家和掌教在,哪還有再晚出手……」
百了神尼打斷他的話道:「那『天山異叟』公冶斌既然是達賴掌教的俗家師叔,其一身修為,自然是在達賴掌教之上,而且那老魔除了獲得密宗絕藝之外,並還於無意中獲得貧尼本門心法秘籍,已兼兩派之長,以目前的情況,縱然是貧尼與達賴掌教二人聯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哩!」
裘克心不由俊眉深蹙地道:「如此說來,再晚又怎能是他的敵手?」
百了神尼微笑地遞過一粒芬芳撲鼻的火紅藥丸道:「孩子,你先服下這藥丸,自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其餘你就不用擔心啦!」
裘克心雖然對功精輩尊的十絕中人只僅僅見過「百草仙姑」潘淑貞與「酒怪」莊百川及「東山三矮」中的老大申屠德等三人,但眼前這神尼,既然達賴掌教尊她為十絕之首,自然不容他有所懷疑的了。
他手拈藥丸心想,這必然又是這位前輩神尼要成全自己,使自己功力更行精進的曠世靈藥,想著,一張口,將藥丸吞了下去。
百了神尼伸手貼住他的「靈台」大穴,真力源源輸入,同時沉聲說道:「靜氣凝神,抱元守一,以本身真力導引藥力循行週身,貧尼一旁助你一臂之力。」
裘克心遵照神尼的指示,行功三周之後,但覺體內真力充沛精神煥發,得未曾有,其情形,竟比他初服大還丹後的反應還要明朗化,不由心中暗忖:這不知是什麼曠世靈藥?竟有如此神奇效果!
百了神尼似乎看透了裘克心的心思,不由淡然一笑道:「孩子,這並非什麼曠世靈藥,不過是一種亢奮精神的藥劑而已,其效力只能維持半個時辰,而且亢奮過後會感到精神疲乏,所以貧尼不得不以本身真力對你略加補助,以免有傷你的身體。」
裘克心恍然大悟地道:「前輩此舉,就是為了便於再晚對付那『天山異叟』公冶斌嗎?」
百了神尼道:「是的——孩子,咱們該走了。」
說著,相偕由秘室的暗門中而去。
走過一條曲折而向上延伸的甬道,出口卻在大殿中的一尊巨大的佛像中。
當他們兩人悄然走出大殿時,大殿前的廣場上卻是燈光通明,照耀如同白晝。
廣場正中,達賴禪師面對一個身材瘦小,銀髯垂胸,兩顴高聳,雙目深陷,卻是精光如電的黑衫老者正在侃侃而談。
黑衫老者背後一丈遠處,一字排站著四男二女,男的年約三十到四十歲之間,一律肩插長劍,一色天藍長衫。女的年約三旬,一色粉紅宮裝,霧鬢雲環,長裙曳地,身材修短適中,細纖適度,妖嬈中別具一番成熟婦人的無形媚力。
達賴掌教背後丈遠處,卻並肩站著一瘦長,一矮胖的兩個紅衣番僧,可能就是班嘉大師的兩位師兄班禪與班倫二人了。
這——本是裘克心與百了神尼二人走出大殿時匆匆一瞥所獲得的印像。
百了神尼偕裘克心一直走到達賴掌教身旁,才默默地靜立一邊。
那黑衫老者冷電似的目光在百了神尼身上一掃,一聲冷笑道:「達賴,怪不得你態度如此強硬,原來你自認已找著有力的靠山了,這就難怪羅!」
達賴掌教喧喝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本座看在老檀樾曾與先師同參的情份上,並未因老檀樾已脫離本派門牆,而仍然一再以師叔尊稱,如果老檀樾執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之事,說不得本座也只有……」
黑衫老者一聲厲叱打斷對方的話道:「達賴住口!」
鋼牙一挫,精目中厲芒電射道:「提起當年之事,老夫餘恨難消!現在,不管你對老夫的態度如何恭順,也不管你方才對老夫的一切設施是否果然系對付另外的強敵,總而言之,老夫的決心,決不改變!」
達賴掌教一聲長歎道:「同室操戈,師叔所為何來?」
黑衫老者一串淒厲而又洪烈的敞笑道:「老夫此舉,什麼也不為,只是要證明我這不守清規而又不是藏人的密宗弟子,是否有力量接掌密宗門戶?」
達賴掌教神色一整道:「師叔既然執意如此,那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黑衫老者環視四周,一聲冷哼道:「達賴,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就不為布達拉宮千萬名弟子著想一下?」達賴掌教凜然地道:「為了維護本派根本重地,縱然全體以身殉道,也說不得了。」
