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霪雨,使得青城山下的「晉安村」都被泥濘所包圍著,路上鮮有行人經過,那些平日上山進香的旅客更是絕跡無蹤。
早晨,雨停了,自那厚厚的雲層後,縷縷的陽光透了出來,投落在青城山上,使得山上蒼翠的樹林更加鮮綠可愛。
村右的一家旅店大門,緩緩的推了開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店小二,右手持著一根長竹竿,左手端著一張小板凳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他迎著涼風,全身抖了一下,又深深的打了個呵欠,自言自語道:「格老子,這些日子儘是落大雨,沒有一個客人上門,整日都窩在被窩裡,把骨頭都給窩軟了,連這麼點風都吹得身上發寒!」
他將凳子放在石階上,又伸了個懶腰,然後才將竹竿上捲著的簾子抖了開來,站在板凳上,將布簾插在牆上的隙縫裡。
布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陽光下可很清楚的看到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順風老店。」
店小二望著布簾,嘟噥著道:「格老子什麼『順風老店』,我店小二再沒念過書也曉得這個店名取得不對呀!」
「咳!」一個頭戴瓜皮小帽身穿短布棉襖的中年人背著手自店裡走了出來,他臉容一板,叱道:「二楞子,你又在嘀咕什麼?」
那店小二慌忙自板凳上下來,堆著笑臉道:「大掌櫃,我是在說今天天氣可真好,圓圓的太陽,照得人心裡都暖了。」
那掌櫃的捏了下唇上的兩撇小鬍子,沉著臉道:「混帳,我明明聽你說這『順風老店』的店名取得不好,哼!你自認為比掌櫃的我念的書多?」
二楞子辯道:「只有龜兒子說這店名不好,我小子曉得掌櫃的你是取的『一風帆順』的意思……」
那掌櫃的微微頷首道:「你再解釋清楚一點,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曉得我取名『順風老店』的真意?」
二楞子擦了擦眼角的眼屎,得意地道:「青城山那麼高,我們做的生意全是讓上山進香的旅客居住的,所以希望他們一路順風,快點上山,快點下山……」
那掌櫃的臉色一沉道:「格老子,你說上山順風倒也對,那樣可減低客人爬山的力氣,可是下山也順風豈不是要使他們跌死?」
二楞子一楞,抓腮摸腦,囁嚅道:「風太大了當然會跌死……」
「混帳!」那掌櫃的怒罵一聲道:「還不給我滾進去?」
二楞子嚇得打了個哆嗦,端起板凳,抱頭跑進屋裡去了。
這掌櫃的抬起頭來望著那被風吹拂得發出「獵獵」聲響的布簾,得意地搖頭晃腦,道:
「順風老店誠智慧之結晶,靈感之火花也。好!這店名取得好極了!」
他正在自鳴得意時,一陣清脆的鈴聲傳進他的耳中,不用看,他便曉得那是山上慧覺庵裡住著的女仙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忖道:「等一會見到夏仙子,可別再連話都說不出來,像上次那樣,一見到她那麼美麗的臉龐,使得我連動都不能動了。」
鈴聲一陣輕響,轉瞬便已來到面前,他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回過頭去,臉上堆著笑道:
「夏仙子,你今日下山來了?」
在他的眼前展現的是一張帶著薄薄憂鬱的美麗臉靨,頓時他的神智一陣迷糊,又講不出話來了。
那個少女騎在一匹白色的小驢子上,微微一笑道:「這幾天雨下得真大,所以趁著今天天晴下山來買點雜物。」
她仰頭望了望那不停晃動的布簾子,道:「順風老店,順風老店,唉!人生又有多少時候是順風的?」
她那烏溜溜的眸子裡一片迷濛,恍如籠著淡淡的春霧,顯得更加的動人。
她輕輕歎了口氣,那細長如柳的黛眉,微微的顰起,紅艷的朱唇邊有著一抹淺淺的哀愁……
那掌櫃的直看得心神搖曳,好像喝醉酒似的,看得都癡了,楞楞地問道:「夏仙子,你……又為什麼這樣憂鬱……」
那個少女輕輕的歎了口氣,自唇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道:「人生的道路上一片蒼茫,唯有持著痛苦的手杖,才能穿入那濃濃的憂鬱之霧……」
