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淪陷後,日本侵略者便將時間撥快一小時,與東京時間相同,稱之為「新鍾」。並實行宵禁,每天下午5時至次日上午7時為宵禁時間,發現行人即當場槍殺。
一架小型飛機的運輸機飛上雲層,就在前幾天,中國空軍飛機轟炸了漢口日軍機場,炸毀日機50架多架。但這並不表示空中就是安全的,五個人都身穿便服,丘少校只為他們每人配發一支手槍和20發手槍子彈防身,長槍由淪陷區的軍統地下組織負責提供。
在暮色的掩護下,飛機抵達預定地點上空,下面就是淪陷區武漢,防空警報的尖叫聲撕破長空,日軍的96式25mm高射機關炮和九六式聯裝25mm高射機關炮組成的彈網不時在飛機兩側炸響。
機組人員打開了機窗:「跳!」
五個人接連跟出飛機,從天而降,為了掩飾目的,飛機很配合的丟下一大堆宣傳單,然後調頭回去了。
為了防止空降落入日軍駐地,地點選擇在了郊區的一座小山上,半個小時後,五個人集中在一起。
「我們從這裡下山,有人會在山下接應我們。」汪教官看到人都到齊了,用微型手電打開地圖看了一下。
「沒有人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你們跟上。」
牧良逢跟在他們的後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教官,現在已經宵禁時間了,我們如何混進市區啊?」
汪教官回過頭來:「你只管跟上,這事我們等下再說。」
山下就是一條通往市區的公路。幾個人靜悄悄地摸到路邊,陶教官學了一聲布谷鳥,對面立即也傳來一聲同樣的鳥叫聲,緊接著,一條黑影從樹後面閃了出來。
「我是來打獵的!」
對方回答:「這裡沒有獵物。」
汪教官和陶教官這才顯了身。
牧良逢暗笑一下,軍統就喜歡玩懸的。
那條黑影走上前來,原來是個中年商人打扮的人:「跟我來。」
說完迅速帶著他們幾個鑽進對面的小樹林,大約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一個無人的小村子,只見到處都是殘垣頹瓦、滿目瘡痍。中年商人領著他們幾個進了一間已經燒掉一半的土磚房,裡面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擺了一張破桌子,地上擺著一張草蓆和一床被子,窗戶用黑布蒙了起來。
牧良逢有些驚詫:「這村裡的人呢?」
那中年商人點起一支蠟燭:「鬼子一來,這個村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成這個樣子了!」
牧良逢第一次感覺到了淪陷區的恐怖氣氛。
「這他媽的小鬼子為什麼連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不放過呢?」猛子聽了這話也是橫眉怒目。
中年商人弄了兩條木凳招呼他們坐下,歎息一聲說:「武漢會戰的時候,這個村的老百姓有不少上過戰場支援前線,這裡淪陷後,漢奸把這事捅給了日本人。後來憲兵隊司法課帶著幾十個漢奸血洗了這裡。」
幾個人都沉默了,眼睛裡燃起了仇恨的火光。
中年商人給每人遞了一支煙:「那個出賣樹民的漢奸被我們做了,不過我們也損失了兩個弟兄。現在淪陷區的形勢逼人啊!對我們越來越不利。我們在這裡地下組織也遭遇致命的打擊,內部也出了叛徒,現在我們都是單線聯繫了。」
小伍取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乾糧和水吃了起來。
「你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記住,我們現在是在敵占區,不要到房子外面抽煙說話,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汪教官看看三狙擊手,然後和中年商人、陶教官出了門。
「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連我們都要背著。」小伍哼了一下。
「這是非常時期,我們就不要管這些了。」猛子也取出背包,從裡面拿出一些乾糧,遞給牧良逢一些。
「我不想吃東西,沒胃口。」牧良逢沒有接乾糧,說:「排長,你給我一支煙吧!
「你不是不會抽煙嗎?猛子很奇怪他怎麼突然想起抽煙來。
小伍動作快些,拿出一根捲煙遞給他,再點上火:「排副,好好抽一口,好有精神去殺那狗日的漢奸。」
牧良逢就是在想著殺漢奸的事,覺得心裡堵得慌,把煙在地上踩滅走出門,看看周圍靜悄悄的,三個軍統的人也不見了。
他站在樹下,猛子也跟了出來:「怎麼啦?」
牧良逢說:「心裡不痛快!」
「我也不痛快。」猛子又說:「軍統的人呢?」
「誰知道他們去那兒了。」
「該不會是把我們賣了吧!?」猛子的一句戲言突然讓牧良逢一個激靈,他心頭立即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這情況實在是有些蹊蹺。
猛子看著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好像也覺查一些什麼,就跑到房裡把小伍輕輕地叫出來。三個人都掏出了手槍,那間房子的對面50米開外的地方有一棟殘缺不全的閣樓,想必它以前的主人也是個有錢的富人。
牧良逢揚了一下手,猛子和小伍回意,經過這段時間的死生相處,三個人有一定的默契,倆人一左一右跟在牧良逢的後面慢慢退到閣樓下面,閣樓建在一棟木宅子上,雖然有些地方已經倒坍了,但是這房子主主體結構還是完整的。牧良逢天生有一雙好眼睛,走進殘垣頹瓦的房子裡,藉著一點點星光,他還是找到了一條通往閣樓的樓梯。
這個無人村在黑夜裡顯得異常陰森詭異。
牧良逢慢慢地順著樓梯往上爬,小伍和猛子跟在後面,趴在閣樓上,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那間房子甚至是全村各個院落的情況。
這一看不要緊,把牧良逢嚇出一身冷汗,原來那間房子是全村唯一一間單獨的房子,房子的四周無遮無攔,是一片大約50米的間隔,與四周的其它房子毫無關聯,在那樣的一個地方,一旦被人包圍簡直就是絕路。