黑衫老者厲聲叱道:「不識好歹的蠢貨!好,那你就等著領死吧!」
百了神尼慈目一張,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公冶檀樾能否聽貧尼一言?」
、黑衫老者冷然一哂道:「這是本門的家務事,大師認為能管得了嗎?」
百了神尼道:「貧尼既然碰上,自不能不盡一番心意。」
黑衫老者嘴唇一撇道:「武林十絕的招牌固然響亮,但在我『天山異叟』公冶斌的眼中,卻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大師這一番心意,恐怕是白費了!」
百了神尼神色依然地道:「武林十絕的招牌固然嚇不倒人,但公冶檀樾卻也未必藝蓋天下。」
百了神尼的神色與語氣雖然平和,但語意卻是針鋒相對,決不含糊。
「天山異叟」公冶斌(黑衫老者)一聲冷嗤道:「口說無憑,你且跟達賴聯手試試看,能在老夫手下走過多少招?」
百了神尼平靜地一笑道:「貧尼早已封刀歸隱,不問江湖中事,自不便再和公冶檀樾一較雄長,不過——公冶檀樾如果想見識一下十絕的武功,貧尼自不便使公冶檀樾失望。」
語聲一頓,將裘克心向前一推道:「孩子,你且向這位自詡天下無敵的公冶老前輩討教幾手不傳絕藝,記著:事關十絕威名,你得好自為之,莫塌了武林十絕的金字招牌!」
這片刻之間,裘克心已由雙方的對話中明白了「天山異叟」公冶斌是因犯了門規而被達賴掌教的師祖逐出門牆的俗家弟子,此行卻是含憤而來,存心奪取密宗掌教的職位,情況之嚴重,已可想而知。
至於布達拉宮為何於自己以禮求見掌教時那樣的對付自己?以及適才「天山異叟」公冶斌口中所說的「不管你方才對老夫的設施是否果然系對付另外的強敵」之語,其中是否另有文章,一時之間,卻難以猜測。
此刻,百了神尼將他向前一推,以他的冰雪聰明,卻已大致猜到神尼的意旨不外是要借自己一個後生晚輩的身份,在某一種情況之下,使對方知難而退。
果然,就當裘克心安詳地前移傲然卓立「天山異叟」公冶斌的丈遠處時,「天山異叟」
公冶斌似乎是氣極之下忍不住一陣狂笑道:「這是你的俗家弟子?還是你們武林十絕所共同調教出來的衣缽傳人?」
百了神尼淡然一笑道:「這娃兒是『儒怪』丁二的曾徒孫,雖然是十絕之一的嫡系傳人,但到目前為止,他的藝業,卻還未經十絕中任何一人親自指點過。」
「天山異叟」公冶斌一本正經地向裘克心端詳了一陣之後,口中「嘖嘖」有聲道:「好一個百年難見的奇材!可惜呀可惜!」
百了神尼訝然地道:「可惜什麼?」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老夫這所謂可惜,是有雙重意義,其一是可惜他投錯了師門……」
百了神尼不待對方說完即微哂地接道:「如果投在檀樾你的門下就好了!」
「天山異叟」公冶斌傲然自得道:「不錯!如果投在老夫門下,老夫保證他一年之內成為武林中第一人。」
百了神尼不宵地一聲冷哼,道:「所謂第二個可惜的原因呢?」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可惜這一朵武林奇葩,不過是曇花一現,眼前即將萎謝了!」
百了神尼道:「你那麼自信?」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老夫不但有此自信,而且因這種自信產生一種奇異的聯想,不過老夫自知這是辦不到的事,所以這奇異的聯想不說也罷!」
百了神尼應道:「說說又有何妨呢?」
「天山異叟」公冶斌目光一掠裘克心道:「如果這娃兒能改投老夫門下,老夫對這密宗掌教之爭,願意自動放棄。」
百了神尼淡然一笑道:「這的確是辦不到的事。」
頓住話鋒,向裘克心一使眼色道:「孩子,可以開始向這位公冶老前輩恭領教益了!」
裘克心氣定神閒地目注「天山異叟」公冶斌道:「公冶前輩請亮劍。」
「天山異叟」公冶斌一聲狂笑道:「對付你這乳臭未乾的娃兒,還用亮劍!」話鋒微頓,目射威光道:「老夫如果不在三招之內擠出你的蛋黃來,此間事就此拉倒!」
百了神尼冷然地道:「說話可得算數!」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老夫是何許人,豈有說話不算數之理!不過,面對如此良材美質,實在有點不忍下手,所以……」
百了神尼微微一哂道:「別假惺惺了!娃兒亮劍進……」
