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羅傑歷險記12:闖入食人國 正文 第十八章 洞中之夜
    整整走了一天才到達那大洞,已經是傍晚了。

    帕瓦和羅傑覺得,一路上好像有人尾隨他倆。不過也許僅是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和樹枝在鳳中發出的吱吱聲。

    他們穿過大樹叢間深深的溝壑,止住步,面前是一個位於懸崖下的大洞。

    突然間從那漆黑的洞口,出現了一個同樣黑的東西,緊貼著他們的頭部飛過,像麻雀似地慢慢拍打著兩翼。

    它就是他們用早餐時交的朋友,飛狐。的確,它的臉似狐狸,捏扁了的鼻子,小尖耳朵,大眼睛。

    上面發出沙沙聲,他倆舉目仰望。在大樹的枝權上,頭朝下攀掛著數以萬計的這些古怪的動物。羅傑一聲高喊,它們蜂擁而飛,展開的翅膀遮住了天空。

    羅傑以特殊的興趣注意到蝙蝠的一些習性,有一隻飛翔的蝙蝠在落到樹枝之前顯示了如何使用「制動器」進行降落。寬大的尾巴向前緊收,置於體下,就像飛機著陸前的阻力板。

    有一隻蝙蝠落在地上,行走著——但是走得很糟,當它又飛翔在空中時,所表演的技藝是鳥類或昆蟲類都望塵莫及的。

    它可以輕鬆自如地翻跟頭,頭朝下飛翔,在樹枝的下側落下,拇指勾在枝上,爾後,仍然頭朝下而入睡。

    一旦落在地上,它就不易起飛了。在這方面它有些像空中的另一巨烏——禿鷹,需要一段長長的跑道方可起飛。體重較沉的果蝠則喜歡爬上樹,從樹枝上起飛。

    有些空中的飛狐還帶著自己的孩子,小蝙蝠即沒被背著也沒有被銜在嘴裡,而是懸垂於大蝙蝠的體下,它們用自己勾狀的拇指、腳指及尖尖的嘴將身體掛在母親的胸部。

    有一隻小蝙蝠掉下未,羅傑將它拾起。它在羅傑手中顫慄,並不是由於懼怕,而是由於它極為敏感的雙翼接觸到羅傑的手掌,感覺如同粗糙的砂紙或銼刀。

    羅傑手中的這小東西是動物世界的一件奇物,其它任何動物都沒有如此靈敏的觸感。蝙蝠甚至能感受到它未觸及的東西,它翅膀及全身上下幾千個感官就像千萬隻精細調諧的眼睛與耳朵,借助某種雷達,這動物能夠準確判斷出它與障礙間的距離,即使在一片漆黑之中,它也會避開障礙物。

    羅傑在以後瞭解到,通過對蝙蝠的試驗說明,將蝙蝠眼睛封住後,它們仍可在黑暗的室內輕鬆自如地行動,避開牆壁、椅子和其它阻礙物,即使在從夭花板吊下的迷宮般的繩網中,它們也能穿梭般地通行無阻。

    飛行中的蝙蝠似乎並不發出聲響,實際上它們不斷地發出細小的尖叫,音頻很高,人耳是聽不到的,這些聲音信號在其可能飛行的路線上碰物後發出回聲,於是蝙蝠立刻就得知通行與否的路線。蝙蝠甚至可以測出物體間的距離,並判斷出自己能否穿過,對于飛狐來說,這一能力是十分顯赫的,因為在飛行中,它需要足夠的空間來容納其寬大的翅膀。