她緩緩伸出手去撥弄著白驢頸項上掛著的金鈴,一陣清亮的鈴聲脆脆地響起,帶著旋律的音韻飄在空際……
那掌櫃的癡癡的望著她那細長瑩白,有如玉石雕成的五指,腦中一陣迷糊,喃喃道:
「痛苦的手杖,憂鬱之霧……」
那少女淒迷的眼光自遼遠的天空收轉回來,當她看到這掌櫃的那副迷惘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道:「唉!告訴你,你又怎麼知道呢?」
她拍了拍白驢的頸子,道:「掌櫃的,我走了!」
白驢緩緩行走,頸下金鈴悠揚地響起一串細碎的鈴聲,只聽她幽怨地曼聲吟道:
「花開花謝總無窮,聚也匆匆,散也匆匆,杜鵑聲裡人何處?煙也濛濛,雨也濛濛……」
當她穿過了片片飄來的薄霧中,向著村外走去時,兩騎快馬濺著泥濘,馳進了村裡。
她的眼中原是一片迷濛,倏然目光一亮,凝望著那飛馳來的雙騎,似乎呆住了。
雙騎如飛,急速無比的奔了過來,她「啊!」地一聲,臉上浮起一片驚喜混雜著訝異的情緒,張開了嘴想要大聲呼喚。
可是腦海中意念一轉,她抑住了呼喚的慾望,而緩緩垂下頭來,黯然忖思道:「唉,我又何必呼喚他呢?一看到他便會使我想起了白長虹。」
歐陽空正自口沫橫飛,興奮地道:「王八羔子的,那白長虹可真是不簡單,兩年前還是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混小子,現在卻已擠身江湖後起之秀裡的武林七劍之中,嘿嘿,齊老弟,你可聽說過他叫忘情劍客的原因?天下唯有我曉得他是因為心裡喜歡夏馥萍那妞兒,所以對其他女孩子都不感興趣……」
他說話又快又大聲,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似的釘進了這個垂首的女人的心裡,她忍不住抬起頭來,返身叫道:「老煙蟲,歐陽空。」
歐陽空和一個紅袍漢子並騎馳過,只顧吹噓著自己當年的壯舉,根本就沒注意到路旁這垂首騎著白驢的少女。
陡然之間,他話聲一斷,慌忙回過頭來,大聲叫道:「精靈鬼,是你?」
他吆喝一聲,將馬韁勒住,飄身落在地上,向夏馥萍行去,道:「你又怎會到這兒來呢?」
夏馥萍苦笑了下道:「我師父不肯我跟爹在一道,就把我帶到這兒來。」
歐陽空看到她眉目之間籠著輕愁,整個人都彷彿變了似的,已不復以前那樣天真活潑,看來成熟了許多。
他凝望著她,輕輕道:「小精靈鬼,你變了!」
「變了?」夏馥萍目光凝望著遙望蒼空,興歎道:「白雲蒼狗,世事無常,這兩年來,怎會沒有變呢?人變了,心情也蒼老得多了。」
歐陽空神色茫然,搖搖頭道:「馥萍,我真不瞭解你。」
夏馥萍微微一笑道:「這世界上誰又瞭解我呢?」望了望歐陽空蓬亂如草的亂髮,參差不齊的大鬍子,道:「老煙蟲,你也變了,你雖然還是反穿皮襖,可是卻沒有煙桿了。」
她這句話雖是帶著淡淡的微笑說出來的,但是包含著多少的辛酸?
歐陽空一怔,喃喃道:「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夏馥萍苦笑了下道:「人總是會長大的,是不是?我想你也高興我長大了……」她的目光一轉,瞥見了策馬一旁的紅袍漢子道:「那是誰?怎麼也跟你一樣,蓬著頭,蓄長了鬍子,莫非是老煙蟲你收的徒兒?」
歐陽空啊了一聲道:「那是我的救命恩人,成名於塞北的神斧勇士齊天岳,你可要見見他?」
夏馥萍搖了搖頭道:「我現在誰都不要見。」
她臉上微微一紅道:「你可曾見到白長虹?」
老煙蟲歐陽空笑笑道:「你到現還沒有忘記他?」
夏馥萍轉開頭去躲開歐陽空那炯炯注視自己的目光,望著齊天岳被風吹得下停飄拂的紅袍,輕聲道:「他現在怎麼啦?兩年來我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歐陽空怪叫道:「那王八羔子的不識好歹,上個月我見到他時是在成都府城外的大眉山莊,誰知那王八羔子竟為了海外來的一個女娃兒跟我賭氣,與我絕交……」
夏馥萍臉色大變道:「他竟會為一個女孩跟你絕交?噢!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歐陽空道:「她是海外三仙裡鐵笛神尼的徒兒上官琦玉。」
他哈哈大笑又道:「看你這可憐樣子,我老實告訴你吧,他並不是愛上了上官琦玉,而是因恨上她而與我絕交。」