百了神尼口中那「亮劍進招」的「招」字尚未說出,同時二個嬌媚的語聲打斷她的話道:
「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傅,這娃兒還是由徒兒來對付吧!」
話聲中,紅雲飄閃,那站在「天山異叟」背後的兩個宮裝少婦之一已俏立裘克心面前,睜著一雙水波盈盈的媚目,凝注裘克心,未語先笑道:「小兄弟,亮劍廠「嗆」地一聲清越龍吟,金虹耀目,裘克心手中的太阿神劍業已出鞘。
原來裘克心與莊敏芝二人在熊耳山洞前計斗文人俊文人傑兩兄弟時,莊敏芝那俏妮子有意無意之間,將自己的太阿神劍與裘克心的銀虹寶劍交換了,當時,在一連串的緊張過程中,未曾注意,偏偏兩枝寶劍的劍鞘竟也能互相通用,事後,隨手將寶劍人鞘,也就忘去了。
當然,裘克心一直到目前為止,還以為是當時忙中有錯,並未想到這是莊敏芝有意將四奇劍之一讓與他哩!這些閒話,就此表過。
且說裘克心的太阿神劍一出鞘,不但使他對面的宮裝美婦神色一變,在場之人,凡識此寶劍的來歷者,無不齊齊一怔。
「天山異叟」公冶斌訝然地道:「太阿神劍本是密宗鎮派之寶,前些時候說落入酒怪莊百川手中,目前怎會又落入娃兒你手中了?」
裘克心正容朗聲答道:「這寶劍的所有權還是屬於莊老前輩,目前,裘克心不過是暫時借用罷了!」
他不便說出與莊敏芝換劍詳情,只好臨時扯一個謊,說是暫時借用。
「天山異叟」公冶斌啊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絲奇異的神色。
百了神尼神色一整道:「公冶檀樾,方才說的是由你親自出手,三招定勝負,如今卻由令高徒出手,這該如何說法?」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由老夫徒兒出手,招數自當酌增,我看就改為二十招吧!」
此刻的裘克心,但覺全身功力充沛,一付躍躍欲試的姿態,影響到他的情緒也特別興奮,不由豪氣如虹地一聲朗笑道:「公冶前輩,不論與令徒二十招之搏的勝負如何,裘克心之意,方纔的協定還是以與前輩您親自賜教的三招為準。」
「天山異叟」公冶斌拇指雙翹道:「好!就憑娃兒你這一份雄心豪氣,待會我老人家不擠出你的蛋黃就是。」
同時,達賴掌教卻以傳音入密功夫向裘克心道:「孩子,你既要逞強斗那老魔,則與那妖婦交手時,可得保全實力,莫要使用『菩提三式』才好。」
裘克心微微頷首,表示遵命。
此時那宮裝美婦已由腰間解下一條長約一丈的粉紅色綢質軟帶,迎風一抖,幻起一圈圈的紅雲,並散播著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裘克心深恐那幽香中有什麼文章,不由心頭一懍,閃身縱立上風位置,蹙眉凝注對方,提神戒備著。
那宮裝美婦忍不住一陣「格格」媚笑道:「小兄弟別怕,姊姊這天香捆仙帶所發香氣出白天然,決非迷人神志的毒氣,請放心好了!」
這妖女體態豐盈,媚骨天生,幾乎全身每一寸都充滿了女人的媚力,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媚目,一直在裘克心全身上下溜轉著,那情形,就像恨不得一口將裘克心囫圇吞下去似的。
尤有甚者,當著自己的師傅和恁多外人面前,對一個處於敵對地位的陌生男人,一開口就是姊姊弟弟的叫得那麼親熱而自然,這一份大膽,也就夠人瞧的了。
裘克心畢竟年輕臉嫩,在對方那種肉麻當有趣的稱呼與一語道破自己心事的情況下,不由窘的他訕訕地俊臉一紅,啞然怔立。
那宮裝美婦還以為是裘克心被她的美色迷住了,不由柳媚花嬌地一聲媚笑道:「小兄弟,進招呀!姊姊先讓你三招。」
裘克心神色一整,「唰唰唰」虛空連發三招收劍朗聲說道:「盛情拜領,尊駕也可以發招了!」
宮裝美婦一陣「格格」媚笑道:「小兄弟,真有你的,給你便宜你都不要,你姊姊可要發招。」
她口中雖然說的好聽,手中的天香捆仙帶卻早已幻起一片紅雲電卷而出,帶頭並顯出七八個紅色箭頭,挾著「嘶嘶」銳嘯,令人虛實莫測地一齊點向裘克心胸前「乳根」、「將台」、「七坎」……等七大要穴。
這妖婦能將一根丈許長的紅色軟帶,發揮到如許威力,其一身功力,也確非等閒了。
裘克心一聲清叱:「來得好!」太阿神劍幻起十朵金花,逕向對方的紅色箭頭迎去。