    一老一少站立不動,蝙蝠也都頭向下舒適地棲息於樹枝上。

    羅傑將小蝙蝠放到地上,邁步走開。母蝙蝠飛撲下來接救小蝙蝠,並帶著它高高地飛走,落在一棲身之處,母親用它的手翼圍抱著小蝙蝠,溫暖著、撫慰著那顫抖的小身體。

    兩位探險者吃了一些食物,開始找地方過夜。

    「最好進洞裡,」帕瓦說,「要不雨。」

    他們在黑森森的洞裡摸索著前進,最後找到一塊平坦的地段,他們席地而臥,很快進入夢鄉。

    羅傑猛地驚醒,什麼東西咬了他的胳膊,似乎是被香煙頭燙了一下,灼痛有些特別,他過去也曾有過這麼一次。

    他的思路回到亞馬孫叢林,在那兒他曾被吸血蝠咬過。也許這個洞裡的蝙蝠不全是以果為食的。

    食果蝙蝠是不傷人的,但是吸血蝠卻可致命。亞馬孫印第安人認為吸血蝠是鬼蝠,它們專在夜裡從墓穴中飛出去嗜食人血。

    吸血蝠的唯一食物是血,它們的兩顆稍有彎曲的門牙利如尖針。當門牙咬住動物或人後,血隨著湧出,它們用舌舔吸乾淨,就像小貓舔奶一樣。

    被吸血蝠咬傷的動物容易致死,咬傷是很小的,關鍵在於血一湧流出來就不再容易止住。

    科學家認為吸血蝙蝠的唾液中有某些成份阻止了血液的凝固和傷口的癒合。

    在亞馬孫峽谷的牧場上,許多牲畜就是由於咬傷後血流不止而喪生的。

    人也由於同樣的原因而死亡。

    羅傑用手摸著胳膊,濕乎乎的——可能是流血所致。那血將不斷地湧出,最後他會像只落網的耗子死在這可怕的侗中。

    要不要叫醒帕瓦?帕瓦能有什麼辦法?沒用。

    但是無論如何最好還是叫醒帕瓦,他或許也被咬傷而還不知道呢。

    「等他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死了。」羅傑嘟囔著。他情緒上已經過於激動,思緒有些不清,假如帕瓦死了,羅傑就再也找不出回去的路,而且帕瓦是不可多得的好友,絕不能失去。

    他將手放在帕瓦臂上,他最懼怕的事發生了,帕瓦的胳膊濕漉漉的。

    他隨手捅著熟睡的村長,「帕瓦,醒醒!」

    帕瓦一動不動,也許他已經暈過去了。一片靜寂,只聽見帕瓦沉重的呼吸聲,洞外傳來雨滴啪嗒啪嗒的聲響,夜風偶爾將雨水吹打進洞。

    羅傑將手指放在帕瓦的腕部,脈搏還在跳動。感謝上帝,他還活著。

    羅傑搖晃著帕瓦,帕瓦總算醒了,他睡意矇矓地問道,「幹什麼?」

    「你快死了,」羅傑道,「你的胳膊,被咬了,流的全都是血,不覺得疼嗎?」

    「沒覺得疼,」帕瓦不耐煩他說,「快睡吧。」

    「你沒挨咬,這太好了。」羅傑說,「我可挨咬了,火燒火燎似地疼,肯定是吸血蝠干的。」

    「吸一血一蝠,那是什麼?」

    「小蝙蝠,能殺死人。咬小口,血流不止直到你死去。」

    「這島上沒這種東西,」帕瓦對他保證。

    「可是肯定有,我胳膊上全是血。」

    帕瓦伸出手摸著羅傑的胳膊。

    「這是水,雨被刮進來了。睡吧。」

    早晨羅傑才知道被什麼咬了。他們躺在一窩火蟻旁,火蟻是螞蟻世界的巨種,有兩呎多長。它們靠咬為生,尖尖的嘴就是為此而長。

    他倆草草吃了早飯,走出山洞,雨已停。與人無爭的蝙蝠依就頭朝下棲息於樹間。

    然而帕瓦並沒有往樹上看,他正審視著腳下的地面。

    「有人夜裡來過。」

    羅傑看著地上的腳印,很不清晰。「可能是村裡的什麼人?」羅傑提出來。

    「不會,村裡人都光腳,這是鞋印。」

    「噢,」羅傑道,「那還不簡單嘛,我穿鞋,我昨晚踩的。」

    帕瓦搖搖頭,指著一個相當清楚的腳印,「你把腳放過來。」

    羅傑將腳放在腳印上。

    「你看?」帕瓦說,「孩子,這是大人腳印——大個子的人。我想是白人。也許就是射你哥哥的人。」

    「為什麼要到處跟蹤我們呢?不過,他無意進行傷害——否則他就會進洞裡趁我熟睡時殺了我。」

    「趁你熟睡?你什麼時候睡得最熟?」

    「嗯,」羅傑承認道,「挨咬後,我確實一夜翻來覆去沒踏實過。」

    「這個人,」帕瓦說,「在雨裡等你靜下來,你就沒安靜過。他又冷又濕就走了,他想殺你。我想他還會來的。」

    但是晴朗的天氣和明麗的陽光驅散了夜間的恐懼。羅傑很是羞愧,僅僅被螞蟻小小地啄了一下,他卻認為自己快死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可再不允許自己怯懦。

    「你是大白天說夢話吧。」他說。

    帕瓦搞不懂,「我並沒做夢啊。」

    羅傑解釋說,「這只是一種說法。好了,忘了這個大腳的白人吧,我們還得抓蝙蝠呢。」

    「好吧,」帕瓦說,「當晚餐?」

    「不,不是為了吃蝙蝠,要活捉。」

    顯然,帕瓦不明白又不是為了食用還捉什麼蝙蝠。不過也無妨這些人的許多事他都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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