夏馥萍心裡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紅紅地道:「呸!誰管他愛不愛別人?」
老煙蟲哈哈大笑道:「天下唯有夏馥萍姑娘最會管白長虹愛不愛別人!」
夏馥萍啐了一口道:「呸!老煙蟲,你別老不正經!」
歐陽空放聲大笑道:「哈哈,這才像是以前的小精靈鬼!」
夏馥萍哼了一聲道:「你若再嚕囌,我就要走了!」
她說著一夾驢子,便待離去。
歐陽空心中雖曉得她這只是一種女孩子要的小手段,但是卻恐怕她真的掉頭走了,他叫道:「喂!我告訴你白長虹的下落。」
夏馥萍哼了一聲道:「誰要曉得他是死是活?」
她雖是如此說,可是卻已停下了身子,掉過頭去。
歐陽空也不再取笑她,咳了一聲道:「當今江湖崛起七大年輕劍手,白長虹占於第三位,而被稱為忘情劍客。」
夏馥萍剛才雖然偷聽到歐陽空說了幾句關於白長虹之事,這時又重複聽來,卻依然感到欣喜。她咬了咬紅唇,問道:「為什麼他又稱為忘情劍客呢?」
歐陽空呵呵笑道:「這只好問你了。」
夏馥萍雖可猜出他話裡的用意,卻仍然羞怯地道:「為什麼問我?我與他又沒有什麼關係?」
歐陽空道:「他成名於四川、河南一帶,我想你一向僻處苗疆,不會曉得他的為人如何。」
他咳嗽一聲道:「像他長得如此英俊,不用說是有許多女人想跟他一道,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動於衷,你想,他若不是為了你豈會如此。」
夏馥萍心中喜悅無比,臉孔卻繃得緊緊的,扳著臉道:「老煙蟲,你盡在胡說,我要走了。」說著,她一挾白驢,真的飛馳而去。
歐陽空叫道:「喂!丫頭,你師父和你住在哪裡?」
白驢急奔,蹄聲遠去,夏馥萍回頭道:「我們住在青城山裡的慧覺庵裡,你一問夏仙子便可找到我們!」
「夏仙子?」歐陽空一摸頭上亂髮,自言自言道:「這小精靈鬼什麼時候又變成夏仙子了?」
他一想到那種聽到白長虹眼睛裡閃現的爍亮光芒,心中便也是一喜,搖了搖頭忖道:
「她如此的愛著白長虹,竟還要裝成一付漠不關心的樣子,嘿!我老人家經驗多麼豐富?她還想騙得過我呀?」
他嘴角一咧,得意地摸了摸已經瘦下去的大肚子。
眼角一瞥,他看到齊天岳緩緩策馬而來。
齊天岳輕輕笑道:「歐陽大哥,你是否遺憾這幾天養傷把個肚子給養小了?」
歐陽空道:「這個我倒不在意,吃個五天,大肚子便又回來了。」
他回頭指了指身後又道:「你可看見那個女孩?她就是我告訴你的夏馥萍,乃是忘情劍客白長虹昔日初戀之人。」
齊天岳哦了聲道:「真沒想到你剛一說到她,我便可見到她的芳姿,嗯!她的確長得很美,怪不得那白長虹要為她拒絕江湖上那麼多的美女之愛。」
歐陽空道:「剛才你怎麼不來看看,一直站在旁邊……」
齊天岳苦笑了下道:「大煙桿你看我這副樣子,怎好與佳人站在一起?她一看到我,恐怕要遠遠的跑了開去!」
他嘴裡雖是如此說:心中忖思道:「我豈可讓她認出我便是昔日逃離點蒼、身中鉅毒的白長虹?白長虹已經自江湖隱退了,我何必自尋煩惱在情感的圈子裡打轉?我欠她的情債剛償,還要再欠,豈不是愚人一個?」
歐陽空默默地望著他,突地道:「齊老弟,你真的好像白長虹,除去了你的鬍子、整理好你的頭髮,我想與白長虹站在一起,我也會分不清楚的。」
齊天岳心頭大驚,朗爽地大聲笑道:「像我這種粗獷無禮的樣子,豈可與溫文瀟灑、英俊飄逸的白長虹相比?老大哥,你別損我了!」
歐陽空還待說什麼,齊天岳一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少在這裡說廢話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息,今晚我街要到青城山去一趟。」
歐陽空見齊天岳縱馬而去,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始終弄不清楚他到底是誰?竟能在薩迦大喇嘛與四大劍手的窺伺下將我救出。」他一抖鞭繩快馬追去。
仰首望著尖聳入雲的青城山,他歎了口氣道:「青城山呀!想不到兩年後我又會來到這裡!」
他惱怒地罵道:「都是白長虹這臭王八羔子,脾氣比糞坑裡的石頭還要臭……」
齊天岳聽得清楚,但是僅能苦笑……
望著那一排排竹林,齊天岳苦笑了,他忖道:「從初更上山到現在三更都快到了,卻還沒能闖過這片竹林,看來非得要蠻幹一番,否則就不能到得慧覺庵裡。」