不但將對方帶頭所幻起的七個箭頭一齊堵住,那剩下的三朵金花並以牙還牙地穿透紅雲逕向對方的「中庭」、「建裡」、「分水」等三大要穴點去。
這正是「大衍劍法」中的一招「滿天星斗」,在通常情況之下,能一下振出七朵劍花已是難能可貴的了,但裘克心自於福王遺孤朱念明手中獲得師門武功的原始秘籍「廣成殘篇」
之後,對大衍劍法已有了更高一層的成就,隨手一揮,竟超過一般極限地灑出十朵劍花,以攻還攻,不但迫的那宮裝美婦駭然變招後撤,即連一旁觀戰的「天山異叟」公冶斌亦不由地悚然動容道:「怪不得你那麼狂,這一套大衍劍法,的確已練到化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縱然那個老怪親自使來,也不致比你更高明了!」
就當「天山異叟」公冶斌的說話當中,裘克心乘一招卻敵之威,絕招連使,「唰唰唰」
一連三劍,迫的那宮裝美婦連退八步才堪堪避過。
那宮裝美婦,身為「天山異叟」公冶斌的嫡傳弟子,一身功力,自非等閒,嚴格說來比裘克心差的並不算太多。
只是此刻的裘克心因服過了百了神尼所贈的能亢奮精神的靈藥,精力充沛得無與倫比,而那宮裝美婦首先是大意輕敵,色迷心竅,再加上先機已失,如今要想扳回均勢,就實在有點力不從心了。
那宮裝美婦將丈許軟帶舞成一片紅雲護住週身,只留下一個帶頭不時乘隙攻出一兩招,已成了守多攻少的局勢。
裘克心自功力一再精進以來,今宵所遇算是第一個功力相當的強敵,但他顧慮對方與密宗一派的淵源,·同時彼此之間又無深仇大恨,因此不便施出殺手,以那宮裝美婦的功力,要想短時內勝過他,卻也不是一件易事。
因此,一時之間,但見天香捆仙帶如游龍夭嬌,太阿神劍似金蛇亂竄,異香四溢,勁氣排蕩,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堪堪十五招已過,還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裘克心已微感不耐,就當他準備施展大衍劍法中的連環三絕招,多少給對方一點顏色之際——
「天山異叟」公冶斌卻陡地一聲斷喝道:「停!」
帶影與劍氣齊收,那宮裝美婦嬌喘細細,俏臉生霞,一雙妙目死死地盯住裘克心,使那芳心之中,究竟是愛?是恨?是憤?是羞?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裘克心氣定神閒,對方纔的一場惡鬥竟似根本未發生過那麼回事似地,目注「天山異叟」
公冶斌,劍眉微蹙地朗聲問道:「二十招之數未滿,勝負未分,公冶老前輩卻為何叫停?」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勝負已分,不必再打了。」
裘克心訝然地道:「公冶前輩之意,是判定我裘克心敗了?」
「天山異叟」微笑地道:「不!老夫的意思正好相反。」
裘克心心想這魔頭畢竟還有自知之明,但口中卻漫聲問道:「勝負尚未分曉,公冶前輩如此判定,恐怕令徒不會心服吧?」
「天山異叟」公冶斌道:「服氣不服氣,你自己問問她不就行了!」
裘克心方自將目光移注到宮裝美婦的臉上,那宮裝美婦卻向他含笑斂衽為禮道:「謝謝小兄弟方才劍下留情。」
裘克心俊眉一蹙,轉向「天山異叟」公冶斌道:「現在是否該前輩賜教了?」
「天山異叟」公冶斌含笑答道:「你我之搏,雖僅三招,但對你的影響卻極大,你方才經過一場惡鬥,已消耗去部分真力,老夫不願佔你這便宜,且等你調息一番再開始吧廠裘克心俊眉雙軒道:「老前輩盛情心領,裘克心毋須調息,就請立刻賜教吧!」
「天山異叟」公冶斌一聲敞笑道:「娃兒狂得可以!好!請!」
裘克心心知憑對方的身份地位,決不會先發招,也不再客氣,長劍一揮道:「裘克心有僭了。」
金虹電射,隱挾龍吟之聲,聲勢之盛威力之強,使這目空四海,不可一世的老魔亦不由地傲態盡收,一聲驚咦道:「好小子,原來你還藏有絕招未露!」
話聲中,右手大袖微揮,一股潛力,將裘克心的寶劍逼開一尺,左手五指箕張,竟乘隙向裘克心當胸抓來。
這魔頭也的確是有不可思議的功力,在大意輕敵的意外情況之下,不但臨危不亂,居然震劍還攻,一點也不肯示弱。
裘克心心知這老魔不好惹,所以一開始就使出密宗絕藝的「菩提三式」劍法中的第一式「水龍吟」,存心給對方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