他心念一轉,又忖道:「我還是明日白天再來慧覺庵,與慧覺老尼說明,請她將那本『易筋經』借我,否則我這因救歐陽空而被薩迦大喇嘛所擊傷的傷勢,豈非永不能痊癒?」
他想了許久,依然無法想出一個辦法可取得「易筋經」,因為他知道自己連續數次都是舊傷未癒便又添上新傷,以致沒有休憩之機,可容許體內五行運轉,完全恢復正常,所以現在武功僅是以前的十分之三而已。
若是硬闖進這片掛滿鐵網和無數鈴子的竹林,一定會被發覺,那時不知是否能逃脫慧覺老尼之手。
在這時,他又恨不得歐陽空曉得自己夜闖青城,而跑來幫忙……
正當他這樣思索之際,驀地聽到竹林深處響起一陣急促的鐘聲,接著便聽到歐陽空像是喊山門似的大叫道:「苦因老尼姑,你出來。」
齊天岳一怔道:「苦因老尼?老煙蟲又怎會認得慧覺庵裡有個苦因老尼?」
隨時他又笑道:「像他這樣半夜三更跑到尼姑庵來喊老尼姑也是一件妙事,天下除他之外,誰還會如此?」
鐘聲急響,毫無間隙地,滿山之間,儘是聽到回轉過來的急促鐘聲。
齊天岳靈機一動,忖道:「我若是趁著這陣鐘聲將竹林劈開一條通路,那些小鈴的聲響一定不會傳進庵去!」
他拔出插在腰際的神斧,身形移處,斧影一道劈出,便是一片竹枝倒下,轉瞬之間,給他辟開了一條通路,直穿竹林而出,到達庵後斜坡。
他吁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忖道:「這下總算來到慧覺庵。」
遠處聽到歐陽空的吼叫之聲,他將斧頭插進腰帶裡,盤膝坐了下來,想要歇息一下,等疲勞恢復之後再進庵裡。
倏地,「嘩啦!」一聲巨響,鈴聲「叮鈴!」有如驟雨落下,他斜首一看,只見一個長髮披肩、頭束金箍的大漢,手持一根熟銅棍,闖了過來。
「這人是誰?」齊天岳一驚,便待立身而起。
那手持銅棍的漢子怒吼道:「少林神力行者魯賓來訪,慧覺老尼為何不出來?」
他橫衝直闖,似乎要將這片竹林全部掃垮,驀地,又是一條人影闖了過來,一聲破鑼似的怪叫響起:「他XX的,你鬼叫什麼?吵得老子不好睡覺!」
神力行者魯賓怒吼一聲,揮起銅棍便是一下擊去。
「破!」一聲,震得白長虹耳朵都幾乎聾了,神力行者魯賓後退一步,叫道:「來者是誰?」
那條大漢吼道:「大爺漠地黑龍洪鼎,小子,你是誰?」
齊天岳眉頭微皺,忖道:「唉!這又是個渾人!」
一念未了,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他陡然側身,已見到一個身穿緇衣、滿臉怒容的老比丘,手持一串念珠往自己腦後擊來。
他低喝一聲,左掌一揚,劈出一道掌風,揮開那串念珠。
那老尼一個墊步,左足倏飛而出,一式「臥虎登山」,左掌劃一圓弧,向齊天岳左肩拍去。
齊天岳一見這老尼所施的招式乃是峨嵋「伏虎拳」法,是以知道這就是慧覺老尼。
他不願與這埋葬自己父親屍體的老尼相鬥,腳下一退,讓了開去,說道:「慧覺師太,在下是奉……」
話聲未了,背後一痛,他全身一軟,頓時仆倒地上。
夏馥萍咬牙道:「你們這些混水摸魚的傢伙!」但是當她看齊天岳仰著臉,全身一震,頓時呆了。
慧覺老尼也沒覺察出她的異態,匆匆道:「萍兒,你到東邊去,我去看看那兩個蠢大漢。」說著,她一抖大袍,飄身離去。
夏馥萍看了看盤在臂上的青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伏在齊天岳的身上,泣道:
「長虹,長虹……」
白長虹艱辛地道:「我……我不是白長虹。」
夏馥萍道:「不,你是白長虹,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忘不了你是白長虹,不管你頭髮多長,鬍子多亂,你還是白長虹!」
齊天岳只覺腦中混混沌沌的,再也想不起什麼,他只記得來此的目的是要「易筋經」,所以張開了嘴,喃喃道:「易筋經,易筋經……」
夏馥萍一怔,隨即運指點了齊天岳的穴道,她擦了擦眼淚道:「好,我一定把易筋經取來給你!」
夜風裡,她那窈窕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昏過去的齊天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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